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下個目標

褚菁菁將韓石帶去皇宮大酒店吃飯,讓歐亞東想到邗江有頭有臉的老板都愛來這樣高檔的地方吃飯。於是,他從服裝城保安辭職,來到皇宮大酒店應聘當保安。

這天他正在上班,轄區派出所民警送來畫像,歐亞東接過畫像認真仔細端詳一番,他對轄區民警說:“這哪像殺人犯呀,很像電影明星,長發,大墨鏡。”

民警望了他一眼又仔細看了看照片。

歐亞東見民警眼神有異,心裏“格登”一響。

民警說:“你貧不貧呀?”

歐亞東臉紅了,他覺得跟警察開玩笑,是對警察有別於普通群眾的嚴肅勁不夠尊重。歐來東不好意思地笑笑說:“說笑,說笑。上班無聊,說點閑話提提神。”

民警認真地望了一眼歐亞東,心想這人夠油的。

歐亞東看到民警認真的目光,眼皮微微跳動了一下。

他想,警察真的具備特異功能,以後遇上警察,別開玩笑,別搭腔,躲遠點。

“發現照片上的可疑人物,立即打上麵的電話。”民警指著畫像上的電話號碼說,語氣生硬,臉色冷冷的,說完轉身要走。

歐亞東鬆了口氣,心裏說,他們沒有特異功能,身份強勢造成他們自我優勢與優越。

就在這時,從馬路對麵走來一位長發戴大墨鏡的女孩子,遠遠看,外型幾乎與畫像描述一致。歐亞東連忙對轉身離去的民警說:“警察同誌,您看,您找的人來了。”

民警愣了一下,順著歐亞東手指的方向,看到對麵走來的女孩確實是畫像上的樣子,他立即快步迎上去,攔住她。

歐亞東躲進酒店大堂,透過玻璃門看熱鬧。

民警攔住女孩子,與畫像比對,不一會,圍了一圈人。

歐亞東掏出煙,悠閑地吸了一口。忽然想到公司規定,本店員工上班時間不得在大堂吸煙。他四周看了看,把煙縮進衣袖內,對另一名當班的保安說:“我去洗手間抽根煙。”

他來到洗手間,丟了手中香煙,掏出手機,分別給歐寶鬆瞿虎發了短信,告訴他們警察確認了死者身份,畫了嫌疑人的畫像。你們沒事別聯係,不要經常聚在一塊。

歐亞東要找的人是馬南山,他沒把這次計劃告訴歐寶鬆和瞿虎。

歐亞東心中清楚,警察隻要弄清楚死者身份,很快會從死者身邊的熟人著手調查,查找案犯。他知道,得在警察破案之前找到馬南山。

他清楚馬南山會去江塘鎮新建的建材市場,還有靠近火車站的邗江建材總公司。

歐亞東不想在馬南山辦公的地方露麵,那樣做,很容易暴露身份。

他從服裝商城辭職到皇宮大酒店當保安,是經過分析之後改換的工作。

他覺得不能重複使用對付韓石的方法。

此時,歐亞東開始後悔用褚菁菁色誘韓石。

人越多參與,留下線索越多。最早隻想到把韓石帶去賓館,事情便成了,看似簡單,事實上經過了許多中間環節。

一個環節出問題,全盤皆輸。

而且,這麽大的秘密褚菁菁瞿虎能保守多久國,他心中比毫沒底。

古雪燕能為自己保守秘密,是建立在她愛自己的基礎上。沒有愛,有一天她恨自己呢?還能保守秘密嗎?

歐亞東想,現在後悔也沒用了,事情已經做出來了。

所以,這一次歐亞東選擇自己出麵,不讓任何人知道,包括古雪燕和歐寶鬆。

歐亞東沒見過馬南山,第一步他要知道馬南山是誰?長什麽樣?之後再一步步接近他。

他的應聘當保安很順利,有在商業城當保安的經驗,以及在武術學校習武的經曆,保衛科長看了他的簡曆,幾乎沒猶豫便錄取了。

歐亞東工作努力認真,上下班準時,試用期沒滿,被保衛科長視為人才,提拔為保安隊長。

歐亞東表現最好的地方是酒店最忙的時候,他從不拖拉。比如中午或晚間飯市,他會主動站在酒店門口,像大堂經理那樣恭候客人。事實上他是等待馬南山。他覺得,飯市時間容易見到請客的老板。

