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真實的夢境

是太陽的光芒將初一熱醒的。四處沒有人影,這條道很荒涼,然而,她不怕,她一定要找到十五將她帶回花瓣村,相依為命,達不到目的絕不會罷休。十五,你去了哪裏,她木然地將眼投向前方,這片樹林就是昨晚經過的樹林嗎,不敢確定。逗逗可能永遠地留在了黑暗城,當她正想著逗逗的時候,就聽到了逗逗的聲音。“初一,你在哪裏?”實在是太神奇了,初一激動地從樹後麵伸出腦袋,左看看右瞅瞅,這時她的腦袋被什麽打了一下,原來逗逗竟是站在她後麵,難怪她沒瞧著逗逗。

她喜出望外地問逗逗:“逗逗,你是怎麽逃出來的?我還以為你沒命了呢。”說著,她不好意思起來,自己每次都把逗逗往壞處想,逗逗會不會生氣,或許逗逗會懷疑自己在詛咒她。

“我跟著你跳出來的,你沒看到嗎,你睡了一覺,我也睡了一覺。”聽了逗逗的話,初一心裏頓時釋然,原來逗逗的手雖然鬆開,依舊緊緊地跟在她和貝索身後,自己太多心了,逗逗根本沒指責自己。一股暖流從心頭湧過,她在心裏感謝著逗逗,她是自己真正的好朋友,願意陪伴著她一同去尋找妹妹十五。想起十五,她的眼濕潤了,妹妹,你在哪裏?你還好嗎?一縷陽光透過樹枝照到逗逗的頭頂,逗逗沒有躲開,緊鎖著眉頭,似乎有心事。初一的腦中跳出一個問題來,她也沒去多揣摩逗逗的神情,問道:“逗逗,為什麽有個黑暗城?為什麽還有魔幻空間呢?”

逗逗沒好氣地回道:“我哪知道呢,還不是從天底下冒出來的,真煩人。”逗逗狠狠地摘下一片樹葉,揉在掌心,她明顯地心煩意亂。見她心情不太好,初一不好再說話,她又吃了點炒麵粉,喝了口水,吃完後默默地將剩下的炒麵粉伸到逗逗眼皮底下,逗逗將頭別到另一邊,這個姿勢表示她不想吃。初一感覺與逗逗有了隔閡,問題是她不明白這些隔閡是從哪裏開始的,或許她不應該答應逗逗同自己一道出來的,逗逗怕是後悔了吧。她咬了咬下嘴唇,堅定地對逗逗說:“逗逗,你要是想回家現在就回去吧。”

不知為什麽,逗逗一聽到此話,竟然立馬換了表情,她親熱地挽起初一的胳膊笑著說:“沒有,我可是一定要幫你找到十五的,可能是昨晚沒睡好讓我看起來臉色不佳,好了,我們走吧。”說著,逗逗先轉過身,順著大路朝前走。路邊一片蕭瑟,路兩邊全是黃土,放眼望去不見人煙。初一低著頭跟在後麵,逗逗的反複表現得太異常了。

她們走了一上午,一路上也不怎麽交談,這段路程顯得有點枯燥,初一看到逗逗不停地打著嗬欠,眼皮沉得睜不開似的眯成一條縫,初一頗感奇怪,逗逗不是和自己一樣睡了一覺嗎,為什麽她總想要睡覺一樣。她沒有問逗逗,因為逗逗看上去無意與初一談心,初一毫無困意,為了找到十五,她幾天不睡覺也能行。遠處出現了建築物,初一眼尖,遙遙地就瞄到一個小鎮,一想到會見到人,初一有點激動,心裏也似乎踏實些許。極目遠望,這個鎮子全是木頭房子,就像是積木搭建而成。鎮上有來來往往走動的人,初一對這一切感到特別新奇,村子跟小鎮比起來,小鎮熱鬧人多,在她小小的心裏,覺得外麵都是和花瓣村一樣的過日子。

