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命案發生2
5、
下了一星期的梅雨，總算停了。
屋簷上的水珠像細絲一樣的滑下來。落在地上濺起一個個小小的水花。電線杆上的雲雀，嘰嘰喳喳地叫著——形成電線上幾個黑色忙碌的身影。
“醫院就是這樣，沒病的人，都得憋出病來！”
坐在輪椅上的中年男人埋怨到。雖然大腹便便，但看起來，有點憔悴。
“房間裏全是漂白水的味道。”
他閉上眼睛好像很享受撲麵而來的新鮮空氣。
男人臉色蠟黃，頭發往後梳著，穿著藍白格子的病人服，腿上裹著一條褐色、白色相間的毯子。後麵站著一個女人，手扶著輪椅。年齡不算大，和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比起來，應該相差了起碼20歲。從側麵身材曲線，可以看出絕對不止幾分姿色。
“看你說的，我不是在這陪你嗎？”女人用手把額前的頭發弄到耳朵後麵說道。低頭，看著男人，嘴角擠出一絲笑容。但這個笑容維持了不到3秒，她直起腰，臉上是掩不住的倦容。
輪椅上的男人抓住女人的手，輕輕地撫摸著，然後拍打著。漸漸地沒了動靜。女人低頭一看。以為是睡著了。男人的手臂忽然垂下去。男人的腦袋耷拉下去，女人才覺察出不對勁。剛才醫生已經叮囑過，不能外出，但男人就是不聽。出來的話，還要鬧脾氣。女人蹲下來，拚命搖著男人。
“你怎麽了！別嚇我！”
男人還是沒動靜。女人真的慌了。連忙拿出手機，準備撥打。這時男人忽然睜開眼，看著她直笑。
“你幹嗎！想嚇死人啊！”女人拍打著男人，有點生氣。“哼！”
“好了，我逗你玩！”
“你覺得好玩嗎？”女人扭過頭。
“如果我剛才真的死了，你會怎麽樣？”
“烏鴉嘴！呸呸呸！”女人用手擋在男人嘴巴上。同時朝地上做著呸的動作。男人順勢抓住女人的手。女人也沒掙開。靠在男人懷裏。
男人撫摸著女人的頭，靠在她頭上。片刻之後，男人忽然耷拉著腦袋，全身的重量壓在女人身上....
“1,2,3電擊！”
“加大電流，再來1,2,3,電擊！”
經過幾次電擊之後，心跳圖從0,1,20,30,78，慢慢恢複正常。陸韜還是處在昏迷狀態。但是血壓和心跳已經恢複正常。
“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一進辦公室，張子儀往沙發上一坐。麵無表情。
“張總，情況不樂觀。”醫生小心地說道。
一陣沉默，張子儀稍微緩和語氣。
“我隻想知道，你們接下來有什麽計劃？”
“現在唯一的方案就是更換肝髒，肝硬化的程度已經接近90%，如果不是用進口藥物的話，早就....”醫生沒敢往下說。
“我花了這麽多錢，從國外請你們過來，不是要你跟我訴苦，告訴我問題！是解決問題！知道嗎？明白嗎！”張子儀不可一世地說道。“隻要你能治好他的病，我不管你用什麽手段，我隻要結果。隻要治好了，上次說的你的那個什麽課題，什麽的，我再給你100萬美金。”
醫生站在旁邊不吭聲，不停地擦額頭的汗水。一聽到要增加他的研究經費，露出諂媚的笑容。低頭哈腰地說道，“好好！我們一定盡力！請張總放心！”
張子儀走到窗邊，彈起百葉窗看著窗外。想著心事。