如果請的客人貴重,請客一方大多站在大門外恭候貴賓,還有的手上拿著手機等客,不停地嘰哩哇啦打電話。

從他們打電話,能聽出請的人是誰,歐亞東偶爾會聽到一些人物的名字,在刊江電視和報紙上常出現的名字。

每當這時,歐亞東從內心佩服請客者的神通廣大。

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某天停晚,讓歐亞東在酒店門口親眼見到了馬南山。

這天,歐亞東一身保安製服,雙手戴潔白的手套,筆直地立於台階上,他的臉上始終保持微笑。

傍晚六點左右,天色微微發暗,一輛暗藍色奔馳車駝著下沉的夕陽,停在酒店門口。

車門開了,下來一位二十多歲的女子,身高一米七左右,身穿暗藍色西裝,西裝顏色跟奔馳車的顏色很配。

她打開車門,車內探出一個半禿頂男人的頭。女孩伸手護住半禿的腦袋,防止禿腦袋撞上車門。

女孩說:“馬董事長,您慢點。”

馬董事長點點頭,沒說話。他鑽出車門,站在轎車邊,眼望四周,之後望了一眼酒店門口的迎賓小姐。

身著旗袍的迎賓小姐迎上前,臉上掛著見了親人的笑容。

“馬老板您來了,定的房是老地方,我帶您上去。”

迎賓小姐說著伸右手,請讓的動作。

馬南山衝迎賓小姐微笑點頭,他說:“喲!小杜上班呀!幾天沒來有沒有想我呀?”

“當然想馬老板了,你一天不來我就望眼欲穿。”小杜一臉媚笑。

馬南山沒避在場的人,伸手在小杜屁股上抓一把,嘴上“嗬嗬”笑了兩聲,一臉的**相。

小杜扭了扭屁股嬌聲嬌氣地說:“馬老板,你好壞,吃人家豆腐,有沒有小費的。”

馬老板從腋下黑皮包裏抽出一個紅包塞進小杜旗袍外坎肩口袋。

“謝謝馬老板。”迎賓小姐蹲了個萬福。

“我帶您上去吧!”小杜說。

“我要等一位客人,暫不進房。”馬老板說。

迎賓小姐聽了他的話,哦了一聲,明白馬老板今晚請的是位重要客人,他要親自等候。

“馬老板您到大堂坐著等,我給您倒杯茶。”

“就站在這兒等。”馬老板說。

小杜見狀走進大堂,端來兩杯茶,遞給馬老板一杯,再遞給馬老板同車的藍西裝的小姐一杯。

藍西裝女孩始終沒離開馬老板兩米遠的範圍,她對馬老板剛才抓迎賓小姐屁股的舉動,沒有任何表情。

歐亞東看在眼裏,估計她是馬老板的保鏢。

十幾分鍾後,馬老板請的客人到了,幾個人由小杜領著往電梯走。電梯口,另一名迎賓接替小杜。

小杜回到大堂迎賓台,歐亞東仍站在原地不動。

沒有客人的時候,歐亞東若無其事地走到小杜身邊,用羨慕的口氣問小杜。

“馬老板有麵子,他請的客人是個大人物。”

“你認出來了嗎?那是市政府的劉秘書長。”

“我的乖乖,這麽厲害,市政府的領導也請得動的。小杜好厲害,認識這麽多老板,還有當官的。”歐亞東用近乎崇拜的眼神望著小杜。

小杜有幾分得意,她挑了挑眉毛說:“馬老板是邗江的大人物,做很大生意。邗江的建築材料都由他掌控,所以他跟很多當官的走得近。”

“剛才的馬老板就是赫赫有名的馬南山?”歐亞東驚訝地問。

“是呀!就是他,你也知道他?”

馬南山這個名字讓歐亞東感到呼吸困難,心跳加速。

小杜見歐亞東神色有變,有些驚詫。

歐亞東從小杜詫異的表情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定了定神,裝出見了大人物的激動,衝小杜歉意一笑說。

“我的乖乖,他太有錢了,我聽說他太太手上的鑽戒是三克拉,沒有一個邗江市女人手上的鑽戒超過她,還黃鑽。”鷗亞東說。

“這個你也知道呀!我親眼見過。馬老板帶太太來吃飯,他太太進門的時候伸出手指這樣看的。”

小杜說著伸出左手翹起手指眼前晃悠。

歐亞東想笑,止住了,他看出小杜臉上有見過大鑽戒的得意與羨慕。

“你真的親眼見過呀?我還以為是那些嫉妒馬太太的人故意謠傳。”歐亞東裝出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這有什麽好謠傳的,這年頭有錢怕什麽?其實人就怕沒錢。”小杜說著話,麵帶失落。

歐亞東心想,小杜要麽失落自己沒錢,要麽失落男朋友沒錢,也可能失落沒生在有錢人的家庭。

歐亞東回身往電梯方向望一眼,想到給馬南山開車門的女孩子,再想起在服裝城給馬太太送錢的西裝男子。

他意識到,馬南山身邊二十四小時有保鏢跟隨。

從何時開始,中國土生土長的老板身邊有了保鏢,一個不做虧心事的人,擔心什麽呢?

