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驚蟄雷雨

“轟隆隆。”

二月十五,萬物驚蟄,可地處南境的大庾嶺,卻忽然落下了一場暴雨。

如鉛般沉重的烏雲伴隨著恐怖的雷鳴一齊低懸,豁然間就讓這片綿延的山嶺恍如墮入魔界一般。

“天威煊赫,也不知道再過多久才會有人上山,如果再沒有香火,估計我就是穿越者曆史上最慘的穿越者了吧……”

大庾嶺邊緣一座秀峰的半山腰,一身寬袖長袍的秦弈正站在山神廟的屋簷之下遠眺。

此刻,他探出一隻修長的手指,貌似感受著雨點的重量,可雖然沒有感覺到冷,但看著簷外打顫的青色芭蕉葉,他還是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將探出的手掌收攏回了袖袍裏,同時眉頭緊蹙,忍不住似的長歎一聲道。

“當真是春雨賤如尿啊。”

本來剛開始的時候。

初來乍到。

春雨綿綿,將山嶺交織的如同一副水墨畫一般,秦弈都是道的“春雨貴如油“。

畢竟別人穿越都是苦逼少年,家境貧寒。

不是退婚就是族人瞧不起。

大多數都是家中關係不和睦,又或則開局宗門雜役,備受欺壓。

可他一睜眼,雨幕茫茫,山中破廟,竟然開局就成為了大庾嶺的山神。

秦弈頓時感覺人生已經達到了**,感覺人生已經達到了巔峰。

但……很快。

不出意外,出意外了。

時光如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

現在,已經來到此方世界三個月時間。這三個月時間,秦弈不僅沒有聯係到天庭,還一直都龜縮於此地山神廟裏,隻能在這附近活動。

甚至他還餓了整整三個月——

本來身為大庾嶺山神,沒有編製也就罷了,起碼大庾嶺方圓十裏,盡在他的執掌範圍。

他覺得自己可以食用魚肉之類的食物,但後來他發現吃了和沒吃基本沒區別。

成神之後,他真正需要的,是凡人上供的香火。

可自從他穿越而來,雪化雨來,好天氣少得可憐。

現在整整三個月過去,鳥屎秦弈倒是屯了不少,但一個人影都沒有見到過。

樵夫都瞧不見,更別說香客了,連根腿毛都沒有。

而在這三個月期間,由於秦弈身上一點神通技能也沒有,還長期沒有攝入香火,時至今日,精神體魄已經接近崩潰,越來越虛弱了。

雖然說山神並沒有餓“死”一說,但沒有香火,神力消散,一直被封印在一間小小的人跡罕至的山神廟裏,和死人躺在棺材裏有什麽區別,和死了完全是大同小異。

一想到這裏,秦弈心中就頗為不甘。

“不行啊,我好不容易當一回神,怎麽能餓死呢?”

秦弈念叨著,聽著呼嘯的勁風自山道峽穀裏吹來,裹脅著冰冷的雨水,將破山神廟的舊木門打得唧唧作響,暗暗咬牙,同時在一邊在緩緩的將靈氣注入一本叫玄渾金章的經書裏。

九世善人,秦弈雖然重生,而且生而為神,但他沒有沒有係統,也沒有戒指。

除了和一個他一起穿越而來的一本名叫玄渾金章的經書之外,不會任何的神通法術。

而秦弈能夠一直保持著微弱的神力而不封印,靠的就是這玄渾金章。

一直注入靈力,這功法就一直源源不斷地反饋能量。

如今,它可以說是秦弈唯一的倚仗。

“再撐幾天,再撐幾天就會有香火了。”

秦弈一邊運行著玄渾金章,一邊不停地自己安慰自己。

而就在秦弈聊以**的時候,一陣急促的鳥叫聲傳入他的耳畔:

“嘰———山神大人,山神大人。”

“團子?!”

秦弈功法不停,麵無表情地抬起頭。

隻見風雨中一隻渾身純白色、圓滾滾的胖鳥正朝著這邊跌跌撞撞地飛來。

胖鳥雖胖,身體卻是靈活。

照這鳥自己說,它祖上就是隸屬於大庾嶺山神廟管轄,一直聽候山神大人差遣。

隻不過百年前山神廟裏的山神不見了,他們一族也就搬離山神廟,下山居住了。

如今又有山神,它身為家族如今唯一的後代,自然也是要繼承先輩遺誌,繼續使命。

眼瞅著這偌大的大庾嶺這麽多山精鬼魅,卻隻有這麽一個小鳥來依附,秦弈就勉為其難地將他收下,而鑒於它的體型滾圓,於是秦弈就將其命名為團子了。

方才團子飛回來,就是因為之前被秦弈安排去山腳站崗放哨,現在這麽急匆匆地飛回來,想來是有什麽事。

但秦弈一回想起團子之前的匯報,猜測八成又是哪頭野豬被雷劈死,哪隻兔子撞死樁前。

“說吧,什麽情況。”

秦弈情緒恢複,淡淡道。

“山…山神大人,山腳下來了好多人,好多、好多人。”

胸脯處被雨水打濕的絨毛起起伏伏,團子喘著粗氣,急匆匆地就飛上來和秦弈打報告,看上去頗為激動,似乎在為與之前不一樣的發現而興奮。

也有可能是看到山神廟即將香火旺盛,它堂堂山神廟屬員,有榮與共。

“你再說一遍?!你看到了什麽?”

對於團子的話,秦弈下意識的就有些不敢相信,因為這他實在難以置信,這窮鄉僻壤居然真的還有人記得到這還有個山神廟,如果真的有人,那麽這幾乎可以把他感動得熱淚盈眶了。

“嘰,山腳下,人……好多人。”

“太好了!”

功法終止,一刹那,原本有氣無力的秦弈心頭頓時變得無比火熱。

但在徹底放心前,秦弈還是壓住激動的心情,謹慎地詢問了一遍,以免白高興一場:

“那你可看清楚那群人什麽打扮,帶著什麽東西。”

“嘰,團子都認出來了,都是山下的村民,披紅帶彩,敲鑼打鼓……”

團子歪著腦袋,不假思索道。

可在說著的時候,那一對烏黑發亮的小眼珠裏竟不由自主地透出一股羨慕的意味。

“披紅帶彩,敲鑼打鼓,又是山腳下的村民,簫鼓追隨春社近……不會錯了。”

秦弈暗暗點頭,欣喜之餘,秦弈又下意識地問道:“除了這些呢?”

“還有一個坐著花轎裏的清秀女子。”

團子的語氣愈發羨慕。

“坐著花轎的清秀女子?”

秦弈心中頓時有些疑惑,他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那個山神祭祀還要花轎的,但也說不定有可能是異界的習俗不同,秦弈心想。

“等等!不對勁!”

“祭祀,上香,女人,帶花轎,為什麽如此熟悉的感覺,這不是河神娶妻的傳說嗎?”

秦弈忽然想起來那個神是要結婚的了,但同時也變得更加疑惑了。

“我是山神,又不是河神,而且……我何時要求過活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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