一輛黑色路虎越野車停在醫院樓下。一個年輕人衝進醫院，不停地按電梯，但電梯始終停在10樓，根本沒法應，小夥子又是一陣猛按按鍵，電梯才慢悠悠的下來。
當他來到病房時，陸韜還在昏睡。旁邊的檢測儀，顯示著心跳。氧氣罩下麵發出有節奏的呼吸。吊瓶的藥水，緩慢的滴著。
看到張子儀，用眼神打了招呼。然後調整下呼吸，慢慢走到病床邊，看著陸韜。
年輕人不說話。這是一間高級病房，帶著衛生間，沙發，簡易廚房。總之根本不像病房，更多的是像家。
一陣沉默，氣氛很壓抑。病房條件再好，但是病人沒醒！
“我有件事和你商量。”男人捂住嘴小聲地在張子儀的耳邊說道。
“樓下有間咖啡廳。”張子儀說道。
現在是上午10點，人不算多，正好沒人打擾。他們挑了一個做角落的位置。
張子儀叫了一杯拿鐵咖啡。
“你喝什麽？”
“綠茶吧。”男人說道。
“什麽事？”張子儀也沒問他為什麽不喝咖啡。說話的語氣完全不像和剛才的醫生的對話。現在像換了一個人。
“是的。”男人喝了一口綠茶，但似乎不著急說，他看看周圍的環境，好像在看有沒有人在旁邊偷聽。
“你直接說吧。”張子儀明顯沒有耐心，看起來很焦躁，擔心陸韜是主要的原因，她還有其他的顧慮。
“我或許找到肝髒了。”
“你，你說什麽？”張子儀聲音有點變。
“他會沒事的！”男人的眉毛很長，真的像一把劍。他放下茶杯，看著張子儀。“你說過隻要結果！是嗎？”
“當然！”張子儀麵胸部起伏。“你剛才說找到了？”
“差不多吧。”
“醫生剛才說，情況不樂觀，時間現在最寶貴！”
男人不說話。用嘴吹吹漂浮的茶葉。
張子儀手從包裏拿出一張黑卡。“這裏麵有五百萬。先拿著，不夠的話，再和我說。”
男人看看桌上的黑卡。並沒有著急伸手去拿。他摸摸無名指上麵有一個白色的圓環痕跡。看了一眼張子儀，表情有點複雜。
“錢，我有，他是我哥，我肯定會救他。”
6、
“古隊長，有人找。”是方依依，後麵跟著一個男人。
古八正坐在辦公桌上，在筆記本上畫畫圈圈，也沒抬頭，隨口應了一聲。
“古警官，你好。”來人客氣地說道。古八把筆記本往桌上一放，站起身，腦袋在搜索這是誰？
“我是陳耿義，德鑫集團副總裁。”
一聽到德鑫集團，古八馬上明白他的來意。心想，好快的速度。
“曹天是你們公司的？”
“是的。是物流部的司機。”
“哦，按照規定，貨物現在可能還不能取走，我們還要取證。”古八開門見山地說道，示意他坐在前麵的沙發上。
陳耿義隻是微微一笑，“古警官，不好意思，您看能不能通融下，這個貨，我們明天必須交給客戶，不然就得支付一大筆違約金。”
“不好意思，陳總，我們也有規定，有我們的難處。”古八說道。“現在放在證物房，在檢查期間，是不能開走的。”
陳耿義倒也不急，慢慢地說道，“哦，那打擾了。”
“等一下，陳總。”古八忽然叫住了準備離開的陳耿義。“能不能耽誤你幾分鍾，有問題請教。”
陳耿義顯得彬彬有禮，用手調整了下領帶，看看手機。“好吧，配合警察是市民的義務。”
“曹天在德鑫物流幹了多久了？”
“這個，好像是3年。”
“好像？”
“對不起，警官，我們公司員工好幾千。”他一攤手，有點氣勢淩人。
“那能不能提供一些關於曹天的資料？”
“這個簡單，我回頭讓人事部發給你。”
陳耿義坐在椅子上，把包放在腿上。又看看手機。
他回答問題輕描淡寫，滴水不漏。
“陳總，不管怎樣。現在是你們公司的員工遇害。你卻隻關心你們的貨。這是不是有點...”
