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竟是‘蛻變’

“郭寨主,你這是何意?”孟天逸問,並不是他猜不到郭甜甜的意思。而是他根本沒想到郭甜甜居然會這麽做!

但郭甜甜就這麽做了。

“這把劍本是咱們的師祖鑄煉得來,在我這裏也好,在你那裏也好。總之還在咱們手中,快意門和家山寨都是祖師嫡係,何必非要分你的我的。若尊師當真如此在意快意劍,那小女子做這個順水人情又有何不可?”郭甜甜雙手將劍匣捧起交到孟天逸麵前。

但孟天逸,居然不敢伸手去接。

原因簡單:這寶貝她送得太容易,其中定有陰謀。

郭甜甜笑道:“若孟少俠覺得小女子將這寶物送出的太容易,其中會有什麽陰謀的話,”郭甜甜將劍匣放在案桌上,“小女子便將劍放在這裏,幾位隨時可以拿走。放心,沒有人會阻攔你們。”

莫聞此時正坐在孟天逸對麵,冷哼了一聲,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甜甜妹子若要害你們,昨夜你們便已經死了。一群膽小鬼,便是真的將快意劍給了你們,隻怕你們也守不住這寶物。”

孟天逸哼了一聲,道:“我門中的事,與你何幹!”砰一聲,拍案而起。

但有一個人拍桌子拍的比他大聲,便便是莫聞一旁,那巨人一般的莫問。

這碩大身軀站在麵前幾乎將麵前陽光遮蔽,孟天逸在氣勢上頓時軟了三分。

莫聞冷笑一聲,道:“孟少俠好膽氣,但為何不敢拿起那把你夢寐以求的寶劍呢?”

那匣中泛著霞光的寶劍仿佛正在看著他,但他卻不敢直視那劍。

“無功不受祿,”孟天逸又說道:“郭寨主將如此珍寶相贈,究竟又和差遣?”

郭甜甜笑道:“孟少俠多想了。小女子方才已經說過,你我本是同門,這劍在你我誰的手中還不一樣?”

這理由著實不好,不足以說服孟天逸。

莫聞在這時猛的站起身來,伸手便將劍匣卷入懷中,道:“我甜甜妹子將劍贈你,你這無膽鼠輩卻連碰都不敢碰。這劍若當真到了你手豈非辱沒了神兵!”

見到莫聞將這劍搶到手中而絲毫無事,孟天逸便知道方才是自己多心,這劍上的確沒做什麽手腳,怕是連腸子都毀斷了。

童壘坐在一邊陰陰笑了一聲,嘟囔道:“廢物就是廢物,人家把寶貝送到你麵前,你卻連接都不敢接,這大師兄做的好威風啊!”

孟天逸最受不得這激將之法,抬手便去莫聞懷中搶奪劍匣。然而莫聞懷抱劍匣卻也不與他正麵交手,隻是一味閃躲。仗著身形靈巧每一次都能在分毫之間避開孟天逸的進攻。而孟天逸本就惱火,此刻連番進攻仍不得手,心頭不由無名火起,雙手捏做劍訣,喝一聲:“起!”身後所負之長劍竟脫匣而出!

“好小子!”莫聞喝道:“亮家夥,要來真的了!”將劍匣挾在右肋之下,左手腕上那血絲手鐲已泛起紅光!

隻見孟天逸雙手驅動劍訣,那一柄長劍於半空如分身一般化成七柄。他畢竟是快意門中的大師兄。十分盛名之下總有七分是真。孟天逸雙手翻飛,七柄長劍已將莫聞困在中央。再看孟天逸雙手一合,這七柄長劍已同朝莫聞刺下!

郭甜甜與莫聞距離不過咫尺,但卻不見她出手相助。反而看她嘴角揚起一絲微笑,仿佛一直在等這一瞬間。

正當孟天逸眼看七柄長劍便要刺進莫聞身體之時,劍竟淩空停下。無論孟天逸如何驅動,這劍竟再難動半分!

孟天逸心道:“除了師父之外,我還沒見過有誰能控製我這寶劍。難道這裏真有高人?”

