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烏鴉嶺滅門案

幾輛警車順序地從警局出發。以最快的速度,到了烏鴉嶺。

剛接到電話:烏鴉嶺一家三口被滅門。

警車很快到了烏鴉嶺,經過險峻的山道,到了案發現場。

現場已經被保護起來,警戒線外圍了很多群眾,七嘴八舌的議論。古八直接進入現場,雖然是老刑警,看過無數屍體,但這樣慘狀的還是第一次見。而且還是3具。分別是一具男屍,一具女屍,還有一具小孩。三具屍體都被反綁在椅子上。胸口都是被開了很大的口子。古八戴上手套,走近觀察,發現內髒被掏空,腸子滿地都是。和之前不同的是,這次死者身體其他部分也有很多深淺不一的抓痕。

屋內散發的一股難聞的血腥味。現場除了柳飄飄毫無反應,包括古八在內感到胃液翻滾,一直往上湧。

陳丫凡看到屍體的一瞬間,幹脆嚇得哭起來,捂著嘴直接衝出門外,狂吐不止。

古八皺著眉頭,心情很沉重。果然按照最壞的結局在發展。但他想不倒是連環命案。柳飄飄麵無表情,認真的檢查屍體。轉了一圈,古八忽然神情變得嚴肅。

“和曹天的情況,基本一樣。都是內髒被掏空,開的口子也是像鋸齒狀的動物抓痕。但根據流血量,這三個人是被活活地開膛....。”

“你沒認出來死者?”古八看著伍子。

“當然,我們之前見過了。那個司機彭飛。”

現在是滅門。古八心裏不是滋味。拳頭咯咯直響,禍不及妻兒!

太沒道義了!簡直是獸性!連這麽小的女孩都不放過。

古八感到頭眩暈,按理,作為刑警不能帶入過多的個人感情到案件裏麵。因為會影響判斷。但他看到眼前的場景,實在堅持不了。

他拿出一根煙,顫抖的手點燃。猛吸幾口,狠狠地踩滅煙頭。轉身進入房間。仔細觀察現場,同時做著筆記。

“你怎麽看?”古八問伍子,他想聽意見。

“太殘忍了!媽的!混蛋!”伍子呼吸急促。都是覺得小女孩可憐。“我要手刃了這個變態。”伍子全身都在顫抖,拳頭緊握。

“你覺得是同一個凶手嗎?”古八問道,又拿出一根煙,點上,實在味道太大。讓人難受。一邊到處查看,發現桌上有菜,還有兩幅碗筷,其中地上打翻的飯菜和摔破的碗。

“現在事實擺在眼前,彭飛是曹天案子的目擊證人。或許凶手覺得他向警方交代了什麽。所以殺了他。或者是還有其他的原因。隻是殺人手法太殘忍。”

“很有可能!還真成了開膛手傑克了。”伍子說道。

“傑克?你說英國那個,專殺妓女?我覺得他有格調多了,至少不會殺小孩!”

“有道理,比他還恐怖!”

“你看胸口的傷口,也是像動物的抓痕,不像人為的。”

“你也懷疑是烏鴉所為。”伍子走到屍體身邊,和古八一起查看傷口。

“你認為呢?柳博士。”古八對著在旁邊一直工作的柳飄飄。

“具體的要回去化驗,才知道。現在看來不能確定。”

古八靠近屍體的傷口聞聞,用手搓著一小塊黑色的東西。“這是什麽?”他把手指伸到柳飄飄麵前。柳飄飄用棉簽細心地取下來的,放進試劑瓶。“回去化驗。”

古八用手機拍了很多照片,和伍子走到門外,透氣。順便看看外麵的環境。這時看到蹲在不遠處的陳丫凡。臉色蒼白,手撐著腹部。

“沒事吧,你。”古八走過去,伍子遞過一瓶水給她。

“沒,沒...”陳丫凡聲音很小,沒回頭,隻是伸出手臂擺手。

古八圍著村子稍微轉了一下。看看手機,已經到了下午5點33分。這段時間連續的案件發生,真是有點讓他喘不過氣。領導、媒體輿論都給了很大的壓力。晚上現在古八基本要靠安眠藥才能入睡。

警察真是不是人幹的!