“警官，你指的是家屬方麵？這個早就安排人去送了一筆錢。”陳耿義說道。
沒聽王夢媛說給過她錢，或許是給了他母親。根據他們的調查，曹天隻有兩個親人，除了未婚妻就是他母親了。還是王夢媛有所隱瞞？反過來一想這也正常。
“我希望能提供更多的線索，關鍵是找到凶手，還他一個公道。”
“那是，不過這還得辛苦你們警察了。”陳耿義看看古八，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古八聽到陳耿義陰陽怪氣地說話，恨不得揍他一拳。
“陳總，還耽誤你幾分鍾。7月12日晚上12點到淩晨2點這段時間你在哪裏？誰可以證明？”
陳耿義一愣，接著就是一笑，“什麽意思？警官。”
“對不起，警察的職責就是不放過任何一個疑點。”古八帶著微笑，但不容反駁。
“7月12日和朋友在酒吧通宵。要我給你他們的聯係方式嗎？”陳耿義帶點挑釁地問道。
“好！是哪間酒吧？”
“Lilith酒吧。”
古八把這些記在筆記本上。陳耿義見狀，露出輕蔑的眼神，“古警官，還有什麽要問的？”
“你看這個。”
古八拿出一個用小塑料袋裝著的紙片，陳耿義湊近一看，發現三張高速的收費票。
“這是什麽？”
“曹天車上發現的。”
“有什麽問題？”
“如果我沒猜錯，這是你的簽名吧？”古八指著上麵的簽名。
“對，這是報賬用的。需要我的簽字。”
“你剛才說對曹天沒印象。”
“警官，我可沒說那樣的話。再說了，像這樣的簽字每天我簽很多。好了，古警官，我今天還有事。你要是沒有別的，你看...”
“不好意思，陳總希望你不要介意，畢竟懷疑是警察的天性。”
“懷疑也是哲學家的天性！”陳耿義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看著陳耿義離開的背影。古八點燃一根煙，走到窗邊，彈開百葉窗。一束強烈的陽光射進來。
他拿出手機，猶豫一會，然後又放下。
古八忽然覺得腦袋有點發暈，最近老是睡不好，而且隻要一閉眼，就會做噩夢。現在感覺又出現昨晚噩夢的畫麵，在一個黑色的讓人感到窒息的空間。幾個瓷盤在一個長相猙獰的男人頭上空轉，男人則抱著腦袋，及其痛苦地呐喊，指甲扣進頭皮。但他不能動彈，因為被綁繩索全身綁起來，一個黑影拿著刀，一刀一刀地割他身上的肉，有點像被淩遲，讓人頭皮發麻的是，那個黑影居然把割下的肉，全部下吃了下去。
真是堪比昆汀的暴力電影，裏麵有一個畫麵就是清晰地呈現把人的頭皮的割下的恐懼感。
大白天出現幻想。古八跑到廁所，把頭埋到水龍頭下，足足閉氣3分鍾。然後猛地深呼吸幾口。手撐在牆壁上，才感覺稍微好點。
忽然，他感覺整個洗手間都變成灰色，傾斜，慢慢地轉起來，越來越快。最後古八感覺自己站不穩，扶著牆根，坐在地上。他閉上眼睛，摸索著掏出一根紅雙喜牌香煙，顫抖地掏出打火機點上。渾身汗濕了。
這時褲袋的手機震動起來。他接通電話。發現是張局長打來的。讓他過去一趟。
“你辦下手續，讓他們把車開走。”張局長頭也不抬。繼續寫著什麽。
“什麽！這，局長，不合規矩！”
張局長瞪了他一眼。拿筆指指他，搖頭說道，“要我怎麽說你！你就是一根筋。軸！”
張局長的嶽父是桐城市政府的一個領導。很多人都在背後議論他是靠老婆上位，為了證明自己的威信，常常對著手下吆五喝六，尤其是古八這種，脾氣強，不會拍馬屁的人，常常讓他惱火。
“局長，現在肯定不能歸還貨物，而且應該扣留。”
“你說什麽？”張局長瞪大眼睛。“再說一遍！”
“我說，應該扣留這批貨物！”
“你！...”張局長氣得把筆往桌上一摔。“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是命令你簽字！”
“反正這批貨必須扣留。”古八牛脾氣上來，絲毫不退讓。
“滾！”張局長把筆往他身上一丟。古八一個閃身，剛好躲過！
“哎呦！”門口聽到一聲抱怨聲。是尤裏。他捂著腦袋，走進來。瞪了一眼古八。“哼！殃及池魚。”然後直接走到張局長麵前，馬上換了一副表情。
“張局長，您得管管了。”他馬上明白剛才張局長肯定和古八肯定鬧意見。不消說，肯定是古八做了什麽讓局長不開心的事。
“什麽事？”張局長見狀。
“古隊長又越權！”尤裏裝作委屈的樣子。“鼻環男的案子您可是委托我權完全負責的，可現在他幹涉我查案。”
張局長瞪了古八一眼。“是嗎！？”
“你不要胡說！我什麽時候越權了？”
“你以為就你知道去酒吧找線索，我去的時候，他們說有人已經去過了！還狡辯？”尤裏振振有詞。覺得現在應該在張局長麵前好好治治他。
在尤裏看來，古八就是他的天敵！什麽事都擋在前麵。但每次他都是不在乎名譽，卻什麽好事都在他頭上。尤裏看到他的臉都想吐，就是覺得他虛偽。
“我是調查曹天的案子！你少囉嗦！”古八一直看不慣，除了拍馬屁，什麽本事沒有。
“局長，你看他是什麽態度！還...還不承認！”尤裏不自覺的往後退一步。他一激動就有點結巴。
“好了！別吵了！”張局長不耐煩，“一點破事，吵什麽！”
尤裏見張局長臉色不對。馬上賠笑“是是，是，他...”
