第15章:初戰失利

狼旗飄揚,狼兵一路秋毫無犯,晝行夜宿抵達惠州九連山抗倭前沿。途中陸續加入抗倭的遊俠,編織成一小隊,竟然有三十一人,他們都是自願到前線的。在惠州總兵黃易山的軍帳,韋正寶接到總督張經的調令,命他為“抗倭副總兵左前鋒”……總兵黃易山也是一員老將,旗下武將頗多,但與盤踞占領九連山的倭寇開戰三月有餘,累累敗北,於是堅守不出,任倭寇繞道下山繼續在各處城鎮燒殺搶掠。狼兵一到,當晚悄悄結成陣營。黃易山了解到狼兵沿途收編的散兵,不禁埋怨韋正寶:“韋前鋒,倭寇從海上一路深入,謠傳一隊數十人的武士就殺害我大明百姓三千餘人,那時,這些所謂的民間劍客在幹什麽?現在你收編的雜毛,能保準裏麵沒有倭寇的奸細?”

韋正寶凜然道:“那當時我大明的海防官兵又在幹什麽?奸細,哪來的奸細?”

黃易山見韋正寶臉色不善,緩和了一下語氣:“好,那我問你,我們並沒有接到上級剿寇的命令,韋前鋒,私自調動軍隊的後果誰能承擔?哪來的軍糧供出兵之用?”

韋正寶苦笑,暗道:剿寇的命令?等你從邊防上奏到省府,壓了幾天,輾轉到巡撫手中,再到總督,兩一兩個月下來,倭寇有可能早就侵吞了幾個省了!幾十人殺害了三千多個百姓,總兵大人竟然事不關己似的——這樣的事情,若放到我東蘭州,絕對不會出現。我東蘭州是窮,可那也是鐵板一塊,誰的腳趾頭也沒那麽硬,敢踢到那裏去……“黃將軍!”他說道,“京城的在北方,那兒水少,我沿海大陸的火不自己去撲滅,還要等上級的命令?這樣我們對百姓怎麽交代,遠水救不了近火的道理我不懂,我隻知道,在我的地盤,誰惹了我誰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

黃易山哈哈長笑,說道:“韋前鋒一代英傑,我剛所說的不過是激起韋前鋒的戰意,有你平北伯到此,我黃易山無憂矣!好,明日出戰,我部負責炮火掩護,麻煩韋前鋒的狼兵子弟多割幾個倭頭了!”

黃易山的軍隊共有八千人,分散在各前線,貌似將倭寇包圍在九連山之內,但並沒有死守,倭寇一出,他的士兵則讓出口子。雙方仿佛有了某種默契似的。也許是黃易山為珍惜部下將士的生命,以出兵為名,領取朝廷的草糧養肥自己?這些,韋正寶並不知道。

次日,狼兵五更起床做飯,天蒙蒙亮就暗自悄悄圍上九連山的車盤嶺,在前沿等了半個時辰,黃易山的火炮兵團才到來。天已大亮,嶺上的霧色開始散去,倭寇兵營冒出了炊煙。

遲了,遲了,韋正寶暗道:“現在是敵人休息了一晚得到養精蓄銳的時候,火炮一驚,更添鬥誌,並不是我們出戰的最佳時辰!”

火炮的射程並不遠,如此一來,隻能炸到倭營的邊緣,還不等於給他們報訊?黃易山呀黃易山!韋正寶快速地調節狼兵隊形,前重後輕,準備借炮火的聲勢強壓而上,在氣勢上奪,然後進行短兵搶占,勝則追,不利則後隊掩護前隊撤退——這,是他臨時留下的後路,部下當然誰也沒看出來。