初一每遇見一個人,她就過去向別人詢問見到一個叫碧十五的小女孩沒有,問過的人都搖頭,初一特別失望。當初一忙著向別人打聽時,黃逗逗就站一邊冷眼觀看,這令初一多多少少心裏有點不舒坦。在初一覺得口渴時,正好發現了街邊有兩個沒人坐的圓木凳,她慌不迭地坐了上去,主要擔心會有人搶先一步。為了不讓另一個不被別人先占去,她將自己的包擱在了上麵,等她做完這一切準備張口召喚逗逗時,她這才注意到,逗逗不在自己的後麵。反正也習慣了逗逗的反複失蹤,她已見怪不怪。她喝著水,水壺見底了,她不甘心地將瓶口向下倒,裏麵緩緩地掉出一滴水來,澆到她的手心,便再也不肯溜出第二滴,看來,她得找個地方打點水,或者她可以去買點水。她盤算著,眼睛卻沒閑著,死命地盯著路過的每一個人,這裏的人感覺有點奇怪,他們走路的姿勢有點不一樣,好像有點關節不靈活,有點僵硬,對了,是他們走路時膝關節沒彎曲,她的眼睛開始瞪大,仔細打量著路上行走的人們,她的觀察是正確的。不管男人女人小孩子還有老人,連肘關節均是直直的,她試著伸展了一下自己胳膊和腿,她的這一舉動招來不少本來專心行走路人的側目而視,嚇得初一立即停止動作。她將目光移開,轉向自己的身後,剛才沒留心後麵是一個高大的圓拱門,大門上鑲嵌著醒目的兩字:公園。初一思索了片刻,她先打算去公園裏逛一逛,媽媽曾告訴過她,公園裏有山有水,有花有樹有魚有鳥,初一對此毫無興趣,因為媽媽所說的公園裏的一切村子裏不都有嗎?她打消了去公園的念頭,決定就待在公園大門口等逗逗,萬一她剛走開,逗逗過來找不到她怎麽辦,想著想著,她的眼皮耷拉了下來,如果一直走路還好,一旦歇下來,疲憊的她想睡覺了。於是,她將頭放在另一個圓凳,屁股放一個圓凳,別別扭扭地睡著了,她太困了,這個姿勢是那麽的不舒服,她也能忍受。

危險正步步向她靠近,而她毫無察覺。她腳下的地麵正在發生變化,兩個圓凳子之間在輕微的吱呀聲中出現裂痕,像是一張正被用力撕拉的紙,平白無故地越來越大,吱呀,吱呀,困乏的初一在這細微的變化中渾然不覺。她身邊那些走動的人們早已駭得驚慌失措,四下奔跑,唯願早點逃離這個不祥之地。初一尚在睡夢中,皺著眉頭,她夢到自己到了一群木偶中間。半小時過去,裂痕從細變粗;一小時過去了,裂痕變成了裂縫,四周已無一人影,也沒有人去提醒下這個沉睡的女孩。裂縫變成一道口子了,開始傾斜,這時候初一終於被巨大的聲響驚醒,對於眼前發生的一切,她還來不及細想,就緊緊地抱住了圓凳子,幸好凳子是固定的,然而她的身子被懸在了半空,吱呀的聲音已大得震耳欲聾,地麵的斜度愈來愈大,再過不了多久,初一就會被這張開的大嘴吞沒,初一極度害怕,她大聲呼救:“救命,救命,救救我,我快要掉下去了。”天,逐漸被黑暗圍繞,如同暴風雨即將來臨一樣,黑得像一口鍋罩在頭頂上,初一的腳下,是無盡的深淵,深不可測,隨時都能將她小小的身體吞沒,她的心跟身子一同往下墜,也許,在她沒有找到十五之前,她已經去了另一世界,不,她不能坐以待斃,她一定要找到十五,這世上自己唯一的親人,她奮力掙紮。

很快,她明白這都是徒勞的,因為地麵斜度的加劇,即使她能夠牢牢攥住凳子,但它也會同她一樣落入那個迅速變大的大嘴裏。啊,她感覺自己再也撐不住了,她咬緊嘴唇,胳膊已經酸脹,已經用盡了全身的最後一份力氣,額頭和手心全沁出汗水來,她的手一點點地向下滑,她猶如掛在樹上的一隻不知道命運的風箏在晃**著,終於,她發出一聲慘烈的尖叫,她的手和凳子分離了,她閉上了雙眼,她聽到了風聲,還有自己往下墜落的縹緲。她曾望過一眼腳下的黑洞,但隻是一眼,便不敢再往下瞧,她懼怕,恐懼掉下去會融進一團黑漿裏,消失得毫無痕跡,她絕望地大叫著。

一片靜謐,她的身子打了一個激靈,同時她感覺到了異樣,她將眼睛輕微地睜開一條小縫,天了,她依舊在公園的大門口,仍然是屁股挨著一個圓凳子,腦袋挨著另一個圓凳子,她急忙地將雙眼全部睜開,並且不相信似的揉了揉眼睛,這是怎麽回事,莫非剛才僅僅是做了一個噩夢?她對此難以置信,卻又不得不斷定,這是真的。隻不過她還是捕捉到了細微的不一樣,路上已無一個行人,也許這就是與之前的區別。但是,這樣可以理解都回家吃飯和睡覺了,太陽高掛在天空,陽光燦爛地親吻著大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背,衣服已被汗浸透,這個夢實在是太有點真實了。天不知不覺又暗了,一團黑雲的範圍從遠到近,從小到大,短短幾分鍾,整個上空便被一大塊黑布全蒙上,如同到了晚上,初一傻了。

