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果然是貓膩
警局裏。
下午三點整，一個長相忠厚，穿著藏青藍色西裝的大叔，猶猶豫豫地踏進了刑警三隊的辦公廳。他帶著有些泛舊的名牌手表，腦袋有些禿頂，皮鞋上有一個腳印，一看就是剛剛經曆過一場頗為擁擠的公交或地鐵。
戴中華，一個保險公司的經理。
戴中華說，他猶豫再三，最終決定報警。
“我懷疑，有人詐保險款。”戴中華說著，“金額約莫5000萬。”
肖虎和徐旭飛對看了一眼，徐旭飛朝著肖虎努了努嘴，肖虎明白他的意思，他一邊拿起記錄本，一邊朝著徐旭飛狠狠瞪了瞪眼。
這種保險案是最無趣的，大家都逃著不想去接手。肖虎抿了抿嘴，還是例行公事先與戴中華進行筆錄。
肖虎示意戴中華闡述一下案情經過。
“我的客人，一個大客戶。”戴中華說著，“長期在我這裏投保，因為是大客戶，所以我們也經常給他們一定得方便通道。”
方便通道的大客戶？
肖虎拿著本子的手頓了頓，他沒抬眼，繼續記錄著：“所以，這次是出現什麽問題了？”
戴中華遲疑了一下：“他們公司的最新實驗室產品被盜了。”
被盜了？
肖虎皺了皺眉，繼續問：“產品？你說詳細點。”
戴中華點點頭：“是這樣的，幾天前，這客戶的CEO到我這裏來投保，說是最近公司要投保一個新產品，價值約在5000萬。”他停了停，“我和往常一樣幫他投了保，沒想到，昨天，他突然來和我說，東西都被偷了，要求賠保。”
肖虎抬起頭，看著戴中華：“那你為什麽懷疑是詐保？”
戴中華癟了癟嘴：“這數額畢竟不小，我要求他們出示警局官方證明，證明此事確實是偷盜所為，可那CEO好像並不是很樂意。我便建議，若他工作繁忙，這件事情我們也可以代勞，我們可以請警局人員前去探訪，可他卻發起了脾氣。”他聳聳肩，“這老總脾氣向來不錯，之前的保單也一直合作順利，這次他這樣反常，我們便更覺得有貓膩。可無奈，老總說我們這次要不賠保，他明年就撤單，這樣我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他們是大客戶，我要是得罪了，老板不得怪罪到我？”
肖虎好像是明白了戴中華的意思，他朝著他努努嘴，示意他繼續說，戴中華醞釀了一下，然後開口：“我懷疑這次他們做法另有深意，我想請警察幫忙去探個究竟。”
“這個啊……是什麽企業啊？保的具體是什麽東西呀。”肖虎表情有些發愁了，聲音也是有些遲疑“除非是那個大企業的人員親自來報案，或者你們有真憑實據懷疑他存在詐保，否則，我們也不好硬闖人家企業呀。”
肖虎完全明白戴中華的難處，可是他也無法有效的幫助他。畢竟沒有真憑實據，警方無法主動去參與其中。這讓一向老好人的肖虎有些為難，他猶豫著怎樣開口勸戴中華時。
戴中華緩緩開口：“就是那個，博天企業啊。”
博天企業？肖虎拿著筆的手一頓。
還沒等肖虎開口，朱洪湧從辦公室裏走了出來，他看了肖虎和戴中華一眼，什麽都沒說，又轉身走進辦公室。
戴中華也沒明白到底最後是怎樣，隻是對麵人的態度突然變了些，對麵人若有所思，表情變得有些微妙。然後隻是通知，說是先回去等消息，等他們準備一下，主動會聯係。
這是戴中華從未見過的情況，他有些呆滯地點點頭，拿起包，剛準備出警局門。
一個長相大男孩的男生，突然伸出手攔下了他。這個男生嘴角一直掛著笑容，張揚而自得，他歪笑得嘴角，好似很不羈的樣子，他將他攔下。
