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靈言真人
生命掌控在別人的手中，這種感受很讓人無奈，特別是那些怕死的人。
而人，又有多少是不怕死的呢？
至少青鬆怕……
梁君從背後偷襲，架住了青鬆，拽著他躲進了一個隱蔽的角落。
一腳踏在了青鬆的胸前，梁君將手中的匕首挽了一道花，再次橫貼在了青鬆的頸間，同時惡聲向著腳下的青鬆逼問道，“說出白沅劍的下落，可饒你不死。”
白沅？
青鬆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雙眼一怔，一下子愣住了，還在他回神得快，顫聲回道，“我不知道……什麽……什麽白沅。”
多麽浮誇的演技！梁君都不想再繼續聽他編謊下去，手中的匕首逼近三分，鮮血已經順著鋒利的刀刃滴在青鬆的胸前，紅得那麽奪目。
“小爺沒耐心和你費唇舌，懂嗎？”
破膚的疼痛，讓青鬆忘記了什麽宗派教規、師門教誨的，和生死比起來，這些還是太過脆弱了一些。
匕首抵住了脖頸，他看不到刀刃的冷茫，也看不到胸前的鮮紅，他唯一能注意到的就是梁君那雙帶著玩味般的眼睛。
“我……我說，我說，求求你，別殺我，別殺我……”
梁君笑了，在聽到青鬆這般不堪的求饒，一隻嘴角下意識地歪斜上翹，笑得是那麽不屑，那麽邪魅，好像掌控了世間，掌控了命運一般的不羈。
青鬆害怕，怕自己說得遲了，會遭受命隕的下場，所以不等梁君繼續開口，他便竹籃倒豆一般地說了出來。
“白沅劍一直作為掌門信物代代相傳，或許隻有掌門師伯才知道具體位置，似我等低階弟子，是無權知曉的。還請這位小哥饒命，饒命……”
青鬆不住的求饒，隻為了苟延自己性命。
“峨眉掌門，靈言真人嗎？”梁君的目光深遠，若有所思。
“峨以名言，狀其巍峨；眉以形言，有如秀眉”，靈言真人便是這峨眉掌門。靈言真人並無過人天資，惟勤勉自律，初時名聲不顯，待三十七歲時劍挑蒼山劍客計孤鴻，從此聲名大振。
四十三歲時，接任峨眉掌教之位，至今已有十三載。二十四法白猿劍，經其使來，劍行似燕飛，劍落如風停，趨避須眼快，四兩撥千斤，天下少有敵手。
梁君此時聽到“靈言真人”四字，心中一陣發麻，暗自叫苦。原因便是這靈言真人最是嫉惡如仇，一旦出手，險有活命之人，若是自己落於他手中，怕是難以善了了。
思忖了幾息時間，梁君深吸了一口氣，將心中的畏懼壓抑，再次將匕首緊逼青鬆，斥聲問道，“那靈言老道現在何處？”
青鬆不想梁君居然這般膽大，再聽說了靈言真人之後，還敢前去掠虎須。是故見著梁君找死，青鬆也不會勸解於他，而是伸手一指，點向東南方，“掌門師伯住在靈清閣。”
梁君順勢抬頭一望，那東南方乃屬內庭中央位置，整個峨眉派，除了身為掌門的靈言真人敢住於此，還有何人有此資格，當即便知青鬆並未誆騙自己。
“行了，小爺全已知曉，有勞你了。”梁君邪笑一聲，那笑容夾雜冷意，直讓青鬆感到一陣後怕。
青鬆以為梁君要滅自己活口，完全忘記了尊嚴臉麵，雖然這東西在他見到梁君初時便已經舍棄，惶恐地高聲喊叫道，“小哥饒命……饒命啊……”
“砰！”
梁君可不會讓他繼續高喊下去，若引來了其他峨眉弟子，自己的計劃可就要付之東流了。
所以，梁君也是果斷的出手，一下子擊在青鬆的後頸，將他生生敲暈了過去。
“少了一份聒噪，世間真清淨。”
梁君本就沒打算要殺人滅口，至少他性子是這般，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他一般不會壞人性命，畢竟每個人活著都不容易。