“初一,你快過來,不要在那地方久待。”有個聲音不知在哪兒響起。聽到有人呼喚自己的名字,她四下尋找,注意到了正前方的一個全身武裝小個子,一套黑衣頭上頂個黑帽子,臉上架個黑墨鏡。公園的門口是空曠的,沒有任何建築物,那個小個子還在那裏。她起了身,渾身一陣酸痛,像同誰打過一架似的,腿麻得使不上勁,她強忍著繼續向小個子移去。慢慢地走近,當那人摘去墨鏡,她驚訝地發現他竟是藍貝索,他怎麽會在這裏呢?貝索不待她走近,拉起她就跑,嘴裏咕噥著:“那個公園你不要再去了,你看哪有人進去過,連走路都走得遠遠的。”

經貝索一提起,初一回想一下倒還真是怎麽回事,她艱難地邁開腿,嘴裏問著:“我們這要去哪裏?你怎麽到了這裏?還有,你為什麽說那個地方不好,那是什麽原因,你快點告訴我。”她光顧著發問,都忘了提及自己的不適。

貝索停了下來,他沒有回答她的任何問題,果斷地半蹲著,命令道:“快,讓我背你走,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能治好你所受的傷。”初一本想拒絕,事實上她的確無任何力氣再前進下去,她沒有思索,雙手搭上了貝索的肩,蹭上了他的背。別看貝索不高大,不過他背上了初一之後,反而飛跑起來,仿佛是在跟時間賽跑一般,而此時的初一意識越來越模糊,似乎有誰在她耳邊低語:“下來,快下來,離開這個男孩子,他將你帶入危險的地方,他會殺了你。”初一的身子扭動了一下,她極想從貝索的肩上跳下來,但是,她的身子軟得跟棉花一樣,就像骨頭從身體裏剝離了一般,而且,她的大腦一片混沌,她閉上了眼睛,無力地癱在貝索的背後,任由他去哪,她根本沒力氣來說話,她昏了過去,極度的疼痛令她昏了過去。

當她再次睜開眼,她看到自己在一間陌生的房子裏,她睡在一張小**,床邊坐著一位和善的老人,用一雙關愛的眸子正對著她,老人很瘦,戴著一副眼鏡。她一骨硍從**翻起,奇怪,身上的疼痛**然無存,她又活動下四肢,胳膊與腿伸縮自如,猶如任何事都沒發生。她不禁開口問道:“請問,這是哪裏?我為什麽在這裏?貝索他去哪裏了?我這是全好了嗎?”她的問答實在是太多了,目前她隻是將最想問的幾個先列出來。彼時,一個驚天雷驀然在天空一炸,聲音大得就如同在頭頂一樣,不由地她身子一哆嗦,下意識地準備滑進被窩裏。

爺爺突然臉色驚變,他胡亂地四下掃視了一番,然後果斷地對他說:”孩子,快起來,我得帶你離開這裏,要是動作慢一點的話,這雷說不定就會轟在我們身上,我相信你現在能走。”沒有猶豫,在她內心,爺爺令她心安,她聽從了他的意見。連鞋也顧不穿,急急地拎在手上,倆人走出屋子,顧不上天是黑得多麽地嚇人,爺爺二話不說扯起她就跑,地上是軟軟的,豆大的雨滴打在他們身上,他們死命地向前飛奔。天壓得愈發低了,又一個響雷憑空突兀地響起,初一的腳步緩了下來,她感覺那雷聲是追著自己在打,也許她走到哪裏,她都逃不過被雷劈的命運,然而,她腦中又閃過十五的麵容,不,她不能束手就擒,她一定要找到親愛的妹妹。前方一片白茫茫,已是傾盆大雨,他們聽到人的聲音:”白諾布老先生,快點,快到這裏來,閃電就在你們身後,快躲進來。”正說著,又聽到一聲霹靂,好險,初一和爺爺的身子剛跨進去一群人中,合上門的那一瞬間,他們方才站過的地方一道閃電掠過,仿佛是怒氣衝衝地。假若他們倆還在水中,指不定會被燒成焦炭。

初一感覺空間有點狹窄,她的背後緊挨著一個人,前胸也貼著另一個人的後背,她扭了扭身子,初一想多出一個空點的位置來,這麽親密的接觸令她不自在。屋子裏應該有不少人,她聽到了各種各樣的呼吸聲,是那種壓抑不敢大口呼吸的氣息,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外麵應該是相當可怕的。又一連串的雷聲像要把天炸翻一樣,一響接一響,屋子裏的空氣更沉悶了,初一的眼開始適應起黑暗,但她能看得到的也就是一個後背和左右兩邊的胳膊,她想尋找白諾布爺爺的具體位置,這裏或許還有一個胡蘿卜奶奶呢,她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終於,外麵沒了聲響,裏麵的人開始**起來,有的已三三兩兩竊竊私語起來,看樣子所有人的戒備心已放鬆。不知誰把門打開了,一束光線透了進來,外麵的天空已放藍,隻有地麵上的積水代表著剛才有過的暴風雨。初一被人群推了出來,她站在門口,而裏麵的想出來,不得不將她擠了出去。初一攔住一位滿臉憔悴的大娘問道:“請問,您能告訴我這是怎麽一回事嗎?”