歐亞東沒擔心自己不是保鏢的對手,而是擔心多了一層障礙,隻要與保鏢交過手,自己的長相便被記住了。如若除去保鏢,不是歐亞東願意做的事,他不願殃及無辜。

保鏢也僅是謀生者。

“做男人就得像馬老板這樣,要錢有錢,要能力有能力,呼風喚雨,在邗江沒有他辦不成的事。”小杜說著話掏出坎肩口袋裏的紅包,抽出來一張百元鈔票。

歐亞東餘光掃到了,假裝沒看到,眼睛始終望前方。

小杜似乎並不想回避歐亞東,有意展示,像展示她認識馬南山這樣的大老板的得意。

她將鈔票塞進口袋,紅包丟進垃圾桶。

歐亞東覺得小杜說的話也沒錯,他與小杜年齡相仿,屬同一代人,沒有代溝。

這是靠金錢與實力說話的時代,既然活在這個時代,就要去麵對,隻有覺醒自己落後於成功人士,尚能不斷尋找和努力縮短差距。

“小杜,你說的話很有道理,像我這種當保安的,不成功的男人臉上會發燒。”歐亞東對小杜說。

小杜愣了一下,似乎也明白自己的話傷到歐亞東的自尊心了。

太陽收去最後一抹紅霞,倦鳥歸林,酒店招牌霓虹亮起來了,歐亞東看到小杜的臉上被霓虹燈塗了一層粉色,像塗了胭脂。

“我快要下班了。”鷗亞東衝小杜微笑了一下,意作告別。

小杜望著歐亞東轉身離去的挺拔背影,心裏默默說,這麽帥氣的男人,如果有錢,該有多麽迷人。

歐亞東到下班時間了,他作為保安隊長,隻要當班的保安到位了,他早走一會沒大問題。可是他嘴上說下班,卻沒離開。

他乘電梯,來到三樓的包房區域,從一個個包間門口走過。

他想再看一眼馬南山,前麵隻記得他半禿的腦袋的特點,沒記住他的長相。

每個包間門口配有一男一女兩名服務員,男生上菜,女生斟酒。上好菜,斟完酒,服務員一般要退出門外。

歐亞東估計馬南山的包間應該是兩個最豪華包間之一,他沒有徑直走向豪華包間,而是從包間門前經過。

他與服務員基本都熟悉,經過時與站立的服務員點頭打招呼。

保安既要維護酒店用餐客人的安全,也要保護員工上班時間不被顧客無端騷擾。

歐亞東來到第一間豪華包房外,恰好服務員送果汁進房,門開著,他一眼看到馬南山坐在主賓右側,正與客人附耳小聲說話。

他心裏有了主意,把帽子往下拉了拉,壓到眉毛,腳步沒有猶豫,走進房裏。

他徑直走向馬南山,可是,他的腳剛跨進門,被站在門邊的穿西裝女保鏢伸手攔住了。

“你有什麽事?”

女保鏢的嗓門有些粗,像剛變聲的男孩子嗓音。

歐亞東假裝沒意識到女保鏢會攔他,受驚嚇的同時,身子趔趄前傾撞到女保鏢阻攔的手臂。

“喲!”歐亞東驚呼的同時,手搭上女保鏢手臂,沒往上用力,僅是輕輕粘了一下。

女保鏢上當了,揮臂格開歐亞東的手。

歐亞東借力後退兩步,“哎喲”驚叫,不明就裏地望著女保鏢,又睜大眼睛望著自己腳下,撓了撓頭皮。

“我是酒店保衛,這位是馬老板吧!您的車子剛才發出警報聲,我上來跟您講一下。”

歐亞東說完看了看女保鏢,又撓兩下頭皮。

馬南山麵露得意之色,與劉秘書長相視一笑,之後衝女孩挑起大拇指晃了晃。

歐亞東作恍然大悟狀對女孩說:“看不出,一個女孩子,手上功夫了得,輕輕一撩便讓我退後兩步。”

女保鏢沒理歐亞東的恭維,仍用警覺的目光盯著他。

馬南山對女保鏢說:“打電話給老房,他是不是在車上?車子怎麽報警了。”

女保鏢沒動腳步,掏出手機打電話。

劉秘書長說:“馬老板,你的報警器太靈敏了,上回我走近你車子,還沒碰到車子,警報器就響了。”

歐亞東往外走,沒停留,耳聽他們對話,走出包房。

馬南山的模樣他記住了,不知為何,他覺得馬南山有些麵熟,模糊的記憶中在哪見過。

他想,馬南山畢竟是邗江有名的商人,也許在電視上見過他,也或在報告紙上見過他的照片。

小試女保鏢出手,保鏢動作招式,基本知道她的底細,頂多是在民營武校學過,或者當過武警,會幾下子。歐亞東想,馬南山把她放在身邊當保鏢,也就是撐門麵裝逼。

目的達到了,歐亞東沒有久留,忽忙離開,以免給馬南山和女保鏢留下印象。

歐亞東來到停車場,以查崗的名義走到馬南山奔馳車邊。

司機被女保鏢打電話叫回來之後,檢查了車子前後門,沒有異樣。他見歐亞東走來,問歐亞東:“你是停車場保安?”