張局長一擺手，看著古八“我剛才說的事，馬上去辦！”
古八轉身離開。尤裏看著他的背影，露出鄙視的表情。然後從口袋掏出煙遞上去。又掏出打火機給他點上。張局長猛吸一口煙，然後吐出煙圈，“真是傷腦筋！”
“是啊！他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總是惹您生氣！”
“有件事交給你去辦。”張局長看看尤裏。
“師父，你沒事吧。”回到辦公室時，發現伍子已經在那。看到古八臉色有點蒼白，關切的問道。
古八搖頭，“沒事，我就是昨晚沒睡好。”
對於古八來說，工作就是一切。這幾天基本沒怎麽睡，心裏想的都是案子。即便是睡，都是淺睡眠，一直做夢。
“你看這個。”古八拿出用塑料婊好的紙條。伍子湊近一看，是高速的繳費票據。“
“師父，你有什麽打算？”
“你看這幾張票據，根據日期顯示，分別是5月25日，7月1日,7月8日三次去鳳城。也就是說，曹天在遇害時，是從鳳城返回。”
“肯定是運往鳳城瓷器大市場的。畢竟那裏是瓷都。這不奇怪。”
在案發現場，曹天駕駛的卡車上麵，是滿滿一車的瓷器。鳳城的瓷器全國聞名，全部是因為那裏的陶泥很適合做瓷器。材料的優勢，自然吸引很多優秀的藝術家駐紮。甚至包括國外的。同時商家也就開始炒作，最後形成品牌。
“你看這些。”古八又拿出一些照片。上麵是一些瓷片、盤子的照片。
“這是貨車上的瓷器？”伍子拿起照片仔細看。“有什麽問題？”
“你仔細看。上麵的落款。”
“國際貿易。”伍子看到一排小字。“這也正常啊。是出口的，再說了，鳳城很多瓷器都是遠銷歐洲，日本等地。”
“後麵還有一排字，吉祥三寶。”古八說道。
“是的，吉祥三寶是很有名的。”伍子盯著照片，忽然他提高嗓門，“師父，不對！”
“怎麽了！”
“吉祥三寶的貨，不可能從桐城運過去。”
“為什麽不可能？”
“吉祥三寶的老板本身是國內頂尖陶藝大師，對於土質，燒窯技術，甚至包括展示都有極高的標準，隻會在鳳城的吉祥家園燒製。外地的泥土，空氣都不合適。”
“假如那裏的泥土用完了，是不是就不做了！”
“是！”伍子肯定地說道，“所以任何陶瓷都不能和吉祥三寶比。它的價值往往比其他的高出好幾倍，甚至幾十倍。一是因為泥土，材質。一是因為吉祥三寶老板同時也是國內著名藝術家陶吉祥，今年75歲，性格很孤僻，古怪。經常莫名其妙的發脾氣。很多人想拜在他門下，但因為實在受不了他的脾氣，經常被挨打，後麵都走了。所以他現在沒有徒弟得到他的真傳。”
“為什麽？那豈不要失傳？”
“是，他非常挑剔。寧肯手藝失傳，也不願意找個浮躁功利的徒弟。主要做他徒弟痛苦，而且隻要學不好，他會拿瓷盤直接往腦袋摔過去。”
“還有生命危險？太有個性了！”古八下意識地摸摸腦袋，嘴裏發出嘖嘖的聲音，好像盤子砸在他頭上似的。
“其實個性這個詞，是世人都誤解藝術家。潛意識裏都有點貶義。他們隻是對藝術品負責，就是所謂為藝術殉道而已。這樣才是真正的藝術家。其他的充其量隻是成為藝術工作者。”
他們互相對看一眼。“德鑫集團造假？”幾乎不約而同地說。
“而且，我仔細比較了簽名，你看。”他又拿出另外幾張照片，“這是吉祥三寶的簽名，你看這個三字，最下麵一橫，用的力度和顏料有不同，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之前就納悶，現在聽你這麽一說，這個疑惑就解開了。”
