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短暫較量

陳曉峰後悔驚動了歐亞東。

他原本對自己手上擒拿功夫是有信心的,可是,與歐亞東交手之後,自己根本抓不住他。歐亞東應對進攻,沒有絲毫慌亂,足以說明他並不懼怕麵對的是外號玉麵殺手的刑警隊長。

陳曉峰站在原地,望著歐亞東逃跑的方向,有一種不知所措的慌亂。

確切說歐亞東不是逃跑,如果倆人赤手空拳,以命相搏,結果肯定大不相同。

陳曉峰原本覺得自己能徒手擒住他,現在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陳曉峰外出辦案很少帶槍,這時候,他的手下意識地摸向腰間。

如果這次帶槍,會拔槍嗎?他搖了搖頭,卻在心裏告誡自己,今後外出辦案別再托大,一定要帶槍。

以往交過手的罪犯,聽到警察兩個字,早已懼怕三分。可是,歐亞東沒有害怕。

此時回憶與歐亞東的交手過程,歐亞東並沒有下重手,沒有出過進攻的先手。如果他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殺人犯,自己又沒有事先公開身份,這種情況下近身相搏,他絕不會手下留情。

陳曉峰不敢往下想。

歐亞東會去哪?他明知警察盯上他了,會不會就此離開邗江?如果就此杳無音信,韓石的案子如何往下調查。還有,自己與他交手的事,要不要向局裏匯報。冉麩知道了,正好抓住這件事不放,隻要他以擅自行動驚跑罪犯這條理由,便可以名正言順地寫一份報告,撤了自己刑警隊長的職務。

巷子裏還是如剛進來那般安靜,太陽將陳曉峰的身影斜鋪上水泥路麵,一滴兩滴汗水跌落腳邊。

之前看到過的一黃一黑兩條狗,此時仍站在巷口,同時望著站在巷子中間的陳曉峰,它倆豎起尾巴似乎想走進來,又垂下頭,拖著尾巴反方向走了。

兩條狗沿來路返回,步調沒有變,一搖一擺,不時低頭嗅嗅水泥路基,或繞電線杆嗅一圈。

兩條狗不見了。

陳曉峰返回旅店。

女店主並沒看出剛才倆個男人是從店裏以搏鬥的方式出店的,她還以為朋友相見,你推我搡喜出望外的一種熱情方式。

她見陳曉峰單獨回來,問:“你的朋友這麽快就走了?”

陳曉峰點點頭說走了。

女店主說:“朋友相見一次不容易。”她的言下之意也不留下來敘舊。

陳曉峰說:“我多住幾日,他有事要去辦,事情處理好了,還要回來住的。剛好我這幾天也沒事幹,住在你這裏等他回來。”

女店主圓胖臉掛滿笑容。

陳曉峰原本敷衍她這麽說,說到朋友還會回來,心頭一跳。是呀,歐亞東會不會再回來,仍住這間旅店。他是為了馬南山住在這裏的,馬南山還好好的,他不會就此罷手。

陳曉峰想起保安說馬南山每周四來江塘,他恍然明白了,歐亞東淩晨去建材市場是探路,難道他的目的是為了提前潛伏在建材市場,尋機對馬南山下手。

想到這裏,陳曉峰心頭有一種按捺不住的喜悅。

“老板,我多住幾日,先把房錢付了。”

陳曉峰一掃剛才失手的沮喪,變得精神了。

女店主說:“小夫妻拌嘴,別當真。她肯定不是真心攆你出家門,說不準她正在後悔。你散散心就行了,大姐的店雖然生意不好,不想掙你的錢。”

陳曉峰心裏想笑,臉上卻裝出讓大姐杵了痛處的樣子,皺緊眉頭,歎了口氣。

“不說了,都是命。”

“你看你,失去信心了吧!她既然跟你結婚,肯定是愛你的。”

陳曉峰說了句謝謝,臉上仍表現出一副沮喪的樣子。順手拿著鑰匙,回到房間,關上門,先給派出所長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自己這兩天回隊裏處理幾件事。之後又給閔娜打電話,告訴他與歐亞東交手的經過。

閔娜嚇了一跳,問他。

“你之前給我電話,根本就知道歐亞東住在哪?”

