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會吃玫瑰的貓
兩人往徐氏餐廳趕回，抵達餐廳時，廚師王天錫和服務員許麗已經到了。由於正值交班期，王天錫要緊急處理幾個食物單，所以兩人先見到了許麗。許麗一看就是一個很內斂的女孩，她五官很平淡無奇，丟在路人中，別人看一眼絕對記不住。她正在幫客人點單，她聲音很輕，客人像她詢問菜式，也是輕言幾個字而已。當把菜單交接給下一個人時，她抬頭看著林英雄和夏穎，她的手安分地放在身側，當林英雄請她坐下的時候，她也隻是很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的一個角上。
見林英雄和夏穎沒開口問，許麗倒是主動開口：“你們有什麽想問的？我會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訴你們。”
林英雄將魏小雨的照片推到她麵前：“你認識她嗎？”
許麗先是點頭，隨即又搖頭。她認出了這是周五的紅衣風衣女生，但是卻否認了與她認識：“她肯定是第一次來餐廳，像她這麽好看的女孩，來過第二次我都會記得的。”許麗不大愛說話，沒想到條理卻很清晰。
林英雄又繼續請她思考案發當日是否有什麽異常，趁著許麗在思索的空隙裏，夏穎仔細地打量起許麗來。許麗年紀看著不大，可能二十歲都沒到，高中畢業沒兩年吧，皮膚幹幹淨淨，沒有化妝。夏穎的視線順著許麗的臉往下，到她拽著製服的手上。她的指甲沒有塗指甲油，剪得很幹淨整潔。夏穎在心裏對她有了一絲好感，她的視線又回到許麗的臉上。對麵說著話的許麗下意識地撩起了耳邊的頭發，一股淡淡的肥皂香味襲來。
味道不錯，夏穎深深吸了一口，再一次在心裏增加了又一絲好感。
這時林英雄也問完了話放走了許麗，他看著許麗的背影許久，然後回頭朝著夏穎：“你有覺得許麗很像毛憂嗎？”
夏穎挑挑眉：“哪裏像了？”
林英雄搖搖頭：“氣質？舉止？不知道。”他頓了頓，“不是說長相，許麗沒毛憂漂亮，但又總覺得兩人有那麽一些神似，就像……就像一種散發出來的味道是一樣。”
“味道？”夏穎挑挑眉，歪了歪腦袋：“雕牌肥皂？媽媽的味道？”
林英雄還沒來得及反駁，便有一個男聲響起，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話：“是你們找我？有話快問，我還要做菜。”
這是王天錫，長得倒是意料之外的不錯，看著高高壯壯的，皮膚有些黑，五官很端正。他利落地拿著麵前的花瓣們，灑在做好的食物之上。林英雄和夏穎耐心地等他做好一道菜，然後才走到他麵前。
王天錫直截了當地說：“如果要問魏小雨，那就沒什麽要說的了，我跟她不熟。在餐廳門口見過幾次麵，覺得姑娘漂亮想追，可人家看不上我啊！”
林英雄恍然大悟：“所以你就惱羞成怒——”
“惱羞成怒個屁啊！”王天錫打斷了林英雄的話，“你看多了電視劇吧！她拒絕我了就算了咯！還能怎樣？直接搶來做媳婦嗎？”
王天錫說著，打開錢包，裏麵夾著一張照片，王天錫摟著一個姑娘笑得特燦爛。這是王天錫最近認識的女生，在追魏小雨無果後，他便另換目標，終於抱得美人歸。
王天錫看來和魏小雨是真的不熟，不熟到連人家的名字都是這次事件發生後才聽說的。
原本林英雄寄予希望，可以在許麗與王天錫身上找到突破點，可現在希望破滅。
林英雄雖有失望，可他的腦子卻因此更加興奮——他喜歡這種挑戰。一張張人臉如跑馬燈一樣在他腦海裏呼嘯而過，每一個人身上都被標注了明顯標簽。
他獨自一人走到家樓下的小賣部，買了一箱泡麵，還有一籃雞蛋和一袋子火腿，他拖著沉重的身子走回家燒了一壺水，然後把所有的泡麵都撕開泡好。
水蒸氣慢慢在眼前暈開，林英雄整理了一下現在的思緒。
魏小雨被人陷害過敏，其中，方同有不在場證據、許麗不認識她、毛憂作為方同與大家的女神，與魏小雨並無直接聯係、魏小雨在學校也沒有其他仇人，唯獨王天錫。
王天錫沒有任何直接的有效證明能說明他不是凶手，他也有動機畢竟魏小雨曾經拒絕了他。雖然他口口聲聲說與魏小雨不熟，也不知道魏小雨對什麽過敏，但如果，他是撒謊的呢？如果他現在其實沒有女朋友，隻是想騙大家，讓大家誤以為他已經不在乎魏小雨了呢？