將已經徹底昏迷的青鬆藏了起來，梁君三兩下卸下了他的衣衫，籠在了自己身上，再順手拾起了青鬆的佩劍，梁君完成了一個梁上君子到峨眉弟子的華麗轉變，若不是熟悉的人根本就難以發覺。
梁君整了整頭頂的發冠，露出了標誌性的邪意一笑，暗自輕罵了一聲，“這玩意兒戴著可真不習慣。算了，還是早點給老四他們信號，早點偷了白沅回去睡覺。”
低聲自語完，梁君伸手從懷中取出了一根細長竹管，遙舉上空，拔下塞蓋。
隻聽“嗖”一聲脆響，一道紅光穿天而去，在如墨的夜空，顯得格外刺眼，直至高空，才綻放出一團璀璨的煙花。
“搞定！”
梁君收起了竹管，左右看了一眼，見無人發現，施展輕功，縱身離去。
…………
靈清閣，峨眉掌門靈言真人的寢居之所。
說是閣樓，其實不過是占地極小的一間小院。院內種滿了花草，隔在院牆外都能聞到陣陣泥土清香。
也正是因為靈清閣的特殊，所以若無緊要事情，平日裏根本無人敢靠近此處，也讓這裏保持了最後一份寧靜。
曲徑隻為通幽，梁君可是繞了不少彎路才尋到這個地方，找了一個隱蔽處藏好自己的身形，梁君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約莫盞茶時間，梁君都等得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彭老四那邊終於有了動靜。
峨眉西北角有三座大殿，分別是藏經殿、臨淵殿、太玄殿，其中藏經閣最為重要，內置峨眉自立派以來搜羅的所有道藏典籍、武學功法及曆代峨眉先烈所習心得注解……可謂是峨眉派立足武林的根本，其影響力不下於至寶白沅劍。
“轟”“轟”“轟”“轟”！
四道驚天動地的巨響，炸醒了已安然入睡的峨眉弟子，茫然地不知發生了何事，紛紛著了內衣出門尋望。
入眼的，便是伴著濃煙的三大殿，緊接著一陣火光衝天，印透了半邊天。
三殿失火了？
這是眾多峨眉弟子的第一反應。
藏經殿內藏有諸多經書，都是易燃之物，加上木製構造，一旦遭遇火災，真是不敢設想。
索性峨眉先祖早就料到，在藏經殿內掘有池塘一畝，配有天井三方，若是遭了火勢，可用於撲滅。
所以，諸多峨眉弟子第二反應就是慌張地提著盛水的器皿，向著藏經殿方向奔去，爭取撲滅火勢。
梁君聽著雜亂的腳步，鬧騰的人聲，心中暗自竊喜，更是壓低身子，將自己的身形藏得甚好。
未過多久，一名同樣身著紫衣道衫的峨眉弟子，慌張地跑來靈清閣，向著院內方向高喊了一聲，“掌門師伯，不好了。”
梁君屏住了呼吸，不露絲毫破綻，靜靜地聆聽。
年輕弟子話音剛落，院內傳來了一道渾厚的男聲，“查明何事了嗎？”
原來靈言真人也在第一時間聽到了巨響，但身為一派之尊的靈言真人並沒有妄動，而是沉著地等著門下弟子前來匯報。
“稟師伯，是……是藏經殿，藏經殿失火了。”
“藏經殿？”
饒是一向冷靜沉著，泰山崩而色不變的靈言真人此刻也是在語氣中出現了一絲慌亂。
未過多久，緊閉的院門打開，靈言真人身著紫金道服，腳蹬一雙藏藍色翹頭厚布鞋，蓄著三縷黑須，鳳目疏眉，麵色紅潤，神態俊逸，空手負於後背，微凝眉頭，“敲鍾六打，通告門中弟子，不惜一切代價，澆滅火勢。”
那年輕弟子，躬身領命，急速掉頭回返。
而靈言真人也是邁步出了靈清閣，向著藏經閣的方向而去，隻是在路過轉角位置的時候稍稍停了下腳步，轉頭向著漆黑一片的灌木堆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