“師哥。對不起,我...”陳丫凡說道,臉上帶著歉意。

“沒關係,你沒事吧!”古八還是覺得有點過意不去,不應該帶小姑娘來現場。今天絕對讓她記憶猶新一輩子了!他本以為這個小妮子要打退堂鼓。

沒想到,陳丫凡說道,“等我習慣就好了!”她站起來,整整衣服,用手拍拍臉。讓自己清醒點。

“你的意思,還要和我去現場?”

“這次主要是我的白花油忘記帶了。”丫丫噘著嘴。

古八無奈的苦笑。心裏有點佩服這個小姑娘。一般人看到這麽血腥的場景都會受不了。就像很多警察開第一槍後都會有心理陰影,尤其是打死或者打傷嫌疑犯。更嚴重的,很多警察因此可能一輩子不能握槍。他發現丫丫的眼神裏麵有一股倔強和不服輸的神情。

黃昏漸至,一抹夕陽照到平地上,樹、房子都留下長長的投影。透過房子縫隙,照到三具安詳的屍體上麵。看起來靜謐詭異。

俯瞰整個烏鴉嶺,周圍還是繞著很多雲霧。好像孤獨的一座石城懸在半空。雲空飛過幾隻烏鴉,發出清脆、讓人發毛的叫聲。

“走,我們去一個地方。”古八一拍腦門。好像想起什麽重要的事。

19、

伍子拿出一個小小的工具袋。從裏麵拿出兩根尖狀的大約5厘米長的鐵器。他用這個插進鎖孔,然後輕輕轉動。——哢嚓,然後他露出得意的神色,回頭看看古八。

古八癟癟嘴,“2分33秒。不錯!”他繞過伍子。推開門,進入屋內。

屋內還是那股餿味。和上次來的時候一樣。隻是灰塵更多。房間上次已搜查過了。古八直接走到窗邊,拉開窗簾。

看著眼前的景色,他眼睛放光。

“好了。我們走吧!”古八眼睛瞪著窗外。

“去哪?”伍子埋怨到。

“走,等下解釋。”古八不容置疑。

幾分鍾後,他們繞到了房子後麵。是一塊潮濕的黑土地,裏麵有一些白色的小點。腳踩下去像踩在腐肉上麵,感覺惡心。一腳深,一腳淺的往前走了幾步。一大片的不知名的植物擋住去路。但很快,古八就發現一條被人踩踏的痕跡。循著足跡,還是能勉強找出一條路。

也不知道在裏麵穿行了多久,古八感覺脖子,手臂都有點癢,本來他就有蕁麻疹,對這些葉子過敏。但他現在顧不上這些。大概一小時後,才穿出這片植物林。又繞過一片不大的水塘。上麵漂浮著暗綠色浮萍,還有一些褐色的雜物,發出陣陣惡臭。

古八抬頭,發現一塊巨大的石頭屹立在眼前。石頭後麵透過一絲夕陽。讓人眩暈。一時間以為是到了某個遊戲的場景。

“師父,我們這是要去哪?”伍子雙手撐著膝蓋,喘粗氣。靠在身後的石頭上。

“等下就知道了。”古八賣關子。拍拍他的肩膀,“年輕人要加強鍛煉了。”

伍子無奈地起身,拍拍屁股的泥土。跟著古八繼續往前。

他們爬上石頭。上麵又是另外的景象。比較開闊的平地上是一棟抗戰時期留下來的碉堡,可以觀望,起碼3層樓那麽高。碉堡是正方形的。牆上的斑駁證明它的曆史。和周圍的建築有點格格不入。有一邊牆已經剝落。露出草根和青石。每個方向都有一個小小的窗口。是當時用來偵查敵人。古八和伍子對望一眼,在碉堡的後麵還有一棟2間棟小平房,應該很久沒住人。有一股難聞的黴味。跨過前麵濕滑的院子,看到一扇很窄的門,古八側著身子勉強進入。伍子緊隨其後。