“當班保安剛離開,我是保安隊長。”歐亞東說。

“我的車門鎖好的,報警器沒響吧!”

“是另一輛奔馳,當班保安看錯了。”歐亞東說。

“就是,我了解我開的車子呀!”司機自信地說。

歐亞東與他對話,沒有走近他,相隔約十來米,他是不讓對方看清自己的臉。

歐亞東清楚看到馬南山的車牌號碼,以及他和長相,一下子覺得踏實許多。

之後的日子裏,歐亞東仍和平時一樣按時上下班,並沒有急著與馬南山正麵接觸,他是避免引起他身邊保鏢的警覺。

半個月後,古雪燕收拾自己的行李,從服裝城的宿舍搬進歐亞東租住的房子,與他同居。

事實上,歐亞東不想這個時候與她住在一起,又不能對她明說。古雪燕是個敏感的人,她想做的事,你去阻攔,馬上就會生氣,還疑神疑鬼的。

所以,歐亞東見他搬來了,也沒阻攔。

古雪燕仍在服裝城上班,她經曆了韓石的事,雖沒眼見到歐亞東殺人,但她心裏清楚韓石是歐亞東歐寶鬆瞿虎合謀殺死的。

邗江賓館水箱發現屍體的消息傳到她耳朵裏的時候,內心有過緊張。過了一段時間之後,沒有警察找上門,古雪燕提起的心慢慢放了下來。

她沒有顧忌歐亞東是否會連累自己,反而從內心敬佩歐亞東是條漢子。

她體會過心中埋藏仇恨,又無能力報仇的痛苦,那種滋味能把活人折磨瘋了,無能為力隻能一味的躲,遠遠的躲。

她欽佩歐亞東並不是因為他替自己報了仇,

人活在這世上,靠的是雙腿撐起挺直的脊梁,要活就得站著活,親生父親的仇,當兒子的不去報,指望別人,指望得上嗎?

從某種意義上說,古雪燕內心支持歐亞東報仇。

古雪燕欽佩這個男人,也愛這個男人,她想為這個男人生個孩子。這個想法出現的時候,古雪燕流淚了,內心隱隱生出一種無法抹去的擔憂。眼下警察沒找上門,並不是永久平安。這個案子存在,便不能永久平靜生活。

她感覺生活有了變化,像上了一條船,不踏實,有一種顛簸感。或者是走在懸崖邊,終日憑臨危險。

古雪燕不擔心自己,她擔心歐亞東,擔心有一天失去他。

想到有可能失去這個男人,一股涼氣從腳底往上冒,整個人要被凍成冰塊。同時生出一種疼痛,要把古雪燕生生撕成兩半的疼痛。

古雪燕想到自己能為他做的,為他留下血脈,留下後人。即便他將來不在了,也要把孩子養大。

古雪燕感動於自己能為所愛的人做一件實實在在的事情。

有了為歐亞東生孩子的想法,憑臨危險和惶恐不安漸漸淡了,內心反而變得踏實了。

沒有和歐亞東住到一起,她沒把這個心思告訴他,擔心遭拒絕。她知道歐亞東的為人,他有事自己背著,不會往別人肩上壓擔子,不會連累別人。

她將自己的衣服與歐亞東的衣服合掛在一個衣櫃裏,她對歐亞東說:“從今天開始,我是你妻子。”

歐亞東望著她說:“可是,我現在不能給你所有女人都想要的完整的婚禮。”

“什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你生活在一起的每一天。”

歐亞東聽懂了古雪燕準備好了,敢於麵對一切。

歐亞東感動了,他沒想過能遇上這麽好的女孩子。

“放心,雪燕,我很少給別人承諾,但我答應你,一定會為你補辦一個完整的婚禮。有親朋好友到場為我們祝福的婚禮,到時把父母接來同住。”

古雪燕聽了他的承諾,流下了眼淚,她不是感動,而是傷感,她無法失去這個男人。

歐亞東見她流淚,伸手掌為她擦拭,古雪燕撲進他懷裏輕聲說。

“我要給你生個兒子,請爸媽來給我們帶孩子,享受天倫之樂。”

古雪燕說這番話的時候,壓抑住喉頭哽咽,鼻音微泣。

歐亞東推開懷裏的古雪燕望著她的眼睛,他想了想說:“不行,這個時候不能要孩子,我們收入不穩定。”

古雪燕再度抱緊他說:“這事不要你管,這是女人的事。”

