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字謎
10、
剛到警局，又被張局長叫去。這次當然知道原因。果然一進去，張局長劈頭蓋臉就是一陣罵。古八就當是蚊子哼。隻想著案情。尤裏站在旁邊，像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學生到老師麵前告狀。
古八心裏苦笑，這種人怎麽當上警察的。指望這種人破案？不是笑話嗎？現在不僅幫不上忙，還到處添堵。
“我上次已經說得很清楚。鼻環男的案子交給尤隊長負責！你聽不明白嗎？”張局長要顯示自己領導的威嚴。“警察要服從安排，懂嗎！都像你這樣，工作怎麽展開？警察局是有組織的，不能允許個體主義！”
哼，什麽事都是一請示，二報告，能幹成什麽！還想破案，做夢！還個人主義！坐在辦公室的領導隻會一拍腦門，想到一出是一出！古八在心裏想到，但說出口時變成了“好的！好的！”
“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麽。”張局長瞪了一眼尤裏。他心裏當然知道發生什麽事。
他更知道自己怎麽坐上局長的位置。雖然嶽父幫了大忙，但這幾年的破案率一直都是桐城的第一名。他當然知道沒有古八，是不可能的。尤裏就是一個馬屁精。除了阿諛奉承，辦案能力，全局上下誰不知道他是草包！
但這兩個人都少不了，古八破案能力是強，但太不把他當回事。有時候讓他下不來，一點麵子也不給。恨得牙癢癢！他無數次想把他革職或者調離，冷靜下來之後，還是忍住了。尤裏辦案不行，但有時馬屁拍得挺舒服。有時候挺享受這種唯自己馬首是瞻的感覺。
“可是...”尤裏摸摸有點腫的臉，有委屈，但又不敢說。
“不管怎樣，以後要按規矩辦事，動手打人肯定不對！”張局長又對著古八說道。“我現在再強調，自己管好自的案子，不要越界。”
古八低聲地說道，“好的。”但完全沒把他說的放在心裏。又看看尤裏，像個小醜一樣。噗嗤一聲，連忙用最捂住。尤裏發現後，氣得說不出話。但又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是王夢媛給我的。曹天留下的。”到了辦公室，關上房門。古八從黑色公文包裏拿出一個塑料袋包裹的東西。
伍子好奇地接過塑料袋，發現是打開的。看來古八已經看過了。
“這是什麽？”伍子拿著一塊布。露出不解的表情。
“我已經想了很多天了，完全沒結果。不知道什麽意思，或者根本就沒什麽意思。”古八用食指輕輕抓著眉心。
“還有一句詩，今日良宴會。歡樂難其陳。”古八說道。
“曹天還會寫詩？”
古八聳聳肩，露出一臉狐疑的表情。一個司機偶爾讀讀書不算稀奇。有時候跑長途，難免孤獨，讀點書或許是比較舒服的休息方式。
“曹天的社會關係？有進展沒？”古八問道。
“我查過了，他的社會關係很簡單，財務也正常，沒有額外的財產。除了未婚妻王夢媛，還有一個65歲的老母親。從他的信用卡消費記錄來看，除了一些正常的消費，就購買網站的VIP。看電影。”伍子說道。
“難怪他和王夢媛會出問題。看得出來，曹天除了跑車，就是宅在家裏，看網站電影。”古八像是自言自語。
“還有沒有什麽特殊的情況？或者感情糾紛，遠房表親？錢財？”
“這個，倒是沒有深入了解。”伍子撓撓腦袋。
“這樣，你去查查監控，卡車一般經過的路線都是有限製的。看能不能有什麽收獲。哪怕多麽微不足道，也要留意。最好做筆記。”古八說道。伍子撓撓腦袋，這和大海撈針沒區別。但到目前為止，他們又做了不知多少大海撈針的事。他已經習以為常了。
一張黑白的肖像掛在堂屋正中間，下麵的桌子上擺一個水果盤，前麵擺了三個酒杯，裏麵裝了半杯酒，茶，米。桌子前麵掛了一張有點破舊的綢子做的紅布，上麵分別繡著兩條龍，圍著一個蓮花底座，上麵坐著一個穿著布兜的小孩。透過綢布，可以看到地上放著一盞油燈，順著油燈往後看，發現後麵還有一盞。後麵放著一個黑色棺木。
古八走進去，對著畫像作了個揖。感覺到後麵有人。回頭看見一個白發蒼蒼的婦人。個子不高，瘦的好像有點站不穩。
“你好，我是曹天的朋友。古八。”
婦人沒理睬，拿起桌下麵的一根蠟，然後顫抖的按打火機。但嚐試了幾次，都沒能打著。古八趕緊上前掏出自己的打火機，點燃蠟。不小心觸到婦人粗糙的手臂。發現他手臂青筋暴露，沒有多餘的脂肪。
古八想起羅丹有個很有名的雕塑，娼婦。假如他看到眼前這個婦人，應該會以她為原型，素材。來創作。他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可以想想眼前這個婦人脫光衣服的話，應該和那個雕塑差不多。
“請您節哀。”現場氣氛很壓抑，古八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因為不管說什麽，都會觸痛老婦人，讓她回憶不開心的往事。
但是婦人好像沒聽見他說話。他以為是自己說話聲音太小。於是又大聲說了一遍。但老婦人還是不理會。自顧自的拿著一塊布抹著曹天的照片。