孟天逸正在詫異之際,隻聽有一人自門外說道:“這劍著實不錯,但孟少俠難道不知,利劍傷人,亦可傷己。”話音未落,那七柄長劍竟調轉鋒芒,反朝孟天逸這一行人刺去。這幾人登時凝神戒備,然而長劍停於幾人麵前寸許便不再前進。卻也仿佛長了眼睛,若這人朝後縮,劍便朝前進,人朝左移,劍必定隨之。

隻是孟天逸這一行不過六人,此刻多出的一把長劍已直飛出門外。

孟天逸心知自己這把寶劍雖一化為七,但實際上每一把均是實體,少了一把此劍便不再完整。此刻有一把飛出門外,他的視線便不由自主隨著長劍到了門外。

當其視線移至門口之時卻看到有一人竟悄無聲息的立在門口,手中正握著自己那把寶劍。但這人究竟何時來在這裏,他卻根本沒有察覺。恍然間他想起昨日裏在門外與自己說話那男子,同樣是悄無聲息出現,又悄無聲息的消失。

郭笑雨朝孟天逸微微一笑,將長劍橫托手中,懸於那六人麵前的長劍便齊齊飛了過來。七把長劍又重新聚成一把。但這卻並非孟天逸自己驅動,而是郭笑雨一手操控。

“孟少俠,”也不見郭笑雨手裏捏什麽法訣,那長劍便已輕飄飄的飛了起來,“劍有雙刃,傷敵亦傷己,孟少俠切記。”長劍嗆一聲落回孟天逸背後劍鞘之中,竟也是分毫不差。要知無論驅動何物,能使其跟隨自己意誌移動,首要的便是自身真靈強弱。而欲操縱之物所行更為精準,所需便是自身意誌凝聚。孟天逸常年與此劍為伴,人劍互通,故而可任意操縱此劍。

而郭笑雨卻是首次接觸此劍,但仍能將這劍操縱猶如自家之物一般。這份修為,淩駕於孟天逸之上已是不知過高。

孟天逸凝視眼前那比自己還矮上半頭,小上七八歲的男子,恍然竟覺得那身影無比的傲岸。自己立於他麵前隻得昂頭仰視,便是如此卻也無法窺得其全貌。

“尊駕修為精深,在下拜服。”孟天逸起身拱手為禮,“高人麵前不說假話,我兄弟幾人此來並非為了什麽妖獸,隻是為了尊駕這一把快意劍。但見尊駕這等修為,在下自知難是敵手,便是尊駕將快意劍相贈,在下也無顏帶回山門。就此別過。”起身便欲與另外幾人離開。

郭笑雨卻道:“孟少俠說的哪裏話。我早知尊師一直將快意劍視作心結。在下早有心將快意劍送給尊師,也好借機拜會一下這傳說中的泰山北鬥。”

孟天逸道:“尊駕莫要取笑我等了。”

郭笑雨道:“孟少俠這說的是哪裏話。幾位若不嫌棄便在山寨中再住一宵,待明日是了,在下當親自將快意劍送還貴派。”他雖如此說,但回想起當日獨眼仙不過碰了一下這快意劍,郭笑雨便有心砍下其一條手臂。這時竟願意將快意劍雙手奉送,這卻是為何?

孟天逸原本隻猜測這山寨中藏著一位高手,雖知自己必定難為其敵手,但心中卻盤算若是自己拚盡全力在其手下逃脫卻該不難。但這時見郭笑雨輕描淡寫的便化解自己殺招,這份驚天修為自己便是再苦修十載也未必是其對手,若郭笑雨有心殺自己,便是自己逃至百裏之外,郭笑雨欲取其首級,亦不過轉眼之間。

這時孟天逸雖是自由之身,自己要走郭笑雨也絕不會強留。但孟天逸心中卻覺得郭笑雨那“傲岸身軀”可在任何地方俯視自己,自己永遠都在這少年的鼻息之下。到了何處都與軟禁無二。歎息一聲,道:“也罷。我幾位本也是身負驅妖之名而來,雖然知我幾位兄弟這點微末道行在尊駕麵前顯示必定貽笑方家,但亦願為驅妖之事出幾分綿薄之力。”

“孟少俠!”這聲音似在孟天逸頭頂砸來,一聽便知是木白來到,“這除妖之事諸位可莫要與我爭搶。在下還要親自將那妖獸之首斬下,贈與恩師,做拜師之禮。”

郭甜甜聽木白如此說,又轉身看到郭笑雨正在一旁微微發笑,便猜到這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悄然來到郭笑雨身邊,輕輕拉了下他的衣角,在他耳邊低聲問道:“師哥,你難道真的要將他收為弟子?”