陳曉峰小聲說:“估計是這間旅店,沒想到真撞上了。”

“你太過份了,為什麽不事先告訴我?如果你出了什麽事,我有多難過你知道嗎?”閔娜提高嗓門質問陳曉峰。

“我知道,所以我沒告訴你。”陳曉峰知道閔娜真生氣了,他“嘿嘿”陪笑,排解她的怒氣,可惜閔娜看不到他陪笑的臉。

“我生氣了。”閔娜說。

“對不起,我錯了,下次不敢了。”

閔娜聽到他嘴上認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話,氣卻也消了大半。

“歐亞東跑了,你還要留在江塘嗎?”閔娜問。

“我估計歐亞東還會回來,他要做的事還沒做完。”陳曉峰說。

閔娜從陳曉峰話意中聽出他繼續單槍匹馬抓捕歐亞東,消下去的氣又冒出來了。她說:“我不同意你一個人在那邊辦案,明知道憑個人能力抓不到他,還要逞英雄,這是自私行為。”

“這怎麽是逞英雄和自私,你回江塘時我講過,這個案子暫時不宜人多參與。一旦展開調查,歐亞東以及同夥收到風聲有可能離開邗江,躲起來,那樣我們就更難找了。”

“可是他與你交過手了,知道你是警察,對歐亞東而言不是秘密,你單槍匹馬的個人英難主義也就毫無意義。”

陳曉峰沒說話,他知道閔娜生氣是在乎自己的生死,他沉默是不想在她氣盛的時候往上頂話。

閔娜沒聽到陳曉峰的反駁,意識到自己情之切,話說過頭了。她認識和了解的陳曉峰,不是逞英雄和自私的那種人。之前也沒聽到過隊友背後議論他,這麽說他,會不會生氣。

手機那邊有陳曉峰的呼吸聲。

“你生氣啦?”

陳曉峰仍不說話。

“你不說話就是生我氣了。”閔娜說著話,聲音開始哽咽。

陳曉峰聽到閔娜的哽咽,心一子軟了,連忙說:“沒生你氣,是我不好,讓你擔心,我不說話是不想說出的話再惹你生氣。”

“你回來嗎?”閔娜柔聲問。

“回來,我現在就回。”

“快回來,我想你了。”閔娜說出這句話,幾乎聲帶哭腔。

“閔娜,我愛你。”陳曉峰終於說出心頭這句話。

“我也愛你。”

倆人收了電話,陳曉峰頭枕雙手躺在**,閉著眼睛,想閔娜說的每一句話,止不住心頭一股股甜水冒出來。

終於有人牽掛自己,擔心自己了。

他閉上眼睛回憶閔娜的笑臉,幸福了一會,想著盡快回去見她。

可是,他又想躺一會,大腦走神,思緒又回到案子上了,腦子裏整理偵破韓石案的前前後後。其實懷疑歐亞東純屬偶然,如果不是陪閔娜來江塘見衛水冰的奶奶,想起曾發生的事件,壓根想不到韓石與歐家結下的仇,更不會知道歐亞東是誰。

過去破過的許多案子都是偶然發生的,這件案子中的人物是偶然發現的,可是案子本身卻不是偶然發生的,其中究竟關聯著什麽?

陳曉峰猜測歐亞東離開江塘,還會不會回邗江找他的堂弟。想到這裏,他坐起身,掏出手機給李崤打電話,還沒等他翻出號碼,恰好李崤的電話打進來了。

“陳隊,你讓我找的人找到了,歐寶鬆開機動三輪車拉客,一個人租住。”

陳曉峰撓著頭皮,表揚李崤說:“幹得好,歐寶鬆有一個朋友叫瞿虎,也是跑客運的。”

“今天上午我一直盯著歐寶鬆,他單獨開車跑來跑去,沒發現他與誰接觸過,要不要先把他帶到隊裏審問。”

“暫時不要驚動他,你今天跟著他,看看有沒有人跟他接觸。”陳曉峰說到這裏,想告訴李崤自己上午回隊裏,他停頓了一下,沒說出來。

與李崤通完電話,陳曉峰決定立即回刑警隊,他下樓見女店主仍坐在櫃台後麵,無聊地在電腦上玩紙牌遊戲空心接龍,

她見陳曉峰下樓,笑眯眯地問:“怎麽了,想通了,是不是老婆打電話向你道歉了,求你回家。”

陳曉峰苦笑了一下說:“沒有,她沒來電話,我自己去街上轉轉。”

女店主說:“轉轉也好,想通了主動給老婆打個電話,小夫妻沒什麽過不去的難事。”

陳曉峰說了聲謝謝。

胡縐的理由讓店主相信了,陳曉峰感覺既好笑又覺有意思,由此又想到閔娜,他想如果與閔娜結了婚,一定不要與她發生吵架拌嘴的事,她生氣了,要讓著她。

他來到車站,回邗江的車一個小時有一班。他正準備買票的時候,閔娜打來電話說,開車上路了,讓他去派出所等。

陳曉峰問:“你哪來的車?”

閔娜說:“我爸的,我爸來咱們局有事,我開了他的車出來。”

“你不藏著掖著啦?讓我知道你爸是誰了。”陳曉峰問。

“對你藏著掖著沒啥用,遲早你會知道,隻是讓你知道我很早喜歡你,沒麵子。”閔娜說。

陳曉峰開心地笑了,他說:“是我很早喜歡你,你還在警校讀書的時候我就暗戀你了!”

“你騙人,那時候你還不認識我!”