大娘木然地抬起眼皮,眼珠四下溜了一圈,初一清晰地瞧見她微黃的眼白裏夾雜著血絲,大娘的神情頗為警惕,她不願意多言,匆匆地開口道:“小姑娘,你是剛來的吧,住久了就知道了,問也問不出個什麽來。”說話間,她耳邊的碎發被一陣自然風吹進了嘴裏,她呸呸地吐著,再也不理會初一的存在,擁入人群消失不見。初一大惑不解,她準備再問其餘的人,不過,她被這個人撞了一下,又被那個人推了一下,雖說人多,但是,沒有一個人因為她的問話而停住腳步,他們表現漠然,腳步一步不停歇地朝前邁,像木偶一樣僵硬而又笨拙地走著。初一茫然,這些人知道下一步自己應該如何走,而她沒有目的地,除了白蘿卜爺爺那裏,不過,就是他家的所在位置她也全記不清楚了。這時,有一雙有力的手抓住了她,她在驚嚇之餘昂首一怔,不禁大喜,竟然是白蘿卜爺爺。白蘿卜爺爺衝她狡黠地眨眨眼,初一都幾乎忍不住要笑了,隨即他換了嚴肅的麵孔,用命令的口吻說:“這一次我們還是要動作跟閃電一樣,火速回家,你看,這裏麵的人都快走光了。初一不相信地回了回頭,果然,整個長形的房子顯得空****的,剛才的人全不見了蹤影。初一跟著白蘿卜爺爺又回了他的家,一到家,爺爺長籲一口氣,如釋重負地擦了搾額上沁出的汗,由衷地說:“老天保佑,又過了一關,又能活了。”

聽到爺爺的話,初一滿臉期待地問:“您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

爺爺意識自己失了言,他改口道:“就是不要讓閃電和雷鳴擊中你,要是你沒有躲過,那麽你就完蛋了,再沒有生還的機會。”說完,爺爺走到客廳的方桌旁,從一個玻璃瓶裏倒出兩杯水來,一杯自己喝,一杯給初一喝。初一毫不客氣地接過來一飲而幹,水經過喉嚨時她覺察到異樣,味道與她所帶的白開水有點不一樣,有股怪怪的說不明白的味道在齒間,但已來不及吐出來,那股水直流而下進了她的胃裏。她一開始懷疑是水裏有毒,轉而又一想為什麽白蘿卜爺爺沒有反應,都是從同一個玻璃瓶時倒出來的,她也許是想多了,然而她還是有點不放心。正準備開口向白蘿卜爺爺時,他反先說話,似乎已看穿初一的心思,爺爺那雙深邃的眼睛一直注視著初一,他嚴肅地問:“是不是覺得有點不對勁?”初一點點頭,她不打算違背自己的意願。

爺爺臉上的皺紋堆在一塊,他幽默地說:“裏麵有藥,剛才我們不是都淋雨了嗎,喝了這藥水,我和你才會平安無事,否則……”說到這時,他止住話,並不想繼續講下去,初一心裏很疑惑,她張了張嘴,在心裏為自己打氣,希望能有勇氣問個清楚明白。然而,白蘿卜爺卻就此打住,自個兒上了樓。這間房子是一間普通的屋子,大門對著客廳,正中央一個旋轉的樓梯表示這是一個兩層樓,初一剛才是睡在一樓的一個小房間裏。她本想也隨爺爺上樓去,仰著頭向上瞅了有那麽一會,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她想也許再等幾分鍾爺爺會自己下來的,沒有經過他的允許冒失衝上去隻怕他更不願意說出實情。她環顧了下四周,屋子擺設很簡單,除了一張大桌子四張高背椅外,大門側的牆角還立著一張高茶幾,上麵擱著一本打開的厚書。初一又仰望了一眼樓上,沒有動靜,她壯著膽子向書走近,看上去這本書挺厚的,攤開的兩邊都是密密的書頁,她的身高明顯夠不著看清楚書上的內容,於是她踮起了腳尖,剛好能看到。恰在此時,樓上赫然傳來白蘿卜爺爺的叫聲:“不要靠近那本書,離它遠點。”這個聲音令初一愣住了,她昂起了脖子,正碰上爺爺嚴厲的目光。這目光令她生起一股莫名的氣憤,她不甘心地還是將視線從書上一掃,那是什麽,她竟看到了十五的圖像在翻開的那頁裏。對,沒錯,她沒有眼花,那絕對是十五,她禁不住叫了一聲:“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