前麵有一個木梯,順著梯子他們爬到二樓。上來才發現很小,最多容納4個人。除了四個瞭望口,在右邊牆角落有一個青石堆砌的空間,應該是用來放武器或者糧食用。其他的什麽也沒有。古八用手敲打牆壁,發現很厚實。

他們繼續往上爬到了3層。是用木頭搭建的。稍微走動就會有很強的震動感。他們小心地走著。古八用手弄了一下蜘蛛網。上麵的黴味更重,牆壁已經腐蝕得很厲害。感覺隨時會倒塌。

一到3層,就發現牆壁裏麵有一扇木門,這層也是有4扇小窗戶。古八摸摸窗戶。發現窗戶紗窗缺了一塊。古八和伍子對望一眼。然後一起用力朝門踹去!木門啪的一下,被踢破。一股怪味襲來。比剛才的還要濃烈。裏麵有一張舊的床架,剛好能躺下一個個子不高的成年人。看來以前這裏是他們臨時休息的地方。**堆滿塑料袋和一些雜物。角落也是堆著一些長條的棍棒,上麵布滿灰塵和蜘蛛網。

古八看看門框,沒有蜘蛛網。他蹲下查看,發現門框的下麵有血跡。他用手指摸摸,發現已經幹了。他翻開前麵的木棍。裏麵一床舊的棉被。他掀開棉被之後,一個綠色的櫃子出現在麵前。

“這是什麽?”伍子問道。房間隻有一扇很小的窗。透進來一絲光線。現在正好照在綠櫃子上麵。古八把手輕輕放在上麵,感到微微的震動。他圍著櫃子轉了一圈,徹底清掉周圍的木棍和雜物,發現其實比較幹淨。不像看起來的那麽髒。

有人來過!而且這個櫃子還被打開過?

古八用不解的眼神看著伍子。伍子隻是看著,卻沒動。他往後看看,總覺得黑暗中有人盯著他們。屋內本來就昏暗,又狹窄。他感到胸口發悶。

古八打開綠色櫃子後,發現是個冰櫃,透過白色霧氣,看到裏麵塞滿真空塑料袋。古八拿起其中一個發現不對勁。

“師父,這是!?”伍子湊過來。“器官。這是人的器官!”

他們感到毛骨悚然。古八發現塑料袋裏麵全是人的器官。怎麽可能?也就是說,這裏起碼幾條人命?古八不敢想!

這到底什麽情況?剛才門框上麵的血跡,看來是殺人時留下的。古八清點內髒的數量,發現有8塊肝髒,2塊心髒。也就是說起碼死了8個人。

古八頭皮發麻。

第二天,古八剛到警察局,就被局長叫了去。

“你看著新聞,報紙。尤其是桐城在線,幾乎天天都在發關於這兩起命案的新聞。都是頭版頭條。而且像病毒一樣,在擴散,發酵。而且,現在對於警察的聲譽也有影響。”

關於發現的8個內髒,警局已經成立專門的調查小組。當然有什麽信息,都會通知古八。前提是必須高度保密,現在是屬於非常時期。這麽多命案。

他也是剛接完電話。必須像上麵匯報這件事。上麵的指示就是:高度機密,快速破案。張局長從抽屜拿出一盒白色的藥丸。一口吞下。

“事情要一件一件的來,首先搞定眼前的事。”張局長一邊像是和自己說,又像是和古八說。現在口氣變得緩和。因為他知道,能依靠的隻剩下古八。

“那個喬亞,我已經去找過她了。”

“僑亞?”張局長有點好奇。“你是說寫這些報道的記者?”