“隻要你知道我喜歡你比你喜歡我更早就行了。”

“好吧,算你知趣。”閔娜說完得意地笑了。

“專心開車,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陳曉峰說完掛了電話,其實他想與閔娜多說會話,又擔心影響她開車。

陳曉峰回到派出所,等了約兩個小時,閔娜到了。

陳曉峰告訴所長和小單,自己回局裏參加一個重案的會審,案子審完了還回來,他沒有將找到歐亞東的事告訴他們。

閔娜開的是季陽的警車,陳曉峰以前坐過。他上車坐在副駕駛位子上,小單站在車外望著警車,眼裏閃著羨慕。

“我有麵子,這個規格的警車來接我,還是位漂亮的女警開車。”

“少貧嘴,經過季局長同意的。”閔娜想說沒有特殊關係,卻又不失優越感。

陳曉峰衝車外小單揮手告別。

閔娜腳下輕點油門,車子輕巧地駛出去。車子上了主幹道,陳曉峰這才問:“季局長知道江塘發生的事嗎?”

“我沒說,但我知道他來局裏是因為你。”

“因為我?”陳曉峰有些驚訝,他望著閔娜問,“他知道我倆?”

“我說的不是知道這個,我怎麽會告訴他這個,不過他似乎看出我調來你們刑警隊是為了你。”

“未來老丈人出麵幫我?”陳曉峰嬉皮笑臉地說。

“臉皮厚,誰是你老丈人?”

陳曉峰沒往下說,隻是笑。

“你真沒受傷?”閔娜關切地問。

“沒有,我感覺歐亞東沒想傷我。”陳曉峰說到這裏,仰靠在椅背上,將身子躺舒服些。他看到路麵車不多,不擔心閔娜還是新手。

倆人不再說話,閔娜將車內空調調小一檔。

今天好天氣,望著前方沒有被兩側樹梢合攏的遠方,天空碧藍,一兩朵白雲沿樹梢稍無聲息逶迤前行。

“你累嗎?要不要休息一會?”閔娜問。

“不累,跟你在一起,一點也不累。”陳曉峰說。

閔娜嗔怪地瞅了一眼陳曉峰。

“下一步你打算怎麽辦?還回江塘嗎?”閔娜問。

“他應該離開江塘了。”

“不許你一個人去抓他,我要跟你在一起,要不我不放心。”

“有你在我才不放心呐,跟他交手,我還得照顧你,不輸也得輸。”陳曉峰說這句話的時候,顯得有些激動,臉也漲紅了。

閔娜從陳曉峰拔高的語氣裏聽出擔心自己參與影響他,她不再說話,想到媽媽整日為爸爸提心吊膽的心情,卻從沒有聽到媽媽抱怨或埋怨過爸爸。

沒想到自己將來也要過這樣的日子,閔娜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陳曉峰,她沒有後悔,心裏說愛他就要為他分擔危險。

一輛貨車會車時鳴響高音喇叭,陳曉峰睜開假寐的眼睛,貨車駛過,陳曉峰望著閔娜問。

“審問衛水冰能提前嗎?你準備得怎麽樣?”

“其實用不著準備,衛水冰不是小嘍羅,知道自己的犯的罪行,他抱定了必死的心。所以,他隱藏的那部分毒資說與不說得看他的心情,再審問隻是我從心理學角度走的一次程序,也是我做研究的內容。”閔娜說。

“要不這樣,放在下午審,季局長在,有他親自在場,即便審不出結果,局裏的某些領導不會說徒勞無功,浪費警力。”陳曉峰說這番話有意袒護閔娜。

“你與冉麩究竟有什麽過節?他要這麽公開針對你。”閔娜問。

“沒有任何過節,他是政工幹部的時候,我與他沒有太多接觸。他代理局長之後我沒有上趕著拍他馬屁,思前想後,主要原因是我在一些公開場合說他不懂刑偵瞎指揮,這些話通過某些人的嘴傳到他耳朵裏了。”陳曉峰說。

“你的嘴以後得有個把門的,尤其公開場合別說主管領導不足的地方。你懂刑偵,卻不懂政工,眼下還不是輸給了政工。”

“也算不上公開場合,在隊裏說過幾回,沒有別的部門的人在場……”陳曉峰說到這裏沒再往下說。

話說到這裏,等於在說是武淵打小報告,討好冉麩。

“武淵這幾天挺積極……”

一個人想往上爬,首先要取得領導信任,早期的手段是當小廣播,出賣同事,吸引領導的目光,表明自己站隊態度。

陳曉峰鼻孔裏哼了一聲,沒接閔娜的話,他不想她被人與人之間俗不可耐的小陰謀糾纏。

之後陳曉峰沒再說話,他閉目佯睡,車子進入市區,他睜開眼睛,撐開胳膊,伸了一個懶腰。

車子將要進分局大院的時候,陳曉峰問閔娜。

“下午審嗎?”

“聽你的,就下午審吧!”