“還真是。”伍子拿起桌上的放大鏡按照古八指的地方仔細觀察，果然發現不同。他放下放大鏡，“可是，師父，我們不是追究假陶瓷，我們現在是在找殺人凶手。”
“我問你，曹天在遇害前幾天，是不是幾次去了鳳城？很有可能都是運的瓷器？而且這個求證也不難。”
“嗯，”
“瓷器是誰的？”
“德鑫集團。”
“現在我們有理由推斷瓷器是假的。也就是可能這個德鑫集團有問題。最起碼這個總有問題。”
“哪個總？”
“德鑫集團總，剛剛才走，要求把貨給他們。”
“是嗎！他是怕被發現貨是假的吧。”
“可能，現在還不敢下結論是和德鑫集團有直接關係，但是這個總知道內情，是肯定的。隻是我們還沒有證據，現在貿然問他的話，他肯定會推諉，並且會以最快的速度消滅證據。”
“師父，你的意思，曹天可能也是卷在其中？”
“現在不敢貿然下結論。要麽就是不知情。要麽就是和陳耿義穿同一條褲子。
“現在我們先去一個地方。”古八忽然說道。
他們以最快的速度來到停車場。這是警局專用停車場，專門停放扣押的車輛。
但還是晚了一步。整個停車場隻剩下幾台破卡車和一台因為交通事故撞得稀爛的黑色轎車。在本來應該停曹天卡車的位置，隻剩下一灘油汙。
“這是記錄。”管理員大爺拿出一本破舊的藍皮夾子，用嘴沾沾口水，翻了幾頁，然後指著一條說道：“7月18日晚上22點，提車。車牌號DX567。”
“怎麽沒有簽名？”
“是啊！這小子做事太不認真。”管理員埋怨到。原來是昨晚另外的同事值班。
“好了，謝謝你。”古八說道。不管做什麽，車都被提走了。
好快的動作！古八想到。這樣更說明有此地無銀三百兩。
7、
現在就像從扯開冰塊裏麵扯出用線穿著的珠子。越來越多。但古八幹了這麽多年的警察。知道所有的犯罪，都不外乎一個欲！不管什麽欲望隻要過了頭，就會扭曲。甚至不惜犯罪。
有欲望的人一般都很容易犯錯。現在的情況也是，為了掩蓋罪行，就會做很多多餘的事情。目的是為了掩蓋，但殊不知，也會暴露更多。
古八燒開一壺水，倒了點鐵觀音。這是他除了抽煙，適合他思考的方式。雖然有時候綠茶喝多了，胃有點不舒服，但喝了提神。而且越來越濃。他在筆記本上圈畫著：神秘西裝男，王夢媛，假陶瓷，陳耿義，曹天。在腦海裏麵搭建關係網。把這個理順，是破案的關鍵。
伍子坐在一輛黑色標致車裏麵。為了節約油費，車子熄火後，停在路邊。盡管有樹蔭底下，但沒有一絲風。他拿著一本破雜誌。不停地扇著，一邊注意對麵街道的一棟樓房的出口，時不時還拿著相機拍照。時間到了下午2點44分。進出裏麵的人還是不少。但沒有他想找的人。
伍子實在熱的受不了，從後座翻出一瓶礦泉水，然後打開靠近路邊的車門，透氣。
陸續還是有很多人從大樓出口走出來。伍子視線沒離開門口。就這樣到了晚上7點。一直都沒有目標出現。按照經驗，今天也要收工了，或者必須換個地方停車。
“現在沒收獲。守了一天了。”伍子接通電話，是古八打來的。
“你是不是信息有誤？”
“應該不會。但又不可能挨家挨戶地問，有幾千戶呢。”
“你這樣守。也不是辦法。”
“是啊。”
“不管他，我們一起吃個飯，離你那不遠有個飯館。”