車盤嶺上像一個草帽頂,連接遠山進入九連山深處的,這裏,是倭寇出沒的一個大營而已,真正的老巢,總兵黃易山都還沒摸清楚。當然,倭寇也沒想到廣西的狼兵會突然出現。

“轟轟轟轟……”連串的火炮發出,飛向倭寇的大營。煙霧瞬間騰起,能見度降低。等候在“草帽”邊緣的是狼兵騎兵前隊,**是正宗的德寶矮種馬,馬上狼兵使的是清一色的長矛!炮聲仿佛給大山撓了撓癢就要停止了。韋虎臣手持長刀,騎在馬上,跟在韋正寶身邊,一眾狼兵精英數十人,將他們圍在中間,特戰隊在他身後,三十一名雜牌軍也各持武器待令!火炮聲一停止,韋正寶在霧中揮下戰旗:“狼騎兵,進攻!”

刹那間一千多隻有力的馬蹄猛蹬在夾雜著亂石的山坡上,狼騎兵洶猛地撲上去。喊殺聲震天,見狼騎兵前去了一百來丈,韋正寶再次發令:“前隊千夫長,上!”

車盤嶺下,黃易山擺出陣勢,遙望見狼兵與倭寇接戰了,命令右軍前鋒:“黃觴,狼兵追擊你部則上,狼兵退下你們就把他們往山上趕……”

“後隊副狼主!”韋正寶大聲道,“隨後壓陣!狼兵正旗隊,天狼好男兒,隨我衝!”

狼兵總共差不多三千人,其中有三百人來自田州岑通永的部下,此次第一仗就派出兩千人,留下一位副狼主守營地。韋正寶的正旗隊是主力中的主力,由狼主親自率領,除了後隊壓陣的幾百人,狼兵撲上車盤嶺的就一千六百人……根據黃易山給的情報,車盤嶺的倭寇約五六百人,但韋正寶心下明白:五六百人的倭寇阻止不了黃易山的軍隊!

太陽升起來了,先前火炮的煙塵和早晨的霧氣散開了,車盤嶺廣闊的山坡上迎來了一副人間地獄圖:倭寇長劍映日,狼兵的長矛如龍,血在飛濺,馬在倒下,人在死神的召喚之下怒吼……

狼兵的正旗隊已經撲到戰場的中心,在特戰隊的勇猛衝擊之下,倭寇開始從變成廢墟的大營撤退。

“狼崽子們,立功的時候到了!”韋正寶高喊,“八角陣!”

狼兵們飛快地組成“八角陣”:一組八人,五人揮矛進攻,三人掄刀割倭寇的首級……特戰隊散入陣中維持陣法的轉動,韋正寶和韋虎臣策馬在後,指揮著特戰隊來維持陣法的運轉……大地上血流成河!倭寇人人都身懷武藝,所用的武士刀更是鋒利無匹,韋正寶在馬上看著自己的狼騎兵折損了大半,心痛不已,急令道:“韋虎臣,帶護衛團,幫助騎兵!”

“這?爹您的安全……”

“廢話!”韋正寶猛地一掌拍在韋虎臣的馬屁股上,護衛團如風一般卷到八角陣的前麵……

“嗚嗚!”天空中飛起一聲響鏑,“轟!”在山巔之上的雲團中炸開!

韋正寶一愣,料想不妙,可是眼見勝利在望,不由得將“天狼主”的大旗高舉著,猛地揮下:“天狼後備隊,全體出擊!”

隨著高空轟鳴的信號彈的聲音消失,車盤嶺連接九連山主脈的山梁上,飄下了朵朵黑雲。那些黑雲到地上突然閃開來,吐出了一團團的倭國武士!這……韋正寶發現了,韋虎臣和狼騎兵殘部更直接地感受到了撲麵而來的殺氣……這,就是黃易山不敢攻占車盤嶺的原因!車盤嶺像個草帽,頂上非常寬,山下四周是平地丘陵,黃易山的大軍就散布在山下,而車盤嶺的“草帽”是九連山山脈的一小部分,地勢低矮,“草帽”連接山脈那邊的山梁遠看更看根本看不到!現在從那邊更高的主脈山上飄下了致命的黑雲:倭寇的緩兵到了。

