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一樣的線索
林英雄的記憶一下子連上了昨晚，當時他感到有一股力量將自己推開，而王天錫還誤認為那是一陣勁風而已。
第二段視頻，凶手單人出現在14層中，與13層一樣反複進出每個房間；而第三段則是凶手出現在十五層，並在朱洪湧與林英雄對話期間，對林英雄突然發起了攻擊。
但三段視頻的畫麵卻都很模糊，一種不尋常，非低像素畫質的模糊——凶手的人影本身就像是一個模糊體，讓人看不清。
林英雄將視頻截圖出來，試圖將其清晰化，可即使身旁的背景線條再如何清晰，凶手的框架都是模糊不清——真的像是纏繞的植物藤枝太過雜亂的模糊，他拖著腦袋，不解地皺眉盯著電腦畫麵，這時身後突然響起了一個說話聲。
“剛剛魏小雨應該撒謊了。”
是夏穎，她不知何時正站在林英雄的身後。林英雄拖開旁邊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林英雄好奇地看著夏穎：“魏小雨哪裏說慌了？”
夏穎拖出魏小雨的音頻：“你聽，她有說‘她把我眼罩摘掉前的時候，有段時間玫瑰花味特別濃。’”
林英雄沒有明白：“是當時許麗在製作玫瑰花海，將玫瑰花集中起來，導致玫瑰花味變濃，我覺得這個沒有問題啊。”
夏穎搖搖頭，然後指揮林英雄，口報出了一串電腦網頁，要求他輸入進去。
林英雄照辦，點開電腦網頁，上麵是這次花展會的官方頁麵，有介紹這次花展會的一些品種。其中就有鬱金香玫瑰，上麵寫著，鬱金香玫瑰是“以取鬱金香根莖與玫瑰嫁接而成”。
林英雄並沒有太明白這句話，夏穎解釋道：“嫁接的花草植物一般會是兩種原物的結合，表麵看著一般會是花與上半部分莖的樣子，但實際卻有根莖的性質。”她見林英雄還沒有特別明白，便又繼續解釋道，“換句話說！就是鬱金香玫瑰應該有的是玫瑰的樣子，但是是鬱金香的香味。”她又頓了頓，“要你多讀點書，你就不聽。”
“所以，魏小雨那一句‘聞到了很重的玫瑰花香’，是在撒謊？”林英雄恍然大悟狀，在看到夏穎得意地點頭後，他又隨即鄙夷地看向對方，“你是不是傻啊！你用正常人的思維想想，在那麽緊張的情況下， 一個正常人，哪裏還能分辨出‘玫瑰花香’與‘鬱金花香’的區別。她看到了麵前的是玫瑰花海，肯定就下意識地聯想這是‘玫瑰花香’了。”
夏穎並沒有立刻反駁，隻是繼續問：“那你有沒有設想過，凶手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
林英雄聳了聳肩道：“最常見的情況之一，是來找東西。”
林英雄繼續說：“凶手因為某些原因，不敢白天正大光明來找東西，隻能晚上打烊後出現，倒也符合事實。”他想了想，“他在十三層呆了50分鍾，十四層呆了60分鍾，十五層呆了50分鍾，根據上麵的監控有顯示，他在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進出，很有可能是在找東西。”
夏穎又不解了：“可是花展九點鍾結束，按照收拾東西人走光關門差不多也就十點，凶手完全可以這個時間段出現。但他最早出現的時間卻是晚上十一點半，這個時間正好是魏小雨在C6房間裏迷迷糊糊醒來之後半小時。”
“你懷疑這兩者有關係？”
“如果凶手不是主動來找東西，而是被人召喚過來幫忙的呢？”夏穎突然冒出這一個大膽的設想，“如果，凶手是受魏小雨的請求來救援的呢？其實凶手與魏小雨就是一起的呢？”
杜琪琪傳來的監控報告裏麵，最後一張格外備注寫著是十五層的監控。裏麵寫著四個大字“內容遺失”。這個意思很明顯，是凶手進入十五層監控室後，便消失在了監控錄像裏——這是後續監控視頻有被人修改過的意思。
不用多推測，隻有凶手在監控內容被抹去消失，接近過監控設備——內容遺失，是這個是凶手做的。
林英雄繼續看到結論頁，然後看向夏穎：“警方根據現場腳印和現場痕跡，劃出了凶手隨後的行動軌跡，他應該是直接通過監控室內的員工內部電梯下到地下層然後離開。”
夏穎有些驚訝：“監控室裏還有員工內部電梯？”
林英雄點頭：“朱洪湧有尋問過福群大廈的管理員，是有這樣一個電梯，但是因為之前用來當貨梯的，氣味很大且裝修很差，後來在外部走廊有了新貨梯，這個電梯就幾乎封閉了。很少當貨梯使用，更不當電梯使用。別說外部人員，就連工作人員一般都不坐這個電梯，所以這個電梯不歸納在平時電梯計算之內，也沒有監控攝像。”