“對,但比較難搞。”古八撓撓腦袋回想起昨天的經曆。

桐城本來就不大。加上媒體的渲染,消息散得快。平時大家的熱情都在關注明星的私生活,但現在出了命案,還是轉移了大家的視線。更何況媒體用的“詛咒”“神秘死亡”等一些字樣。但在很多人看來還是看熱鬧的心態,和一條明星緋聞,是差不多的。其實這是圖像導致現在人感官麻木。就像一起車禍,從圖片上看,已經不能引起我們的視覺共鳴。隻有去到現場,才可能感到血腥。

到現場,這對於古八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所以,每當出現受害者,尤其是發生命案。看到各種死法的受害者,雖然偶爾會做噩夢。但已經有了抗體和免疫能力。

隻是常常感到生命的脆弱和人性的醜惡和貪婪。這是其他人在手機或者報紙上看到血腥場景完全體會不到的震撼和現場感。

古八把車停在桐城最大的商業寫字樓下麵的停車位。鎖好車門下車。停車位都是規劃好的停車線,旁邊種著楊樹,裏麵穿插著鋪著小碎石的人行道,環境優雅。他抬頭看看,看不到頂,估計起碼也有30層。藍色的玻璃反射陽光,很刺眼。

從大樓樓進進出出很多人,多是穿著西服,有的手上拿著文件,有的挎著公文包,脖子上還帶著一個藍白相間的牌子。行色匆忙,好像世界離開他們就不能轉的感覺。

古八通過玻璃門進到大廳,正中間放著一對起碼3米高的花瓶,牆壁和地麵是米色的瓷磚,透亮的像鏡子。左右兩邊有一個白色的旋轉樓梯,一直旋轉到30層。站在樓地下麵往上看,就像跳動的音符。樓梯中間有兩道不鏽鋼的電梯。他走到電梯門口,眼睛搜索貼在旁邊的幾個指示牌,桐城日報,18樓幾個字出現在他的視線。他按下18樓。用餘光瞟了下指示牌的上麵的字,桐城電視台12樓,桐城廣播電台22樓,桐城國際貿易部23-30樓...。

叮——電梯門打開,他進入電梯,直接來到18樓。

“你好,我找喬亞。”古八問站在前台的女孩。她背後是“桐城日報”幾個巨大的鎏金字體。透過玻璃門看到裏麵則是用藍色隔板隔成多的小空間。裏麵人都是熱火朝天的忙碌。

“你好,有預約嗎?”

“沒有。”

“那我先打電話問問。”

“好的,謝謝。”

女孩穿著藍色製服裙子,蕾絲的領結襯托出姑娘的鵝蛋臉型。是個標準的美人。“不好意思,喬亞記者不在。外出采訪去了。”女孩放下電話,聲音溫柔地說道。

“謝謝。”古八朝又裏麵看看,然後離開櫃台。

一輛綠色寶馬MINI,正在倒車進車位。當古八意識到情況不妙,還沒來得及喊出聲,就聽到哐當一聲。他連忙走過去,一看車門果然被刮掉一大片漆。

“你怎麽開車的?”古八敲敲車窗。玻璃搖下來,一個戴墨鏡,穿著一身黃色露肩裙的女孩,盯著他看。“怎麽了?”

“你掛我車了。”古八說道。心裏說,女司機!

女人打開車門下車。繞到古八的車邊,“我刮的?你碰瓷吧,大叔。”

“你看你的車,也有痕跡。我親眼見到,還碰瓷!”古八有點生氣,這女人真沒禮貌,還大叔!我看起來有那麽老嗎?

“你說怎麽辦?你報警吧,打保險公司電話。”女人插著手站著。

“你是故意的吧!我的車停在這,你撞到我的車。是你打保險公司的電話才對!”古八氣得說不出話,沒見過這麽不講理的女人。

“這是我電話,反正你走保險,該怎麽處理,多少錢,給我票據就行。我現在沒空。”沒等古八反應過來,女人說完就塞給他一張名片,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古八摸摸被撞的車門,真是心疼。剛買三個月的新車,現在弄成這樣。他看看女人給他的名片,上麵寫著:喬亞,桐城日報記者,電話1387878965。