這人說道：“誒，戴先生請留步。我是林英雄，也是三隊的。先生往會議室移一下，我這還有一點問題要補充問一下。”
“什麽問題？”戴先生防備地看著林英雄。
林英雄聳聳肩，安撫道：“別擔心，就是再確定一些問題。”他說著，朝著戴中華擠眉弄眼，“方便戴先生的。”
戴先生隻能又坐進審訊室。
林英雄問的問題，好像和之前那個肖虎問得沒什麽差別，可是又好像有些不同。他先讓戴先生將事情經過再重複了一遍，然後又主動反複確認了幾個細節。
“博天企業與你們合作幾年了？之前他們是否有過這種，突然要賠保的情況？” 林英雄問。
“合作有六年多了，之前也賠保過，次數不多，兩次吧。”
林英雄點頭：“之前都順利解決問題了？”
“對！”戴中華肯定說。
林英雄的手指敲了敲桌麵：“所以說，吳先生是很了解賠保程序和標準要求的。”他說著，話裏突然加重了其中幾個詞，“戴先生，按照往例，博天企業的CEO吳任天吳先生，在遇到需要你們賠保的時候，都會表現得積極配合是不是？”
戴先生被林英雄說得一愣，隻能機械地點點頭。
林英雄又問：“戴先生，是否有明確的標準來鑒定吳先生此次索賠保險的行為是否為不合規矩，還是其實隻是戴先生的過度猜測？”
“你這話什麽意思？”戴先生的聲音高了八度，明顯是有著不滿和怒氣，“你懷疑我是故意栽贓吳先生還是對博天企業不利？我和吳先生無冤無仇，我還指著他生財，我做這種吃力不討好事情幹什麽？我們當然有我們的明細規矩和標準，會有相應要求的照片或者東西提供，這有什麽問題？”
林英雄並沒有在意戴先生的不滿，隻是繼續問：“戴先生有勸說並提醒吳先生的作法並不符合規矩嗎？”
“當然啊！”戴先生有些激動。
“好的。” 林英雄記下來，“那麽吳先生是怎麽回應的？”
戴先生皺著眉頭，表情不是很開心，但他還是配合著在回憶：“就是否認，不肯配合檢查。”
“之後呢？”
“之後？”戴先生有些奇怪了，隻覺得麵前這個年輕警官問的話，和之前的一位問的好像沒有什麽區別。他有些不耐煩，“之後，我說了啊，就是他威脅要撤保，如果我們再繼續問，明天就不在我這裏投保了。”
林英雄在紙上寫下幾個字：“你確定，是威脅撤保哦？”
“怎麽不是？都說這事要是不賠保，明年不再投保了啊。”
林英雄滿意地放下了筆：“所以以戴先生的意思，熟悉一切流程和規定的吳任天，在這一次賠保要求中，顯示出了不和常理的不配合與抗拒。並在戴先生提出合理範圍內的異議時，吳任天的過度反應與激烈言辭，讓戴先生有足夠的理由，懷疑吳任天此次行為是詐保。”
他說完，拿起麵前的筆錄紙：“來，戴先生簽個字。”
戴先生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他隻是下意識地機械地簽了個字，然後便見會議室的大門被推開。
走進來的，有之前接待他的警官肖虎，還有一個年輕的警官——但很明顯，從大家的眼神與動作來看，這個年輕的警官是個領導級別的人物。
朱洪湧的聲音沉穩且威嚴：“博天企業吳任天詐保案正式成立，還要戴先生多多配合。”
他說著，眼神卻沒看向戴先生，反而跨過他，朝著林英雄招個手，與肖虎一起走出會議室。
徐旭飛已經坐在了會議室裏，他朝著走進來的三人點點頭，然後站起來：“查證了，博天企業的玫瑰確實被盜了，但很奇怪的是，他們並沒有報警。他們把所有的員工都留下了，說是要先內部檢查。”
“果然是有貓膩。”林英雄皺著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