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綠翡翠掉了下去

她們倆順著山腳下走著，有一條成形的羊腸小道蜿蜒於綠意之間，小道一側是山，另一側是一望不見底的懸崖峭壁。太陽高懸在天空，正灑在路上，綠翡翠前後左右四處探看，但這又能怎樣？初一真想此刻有一身隱形衣，穿上它後誰也看不到自己。在轉過一個彎之後，她們倆人的麵前赫然顠過來一個人影，竟是花絲兒。花絲兒見到初一，立刻尖聲大笑起來，他完全把一旁的綠翡翠沒放在眼裏。花絲兒的手臂魔術般變長，初一向後躲著，驚恐地注視著向她越來越逼近的長手臂，長手臂似乎能夠無窮無盡地延伸，初一害怕了，她拚命向後退著。綠翡翠又準備使用她的迷香，花絲兒的手已快觸到初一的頭發，他得意地笑著。

“你的小伎倆就不要使出來了，這裏風大，指不定你的迷香迷不倒我，反把你自己給迷倒了。”花絲兒的嘴唇越發紅潤，伸出舌頭來舔了舔嘴唇，他已經摸到初一的肩膀了。他猛一使勁扳住了初一的肩頭，初一大叫一聲，她的腳受不了自己的控製被一點點拉到花絲兒的身邊，初一自己的雙手揮舞，意欲掙脫花絲兒的魔爪。

陡然，那隻手鬆開了，隨著花絲兒的一聲淒厲的叫聲，初一的眼裏湧出了淚水，小姨一頭撞向花絲兒，花絲兒的心思全在初一身上，沒防備側麵從天而降的猛力，他的身子迅速傾斜，長手臂慌張攀住離他最近的一棵小樹，小樹的樹身細得跟手指一樣，哢嚓一聲他握著的枝幹在他的力量之下斷了，他絕望地向山坡下滑落，在最後的一刻，他的長手臂卷走了綠翡翠，他們倆失去控製滾下了懸崖。

“小姨，小姨。”初一衝著山坡悲愴地呼喊著，她的心像被針刺一樣，小姨為了救她，情願失去自己的性命。初一的聲音在山穀裏回**裏，她啜泣著。

“初一，記住你要做的事情，快走。”下麵顠來小姨斷斷續續的聲音，初一哭得更厲害了，她怎麽願意就這樣離開小姨，她要救小姨上來。

“初一，這裏不能久待，小姨會沒事的，我帶你走。”是爸爸，他正向初一這邊疾跑而來，顯然剛才那一幕他已看到，但他不能表現出悲傷，這樣隻會令初一更加內疚，他了解女兒的心情。他牽起初一的手，向前飛奔著。他不放心初一與綠翡翠，左思右想還是決定出來尋找她們倆，盡管他心裏同樣放心不下十五，十五的情況非常糟糕，綠如意的話是在寬慰初一。十五的目光裏已不再是正常人的清澈，她真的像瘋子了。碧原野沒有依從綠翡翠的主意，在山腳下行走一樣會防不勝防，他拉著初一直接爬到了山頂，這些陡峭的石塊對他來說不足掛齒，他曾在這座命運森林渡過無數光陰，哪裏有捷徑他了如指掌。初一隨著爸爸不費吹灰之力筆直到了山頂，茂密的樹林將他們的身影深深隱藏，不易被人發覺。初一張開雙臂，她在山頂做出飛翔的姿勢，她渴望親近這似乎近在咫尺的藍天白雲。爸爸冷峻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他夾起初一向山下撒腿而跑，初一真的感覺自己就像在飛一樣。初一猜想爸爸一定是由於在這裏待過很長時間，下坡路走得跟平路一般不說，還沒用多久時間就到了山腳下。爸爸將初一放下來，他呼吸均勻，跟平時沒兩樣，初一對爸爸又多了一層敬意。他們倆藏在一大束矮灌木叢後麵觀察著金房子。四周一片靜悄悄，金房子的大門依然虛掩著，就像隨時歡迎有人拜訪似的。