歐亞東沒再說話,默默抱緊她。

自從古雪燕與歐亞東住在一起,她每天看著他準時上下班,沒什麽變化,也不提過去的事。但她知道他的心頭埋著事,她什麽也不問,是不去擾亂他的心智。

古雪燕的心裏隻想做一個好妻子,不管這個妻子是否有名份,能做多久,都不在乎,無怨無悔。

歐亞東盡量保持正常上下班,有規律,隻要古雪燕下班了,他都能按時回到家,陪在她身邊。他這麽做是不想引起她不安,不想讓她擔驚受怕。

他也曾想過放棄找馬南山的念頭,可是,想到父親在醫院頭上被紗布包裹僅露出兩個鼻孔的慘狀,複仇的怒火又占據了上風。

馬南山韓石有錢有勢,他們過得很好了,原本八杆子也打不著的,無緣無故弄得自己父母雙亡。他們有想過為人子失去父母的痛苦嗎?在他們看來,死了人賠錢便能解決一切,他們有考慮過一個做兒子的尊嚴嗎?

歐亞東經常被這種問題折磨得渾身燥熱,像坐在燒熱的火爐上。

在鄰居看來,歐亞東古雪燕像一對熱戀中的男女,雖然上下班不是出雙入對,每到休息日,總是能看到倆人手挽手去菜場買菜,回來一同在廚房洗菜做飯。

歐寶鬆瞿虎按歐亞東要求,相互沒有電話聯係,他倆起早帶晚拉客,歐寶鬆瞿虎也很少碰頭。褚菁菁沒再去夜總會陪酒,她跟瞿虎回家過日子。

表麵看起來,各人相安無事,生活仍是過去的樣子,沒變化,其實內心變化最大的是瞿虎褚菁菁。他倆原本以為沒多大事,當出了人命,她倆知道一個成了殺人犯,另一個成了幫凶。褚菁菁不是邗江人,她不敢再去上班,又不敢回老家,跟瞿虎回家,倆人也沒領結婚證,希裏糊塗住在一起。

瞿虎的父母見兒子帶個有模有樣的女孩子回家,初時挺高興。可是,沒過多少日子,瞿虎的父母看出了褚菁菁身上許多毛病,開始對她不滿意了。尤其見她窩在家裏不出去工作,人還懶。洗衣做飯不會,掃帚疙瘩不拿,連油瓶倒了也懶得伸手扶,隻知道窩在沙發裏磕瓜子看電視。

父母心疼兒子,心想兒子跟這樣的女人過一輩子,靠兒子拉客賺錢養家,這個家不窮得叮當響才怪。

這天一大早,瞿虎剛出車拉活,他的母親便去敲門叫褚菁菁起床。褚菁菁不理老太太,老太太便在門外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小狐狸精,拖累我兒子,禍害我兒子……”

褚菁菁原本沒看不上瞿虎,老太太的絮叨一下子惹毛了她。她打開門問老太太誰是狐狸精了,誰是狐狸精你說清楚,之後衝著地上呸呸吐口水。這下老太太氣壞了,拿起掃帚疙瘩打褚菁菁,攆她滾蛋。褚菁菁一怒之下收拾衣服,拖著行李箱走了。

褚菁菁臨出門對老太太說:“我根本沒看上你兒子,是你兒子死乞白賴纏著我,非拉我來你家。你也不看看,你們家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家徒四壁的,有輛車還是三輪的。讓我做你兒媳婦,你也配,讓你兒子死了這條心吧。”

褚菁菁的話把瞿虎的母親噎得直翻白眼,找不到更狠的話回敬她。等到老太太緩過神,褚菁菁拖著行李箱已經走得沒影了。

瞿虎中午回家吃飯,聽說褚菁菁走了,他打褚菁菁的手機是關機,瞿虎頓時火冒三丈。他又與母親大吵了一架,一怒之下撿幾件衣服扔上三輪車滿街找褚菁菁。瞿虎騎著三輪車汽車站火車站找遍了,沒見褚菁菁的人影,無可奈何,他拿出手機給歐亞東打電話。

歐亞東正在上班,聽瞿虎說褚菁菁走了,吃了一驚,他後悔忽略了對瞿虎褚菁菁的關心。

歐亞東安慰瞿虎別著急,說一定能找到她,倆人約好見麵地點。

歐亞東與瞿虎見麵後,瞿虎第一句話便說:“東哥,這娘們不會去報警吧?”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些緊張,臉色發白。

歐亞東笑了笑,拍了拍瞿虎的肩膀說:“放心,她不是這種人。”