“首先控製住寫稿的內容。”張局長的話讓他回到現實。

一種說不上的奇怪的感覺在他心裏滾動。他不知道什麽原因,麵對僑亞好像使不上勁,有點不知所措。

“我等下打個電話請示下該怎麽做。”他說著就拿出手機按了幾個號碼。

裏麵傳來嘟嘟的聲音,張局長走到窗邊,扯開百葉簾,然後用力地彈上。

為了掩飾自己的失神,古八幹咳兩聲之後,走出房間。

20、

第二天,古八再次來到報社寫字樓下。

“你這人還真是沒完沒了。”喬亞見到古八,不客氣地說道,“警察也不帶你這樣的!”她今天穿了一件紅色連衣裙,特別打眼。手上提著一個黑色公文包。

“你怎麽知道我是警察?”古八有點驚訝。

“警察也要尊重別人,尊重事實! ”喬亞帶著不屑的口吻。

“作為記者,要對自己寫的文章負責!”古八說道,“你知道作為公眾人物亂寫毫無根據的文章會造成什麽後果?”

“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我是亂寫?”喬亞反駁到。

“詛咒這個字眼,怎麽能從你這個文化人口裏說出來?”

喬亞強忍住笑,然後有嚴肅地說道,

“你真是個沒想象力的男人,平時肯定是毫無情趣的呆瓜。活該你幹了20年,還是在第一線的隊長。”喬亞拿著她的墨鏡,用嘴吹吹上麵的灰塵。用眼睛瞟瞟古八。

“你調查我?”古八為了掩飾拘謹,掏出一根煙,點上。

“對不起,我現在還有事,要說配合警察,我也配合了。”喬亞說完就仰頭離開。又把古八晾在那。

古八站在那,心裏五味雜陳。兩次接觸都是敗得一塌塗地。

現在真是進退兩難,硬如果來,肯定行不通。她現在沒犯法,也沒有審訊她的理由。她是記者,稍微受到不公平的待遇都會見諸報端,這樣更麻煩。

現在案情錯綜複雜,但是古八有了基本的頭緒,就是總感覺還差一些關鍵線索,把整個事件聯係起來。

總感覺這個僑亞不簡單!這是他警察的直覺。

他坐到車上,打開筆記本,寫上僑亞兩字,然後畫了一個圓圈。大腦陷入沉思。他又畫了一條線,連到曹天。再繞過去連到王夢媛。又畫了一個箭頭指向上麵一個圓圈,裏麵是一個問號。最後所有的問題指向這個不知名的人,或許他在操控著一切。他猛地抬頭,似乎又發現不遠處的街角,閃過一個黑影。

發現與這個案子有關的人全部都死了,彭飛,還有那8具屍體的內髒。

販賣人口?這個他早就想到了。之前早就讓伍子去查,現在不曉得怎麽樣了。

他想起喬亞手上的黑色公文包。應該是她的電腦。

跟蹤了兩天,古八完全找不到下手的機會,這個公文包確定是她的電腦,因為見她好幾次拿出來用。但是完全沒機會看到裏麵的內容。他有預感,關於照片的秘密,肯定在裏麵。

越是這樣,他越要搞清楚。

下午6點,喬亞走進一家東岸咖啡店。店內裝設非常的日本氣息。桌椅全部是實木材料。掛了很多紅色的燈籠。在裏麵用餐的人,都是兩人,或者獨身比較多,因為桌子不大,這樣更有私密空間。

喬亞點了一杯咖啡,點了一塊奶酪蛋糕,一邊用勺子挖著吃,一邊擺弄著從公文包拿出的電腦,好像很快就進入工作狀態。以至於根本沒有注意到坐在不遠處的古八。

古八戴著一頂帽子,因為光頭太打眼。他用勺子攪拌咖啡,眼睛偷望著喬亞。一小時過去,喬亞在鍵盤上不停地敲擊,工作很投入。這個店子環境非常安靜,很適合工作。古八就在旁邊坐著,起碼喝了5杯咖啡。但這個喬亞都隻是轉專心工作。古八看看手機,已經晚上8點06分了。心想,這女的真行!正在他失去耐心時,喬亞忽然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然後伸伸懶腰。把電腦合上。左右扭動脖子。