郭笑雨也低聲說道:“這半年相處你也該看出他這心性已是大有轉變,再不是當年那喜耍心機的木白了。其實我早已在想若是那天機緣合適,便收了他做徒弟。今夜便是最後一道考題,隻要他將那妖獸的首級取來獻我,收他為徒也沒什麽不可。”他聲音雖然微弱,但畢竟木白正在這裏,說的話木白是一句不落的聽在耳裏。隻是心知郭笑雨這話無意讓自己聽見,便也沒有搭話。

郭甜甜也道:“我與木白相處的時間不比你短,當然知道他人品如何。我隻是想若你真的收了他做徒弟,他勢必每天師叔師叔的叫我,豈不把我都叫老了。”

郭笑雨笑道:“師妹花容月貌,若是能老上幾歲,多上幾分成熟韻味,可也不錯。”但轉眼便瞥見莫聞臉色不對,心知自己說錯了話,便調轉話鋒,又道:“木白,今夜降服妖獸,你有幾分把握?”

木白道:“我已命人今夜在此地設下香堂,子時之前定將妖獸之首取來,給您做禮。雖說拜師收徒都在白天,但咱們別開生麵,便在那新日舊日交替之際舉辦這拜師之禮。恩公為如何?”他此刻仍稱自己為“我”稱郭笑雨為“恩公”。雖說拜師之事已是板上釘釘,但未行大禮,仍是名不正言不順。

郭笑雨微微一笑,道:“也好。”又對孟天逸幾人說道:“這拜師雖算不得盛典,但在這山寨裏也算一件大事,幾位是否要一起觀禮?”

孟天逸見到郭笑雨那高明本事心中早已折服,此刻郭笑雨問他這話自然是他麵子,那他如何有膽不接,拱手道:“這是自然。到時免不了還要討一杯水酒。”

郭笑雨微微一笑。正當此時,忽聽山下有人來報:“大事不妙!金行縱與土行縱的兄弟被妖獸追趕至山下,此刻已死傷過半!”

一聽這話,郭笑雨、郭甜甜,甚至於木白、獨眼仙,臉上均顯出震驚神色。金行縱與土行縱這兩隊的實力他們心中都知道。這兩隊一同圍剿妖獸,即便不能將其降服也絕不至慘敗。難道這幾人一開始便錯估了這妖獸實力!

“恩公莫驚,帶我下山看個究竟!”話音猶在,木白身影則如一陣白風一般朝山下奔去。

但木白雖說莫驚,但郭笑雨如何放心得下。對郭甜甜道:“你留在這裏。”郭甜甜卻道:“我有龍骨護身,不會有事。何況若我有危險,你會不管嗎?”郭笑雨知道自己說不過郭甜甜,一把抓住她的手便也朝山下疾奔而去。他是後木白一步下山,且還帶著一人,但不過須臾間他便已超過木白直到山下。

孟天逸見狀便也追下山去,他腳下功夫雖然不弱,但比起木白仍稍遜一籌,比起郭笑雨更是不如。但見其長劍飛起,他竟禦劍而馳,轉眼便與木白並駕齊驅。木白轉頭朝他一笑,足下加了一成力道,竟又領先孟天逸半尺有餘。而這半尺距離竟是木白如何也無法超越!莫聞對莫問遞了個眼色,這兩人便也追下山去。

到了山腳,眾人皆是一驚!