閔娜將車子停在辦公樓正對門,局裏大多數人都知道是市局的警車,她故意這麽做,讓一些看到陳曉峰走下坡路的人別落井下石。

閔娜將車子停在冉麩的專車旁邊。

陳曉峰下車的時候,掃一眼冉麩的車子,看到司機坐在駕駛室內,車子也是發動著的。後排有沒有人沒看不清,因為車窗玻璃顏色太深。

閔娜下車,還沒鎖好車,恰好武淵開車駛進大院,速度很快,一個急刹車,緊挨著冉麩的車子另一側停下來。

陳曉峰望著眼前這輛警車,愣了一下,忘了上台階,他望著武淵下車,熟練地按下搖控鎖,“吱—格噠”鎖上車門。

武淵下車才看到陳曉峰,他沒發愣,主動朝陳曉峰走過來,滿臉帶笑,熱情地伸出手說:“陳隊,你好,幾天不見。”

陳曉峰醒過神來,被動地伸出手,眼睛還沒從武淵手中車鑰匙上移開。

武淵見狀,攤開手上的車鑰匙說:“陳隊,你不在,車子我用了幾天,還給你。”

陳曉峰想起閔娜說的話,冉麩宣布過由武淵暫代刑警隊長一職,車子也交給他了。

陳曉峰沒接車鑰匙,他說:“你現在代理隊長,車子該由你使用。”

武淵見陳曉峰不接鑰匙,沒再客氣,他說:“那我保管幾天,等你回隊裏重新上任了,我親手交還給你。”

陳曉峰想說我現在不在隊裏嗎?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他覺得沒必要與武淵計較,代刑警隊長是冉麩口頭任命的,他執行也沒錯。

武淵衝閔娜點頭打招呼,當他看到冉麩車子旁邊停著另一輛警車,認出是季局長的車子,他眨了眨眼睛,大腦快速轉了幾圈,他想,陳曉峰閔娜坐這輛車來的嗎?想到這裏,他往台階上看,沒看到季陽身影。

“你們也剛回來?”武淵試探性地問。

閔娜知道他想知道是不是坐這部車回來,她點點頭說:“剛回來。”她邊說邊按了一下手中的搖控鎖,“格噠”,鎖車的聲音明顯比武淵鎖車的聲音悅耳動聽。

武淵有點摸不著頭腦,他犯了嘀咕。

“他倆從哪來?市局?陳曉峰失蹤幾天究竟去哪?怎麽是開著季局長的車回來?”他抬腳上台階,大腦走神,左腳踩空了,差點摔趴在階梯上。

陳曉峰跟在武淵身後,見狀,伸手在武淵腋窩下抄一把,將武淵提了起來。

武淵哎喲了一聲之後說聲謝謝,仍搶在陳曉峰前麵上台階。

閔娜跟在陳曉峰身後。

反而陳曉峰此時有些無所適從,他不知自己要不要回辦公室。冉麩是在刑警隊辦公室宣布刑警隊長的職務暫由武淵代理的,突然回到辦公室,別人會怎麽看這件事。

閔娜看出了陳曉峰的心思,看了一眼快步上台階的武淵,故意提高聲音說:“猶豫什麽?你又不是工作失職或犯錯誤被撤職,拿出點男子漢勇氣來。”

陳曉峰聽了閔娜的話,男人的自尊被激起來,挺起胸膛往前走。

陳曉峰回到辦公室,打開門,幾天沒進來,心頭有幾分親切感。辦公室是單間,他進門之後,心裏在想,冉麩會不會讓自己把辦公室騰出來讓給武淵。

閔娜跟在他身後走進門,她說我渴了。

陳曉峰望了一眼飲水機,熱水燈亮著,他拿出一次性杯子走過去。

閔娜說:“這水循環燒了幾天還能喝呀!你想什麽呐,能不能集中精神。”

陳曉峰歉意地笑了笑,將飲水機裏的開水放光了,電源燈跳成紅色。

“對不起,我走神了。”陳曉峰說。

“我怎麽發現在你經不起挫折,與我喜歡的陳曉峰不是一個人。”閔娜不滿地說。

陳曉峰詫異地望著閔娜,她的這番話像鐵錘在他胸前擂了一下,疼得他大腦嗡嗡響。可是他不想讓閔娜看出自己被刺激到的樣子,臉上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拿起雞毛撣子,撣了撣沙發上的浮塵。他柔聲說:“坐下歇會,水開了我給你泡茶。”

閔娜似乎意識話說重了,坐在沙發上,默不作聲翻撿茶幾上的報紙,不時瞄一眼陳曉峰臉上的表情。

陳曉峰坐在閔娜右手邊,倆人都沒說話,飲水機呼呼煮水聲,不一會,水燒開了,陳曉峰起身接水。

正當陳曉峰把接滿開水的杯子遞給閔娜的時候,陳曉峰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一看,是冉麩。

陳曉峰皺著眉頭對閔娜說:“是冉麩的電話。”

“接呀!怕什麽?”閔娜說。

“我不是怕,我在想他打電話找我什麽事?而且我剛回隊裏。”

陳曉峰思考間,手機鈴聲停了。

他拿著手機,停頓了幾秒鍾,按了冉麩的手機號反撥回去。

手機通了,陳曉峰說:“冉局,您找我有事?我剛在洗臉,手上有水,沒法接電話。”

冉麩問:“你回隊了嗎?”