她喝了一口咖啡。然後起身朝廁所走去。古八壓低帽簷,拿起桌的雜誌,擋住臉。透過雜誌看到喬亞進了廁所,他左右觀望,然後起身若無其事的朝桌上的電腦走去。

打開電腦,發現需要密碼。他看了看廁所方向。隨便輸入幾個字母,發現都不對。這時一個服務員經過,他馬上端起桌上喬亞喝剩下的咖啡,裝作鎮定自若的樣子。等她走過,他又連接試了幾個密碼,發現都不對。他合上電腦起身的同時,喬亞剛好從洗手間出來。

喬亞坐下後,從桌上的抽紙盒裏連續抽了幾張紙,擦手。他端起咖啡,準備喝,發現被子已經空了。也沒多想,把被子放在桌上。但發現不管怎麽按開機鍵,電腦都是黑屏。

喬亞嘭的關上電腦。顯得有點焦躁。看看手機的時間,顯示晚上8點34分。把電腦往包裏一塞,起身離開。

半小時後。喬亞走進一個很小的電腦維修的店。走進去,兩邊堆滿破舊的電腦。剛好隻能通過一個人,裏麵櫃台上也是放著一堆二手的硬盤,主板。

“這個幫我看看。”喬亞拿出電腦。

從一堆電腦配件裏麵漫悠悠地伸出一個腦袋,帶著厚厚的鏡片,頭發眼睛都遮住了,瘦的一陣風就可以刮跑。他沒抬頭,手上繼續忙活著。然後用手上的焊槍一指桌子。意思是讓她把電腦放在那。

“我急著用,能今晚搞定嗎?”喬亞有點焦急,明天的稿子,還在裏麵。

“沒看見我在忙嗎?這個人家也是明天要取。”小夥子陰陽怪氣地說道。

“加200給你。”喬亞隻好服軟。

小夥子還是不理,繼續拿著電焊焊接一個像電腦主板樣的東西。

“300?”

小夥子停下手中的活,接過電腦,擺弄一陣。“好吧,半小時搞定。”

“好。”喬亞說完,電話響起,她轉身走到外麵接電話。

等她接完電話,發現小夥子已經把電腦弄好了。“這麽快?”

“350.”

喬亞拿出錢包,抽出幾張紅色大鈔,猶豫了片刻,把錢往桌上一放,拿起電腦轉身離開。

一個男人走進來。

“老板,我修電腦。”

小夥子不抬頭,繼續忙著,“下班了。不好意思。”

男人還是沒走,站在櫃台前。手肘撐在櫃台,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小夥子抬頭還想說什麽,看到男人。搖搖頭。

“走吧,宵夜?我請。”

小夥子把一個U盤往桌上一放。“虧你還是警察,居然幹這種事。”

坐在對麵的男人,是古八。拿過優盤,笑嘻嘻地說,“我這是為公。是為了破案。”

“你愛幹嗎,幹嗎。我懶得管。”

古八端起酒杯,“哥敬你!”對麵小夥子是廖化。是古八的死黨。從小喜歡搗鼓計算機,沒有他黑不進的電腦。

透明的水珠打在玻璃上,然後慢慢下滑,留下彎曲的痕跡。一滴,兩滴,沒多久,雨越下越大,街道變得模糊起來,都像被扭曲的模糊的影子,街道的霓虹燈,也變長。

21、

有時候事情就像飛輪。一開始需要大力地推動它,然後忽然到了一個臨界點。之後就會自己變成動力。帶動其他飛輪轉起來,變成綿綿不絕的動力。

現在整個案子就像飛輪。已經帶動整個桐城的輿論和關注。不是個人可以左右了。

尤其是對於烏鴉嶺更是如此。不光下麵的人對於桐城諱莫如深,不願提及。就連祖輩住在烏鴉嶺上麵的居民。都想著離開。除了極少數年邁的老人,堅決不搬離。年輕人在麵對記者鏡頭都說出自己的心聲。最後差不多是一樣的意思,搬離烏鴉嶺,要求政府安置。為民眾的安全考慮。