“殺!”韋虎臣略顯稚嫩的聲音高喊,**的德寶矮種馬像箭一樣貼著地麵急飛!身後的騎兵不甘落後,一齊殺向黑衣武士。

韋正寶衝進八角陣中心,連喊:“兩翼!兩翼!”隨即狼旗指出方向……

原來大營的倭寇差不多全被消滅了,剩下的縮到了黑衣武士的陣後。韋虎臣等騎兵衝至黑衣人近處,眼前白光一片:雪亮的劍光反射太陽光!同時黑影如水波一般閃爍不定,騎兵隊伍就被分散吞沒了。

“危險!”韋虎臣全身汗毛直立,長刀卷起狂風將人和馬的要害罩住……他打小修煉得大乘功,並沒有練刀術,直到去了貴州龍場,在與莫子、覺空、楊微蘭等人的教導下,他已經掌握了任何兵器都能替代雙手使出大乘功的最大威力的技巧,而天狼兵法的變數,王陽明曾給他指出了幾點可能的方向……此時他以長刀禦敵,十招連施拚成威力無窮的一刀,隻聽得“鏘鏘鏘”幾聲,長刀斷成了幾截!韋虎臣眼見攻擊自己的黑衣人同時飛開,手中雪亮的長劍都隻剩下半截!黑衣武士愣了半秒:他們想不到圍攻一個少年自己手中的長劍都被震斷了……韋虎臣抓住這千載難逢的良機,身子在馬背上一點,如一隻翩飛的燕子從黑衣武士當中竄了回去。

韋正寶指揮著八角陣緩緩轉動,不敢突進一步。剛才他看見騎兵們全部陷進去了,眼前一黑,穩住了陣勢,知道不能硬闖。八角陣大陣不動,八人一組的小陣運轉著:每人都按方不停走動,長矛長刀始終向前……韋虎臣彈出倭寇陣地,飄回八角陣緣,見狼兵這邊隻剩一匹馬了,那就是自己老爹韋正寶的坐騎——狼騎兵全隊覆沒!看到老爹望向自己的關切表情,韋虎臣心中一暖,隨即惡狠狠地盯著連一片的倭寇武士……

黑衣人在山梁山湧出來,前麵已經擺開了陣勢,而後麵高山的黑雲才剛剛落完。韋正寶眉頭大皺,知道現在雙方人數相當,狼兵危險了……他指盼著黃易山的大軍出現:陣地在身後變成了空地,隻要一隊士兵來援助,就不至於如此被動,然而……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一串馬蹄在傳進了韋正寶渴盼的耳朵裏,他驚喜得心中一跳,但是,他不敢回頭。場中的情形處在一觸即發的導火索上。狼兵的陣法詭異,隨時都能攻到倭寇的身邊,而倭寇看似毫無章法地站著,實則快如風。雙方在對峙著、醞釀著力量,隻等著一個可以爆發的機會。

“嗒嗒嗒嗒!”

一騎來得好快,韋虎臣隻微微扭頭一瞧,一道身影就掠過狼兵陣地的空隙,到了自己身後:那馬,神駿無比,馬背上的人如天神般威猛,眼睛黑得反光,兩頰的胡須像一根根密集的鐵釘,肩上背著一柄帶鞘的長刀,雙手各持一隻巨大的鐵錘!那人來到韋虎臣身邊,咧嘴一笑:“小子,我先前見能從倭賊陣裏出來,怎樣,跟我去闖闖?”

韋虎臣身體裏內息自傳,大乘功源源不絕地將他的身心保持在一位高手應有的狀態中,他望向倭寇,回頭說道:“你以為你是張飛呀?”

那人沒有說話,脊背的衣衫被風卷起,那柄長刀連著刀鞘也被風吹起了似的,飄到了韋虎臣的手中。馬蹄無聲,那人策馬緩緩走向黑壓壓倭寇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