“我在辦公室。”陳曉峰望著敞開的門答。

“我和季局長在大辦公室,你過來一下。”

冉麩說完掛了電話。

“季局長在大辦公室,咱們過去吧!”陳曉峰問閔娜。

閔娜臉上露出笑容。

“你笑什麽?”

“我拿老季的車鑰匙,老季不知道。”閔娜做了個鬼臉。

“啊,你夠調皮的。”陳曉峰驚訝地說。

倆個人一前一後來到刑警隊集體辦公室。

進門後,陳曉峰看到季陽冉麩並排坐在沙發上。

陳曉峰看到季陽,心頭如吃了一顆定心丸。他掃了一眼,李崤,虞敏菲,武淵,大李,全都安靜地坐在各自辦公桌前。

李崤虞敏菲大李見陳曉峰走進來,起身說隊長好。

武淵坐在椅子上,身子動了動,似乎也想站起來,最終沒起身。

陳曉峰衝隊員點頭,示意他們坐下。

冉麩餘光掃了一下武淵,見他端坐不動,眼裏有幾分愛護之意。

“季局,冉局好。”

季陽點點頭,冉麩沒作聲。

冉麩看到閔娜跟在陳曉峰身後,有幾分驚訝。他此時還不知道閔娜是季陽的女兒,也不知道閔娜正與陳曉峰談戀愛。

閔娜不言語,也沒與誰打招呼,悄悄走回自己的坐位。

陳曉峰看了看沙發,如果是平時,他會主動坐過去,但此時他不知該不該與市區兩位局長坐在一起。他想找一張靠背椅,坐在季陽冉麩對麵,掃了一圈,看到文件櫃旁邊靠了幾張椅子,他走過去拿椅子。

季陽看出了陳曉峰的心思,正要叫他坐過來,閔娜搶在陳曉峰的前麵搬起折疊椅送到陳曉峰手上。

陳曉峰接過椅子看了閔娜一眼,他看懂了閔娜鼓勵的眼神。

李崤、虞敏菲、大李的目光在兩位局長和陳曉峰身上轉來轉去,他們意識到有事發生。

武淵誰也沒看,低頭擺弄手機,車鑰匙。

諾大一間辦公室一時間變得很靜,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

冉麩皺著眉頭望著閔娜坐回坐位,這才又將目光掃向陳曉峰。

陳曉峰打開折疊椅,坐在季陽的側麵,避開與冉麩有可能的直接對視。

冉麩有心刁難陳曉峰,他看了一眼季陽,見季陽麵無表情,似乎能看出他對陳曉峰並不上心,冉麩決定讓季局長知道自己暫停陳曉峰刑警隊職務是有原因的,同時在隊員麵前公開讓陳曉峰難堪,為下一步上報組織部門調換他的刑警隊長打下基礎。冉麩想到這裏,臉色一變。

“陳曉峰,你連續幾天不上班,跑哪去了?幹什麽去了?不請假不匯報,還有沒有組織紀律。”

冉麩突然發問,讓陳曉峰愣了一下,他原本以為有季局長在場,冉麩不會用這種態度對待自己。陳曉峰雖然愣了一下,但沒慌,他清楚自己在秘密調查案子,能說清楚,也有證人。

陳曉峰看了一眼季陽,見季陽沒準備說話的樣子,從容地望著冉麩,迎著他的目光,聲調平穩地說:“我在調查案子。”

“哈哈。”冉麩抬高嗓門,發出嘲諷的尖笑,接著說:“你要當獨行俠嗎?調查案子為什麽要脫離全體隊員?你一貫的表現是突出個人,我行我素,不把眾人放在眼裏,就是因為你這個毛病,我停止你的刑警隊長職務,你不適合幹刑警,適合去治安科,抓社會治安調解民事糾紛。”

冉麩的話讓在場所有人都怔住了,季陽也感到吃驚。

陳曉峰仍平靜地望著冉麩。

冉麩說完這幾句話,威風凜凜地掃了眾人一眼,之後把目光停在陳曉峰的臉上。他見陳曉峰對自己剛才說的話無動於衷,而且他的目光很輕,明顯是藐視或蔑視,冉麩更火了,他說:“陳曉峰你目無組織,目無領導。”

陳曉峰也火了,霍地站起身,衝著冉麩大聲說:“冉代局長,你說完了嗎?你如果真有本事,你開除我,沒這本事你別誣陷我。我就是目無你這個上級領導又怎麽樣?但是,我沒有目無組織,我這幾天一直住在江塘派出所暗中調查韓石的案子。”

冉麩見陳曉峰動怒了,心中暗喜。他就是要讓陳曉峰著惱、動怒,隻要他惱了怒了,說話做事就容易出錯,隻有這個時候才能抓住他的把柄,到時打發他離開刑警隊便順理成章,無人不服。

“季局長,你看看,他眼裏還有誰?陳曉峰當著你的麵如此放肆地頂撞我,他的眼裏哪裏還有我這個代理局長。”冉麩苦著臉對季陽說,之後又轉向陳曉峰,轉口說:“陳曉峰,你是白水分局培養出來的年輕幹部,你卻不服從管理,不聽指揮,你這樣下去很危險呀!”