整個桐城好像陷入全民恐慌。采訪桐城的居民,,雖然遮遮掩掩,不願意直麵鏡頭表示反對。

“桐城本來就很擁擠了,我上班經常在路上擁堵1到2個小時,是常事。假如還要安置烏鴉嶺的居民,我擔心會不會給本來就擁堵的城市,帶來不便。”

“希望政府能拿出更好的方案。”

類似的言論現在成為全城的討論熱點。好像無形之中山上和山下的人,形成對立的態勢。

僑亞斜坐在椅子上,蹺著二郎腿,優雅的點燃一根煙。然後仰頭把煙霧吐出來。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和不屑。眼睛不時地看著電視的采訪的內容。叫了一杯拿鐵咖啡。手機發出滴滴的聲音。她喝了一口咖啡,抿抿嘴。然後點開手機。是一條轉賬信息。又露出滿意的微笑。喝了一口咖啡。手機又震動一下。

“一切照舊。”

僑亞收起手機,往桌上一摔。看看窗外。然後端起剩下的咖啡喝完。拿出包裏的化妝鏡。細心地補了點口紅,對著鏡子抿嘴,左右看著。然後滿意的笑笑。收拾好東西,起身離開。

搜——一個飛鏢正中紅心。接著又是連中十鏢。

伍子在旁邊端著酒杯,用指甲輕敲壁沿。露出讚賞的微笑。在旁邊站這幾個年輕男女,喝酒聊天。氣氛放鬆,愉悅。

古八飛完手中的飛鏢,喝了一口紅酒。

“師父,今天狀態不錯啊。”伍子端著酒杯做了一個敬酒的動作。

“雕蟲小技。”古八坐到旁邊的吧台上。酒吧名字叫“你別來”這間酒吧規模不大,是清酒吧,離他住的地方不遠。所以他們常來。古八也還是蠻喜歡這裏,因為安靜。這裝修風格是屬於比較複古的風格,牆上就是簡單的紅磚,有中國農村7、80年代的裝修風格。牆上畫了很多噴繪,內容都是毛澤東時代的風格,還有一些那個年代的標語。畫像的人物都是戴著紅領巾,或者扛著勞動工具。鬥誌昂揚。地麵就是簡單的倒了一層水泥。因為人多,被踩的溜光。吧台更是簡單的粗糙木頭。

但據老板說,這些木頭可是老船木和老榆木。價值不菲。有收藏價值的。進來這個酒吧,加上晚上昏暗的燈光,有時候真有穿越的感覺。好像回到7、80年代。

“師父,到底是怎麽回事?現在可以說了吧?”

“你呀!”古八笑笑。明白他要問什麽。

“還記得那首古詩嗎?”古八手肘撐在吧台上。看看伍子。

“古詩?”伍子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一臉疑惑的表情。

“古詩十九首,”古八用手指抓抓眉心。好像若有所思。“交疏結倚窗,阿閣三重階。”

“你說的是曹天留下來的?”伍子終於想起來,但想不明白這個和上次他們去的地方有什麽關係。

“這個還是多虧你,上次你不是去參加同學的婚禮,你落下請柬。剛好我發現上麵有句詩,不巧的是也是古詩十九首裏麵的,今日良宴會。”古八用手輕輕搖晃酒杯。

“我當時馬上想到,可能就是暗示詩句裏麵的場景,或者類似的元素。但我怎麽也聯係不起來。於是就想象自己是曹天,完全把自己想成一個不愛出門的貨車司機,遇到這種情況。就是需要藏比較重要的東西。我會怎麽做?”

“那你怎麽知道是在她家後麵?”伍子好奇地問道。

“第一次去她家的時候,我不是偶然拉開那個窗簾嗎?就給我特殊的感覺,隻是當時沒想那麽多。才漏掉那麽重要的線索。”

“交疏結倚窗,其實就是透過窗戶看過去的場景。剛好就是那座碉堡。碉堡上麵不是有個小窗口嗎?”