歐亞東嘴上這麽說,其實心裏也沒底。

“她在邗江有親戚嗎?或者好朋友。”歐亞東問瞿虎的時候掏出手機,他準備給歐寶鬆打電話,大家一同上街找。

瞿虎仰頭想了想說:“親戚肯定沒有,小姐妹肯定有。”瞿虎還想往下說,歐亞東擱在他肩上的手輕輕捏了一下,瞿虎住口。

“你真的不在乎她曾是坐台小姐?”歐亞東望著瞿虎海,鄭重地問。

“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隻要她今後不再去做了。”瞿虎認真地說。

歐亞東不說話,拍了一下瞿虎的肩膀。

瞿虎望著歐亞東,沒明白他為什麽這樣問,但他能感覺到東哥的話裏另有深意,心頭緊張,哆嗦了一下。

歐亞東沒理瞿虎胡思亂想,他給歐寶鬆打電話,還沒等他往外按號碼,手機響了,是古雪燕打來的。

“東哥,菁菁在我這裏,她到服裝城來找我。”

歐亞東舒了口氣,他對瞿虎說:“放心,菁菁沒走,她在服裝城,跟雪燕在一起。”

歐亞東對古雪燕說:“瞿虎現在去接她,放心吧,沒事。”

瞿虎聽說褚菁菁沒走,臉上露出笑容,可是,他心中的餘悸並沒消除,小心地問。

“東哥,你是不是想除掉褚菁菁?”

歐亞東愣了一下,驚訝地望著瞿虎。

瞿虎也愣愣地望著他。

半晌,歐亞東緩過神來,他說:“兄弟,為何有這種念頭?我歐亞東是尋找殺父凶手,不圖財害命,怎麽會傷害無辜。如果褚菁菁去報警,她作為公民有義務舉報,我不會怪她。況且我確實是違反了法律,我不會把你們牽扯進來。我用我的方式為父母報仇,我要做的事做到了,了卻心願,我無怨無悔。”

瞿虎聽了歐亞東的話,臉紅紅的說:“對不起東哥,我不該這麽想。”

“我剛才問你在不在乎菁菁過去做過的事,是想知道你究竟愛不愛她,如果你不愛她,還要不要繼續把她找回來。”

“東哥,我明白了。” 瞿虎說著話,慚愧地低下頭

“你真愛她?”歐亞東問。

“我愛她。”瞿虎斬釘截鐵地說。

歐亞東點點頭,掏出一串鑰匙遞給瞿虎,他說:“你去接菁菁回我家裏,等我們回來一起吃飯,我幫你說服菁菁,勸她別再走了。”

“謝謝東哥。”瞿虎接過鑰匙歡天喜地的開著三輪車走了。

歐亞東望著突突冒煙的三輪車背影,表情平靜。

他後悔把事情弄複雜了,本該一個人能做的事,牽連了這麽多人進來。

歐亞東意識到,這件事開始了,不可能全身而退,遲早會被警察找到的。他似乎感覺到警察腳步正步步逼近自己。

他有些緊張,四處望了望,沒人注意自己,悄悄鬆了口氣。

既然危險在逼近,剩下的事應該抓緊去辦。

下班後,歐亞東打電話叫歐寶鬆一同回家吃飯。古雪燕是早班,下午就該下班,回家便有飯吃。

歐亞東剛到樓下,歐寶鬆也到了。

歐寶鬆見了歐亞東開口就問:“哥,瞿虎的事我知道了。”

歐亞東說:“回家說。”

“會不會壞事?”歐寶鬆問這句話的同時,心存內疚,瞿虎是他介紹給歐亞東的。

“天命不可違。”歐亞東說。他假裝輕鬆,其實是在敷衍歐寶鬆。

歐寶鬆見歐亞東神情輕鬆,反而加重了他的擔心。

“是我不好,我也沒想到瞿虎會喜歡上這麽一個女人。”歐寶鬆小聲說。

“別這麽想,他倆幫過我們,不要猜疑別人。”歐亞東說這番的話時候放低聲音。陸續下班的人從他們身前走過,倆人不再說話,一前一後上樓。

歐亞東租住的房子在三樓,是兩家合用廚房,還沒進家門,他已經聽到菜入油鍋聲音,而且他能聽出是古雪燕炒菜。古雪燕炒菜時鍋鏟翻菜的嚓嚓聲像她的性格,爽快利索。

進了家門,果然是古雪燕在炒菜,褚菁菁打下手,瞿虎在看電視。

瞿虎見歐亞東回來了,後麵跟著歐寶鬆,他連忙站起身,拘謹地站在原地。

“坐吧瞿虎,哥這裏就是你的家。”歐亞東說。

歐寶鬆心中有氣,他看不慣瞿虎沒出息的樣,臉色沒那麽好看。

瞿虎看在眼裏,再說他心中本就愧疚,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古雪燕炒了最後一個菜,與褚菁菁一起端菜上桌。

歐亞東接過褚菁菁手上的碟子,微笑的說:“菁菁是客人,怎麽讓客人下廚房的。”

古雪燕放下手上的菜碟子說:“我攔不住,菁菁太客氣了。”