冉麩說完這句話,又裝出一副滿臉委屈語重心長的樣子望著季陽,他意在向季陽求救,希望季陽這個時候能說幾句話。他的目的很簡單,是拉季陽作盟友,回頭給組織部的報告中添上陳曉峰不尊重市局領導的一筆。

季陽沒看冉麩,直視陳曉峰。他明明聽出冉麩當著自己的麵故意找茬,擠兌陳曉峰,還想拉自己當盟友。季陽在心裏微微冷笑了一聲,轉臉問陳曉峰:“你說住在江塘派出所調查韓石的案子,有誰能給你證明?再說了,調查案子,住到下麵的派出所,也應該向局領導匯報。”

“報告季局長,我去江塘派出所之前,冉局長已經停了我專案組副組長的職,我卻不知道停職的原因。最主要原因是韓石的案子嫌疑人隻是偶然從另一樁民事案子裏牽出來的,當時並不能確定是當事人,所以進行暗中調查。”陳曉峰麵向季陽說,他看也沒看冉麩一眼。

“有證人證明嗎?”季陽問。

季陽的情緒沒受冉麩影響,心平氣和地與陳曉峰對話。

“報告,我是證人,去江塘有我在場,起因是我準備再審衛水冰,想著去江塘再與衛水冰的奶奶接觸一次,尋找新的突破口。陳隊長途經馬南山的建材批發市場,想起曾經發生的磚車砸死人事件,聯想到韓石案子,因此留在江塘暗中調查。”閔娜說。

閔娜以立正的姿勢麵對季陽冉麩。

李崤猶豫了一下,與虞敏菲對視一眼,得到虞敏菲的鼓勵,他站起身,挺著胸脯說:“報告,我作證,陳隊長是在調查韓石的案子,他命令我暗中調查的人,就是江塘人,說明他發現了案子的重點嫌疑人。”

冉麩見李崤閔娜為陳曉峰作證,既驚訝,又生氣,他看了武淵一眼,希望他此時能站起身說話,指出陳曉峰的錯誤行為。

武淵低著頭,右手手指間玩一支筆。他似乎能感覺到冉麩期望的目光掃過自己的臉。

武淵的低垂的目光看到桌麵的車鑰匙,刑警隊長的專車,全隊惟一一輛公務警車,如果自己不能坐定刑警隊長的職位,車子要交出去的。再說,明知道冉局長需要自己站出來,武淵想到這裏,抬起頭說:“陳隊長,你既然是為了工作,為何藏著掖著瞞著隊裏,冉局長暫停了你專案組的職務,你便沒在辦公室露過麵,明明因為個人的消極情緒,卻要說得冠冕堂皇為了破案,為了工作,你這種行為影響刑警隊長期保持的作風與士氣,也將帶來不良的風氣,我個人對你這種對抗上級領導的態度有看法。”

閔娜聽了武淵的話忍不住了,她直麵武淵說:“陳隊上午獨自與嫌疑人交過手,你知道嗎?這些日子你武淵在做什麽?是一心撲在案子上,還是為了當刑警隊長四處活動?”

“閔娜,你什麽意思?你來隊裏幾天,有發表意見的資格嗎?你這麽惟護陳曉峰是什麽意思?跟他什麽關係?”武淵怒視著閔娜質問。

在座的刑警隊員聽到武淵質問出這樣的話,驚訝地望著他。

閔娜氣得臉色都白了,她沒有退縮,沒有尷尬,直視武淵說:“我來刑警隊時間短就不可以說話嗎?你問我跟陳曉峰什麽關係,那我告訴你,我是他的女朋友,不行嗎?”

眾人驚訝的目光落在閔娜身上,再望著陳曉峰。

陳曉峰望著閔娜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往下說,之後他看了季陽一眼。他看出季陽臉上表情有些複雜,陳曉峰也覺得閔娜這個時候公開關係,讓季局長無法參與對事不對人的公正評說,尤其可能涉及到人事變動。再者,即便隊裏還沒有人知道閔娜是季陽的女兒。

冉麩望著季陽笑嘻嘻地說:“戀人之間相互袒護的心情可以理解。”他說完又轉向閔娜說:“閔娜,你剛到刑警隊,一些事一些人你還不了解,不要意氣用事,尤其個人終身大事上一定要慎重,不要被個人英雄主義的假像蒙蔽。”

正當閔娜欲與冉麩爭辯,聽到季陽咳嗽聲,便閉緊嘴。

季陽抬頭掃了李崤閔娜一眼,點了點頭,再轉向冉麩說:“冉局,我們先聽聽陳曉峰對案子的調查,對他停職或調職待案子破了再做也不遲,您說呢?”