隻見近百人橫臥地上,身上均掛有重傷,斷臂少肢者不乏其數。有幾人身子還未微微蠕動,顯然未死,但有些人已是沒了動靜,顯然沒命再活。而於眼前仍有近百人圍毆一處,卻仍不斷有人自圈裏飛出,亦夾帶著斷臂殘肢,鮮血內髒。一時間慘不忍睹。郭甜甜這半年來也見過幾頭妖獸襲擊山寨,均是由五行縱的兄弟降服,雖然中間也有死傷,卻從未見過那一次如今日這般,兩隊聯手,竟無還手之力。而見那無數兄弟慘死之狀,雖早已無惡心之感,卻不免悲湧心頭,難抑傷情。

木白這時亦衝下山來,見兄弟們仍在苦戰,大喝一聲:“全都退下,你等不是那妖物對手,莫要白白送死!”眾人聞聲均朝後躍開,中間正是那狂舞雙臂的妖物!

觀那妖物形似人種,麵如夜叉。雙手則如鬼爪,大小如雄獅立身,然膚色晶瑩潔白,卻像是新剝出的荔枝肉。那些兄弟的鮮血噴灑在其身上轉瞬間便被其吸收體內。

木白心知這妖物厲害,飛身上前之際雙手已運轉法訣,於那妖獸四麵立時豎起四麵兩尺於厚的岩壁,四壁合攏,便成為已石牢。木白立足地麵,正欲再起法訣,那牢中妖物竟狂揮雙臂,將那土牢擊碎。

孟天逸緊隨木白而來,然剛一看清這眼前慘狀,幾人便隻覺得觸目驚心,那糊塗的胡圖更是不適時的嘔了出來。隻是此刻身在險境,誰也沒心思理會這幾人。

木白震驚之餘縱身後躍,退出半丈開外,對身後眾兄弟說道:“快走,將兄弟們的屍骨帶回山上!”一聲令下,眾人便將自家兄弟的屍骨收起,其中也有未死的傷者便被攙扶著退到一旁。期間也曾找到斷臂殘肢,這裏人也都有心要兄弟們留個全屍,便也一道收起。

木白見那妖物仍在狂舞雙臂,不時劍狂嚎一聲,其鳴如百嬰齊哭。

莫聞最後一個出發亦是最後一個到達,眼前這血腥場景她這伏魔者早就見得多了。可見到那妖獸,她竟不自覺的脫口而出兩個字:“蛻變!”

郭笑雨聞言便問道:“什麽是蛻變?”

莫聞解釋道:“自古來不論何種妖獸均有其壽數。有些妖獸壽數枯盡他們自然也就死了。但有些妖獸卻是如同蛹子一般,自身壽數的衰滅並非就是真的死亡,而是為了迎接一次蛻變,得到新的軀體,獲得重生。而當妖獸完成蛻變,其實力比之從前可說是天差地別。眼前這妖獸便是從之前那妖獸體內破殼而出。隻是他在蛻變之際與山寨上的兄弟們鏖戰,是以並未真正意義上完成蛻變。但也正是因此,他心智未開,兄弟們連番進攻更是激發出他心中憤怒,將他潛力盡數逼了出來。”

郭笑雨隻聽得是心驚膽寒,道:“那木白與這妖獸對戰,勝負將會如何?”

莫聞道:“此刻這結果尚不得而知,但若我上前助陣,百個回合之後定能將那妖物收服。”

郭笑雨卻道:“不必,木白定要親手收服這妖物才會甘心。你若上前幫忙,便是毀了他做人的尊嚴。放心好了,若是他真有什麽危險,我不會袖手旁觀的。”

莫聞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便也退開一邊。

此時隻見木白手轉法訣,周圍土石如同其訓練有素的士兵一般排列成隊,連番朝那妖獸轟去。但那妖獸顯然並不在乎這瘙癢一般的攻擊,連揮拳都懶得揮,任由這石塊撞在身上。但結果卻是妖獸安然無恙,那石塊卻碎成石粉。

木白大喝:“妖物,若不顯出些真本事,倒真的被你小看了!”雙手合十,運足全部真靈,隻見其周身土地之中,竟有無數隻石頭手臂破土而出,一哥哥土石塑就的士兵,如地獄裏逃出的冤魂一般林立於那妖獸與木白周圍。

郭甜甜驚訝地問道:“師哥,你連這一招也教給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