“雪燕姐,你當我是外人。”褚菁菁說。

“自家妹子,不是外人。” 古雪燕說著轉臉對歐寶鬆瞿虎說:“你們幾個去洗手,吃飯了。”

歐亞東聽話地領著歐寶鬆瞿虎去廚房洗手。

洗完手回來,關上房門,大家圍桌而坐。

歐亞東說:“今晚咱們不喝白酒,喝幾杯啤酒,我有事跟大家說。”

古雪燕聽了歐亞東的話,將擺上桌子的兩瓶白酒拿下來,又去啤酒箱裏拿出兩瓶啤酒。

歐寶鬆接過啤酒,開了瓶子,給每人倒了一杯。

歐亞東見大家表情嚴肅,知道自己說的話太鄭重了,弄得心情緊張,他補救說:“我說的也不是大事,都是自家兄弟姐妹,不要生份。”

瞿虎知道是自己把事情弄大了,本就不安,聽了歐亞東的話,更是心虛,他連看褚菁菁的目光也是膽怯的,生怕她再弄出什麽事,讓自己下不來台。

歐亞東見大家響應得並不積極,便帶頭喝一口酒說:“瞿虎寶鬆你們也喝,我說你們是自家兄弟,今晚我要說的事,就是自家兄弟之間的事。”

歐寶鬆沒看歐亞東的臉,從他說話的語氣以及情緒,感覺歐亞東沒有被瞿虎的事情難倒。於是,端起啤酒杯碰了古雪燕瞿虎褚菁菁的杯子,他說:“聽哥的,來咱們喝。”

幾個人響應,少少的喝了一口。

誰心中都清楚,警察正在調查殺韓石的案子,出任何差錯,眼前這幾個人誰都得進牢房。

古雪燕並不知道歐亞東要說什麽事,心中也在犯嘀咕,她的心思和歐寶鬆是一樣的,擔心褚菁菁與瞿虎的關係產生連鎖效應。

古雪燕說:“我少喝點,呆會給你們做個酸辣湯。”

瞿虎不說話,褚菁菁也不說話。

喝了幾杯酒之後,僵硬的氣氛稍顯和緩,瞿虎褚菁菁臉上僵硬的表情也軟和下來了。

歐亞東調整了一下情緒,把語氣放緩。

他望著褚菁菁說:“菁菁,有件事我得問你,由你親口告訴我,我才能決定為你們做點事。你愛瞿虎嗎?你願不願意嫁給他。”

誰都沒想到歐亞東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包括褚菁菁本人。瞿虎更是沒想到,他驚訝的同時,臉也紅了。

瞿虎擔心如果這個時候褚菁菁說出我不愛他,自己這張臉丟有都沒法從這間房走出去。

褚菁菁放下手中的筷子,看了瞿虎一眼,低下頭沒說話。

“我知道瞿虎愛你,他願意娶你,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歐亞東接著說。

瞿虎感激地瞄了一眼歐亞東,眼窩熱熱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褚菁菁知道所有目光都在望自己,她低著頭沒勇氣抬起來麵對大家。

褚菁菁拖著行李走出瞿虎的家門,立刻意識到自己在邗江舉目無親,除了瞿虎再沒第二個人可以收留自己。她想回老家,可是,回老家怎麽辦?還得外出打工。她站在馬路邊,後悔頂撞瞿虎的母親。再怎麽說,瞿虎能收留自己,罵得痛快了,再無法彌補裂隙。

褚菁菁知道自己沒那麽愛瞿虎,沒瞿虎愛自己那般愛他。就是嫌瞿虎的長相,笨笨的,沒有靈氣,沒有男人味。

再想想自己,任何一個男人知道自己曾經做過的事,能包容嗎?如果瞿虎的父母親知道自己做過事,還能容許自己走進家門嗎?

想到這些,褚菁菁便沒那麽討厭瞿虎了。她低著頭小聲說:“要看他怎麽對我。”

瞿虎見她低著頭不說話,急得滿腦門汗珠子,忽然聽她這麽說,迫不及待表態說:“放心菁菁,這輩子我隻愛你一個人。有我吃的絕不會讓你餓著,賺不到錢,我上街乞討也養著你。”

“你就會說這句話,你知道我做過三陪女,以後吵架了,你不得拿髒事說事呀,我還有臉跟你過日子嗎?再說,如果你父母知道我曾做這個,他們能容下我嗎?能容我進門嗎?”褚菁菁鐵青著臉望著瞿虎說。

瞿虎聽了褚菁菁這番話,反而鎮定了,他鬆了口氣說:“我一直擔心你看不上我人醜,腦子笨。你知道的,我沒什麽大出息,沒有好前途。隻能靠笨力氣掙死錢,一輩子不可能風風光光,更不可能讓你人前顯貴。隻要你不嫌棄我這個,我一生一世愛著你,我保證父母讓你進家門,我要是提你以前做過的事,出門讓我被車撞死。”

