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三河五校

“兵油子禁軍?”

秦川聽到趙統對三河五校的評價,不由皺了皺眉頭。

眼下,他穿越過來不過月餘。

對這些部曲的了解,也隻存在於典籍之中。

三河五校曆來便是國家最為精銳的兵種,不但步騎結合,裝備更是精良無比。

按理說,本該是西川最高戰力,怎到了趙統口中,反倒扣了個兵油子帽子?

“陛下未曾涉足軍旅,對這些行伍自然不甚了解。”

趙統微微愣神,略微思索,當即恍然。

北大營名義上歸屬禁軍,雖說兵員散漫,但官官相護,定然傳不到當朝皇帝耳中。

畢竟吃空餉這事,放在哪裏,都算是重罪。

“西川每年都有各部曲間的大比,名義上是增進各部關係,實則是按實力排名,來劃分來年兵器、鎧甲供應。”

“兵器、鎧甲供應?”

秦川有些愕然,這事情,他怎麽不知道?

工部這麽多年,雖說有過兵甲不足的折子,但魏文長身為大將軍,卻從未發聲。

“眼下西川鐵器匱乏,精良的兵器隻能供給最有戰力的部曲使用。”

“自從趙子雲將軍銷聲匿跡,朝堂中無人為士卒發聲,魏將軍又不是皇親國戚,又沒有派係在背後撐腰。”

“無法從上開源,隻能從下節流。”

趙統輕歎一聲,有些無奈道。

“西川十萬軍隊,能用上嶄新的武器,不過十分之一。”

“剩餘部曲,要麽用他們淘汰剩下的,要麽自力更生,從民間借調,更有甚者,兵甲近十年不曾更換。”

秦川聽到趙統抱怨,嘴角頓時一陣抽搐。

十年不曾更換?

現在的鐵器,可沒有後世那等防鏽功能。

別說十年了,過個三五年,都會鏽跡斑斑,難堪大用。

十年,這些人穿的,莫非是破銅爛鐵不成?

“曆年部曲比鬥,北大營都名列倒一。”

“但他們身為禁軍,卻用著最好的兵甲。”

“兵油子的稱號,也是各路其他部曲暗地裏的稱呼。”

趙統語氣有些不忿,卻流露著一股無可奈何。

北大營大都是皇親國戚,背景赫赫,又其實他們這些平頭百姓能比的?

“竟然還有這等離譜的事件?”

秦川眉頭緊皺,語氣頓時嚴肅起來。

軍隊戰力,是立國之本。

若西川連部隊都被腐化,亡國滅種,近在眼前!

“那倒不至於,魏將軍體恤愛民,提出部曲比鬥,便是為了在沒有兵甲供應的前提下,盡可能保留部隊戰力...”

趙統遙望劍閣方向,神色也有幾分恍惚。

在如此大勢下,西川軍中,讓眾人欽佩的,也唯獨魏文長一人而已。

“隻是朝廷這些年來,不但兵甲不足,糧草也捉襟見肘。”

“魏將軍就算再神,也沒辦法憑空變出糧食來。”

“這西川,怕是要亡了...”

趙統長歎一聲,下意識開口道。

話剛一出口,他陡然反應過來,自己麵對的,可是當今聖上!

“咳咳,倒也不是亡了,隻是...隻是...”

他偷偷瞥了麵沉如水的秦川一眼,一時語塞。

雖然心焦,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他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圓場。

“無妨,你說的句句珠璣,朕也不是剛愎自用之人。”

“這事情若不妥善解決,西川離亡國,是不遠了。”

秦川臉色有些陰沉,揮揮手道。

他先前隻是覺得朝堂上有蛀蟲,想要先整頓吏治。

當下看來,這朝堂爭鬥,影響深遠。

就連國之根本,都被腐蝕的搖搖欲墜!

“罷了,今天有些晚了。”

“你們先下去吧,明天隨朕一起去北大營走一趟。”

秦川麵色透出幾分疲憊,接踵而來的問題,讓他頗為棘手。

“朕倒要看看,這些禁軍,是否當真難堪大用!”

趙統、徐正阿二人對視一眼,也不敢多說什麽,齊聲告退。

隻留秦川一人在金鑾殿內頭疼。

明月高懸,帝都內燈火漸熄,一夜無話。

...

翌日清晨,金鑾殿。

“今天不早朝?”

一眾前來早朝的大臣在金鑾殿外麵麵相覷,眼神中都有幾分訝異。

司徒陳明告病不朝,秦川這些日子可謂是雷厲風行,在朝堂上更是呼風喚雨。

雖說聲音極大,但底下官員陰奉陽違,成效幾乎為零。

每天朝堂上口號喊的響亮,有陳家從中作梗,真落實下去的,十不存一。

“哼,我就說嘛,什麽勤政愛民,新官上任三把火罷了!”

“誒,劉大人,話可不能這麽說,陛下好歹新君即位,一切都還是未定之數!”

“有陳明老賊在,陛下又能有合作為?政令頒布也無法推行,換我是當今聖上,我也懶得在朝堂上與爾等虛與委蛇!”

“哼,陳家忠心衛國,過去十年,危急關頭,哪次不是陳家出力戍邊!”

“是啊,陳明可是相父的忠實擁躉,陛下操之過急,獨斷專行,早就民怨沸騰了!”

一眾官員看到秦川不在,頓時交頭接耳。

偶有前朝老臣痛批陳家誤國,轉頭就被數目眾多的陳家死忠蓋了下去。

眼看秦川沒有出現的打算,各個黨派爭執幾句,紛紛散去。

不少陳家所屬,更是直奔陳明府邸。

西川建國這麽多年,唯有上官平荊有單獨開府權利。

往日的丞相府,總覽全國政務,府中職位,甚至比朝上還要重要幾分。

眼下,上官平荊久病不起,前日又遭刺殺,司徒府反倒有隱隱取而代之的苗頭。

話分兩頭,一眾朝臣在金鑾殿門口不歡而散,而秦川一行人,已然行至北大營。

秦川此番出宮,隻帶了徐正阿、趙統、紅葉三人。

一方麵是輕裝簡行,提升效率。

更為重要的是,國庫吃緊,所謂的儀仗排場,自然能省一分算一分!

幾人一直行至軍營門口,都未曾有一名崗哨出麵阻攔。

趙統眉頭微皺,秦川更是臉色鐵青。

這裏好歹是三河五校,禁軍駐地,別說方圓十裏,眼下他都到眼前了,都無一斥候上來盤問!

這拱衛京師的禁軍,連自己這等微服私訪都發現不了,若當真有賊寇來襲,莫非還能組織起抵抗不成?

這等散漫程度,哪還有半點禁軍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