冉麩有些失望,他希望季陽這個時候能說幾句話,重點是指向陳曉峰的,可是季陽隻字不提。冉麩雖感失望,又不能當著眾人明擺著提出來,他說:“季局長,聽你的,以破案為重。”

“也好!陳曉峰你把案子進展介紹一下。”季陽說這番話的時候,用愛護的眼神瞟了一眼陳曉峰。

“這件事起因於我陪閔娜去江塘看衛水冰的奶奶,我之所以要去江塘,因為我內心一直認為衛水冰在邗江賓館被捕與韓石屍陳賓館水箱有某種聯係,想從衛水冰奶奶那邊尋找有價值的線索。我們在江塘高鐵站,看到馬南山的建材市場,偶然想起這裏發生過的事件,而這塊工地施工承包方正是韓石。韓石的案子最早便定為仇殺,排查過韓石因工作結下仇人的可能性。因此聯想到被一車磚砸死的後人是否有報複的可能。我和閔娜從衛水冰的奶奶那裏了解到被砸死的老人的兒子名叫歐亞東,少年時期在河南少林武校習武,小學時與衛水冰是同班同學。大量信息匯集,許多事不是巧合,讓我對歐亞東產生懷疑,我這才決定留在江塘實行暗中調查。”

陳曉峰將掌握的情況作簡要敘述。

季陽眼神與冉麩交流了一下,季陽問:“閔娜前麵提到你上午與嫌疑人交過手,究竟發生什麽事?你與歐亞東接觸了?”

曉峰原本沒打算這麽快公開案情,季局長既然問了,不得不說。

“事情是這樣的,今天淩晨,江塘鎮的馬南山建材市場保安報警,發生盜竊案,我隨派出所執班民警一同出警。在案發現場聽保安介紹案發經過,小偷並沒偷到鋼材,三名保安追擊,看到小偷能輕鬆跳牆逃跑,我感覺不是普通小偷偷鋼材賣錢的動機。回到派出所調看監控錄像,看到小偷是從高鐵站後麵的村子裏走出來的,我懷疑小偷住在村內,我吃了早飯獨自去查訪。在一家私人旅店,見到一個與監控錄像穿著打扮頗為接近的年輕人,我有意試探他的身份,與他短暫交手,知道他就是歐亞東。可惜沒能抓住他,讓他逃了。在這裏我要檢討,我太輕視對手。”

冉麩沒聽陳曉峰敘述案情,專心從他說的話中挑毛病,找他的茬。陳曉峰剛說完,他立即接口問:“你與嫌疑人交手,沒抓住他,讓他跑了?”

“是,跑了。”

“不是他跑了,是你不是案犯對手,也就是說,你放跑了嫌疑犯,是不是?”冉麩突然抬高嗓門責問陳曉峰。

陳曉峰沒說話,默默低下頭。

“你到現在都不承認自己的缺點,獨來獨往,狂妄自大,目無領導,這樣的人怎麽適合在刑警隊,你適合當獨行俠。”冉麩用嘲笑的語調說。

“你,你……我接受你的批評,但不能接受你的攻擊……”陳曉峰委屈地說。

“冉局長,我對你這麽說話有意見。”閔娜忍不住了,再次站起身。她沒有害羞,沒有緊張。

“陳曉峰冒著生命危險與嫌疑犯單打獨鬥,明知道麵對的是一個在武校習武十幾年的對手,絲毫沒有懼怕,這樣的人不適合在刑警隊,什麽樣的人適合?如果是你,你敢嗎?”

“你……你,閔娜,你剛來刑警隊,你的手續還是辦理,還沒正式調進來。你如果這樣不分青紅皂白,我不會在你調動手續上簽字的。”冉麩有些氣急敗壞地說。

這時,季陽沒看閔娜,而是威嚴地說:“坐下,太不像話了。”

閔娜沒再說話,老老實實坐回座位上。

“太不像話了,這太不像話了。”冉麩臉色蒼白地重複說,之後他轉向季陽繼續說:“陳曉峰一貫不尊重領導起的壞作用,壞榜樣。”

陳曉峰望著季陽,沒接冉麩的茬。閔娜雖然沒說話,但她仍是一副不服氣的樣子。

李崤一直想說話,卻又因冉麩武淵對陳曉峰的態度猶豫不決,傻瓜也能聽出冉麩武淵聯手針對陳曉峰,要把陳曉峰擠出刑警隊。李崤知道,隻要自己開口偏向陳曉峰說話,便得罪了冉麩武淵,趟了不該趟的渾水。可是,陳曉峰的確是在工作,不是因為被停職鬧個人情緒。再說,他當隊長期間工作勤勤懇懇,不是冉麩說的那樣。