林英雄腦子裏稍微有了一些思路，他很熟悉此時的感覺，這種情況越複雜，就像毒藥一樣刺激著他的神經，讓他眷戀又興奮。他的嘴巴很想被塞滿，胃裏就開始叫囂要吃東西——他真怕自己會被這個習慣害成胖子。
另一邊的夏穎，才回到學校便受到導師李莫合的提醒，明天是論文初稿的截止日期。她哭喪著臉回到寢室，卻遇到蹲在門口等了她一整天的杜琪琪。
杜琪琪絲毫不介意在這兒等了這麽久，她一如既往元氣十足地朝著她打招呼，然後拉著她就往樓下跑。
杜琪琪笑眯眯地說：“學姐，陪我去做件壞事！”
還沒等夏穎拒絕，她人就已經被杜琪琪拉到了校園的一個角落，夏穎一晃神，才反應過來這裏是學校的後花園。
前麵，胡十月正和一個背對著她們的女生在說話，那個女生棕色的卷發很是好看，她手中好像還抱著一盆東西，也不知道胡十月和那女生說了什麽，女生點點頭，把手中的那盆東西放下後離開，夏穎這才發現那是一盆玫瑰。
而當這個女孩遠遠朝她方向走離時，她突然覺得這個女生有點眼熟——像……魏小雨？
肯定是看錯了！夏穎愣了愣，魏小雨分明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
旁邊杜琪琪已經飛快地跑到胡十月身邊，拉著胡十月的手開始撒嬌了。夏穎整理了一下情緒，也走到兩人身邊，就在杜琪琪要開口幫兩人介紹時，胡十月率先出聲。
“喲！這不夏穎同學嘛！你男朋友呢？”胡十月的話戲謔又爽朗，杜琪琪驚奇地直嚷嚷，很詫異對方的認識。
夏穎連忙澄清：“他真不是我男朋友。”
胡十月笑著用手拍了拍杜琪琪的腦袋，和夏穎半開玩笑半告狀的：“這小女娃天天半夜要溜出學校和小男友見麵，每次晚了就要來求我幫忙偷偷開門，你看，今天又跑來了！”杜琪琪被他的話說得直臉紅，連忙叫著不要說。
胡十月絲毫不管杜琪琪的害臊樣，繼續對夏穎道：“你這是被小女娃給騙過來的吧？小女娃每次都要帶著一個好姐妹來，美名曰放哨，其實就是怕我不答應她，多帶一個幫手來磨我。” 他歎了口氣，“現在的小孩子啊！我不放門就爬牆，也不管危險不危險！”
杜琪琪的臉此時都快埋進手裏看不到了，夏穎跟著打哈哈了幾句，看著她實在不好意思，幫著她轉移話題。
夏穎眯著眼：“剛剛那個和你說話的女孩是誰？我看背影覺得好漂亮啊！”
胡十月點點頭：“嗯！是一個挺漂亮的小閨女，但是是隔壁科大的，叫魏小雨。這姑娘挺好玩的，之前我去她學校辦事認識的。”
果然是魏小雨！夏穎的瞳孔下意識放大，但她連忙遮掩住了自己的震驚，而一旁的杜琪琪再次驚訝地張大嘴，就在她要叫出來時，夏穎悄悄地伸手在她的胳膊上狠狠一擰，杜琪琪吃痛地屏住氣。
夏穎裝作不在意，試探性地問：“胡大爺和這姑娘很熟嘛？”
胡十月沒有發現貓膩：“算不上熟，隻是可以說上話。”
夏穎點點頭：“那胡大爺覺得這姑娘怎樣？”
胡十月被這話問得一愣：“覺得怎樣？”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意思，“就是普通的大學生了，沒有什麽特別特殊的。你是指哪方麵？”他隨即頓住，想了想，眼珠狐疑地一轉“你認識她？”
被人識破的夏穎也沒再遮掩了，她看了看杜琪琪，得到對方的肯定後，她點點頭開口：“對！她和林英雄最近辦的一個案子有一些關聯，所以我想多了解一下她。”
胡十月的臉色一下嚴肅了起來：“什麽關聯，嚴重嗎？”
夏穎搖搖頭：“其實沒什麽，小事。”她又捏了捏杜琪琪的手示意她不要多嘴，“就是走程序正好排查到了她，所以也是例行公事想幫忙問問。”
聽到此，胡十月的臉色平緩了不少，他努力表示會全力配合夏穎的神情，讓夏穎突然覺得心裏有些負罪感，還有一點極少騙人的不適應，即使她認為自己是在做應該做的事情。
她低下頭，不敢正視胡十月：“魏小雨也喜歡玫瑰嗎？”她一邊問一邊拿起地上魏小雨剛放下的玫瑰，下一句話卻被麵前這盆玫瑰的樣子卡在了喉嚨處。
與其說這是一盆玫瑰，不如說這是一個受害品——殘缺的玫瑰花瓣掙紮地抓在花徑之上，像是有什麽東西狠狠撕咬過它一般。扭曲的綠色花徑上全是洞眼，尖銳殘忍。花盆上更是慘不忍睹，一道道抓痕仿佛控訴著它受過的恐怖遭遇。
夏穎隻覺得雞皮疙瘩從頭頂竄出而下，抱著玫瑰的手都開始顫抖，她沒忍住還是把這盆玫瑰放在了一邊。
“魏小雨希望我能救活這盆玫瑰。”胡十月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