看到這裏，剛剛還在戲弄夏穎的林英雄，也終於正色了起來。他好一會兒才開口：“這個凶手對這棟樓已經研究很久了，這次的行動是他策劃許久了的。”
可是一個花展，到底有什麽貴重東西東西需要凶手去尋找呢？
林英雄又一次陷入了無限反複的思索之中，他輕咬著嘴唇，雙手互掐著緊鎖眉毛思考。
夏穎突然開口打斷他的思緒：“朱隊給你的兩個選擇，你想好了嗎？”
林英雄被她突然的打斷惹得有些不開心：“怎麽？”
夏穎撇了撇嘴：“沒什麽，就提醒下你。”她頓了頓，“雖然我認為，凡是有些腦子的人，都會選擇一。畢竟成為人民警察，是一件光榮又有意義的事情。”
林英雄聳了聳肩，沒有回答，夏穎還想再說什麽，林英雄卻抓著她的包，把她往外推：“好了，差不多時間了，你趕緊回學校。不要大半夜還在男生家裏逗留，我擔心我名聲。”
硬是把夏穎推出家門，走回客廳的林英雄，他拿出手機準備回複朱洪湧他的選擇，他很迅速地就打下了“我選擇一”四個字，可是放下發送鍵上的手，在鍵盤上猶豫猶豫再猶豫，許久都無法按下。
他有些懊惱自己的不果斷！他終於漸漸收起了臉上的吊兒郎當，落到了難得安靜的樣子。
“責任”二字。他明白，但是太重了。
知道許麗的死訊時，林英雄還記得自己那飛速的心悸和喘不過氣的壓力，那種感覺，就像是十年前，聽到父親林生死訊時的感覺是一模一樣。
他隻覺得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間都逆行了一般，他痛恨死亡更畏懼死亡。說他林英雄是狗熊也好，他就是怕！所以一開始，他寧願不去接觸“責任”與“承擔”，這樣就不會接觸“死亡”。
他一直在逃避，逃避所有需要“責任”與“承擔”的東西，隻如一個窩囊廢一般沉迷在一切自己好奇的東西上。他不敢負責，因為他怕承擔不起失敗帶來的沉重死亡感。
隻是沒有想到，他的逃避，居然也會給人帶來死亡。
林英雄真是無解了，越發得怕了。他把自己蜷縮在被子裏，像是下了這輩子的決心給朱洪湧的短信發出了“確認”鍵，然後又許久許久，才輾轉的睡著。
這一夜，很平靜也很安靜。
回到寢室裏的夏穎，看到滿桌還沒完成的論文，突然覺得自己拋下一堆沒寫的論文，跑去開導林英雄，真是腦子出了問題。她哀怨地歎了口氣，趴在**想著嚴厲的導師又該給自己臉色了。夏穎有些懊惱，一貫愛書甚命如她，最近竟然總是竄出逃避讀書的想法。
休息的日子總是過的很快，林英雄兩天的休假就也過去了。在最後一晚，林英雄居然在路上碰到了拎著一大袋東西，往學校回去的胡十月。
胡十月率先叫住林英雄：“林小子！”
林英雄聽到聲音，停下腳步：“胡老哥。”
“林小子，你啥時候出的了？身體好些了嗎？”胡十月好心地問。
林英雄點點頭：“謝謝胡老哥的關心。”他的注意力被胡十月手中的袋子吸引住，他嬉笑地拉著袋子，“誒，這是什麽？胡老哥買的水果嗎？”
他拉開袋子一看，裏麵上麵滿滿一層都是小西紅柿，底下則是平時。林英雄也沒客氣，直接捏了一顆小西紅柿往嘴裏塞：“這小西紅柿味道好獨特，不但甜，還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哪裏買的？我也要買點。”
“就你會吃！還專挑好貨。”胡十月見狀，也不小氣，直接抓了一大把小西紅柿，外帶兩個蘋果塞進林英雄的手裏。
胡十月神秘兮兮道：“這個可是博天企業研發出來的玫瑰嫁接水果，我找了好多道關係才拿到的，市麵上你想買還買不到呢！”
“嫁接水果？”林英雄一愣，“就是那個展覽會？”
胡十月連忙繼續解釋：“對，就是那個出事的展覽會啊！那個展覽會的研發公司就是博天企業。本來這個展覽會是打算連開三天展覽，第三天下午，
就是大前天二十五號，會舉辦部分產品外售會，結果沒想到第一天晚上就出了事。這些原本打算外售的東西又運不回去，內部領導吵了好幾天天，最後決定隻能通過其他渠道低調低價賣了。這些水果要不是我拖內部朋友幫忙搶的，哪裏能這麽便宜買到呢？”
胡十月還在絮叨，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麵前的林英雄正是和這個案子有密切關係的警員。他自知自己話說得過多了，覺得不妥，尷尬得連忙找借口想離開。林英雄一把拉住胡十月。
這水果的味道是不錯，林英雄這個吃貨很喜歡，也僅僅隻是覺得好吃而已。但在胡十月那，看他那眉飛色舞的分享“最心愛的寶貝”的激動樣子，林英雄的腦子裏突然靈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