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陰陽師
世子！
在西域百十國流浪的時候，他就從老瘸子那裏了解過，所謂世子這樣的稱呼，唯有王公以上爵位的子嗣才配稱為世子。
許君歡沒想到，自己當了十幾年乞丐，居然還能混到一個貴族身份。
難倒自己遇到了所謂贅婿的戲碼，下一刻是不是就有幾百個黑衣人衝上來跪在自己麵前大喊：“十年之期已到，請少主歸位。”
許君歡被自己腦補的畫麵給逗樂了，還沒笑出來，卻聞到一股腥臊。
“噫——”向袁挪了兩步，遠離了陳屠戶。
再看陳屠戶，他的褲襠濕了一片，黃色的尿液還在滴答滴答往下落。
劉景田在官場廝混這麽久，多少有點察言觀色的能力，看到陳屠戶和瘦弱的許君歡，很快就猜測到他來之前發生了什麽事。
當下，劉景田拱手道：“世子，是不是這醃臢貨冒犯於您？”
許君歡還沒來的及點頭呢，陳屠戶哭天搶地地跑過來抱住許君歡的腿：“世子殿下，小的有眼不識二五八萬，嘴巴沒個遮攔，求您看在我女兒的份上饒了我這條狗命吧……殿下……”
陳屠戶還沒喊完，劉景田一個眼色，向袁立刻上來將陳屠戶拖開，之前他對許君歡多有不敬，現在正要補救。
於是直接大耳刮子抽上去，罵道：“你個下九流的玩意也敢得罪世子，嫌命長呢，殿下，小的這就給拖進監倉裏給您出出氣。”
許君歡哭笑不得，他知道，現在隻要他微微點個頭，這位都護府有名的屠戶就得魂歸他鄉了。
二娘已經被這變故整呆了，看到父親狼狽的樣子，忙道：“小，不，世子殿下饒過家父吧！”
說著朝許君歡跪下，然而許君歡更快，直接托住了她的手。
“二娘不必如此，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份，何況陳叔，所謂不知者不罪。”
許君歡將二娘扶好對這幫煞氣十足的捉刀人拱拱手：“諸位，我與陳屠戶並無恩怨，還請饒過他吧！”
劉景田輕輕頷首，向袁這才將陳屠戶丟一旁，拍了拍手。
“世子，能尋到您實屬不易，還請移步白虎堂衙門，有些事我們尚需求證。”
聽到劉景田的話，許君歡笑了笑，顯然這些家夥雖然猜測自己是一位世子，卻也不是那麽肯定。
這並不奇怪，何況許君歡自己也沒鬧清楚情況，正好問個明白，當下點點頭，隨後轉身對陳二娘道：“二娘，我去一趟衙門，放心，大郎會沒事的。”
陳二娘憂慮地點點頭，看著他們一行人離開了集美坊。
這時，街坊四鄰再次圍上來，聲音幾乎把陳二娘淹沒……
“恭喜恭喜，二娘真是撿大彩了，沒想到這小瞎，呸，這是流落民間的貴人啊！”
“是啊是啊，這下大郎肯定沒事了！”
“哎，我就說，這人長得這麽白皙俊美，怎麽會是我們這些俗民凡子生得出來的。”
坐在地上的陳屠戶也抹了一把汗，盡管他尿了一褲子，卻沒有人會笑話他。
反而他自嘲起來：“我就說今天吃飯怎麽會咬著舌頭，原來是老天警告，哎，真是活該。”
說著還打了自己兩巴掌，在女兒的攙扶下爬起來。
……
每一座天機院地方分部都會有一座封魔塔。
一是可以用來鎮壓無法消滅的妖魔鬼怪，二是用來保存物件，包括重要人物的屍體。
趙公庭靜靜躺在封魔塔頂層的停屍台前，身上那破舊的衣物已經換成白底藍邊、胸前揮墨“天機”二字的特製裙服。
借著麻布下的縫隙，許君歡看到了老瘸子的遺體，也隻是安靜地看著。
在屍體邊，一位穿著黑白長袍的男子正給停屍台貼上符咒。
“這位是五行宮遣來我們分院的鄒銘大師。”
劉景田做著介紹，許君歡便識趣地躬身行禮。
大周朝以武為尊，但再強大的武者也不敢得罪一種人，那就是陰陽五行師。
他們繪製符咒，鎮魔辟邪，一言定凶吉，長於風水，擅於驅鬼，當初開國君主身邊有位一品陰陽師坐鎮，才奪得天下。
立國後，更興資建立了五行宮來供養這些陰陽五行師，恩賜他們見帝不拜，權貴皆敬之，為首的國師甚至可以左右朝政。
將一卷明黃色的符咒被蓋在趙公庭的身上後，鄒銘擦了擦手：“定屍符可保趙將軍三年不腐，盡快將他送歸故裏吧！”
“謝大師！”劉景田低頭道。
許君歡也連忙躬身：“謝大師為我義父收殮。”
鄒銘轉過身來，眼睛如平湖靜水，隨後笑了出來：“世子不必客氣，反而是我，還應叫一聲少將軍才是。”
許君歡：“？”
鄒銘沒有解釋，很快就離開了，劉景田這才道：“世子有所不知，鄒銘大師當年也是天機營玄武軍一員，隸屬許將軍麾下。”
許君歡做恍然大悟狀，然後想到什麽，急切問道：“等等，我還沒問呢，為什麽我是世子，卻會在西域流浪乞討？”
劉景田長歎一口氣：“此事說來話長，等世子回了京師便會知曉，此事非是我等能議論的。”
“這麽神秘嗎？”許君歡問道，“莫非和女帝有關？”
大周朝第六代君主葉媚是個女的，至於為什麽是女的，許君歡也不知道，老瘸子當年隻告訴他，登基前，女帝是有十三個兄弟姐妹的，登基後隻剩下一個妹妹了。
可見宮廷爭鬥之殘酷。
“噤聲！”劉景田連忙壓低聲音道，“此事還請世子回去問吧，卑職最多能告訴您，趙將軍當年卸去一切軍職戰功，就是為了在西域能找到您，如今，他也如願以償了。”
“那我所謂的世子……害，我都還不知道我是哪家的呢！”許君歡哭笑不得道。
劉景田愣了愣：“您不知道嗎？”
“我上哪知道去！”許君歡忍不住翻個白眼，可惜他們看不到。
“當然是親賜與國同休的大周護國公、柱國大將軍、特許開幕府、恩寵加三錫、入朝不趨，讚拜不名，劍履上殿的那個許家。”
聽著劉景田像如數家珍那樣將頭銜報出來，許君歡雖然聽得莫名，但是，他知道自己好像穿越到一個特別牛逼的家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