爸爸望了望正當中的太陽，他壓低聲音對初一說：“老先生應該出去了，他出去從不關門。”

“那他不怕別人進去偷東西嗎？把那本書偷走怎麽辦叱？”初一首先想到了這個問題。

“他家裏的任何東西外人都拿不走，所有的書包挌那本大書，連他自己都搬不走，隻能留在這間屋子裏。除了你和精靈長主，隻有你們倆才能將那本大書從屋子裏拿走。”

“不對，我在白蘿卜家也看到一本書，裏麵還有十五的畫像，那是為什麽呢？”初一記起了她耿耿於懷的一件事。

“白蘿卜家的書估計是花絲兒給的吧，精靈長主應該給過花絲兒他們，精靈王國所屬地盤之內的各地頭領都發了書，至於為什麽有十五的畫像，無非是想他們抓住能認出畫像中的女孩罷了。為什麽畫十五，大概是因為老先生隻見過十五的原因。”這當然是爸爸的看法，初一想想也沒錯。

“不對，爸爸，渺茫城女王沒有，不過在她後花園的地洞裏倒有介紹花拜月的一本書，能發光還能自己翻。”初一又更正道。

“當初就沒發女王的，女王身體不好不說，長主對花拜月也生著氣。”爸爸的解釋令初一幾乎聽不懂。

爸爸帶著初一推開了大門，初一一眼就看到了書桌上的大書，她衝了過去輕而易舉地抱在了懷裏。然後，她高興地衝爸爸咧開嘴巴笑，爸爸示意趕緊離開。他們貓著腰從金房子裏出來，連初一都覺得這個過程太容易了。爸爸決定將初一帶回到瀑布樹裏，初一堅持要去穀底尋找小姨，她對綠翡翠放心不下。爸爸點了點頭，

爸爸和初一來到穀底，令人吃驚的是，他們明明是看著花絲兒與綠翡翠一起摔下去，四處搜尋卻沒有找到倆人。碧原野以為是找錯了位置，帶上初一回到山坡，仔細確認後又潛入穀底。這次他們依舊沒有結果，碧原野擴大了範圍，他與初一分開朝兩個相反的方向四下尋找。地麵的小樹木滿是荊棘，它們的枝葉有的像羽毛張開，有的像粗葉草茂密蓬勃，有的鋒利得像小刀能割破人的手指，更多的是十幾片葉子整齊地列在一根樹枝上。初一的心情特別難受，她盲目地在叢林中深一腳淺一腳走著，她多麽希望腳會碰到昏迷在地上的小姨，當她瞥見在一棵大樹下麵依稀有一團黑影，她心內一陣狂喜，扒開那長得比她還高的灌木林，撲向那棵歪脖子樹，她以為找到了小姨，還沒容她走近，她發出的腳步聲驚醒了正在小憩的梅花鹿立即翻身而起，撒歡沒入了深處。在初一看清是梅花鹿的那一刻，她幾乎都要哭了，小姨她人呢？如果摔傷了她絕對不會離開這麽快，那麽，隻有一種可能，小姨和花絲兒被野獸叼走了，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初一，我們走吧。”碧原野的聲音驀然在初一前麵響起，他從灌木叢中鑽出，注意到了女兒一覽無遺的難過。

“不，爸爸，小姨一定被老虎或豹子叼走了，它們會吃掉她的。”初一急得眼淚又要流出來了。

“那得是兩隻老虎，或者兩隻豹子才行，你看連花絲兒都一絲影兒都不見，隻能說明他們都還健在，不要瞎想了，我的心總發慌，擔心你媽媽和妹妹出事，我們還是回去吧。”碧原野的確焦灼，他不光心慌還眼皮跳。初一無望地再看了一圈四周，她理解爸爸的心情，她自己也關心著十五，隨著爸爸默默地走出山穀。手上的書沉重得她衝動得想扔掉，但她還是克製住了。碧原野曾跟初一提過讓她把書交給自己，初一懼怕書不翼而飛堅決不幹，不是說隻有她與精靈長主才能拿走這本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