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山神娶妻
一念至此，站在細密雨簾前的秦弈迅速放眼朝著四周望去,想確認自己是不是把神位認錯了。
可再怎麽看，他眼眸之中倒影的也隻有在蒼茫水色中綿延萬裏的青色峻嶺，並沒有什麽大江大河的存在。
他，的確是山神。
“不是？為什麽明明是山神的身份，迎麵而來的卻是河神的套路？”
秦弈的腦子愈發的混沌起來了。
花轎紅衣，鑼鼓喧天，明擺著是姻緣大事。
但他來這這麽久從來沒有見過有人翻山越嶺送喜訊。
媒婆都沒有瞅見一個。
這喜慶的大事……
“莫非真的是給山神的？”
轉念一想，秦弈忽然覺得有些合理。
這是異世界，異世界的習俗和地球不同難道不應該是理所當然的嗎？
隻是如果秦弈沒有記錯的話，按團子所說，此間山神已經沒有了上百年，看著這神廟的破爛程度，也絕對不可能年年接受祭祀，這回他一來，怎麽突然就又有人來祭祀了？
此刻,原地遠眺，秦弈的眼眸之中，滿滿的都是一種匪夷所思的情緒。
抱著最後一絲僥幸心理，秦弈認為自己應該不至於繼承一個惡神的神位，最後直接向前走了幾步,走到雨中。
然後腳尖踮起，縱身一躍，秦弈登上了破舊神廟的屋簷，試圖俯瞰觀察來路。
雨聲喧囂，雨勢絲毫沒有要削減的意思,依舊滂沱。
險峻的山路上白茫茫一片，無數雨水打在林葉草莽之上劈裏啪啦，濺起水花，順著葉尖墜落匯聚成小溪流，在溝壑之中流轉。
而在山路的起點，秦弈雙眸之中，居然真的隱隱約約映入了一抹若隱若現的紅色焰火。
正搖搖擺擺，蹣跚而來。
“還……真是上山的？”
已經用靈力隔絕雨水近身，秦弈的眼眸毫無阻攔。
這一幕，很清晰。
一眼望去，這些人，都是香火啊。
隻是他的確很需要香火。
但這種娶妻的事情很明顯就是敗香火的。
更別說是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
“莫不是有人故意行騙？恐嚇村民所致？”秦弈猜測。
他前世看過一個關於山神娶妻的故事，基本上就是說有人想要錢，就假裝神明下令，然後騙村民送女山中，結果進廟後就把那女的賣到青樓賺錢。
也不知道這山腳下的村民是怎麽回事。
“鐺～鐺～鐺～”
這時候過了沒多久，一陣陣喜慶的鑼鼓聲順著充沛的雨水傳至秦弈耳朵。
秦弈再定睛一看。
這支由山野村夫組成的送親的隊伍終於完全的展露在了他的視線範圍裏———
就是一群男男女女鬥笠蓑衣上披紅掛彩，成群結隊地擁護著一輛黃藤木打造的小轎子，在滿是汙水泥濘的山路上前行。
而且……
“當真是清秀女子！”
冷冽如刀的寒風驟然刮過山嶺，抬轎子的人打了個寒戰，而小黃藤木轎子的車簾也被吹動，撥開一線。
已經不是人的秦弈，一眼就捕捉到了一張年輕姣好的女子麵容。
本來他以為團子的審美會和他不一樣，沒想到還挺一致的。
那年輕的麵容一閃而過，木釵布裙，身姿倒也玲瓏，在前世也是能有幾隻舔狗的水平。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秦弈總感覺這女子看上去、某些方麵有點不同尋常。
一眼。
秦弈就發現這清秀女子雖然麵色蒼白，但整張臉的神態看上去並沒有多慌張。
眉宇向兩側舒展，麵部較鬆弛，是淡淡的釋然和放鬆。
總體給的狀態是仿佛有什麽倚靠一樣。
“也許是自願的？”
秦弈馬上心中暗自猜測道。
但很快，他就自己把自己的猜測給推翻了。
自古以來，他就沒有聽說過哪個妙齡女子自願獻祭給哪位神明，都是胡扯和強迫。
也許在見識過他的英明神武之後會自願，但對方現在壓根就沒見過他本人。
“這女子莫不是要自殺？”
抹了一把不存在的雨水，秦弈忍不住又猜測道。
在簡單的推敲下，這個猜測算是很符合邏輯了。
已經放棄了生命的希望，所以十分坦然地選擇赴死……
“怪不得。”
“這麽說還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在秦弈看來，這個世界有山神，也有妖魔鬼怪。
但人心是最難猜測的，也許就是如同前世的神話故事一樣，這次的祭祀也都是幾個人的謀劃，利欲熏心的陰謀。
人命關天，前世的心態還在影響著他。
他要救人。
更何況，這說不定也是一個挽救香火的好機會。
二話不說，秦弈就要調動了一下山神的特殊本領，準備攔下上山的村民。
很快，隻聽見“呼啦”一聲。
幾隻膘肥體壯的野豬就突然出現。
它們一路橫衝直撞，踩泥濘，壓草木，轟然地就出現在本就狹窄的山路上，擋住了送親隊伍前路，並且擺出一副持續推進、試圖衝散隊伍的模樣。
"野豬！小心！"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眼尖，遠遠就看見了野豬，高呼一聲。
大雨瓢潑，山景模糊，就是這高呼一聲，一時間半山腰那群戴著鬥笠蓑衣，披紅帶彩的村民們你推我搡，亂做一團。
"哎呦，我的腳。"
"疼疼疼！那邊有竹茬！"
"讓讓，讓讓，可千萬別讓它們驚擾到山神媳婦！"
村民們在狹窄的山道上摩肩接踵，幾下推推搡搡，瞬間就找不著東西南北，而那些方才本就被勁風吹的搖搖欲墜的林木，又直接被野豬給攔腰撞斷了，再難前行。
"去去去，往東，往東！那有個山洞！"
有人在紛亂裏抽身，走到高處觀望一番，瞧見在不遠處，山東邊的石壁那有一個不大的山洞，勉勉強強足夠讓轎子進去。
"先去山洞躲躲雨。"
"對，先去山洞。"
有了目標，原本慌不擇路的村民們很明顯就變得有秩序起來了，朝著一個方向出發。
山神廟中，秦弈看著這群人這麽快就改道了，不由自主點點頭。
雖然緊皺的眉頭，依舊沒有放鬆。
因為……
方才這群人，隻有傷並沒有亡，強壯的男子手持柴刀披荊斬棘開路，老弱婦孺在中間，沒多久就走到了那個勉強可以容身的山洞。
但那載著他"媳婦"的黃藤轎子，卻是在後頭。
轎子被風一吹，秦弈似乎看到裏麵閃過一絲寒光。
是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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