“是的。”伍子回答道。

“曹天留下的紗布就是從窗戶上麵撕下來的。”古八喝了一口酒,“也就是說,這是曹天故意留下的線索。”

“就這麽簡單?”伍子知道後好像有點失望。

“嗬嗬,怎麽?”古八笑著說道,“什麽事情謎底揭曉之後都是很無聊。就像你抓住罪犯,讓他交代作案過程,你也會發現,這麽簡單。怎麽一開始沒想到。”

伍子摸摸摸腦袋。傻笑。

“但是,師父,那些內髒。現在到底怎麽回事?”

現在可以肯定,這些是曹天的死因。他應該是發了現這些。現在的問題是。誰會把這麽內髒放在那裏。

“師父,其實也有可能這些內髒是死人的。比方說醫院。”

“你說的不是沒道理。但現在並沒有聽說有醫院弄丟屍體。”

“假如不是一家醫院呢?而是很多家醫院。這樣的話,一家醫院內髒被偷的話,他們也不會報警。麻煩,還要追究責任。”

“你說的有道理。”

“但假如真的是殺了這麽多人取下的內髒。應該也是活體保存。但從化驗結果來看,這些內髒基本沒有用途,也不可能再移植。等於就是說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

現在這條線索是不能避開的。古八現在完全沒有思路。

他搜盡腦汁想象著對手最終的目的到底想幹什麽。他透過玻璃杯的倒影看到對麵五顏六色的人們。

現在案情也是好像是透過玻璃杯看過去的情形,撲朔迷離。混沌不清。酒吧響起樸樹的且聽風吟。滄桑的聲音,好像穿透到牆縫裏麵。然後反彈到耳朵裏麵,有節奏地刺激耳膜。

“喝酒也不叫我。師哥。”一個清脆而熟悉的聲音從後麵傳來。古八不用回頭也知道是丫丫。

“來了。”伍子麵帶微笑。殷勤地拉過一把凳子。丫丫白了他一眼。還是坐到古八旁邊。伍子有點尷尬,還是不放棄“你要喝什麽?雞尾酒?”

“好吧。蘋果味的。”

“一杯蘋果味雞尾酒。”伍子興奮地招呼服務員。

古八往外挪了挪。覺得丫丫離自己太近,能聞到她身上一陣少女的體香。跟著音樂的節奏,用手指敲著桌麵。

“怎麽樣?”

“我出馬當然沒問題!”丫丫得意地說道。

“李秀芬。”丫丫接著說道。“陳耿義的情人。”

古八露出釋然的表情。好像一塊石頭落地。“果然是這樣!”伍子一臉霧水。“你們在說什麽?鞋印?”他馬上反應過來。“是陳耿義的?”他也有點激動。

“果然是他!”伍子激動地一拳打在桌上。“現在都清晰了,他就是幕後指使。師父,抓人!”

“抓人?證據呢?”古八冷靜地說。

“這個...!這!”伍子忽然想到古八說的對,就算現在知道這個鞋印,但不能確定就是陳耿義去的現場,就算是去了現場,也不能證明他殺人。

“有證據。”丫丫淡淡地說道。

她能感到兩人目光全部集中在她身上。“兩位神探忘了指紋?”

“鼻環男一案,水果刀上的指紋。”

“半個指紋。”伍子幾乎喊出來。

古八雖然沒說話,但也感到身體在顫抖。盯著丫丫看,露出驚訝的眼神。他馬上把所有的線索按照假定陳耿義是主謀串起來,很多事一下變得明了。

“我不差吧。”丫丫看著他們,更加得意。覺得自己起了很大的作用,言下之意就是以後不要瞧不起人。

古八本來安排他去查鞋印,就沒抱什麽希望。隻是想支開她,覺得幫不上什麽忙。沒想到這個小妮子不錯,而且還對現在案情整體掌握不錯。

古八對她刮目相看。

在酒吧的另外一個非常不起眼的角落,坐著一個男人,一言不發。因為光線的原因,看不清五官。默默喝著一杯威士忌。耳朵上帶著一個類似藍牙的無線耳機。傳入耳機的,是古八他們那桌的談話內容。半小時後,男人起身離開椅子,從後門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