“好的！”
“D1111奧迪車車主，是陳耿義。”古八一邊狼吞虎咽地吃著飯。
上次發現那輛停在王夢媛樓下的奧迪車，後麵一個字母被擋住。後來經過排查，基本確定就是最後的數字是1。因為其他的車牌號完全不符。
桌上擺著幾個家常菜。很快就風卷殘雲。
“表麵看起來的幾件事，其實本質是一件事。”
“師父，你是說？...”伍子抹抹嘴。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假如能找到那車陶瓷的話？你想，，滿滿一車陶瓷，他會放在那？停車場？倉庫？”古八說道。“又不是一袋錢，可以隨便藏。”
“可是，和曹天的案子有什麽關係？”
“從陳耿義入手。現在他是關鍵。”
造假陶瓷說明德鑫集團絕對不是表麵看起來的明星企業。主要是因為它在桐城名氣太大。到處做慈善，蓋學校。背地裏肯定不幹淨。
“又是你們？”吧台的服務員說道。上次就認出他們是警察。
“怎麽，警察的錢不是錢？”古八笑著說道。
服務員不好說什麽。她今天穿了一件粉紫色的裙子，上麵貼著亮閃閃的晶片，和她褐色的頭發是絕配。
“你放心，我們今天來真的就隻是消費。警察也是人，不也得放假嗎？”古八點燃一根煙。他看到其他桌的年輕人也在抽。“要嗎？”他遞給一根給服務員。
女孩也沒客氣，點燃後，猛吸一口，看樣子也是老煙民。
“今天什麽新品種？”古八問道，看看女孩，發現女孩有幾分姿色。皮膚白皙，眼睛像漫畫人物。透過岔開的領口可以看到豐滿的乳溝。最重要的，是女孩看他的眼神。
女孩發現古八的眼神，也沒躲避，表情有點玩味，好像在說，真是沒見過世麵的大叔。古八避開尷尬的目光。
“紅色妖姬”
“不是藍色妖姬嗎？”
“藍色妖姬太普通了，紅色妖姬才是熱情奔放。相信我。”女孩笑著說道，“你呢？帥哥。”她看向伍子。
“一樣吧。”伍子說道。
對於調酒，古八一竅不通，他隻是看著女孩加了幾種不知道什麽酒，然後熟練地舉過頭頂，又在身前劃一圈，搖晃。片刻之後，兩杯粉紅色的“紅色妖姬”放在他們麵前。
“這個和上次不同，紅色妖姬就是火辣。入口就是辣，但是不要吐出來，含在嘴裏，幾秒之後，就就能感覺到被融化的火辣。漸漸變得溫和。”
他們一口下去，感到舌頭都麻木了，完全沒感覺。但奇怪的是，幾秒之後，那種辣味，好像被化解。變得像和風細雨。古八忍不住一口吞下去。對於他這個完全不懂酒，隻會罐啤酒的人來說，這種感覺實在美妙！
女孩看著他們的表情，露出一陣壞笑。
很奇怪，古八覺得頭有點暈。意識到可能有點醉。看看酒杯。“有後勁啊！”他覺得胃裏翻江倒海，不過還能忍住。
“對啊，這就是紅色妖姬，給你熱情，讓你陶醉，最後倒在溫柔鄉。”
“不簡單啊！”古八覺得灼熱感從胃延伸到四肢。
“這裏需要一杯雞尾酒。”一個穿著西服夾克的男人對她喊到。好像對於她工作時間，和客人閑聊時間有點長，感到不滿。她做了一個癟嘴的動作，好像是對古八表示歉意。
古八笑笑，表示並不介意。
此刻，帝王酒吧開始熱鬧起來，音樂的聲音蓋過了說話的聲音。古八實在不喜歡這種感覺。覺得完全不屬於這個世界。他掏出一張名片。放在桌上，又拿出兩張百元鈔票。“我下次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