瞿虎說的話讓歐亞東古雪燕也為之動情。

瞿虎愛得單純,沒有條件,歐亞東尊重他。

歐寶鬆進門之前一直對瞿虎心有不滿,有怨氣,他聽了瞿虎這番表白,也原諒了他。

“光說不練假把式。”褚菁菁說。

“我嘴笨。”瞿虎說。

他倆的對話把歐亞東古雪燕逗笑了。

歐亞東喝了一口啤酒,放下杯子,走進睡房。

古雪燕不知道歐亞東要幹什麽,她想起身,跟他進去,猶豫了一下,坐著沒動身。歐寶鬆瞿虎褚菁菁也用疑惑的目光望著歐亞東。

片刻,歐亞東出來,坐回桌邊,攤開手上拿的東西,是三串鑰匙。

“這是三套房子的鑰匙,寶鬆,雪燕各一套,瞿虎菁菁一套。房子不大,沒超過八十平方米。目前房子的手續在雪燕一個人名下,等產權證下來了,再分別過戶。原本我沒準備這麽快告訴你們這件事,眼下我看到瞿虎菁菁結婚急需用房,便提前把這事告訴你們,了卻你們的後顧之憂。”

“哥,你把賠償金用完了?”歐寶鬆驚訝的問。

歐亞東望著歐寶鬆說:“那筆錢留給你嫂子,還有你將來的小侄子的。”歐亞東說著望著古雪燕點點頭。

古雪燕聽了歐亞東的話,眼淚順著腮流下來。

歐亞東抽一張紙巾為她擦眼淚。

“雪燕,對不起,事先沒和你商量,我拿了你的身份證去辦的。”歐亞東說。

“可是,沒有我現場簽字,你怎麽能一口氣買下三套房?”古雪燕問。

“我的一個小學同學,是售樓部的經理,找他內部辦的。”歐亞東說。

歐寶鬆心頭犯嘀咕,心想,歐亞東手上除了賠給大伯的一筆錢,哪來這麽多錢?一下子買三套房。

古雪鬆沒去想歐亞東哪來這筆錢,而是聽出他在安排後事。止不住心頭淒苦,又不能當著外人說破這層,默默流淚。

褚菁菁是女人,她也敏感到了。

出了人命案子,便知道最終結果。歐亞東提前給大家準備房子的用意,是要獨自攬下這樁事。

褚菁菁欣賞歐亞東這種敢做敢為的男人,看出他這份心思,更加敬重他。她拉著古雪燕的手,默不做聲,淚水在眼眶打轉。

古雪燕的眼淚也讓瞿虎歐寶鬆醒快悟過來。

“哥,我和菁菁給你添煩惱了。你幫我報了當年的仇,我還沒謝你,又給我們買了房子,這樣的大恩讓我怎麽報。”瞿虎小聲說。

歐亞東擺了擺手,不讓瞿虎說下去。他說:“你倆領證結婚吧!”

“哥,我聽你的。”瞿虎說。

“你呢?同意嗎?”歐亞東問褚菁菁。

褚菁菁望著歐亞東,再看看古雪燕,點點頭,小聲說:“哥,我聽你的。”

歐亞東鬆了口氣,他對歐寶鬆瞿虎說,你們最近就別再拉客了,抓緊把三套房裝修了,瞿虎結婚就在新房子進行。

“哥,你和雪燕姐也把婚事辦了吧!我們四個人一起舉行。”褚菁菁說。

古雪燕擦了擦眼淚,換上笑臉,故作輕鬆地說:“你倆先結,我還要對他考察一段時間。”

歐亞東接口說:“你雪燕姐看不上我。”

歐亞東是玩笑口吻說的,瞿虎聽出來了,嘻嘻笑了,隻有古雪鬆心頭襲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

歐寶鬆聽他們的對話,心裏有些著急。

“哥,你不能有事,咱家可以沒有我,卻不能沒有你。沒有你,我在這世上活著,還得被人欺侮,有你在,我有底氣。”歐寶鬆紅著眼睛說。

他的話讓在場所的人都感到震驚,包括歐亞東。

“寶鬆,放心吧,哥不會有事,把心放踏實了。”歐亞東故作輕鬆地拍著歐寶鬆的肩膀。

這頓晚飯沒有多少歡樂,也很少有誰說話。

經過眾人勸說,褚菁菁仍跟瞿虎回去與父母同住,直到新房裝修好,舉辦婚禮。

褚菁菁沒有異議,答應不再惹瞿虎父母生氣。

大家散去後,歐亞東對古雪燕說:“房子在你名下,等事情平靜了,視情況給他們過戶。”

古雪燕明白了他的心思,用房子攏住他們的心。將來自己獨自帶著孩子,能得到他們照顧。她沒說話,也不問,伏在他懷裏,眼淚無法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