李崤見雙方都不說話,場麵僵持時候,他靈機一動,站起身慢騰騰地說:“陳隊長安排我暗中調查的兩個人,我一直沒時間向你匯報,正好領導都在,我把調查情況簡要說一下。”

冉麩武淵驚訝地望著李崤,李崤沒接他倆的目光,而是直接麵向季陽。

“歐寶鬆是歐亞東的堂弟,獨自租住,以電動三輪車拉客為生。另一個名叫瞿虎,是歐寶鬆同行,平時各自拉活,跑的路線不同,暫時沒發現歐亞東與歐寶鬆有接觸。”

陳曉峰望著李崤點點頭,季陽聽了李崤的話,原本複雜的表情露出幾分欣慰。

陳曉峰接著李崤的話題說:“我和閔娜去江塘鎮的當天,中午在一家餐廳偶然遇見這兩個人。從倆人與餐廳老板對話,知道其中一個是歐亞東的堂弟名叫歐寶鬆。請派出所民警協助,拿到歐寶鬆的手機號,為了不打草驚蛇,我命李崤暗中跟蹤調查歐寶鬆,掌他在邗江的社會關係,我一直沒有打過歐寶鬆的手機,以免引起他的警覺。我上午與歐亞東正麵接觸過,估計他會與歐寶鬆見麵,我請求這個案子仍由我和李崤負責調查。”

“季局長,您看這樣行不行?這個案子由武淵負責,李崤協助。”冉麩說。

季陽沒有猶豫說:“好,你是分局主管領導,聽你指揮。”

陳曉峰閔娜同時用驚訝的目光望著季陽,季陽似乎知道陳曉峰和閔娜的反應,並不看他倆,用不容置疑的語調說:“大家要服從冉局長的指揮,另外,陳曉峰是否繼續留在刑警隊工作,等韓石的案子破了再做決定,您看這樣行嗎?”

冉麩心裏雖不願意,但他是明白人。季陽當著大家的麵支持自己的工作首先做了讓步,他知道季陽喜歡陳曉峰的破案能力。

冉麩裝出痛快的樣子說:“行,聽從季局長指揮。”

季陽點點頭,起身準備回市局。

閔娜說:“季局長,下午我們準備再提審衛水冰,請您參加並親臨提審現場指導。原計劃下周提審,既然懷疑他與韓石的案子有關,目前能掌握的嫌疑人歐亞東也浮出水麵,建議盡快提審。”

季陽聽了閔娜的請求,又坐回沙發上,他說:“好呀,既然對破案有利,那就盡快提審,我現場觀摩。”

冉麩愣了一下,馬上又改變態度鼓掌歡迎,臉上掛足恭維的笑容,他說:“歡迎季局長現場指導。”心裏卻在琢磨如何先壓下閔娜的調令。

“提審時間定在幾點?”季陽問閔娜。

“下午兩點行嗎?”閔娜問。

“好,就下午兩點。”季陽說。

冉麩看著季陽與閔娜對話,覺得自己又被晾在一邊了,心裏很不是滋味。他搶話題說:“下午兩點,刑警隊全體參與提審衛水冰。”

季陽看了一下手表,離提審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冉麩見狀,連忙對季陽說:“季局長,先到小會議室休息片刻,如何?”

季陽說:“不去會議室,就近我去陳曉峰的辦公室坐一會,有關案子上的事我再詳細了解一下,我們兩點在審訊室碰頭。”

冉麩聽了季陽的話,也不好再強求,自己回辦公室休息,他的內心十分不願意季陽與陳曉峰走得太近,又不能表露在臉上,隻能裝出有肚量的樣子。

陳曉峰沒言語,先回自己的辦公室。

閔娜跟在季陽身後,一同來到陳曉峰的辦公室。

閔娜公開說自己是陳曉峰的女朋友,讓刑警隊全體隊員都覺新鮮。大家眼看著她跟在季陽身後進了陳曉峰的辦公室,信了她的話,不是意氣用事,也不是激冉麩。

季陽進門之後,頭也沒回,他說:“關上門。”他似乎知道閔娜跟在身後。

閔娜吐了吐舌頭,嬉嬉一笑,關上辦公室的門。

“你們倆怎麽回事?”季陽嚴肅地問。

“爸,我愛曉峰,我倆公開戀愛關係了。”閔娜說。

她撒嬌地走上前挽緊季陽的手臂,擔心他反對。

陳曉峰閔娜對望一眼,明白了季陽的話意。

“明白。”陳曉峰說。

“你先回自己的辦公室,我與曉峰談案子。”季陽對閔娜說。

閔娜吐了一下舌頭,打開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