古八有點尷尬。
“你是誰？”忽然婦人開口道。
“我是古八，曹天的朋友。”
“哦，他等下就回來。出去玩了。這孩子，一放學就到處跑。不著家。”
老婦人悲傷過度，受了刺激，思維錯亂？這是古八在腦袋裏的第一反應。內心閃過一絲淒涼的感覺。孤獨感瞬間籠罩他。
“你先喝茶。”婦人從旁邊端了一杯茶。
古八接過，喝了一口，噗——全部吐出來。發現是苦的，還有油蠟的味道。看看曹天遺像旁邊放的蠟。忽然感到一陣反胃。
“你是？”老婦人說道，一臉疑惑地看著古八。
古八重複回答了很多次。今天不可能問出什麽。
也好，忘記總是比記著好。至少可以忘記痛苦。古八雖然有點失望，心理卻有一絲欣慰。甚至希望老婦人一直就是這樣永遠不要恢複記憶。
讓他想起在老家自己的母親。
“好了，阿姨，等下曹天就會回來。我下次再來找她。”
“你喝杯茶再走吧。”婦人又要倒茶。
古八趁她轉身的空隙，快速奪門而出。
去曹天母親家裏，無功而返。當他說到被婦人一杯水逼的落荒而逃時，伍子實在沒忍住，笑得前俯後仰。
“這種情況你還笑得出？”古八佯裝生氣。
“我不是....故意的。”伍子忍住笑，“居然也有師父怕的東西。”
“我們還是去曹天租的房子再去看看。”古八陷入思考，現在還沒有價值的線索，他還是有點焦慮。
車停在一棟老式紅色樓房的下麵。伍子下車後，徑直走在前麵，他雖然沒上去過曹天的住的地方。上次和古八監視的4樓房間的女人就是王夢媛。自然曹天也住在這裏。
“師父，這樣不合規矩吧？”伍子站在門口帶點調侃的語氣。“這可是非法闖入民宅。”
“你少囉嗦！開門！”
進入房間後，古八摸著牆上的開關，打開燈。地上、家具上都是灰。
茶幾上還有一盒打開的方便麵。已經發黴，黴味充斥著整個房間。古八捂著鼻子，掀開綠色的窗簾，打開窗戶通風。發現窗外和剛屋內完全不同。從這邊望過去，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雖然在四樓，但卻是一馬平川。現在是下午5點33分。正好一抹如血的殘陽，透過山頂照過來，如同處在夢境。古八定睛一瞧，發現很遠的地方好像有一棟比較高的獨古塔建築。散發神秘的氣息。他伸出手掌，讓夕陽透過手指縫，能看到皮膚裏麵薄薄的血管。這一刻，他感覺脫離現實。
古八給了伍子一個眼神，示意搜查房間。他們分頭，仔細的搜查。垃圾桶，沙發底下，家具後麵，任何一個可能藏有線索的地方都沒放過。
半小時後，還是沒有任何收獲。根據地上的腳印，除了他們的，沒人進來過。剛才古八剛進門就注意到了。
但這個房子上次就已經搜查過了。並沒有新的發現。房子因為長時間沒人打掃，不通風，發出一股難聞的味道。
“媽的！難怪一股惡臭！”伍子在電視櫃後麵翻出一隻死老鼠。
“你再到裏麵仔細看看！”
古八脫下塑料手套，拿出一根煙，實在受不了腐臭味。吐出幾口煙圈後，屋內的異味被尼古丁的香味代替。
古八覺得好多了。他用腳邊的一塊布把沙發上的灰塵簡單弄了一下。把屁股往沙發上一摔。然後環視四周。看有什麽遺漏。
腦袋裏麵一直冒出那句詩:今日良宴會，歡樂難其陳。
實在搞不懂什麽意思。曹天還會寫詩？還是根本就是王夢媛故意戲弄我？引導我往別的方向走？
這有點不正常，當然不是說一個司機不會讀書，或者寫詩。但根據目前得到的信息，至少推測出曹天不是一直讀書的人。他剛才去曹天的書房，發現除了基本機滿是灰塵械維修的書籍，還有一本壓在櫃子最底下的一本《童年》，是高爾基的。先不說上麵滿是灰塵，上麵堆了一些不知道什麽零件。亂七八糟地放著。說明平時他並沒有閱讀的習慣。
怎麽突然冒出一句詩？而且這個還是古詩十九首裏麵的詩。這本詩集一般人都不會在意。因為連作者都不清楚。有點類似詩經，是市井百姓所創，但古詩十九首，有點不同的是，可能是由民間文人雅士所創，所以格調還是比較高。
難道是藏頭詩？或者每個字代表其他的什麽意思？這句詩就已經夠無頭無腦的了。還有一個更讓人費解的東西，一塊麻布！麻布！麻布！
古八覺得進入死胡同了。
“師父，你過來著看。”伍子在臥室門口露出腦袋。古八起身走到臥室門口。
“你看，師父，這是什麽？”
古八發現地上的一圈混亂的腳印。因為臥室灰塵太多。有腳印的話比較明顯。古八發現腳印兩種，一種明顯是伍子的。另外確實不知道是誰的。
“你怎麽才注意到到？被你破壞了。”
“剛才燈光太暗。也沒注意腳下。”
“但怎麽隻在臥室有呢？沒道理啊！”古八仔細沿著足跡搜查，發現確實隻在臥室有。而且臥室的窗戶都是關緊的。因為是老房子，插銷都生鏽了。窗戶玻璃壞了一塊。但人要是從裏麵進來，是不可能的。至於大廳，進來的地方，完全沒有！
密室腳印？古八在腦袋裏出現這個詞。
看來是有人進來。拿走什麽東西？按照腳印來說，肯定是這段時間進來的。古八馬上想起之前跟蹤的那兩個西裝男。
問題是怎麽進來的？從牆壁飛進臥室？古八又在臥室查看一番，並不像丟了什麽貴重物品。
或許那人也像他們一樣，想找到什麽，但是沒找到？還是已經找到，被拿走了？
古八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