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胡十點的秘密
林英雄隻覺得腦袋一蒙：“什麽？為什麽？”
朱洪湧又沒有回複，許久後他才歎了口氣走開病房：“你好好休息。”
林英雄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朱洪湧的背影走遠。
時間推回昨日淩晨。
一月二十四號淩晨兩點，林英雄站在玫瑰花海中思考著許麗的藏身之處，他隻覺得腦子異常的沉重與暈眩，但他並沒有在意。
此時朱洪湧正在門口走廊上搜索著，過了一會兒，醫院肖虎來電：“朱隊，魏小雨被查出是鬱金香球莖中毒。C6房間的玫瑰花海有問題，那些玫瑰都並非市麵上常見的品種，而是國外新引進的嫁接玫瑰，C6房間裏全部是鬱金香與玫瑰的嫁接品種。這些話表麵粗看是玫瑰的樣子，細看會發現花瓣形狀略微不同，且香味不純，更要命的是它遺傳保留了鬱金香的毒性，人在花海中時間待久了便會惡心胸悶，中毒暈眩。”
電話還說著，朱洪湧看向一直在C6裏麵的林英雄，此時林英雄的表情與動作顯然不對勁。朱洪湧掐指一算，林英雄已經在裏麵呆了一個多小時，他暗喊不好，連忙衝進去試圖把林英雄拉出來。
但林英雄此時壓根不停朱洪湧的話，他的腦子還在高速運轉，他蒼白的臉上是按耐不住的異常興奮，樣子極其恐怖。
朱洪湧把他拖到門框處，低聲威脅他：“林英雄，立刻走，否則我動粗了。”
可麵前的林英雄壓根聽不到朱洪湧的話，他拚命甩開這雙拉著自己的手。直到一邊突然出現一個人，狠狠地撞向林英雄。
或者說，不是一個人，是……人嗎？那是一個類似人形，但明顯比普通人要更高更壯。他發著低吼聲，試圖搶奪林英雄的錢包。
林英雄一把扯回自己的錢包，這個奇怪的人嘶啞地低吼著，還想再搶回。朱洪湧給了徐旭飛一個眼神，兩人默契地上前，把林英雄保護在身後，試圖包抄活捉這個奇怪的家夥。
眼看著就要成功了。卻不料，林英雄突然從朱洪湧身後竄出，打破了兩人設計的包圍圈，這奇怪的人立馬發現了這個漏洞，直衝衝地就突破了兩人的包圍。
這個奇怪的人跑步速度極快，三人緊忙在後麵追著，可沒跑兩步，體力終於不支的林英雄“噗通”暈倒在地。
朱洪湧又給了徐旭飛一個手勢，徐旭飛留下照顧林英雄，而他自己卻繼續前去追那個奇怪的人。
但還是沒用，就在那個奇怪的人到達走廊盡頭時，許麗突然從旁邊的暗門裏衝出，黑影直衝衝地撞上她。
再接著就是玻璃破碎的聲音，再再接著，便是“砰”地巨響，和警報聲此起彼伏地從樓下傳來。
刺耳得很。
朱洪湧的思緒回到了現在，此時的他站在醫院門口，點燃著一根壓根沒**的煙。夏穎站在他的麵前，像是故意在這兒等著他，她遞了一瓶可樂在他手上。
朱洪湧笑著打趣：“你要來當說客，我做不了主，追究責任是上頭的事情，我最多隻能幫忙說說情。”
夏穎沒有回答，隻是笑著聳聳肩：“朱隊想多了，我怎麽會替他當說客，他現在不歸我負責，他都是三隊的人了。”她故意朝著朱洪湧吐了吐舌頭，“我是來找朱隊要紅包的，杜琪琪讓我盯緊林英雄，我這任務完成的，雖然不算一百分，但也有八十分吧？”
朱洪湧笑著與她幹杯了下手中的可樂：“最後一下沒看住，要扣你三十分。”
“是，我的責任。”夏穎莞爾一笑，也抬手喝了一口可樂。
兩人就這樣並排站著，各自無言地看著麵前的車水馬龍，最後還是朱洪湧打破了兩個人的僵局。
“你好像很習慣替林英雄擔責任。”朱洪湧漫不經心地問，“你們當年是為什麽分手的。”
像是問了什麽痛心的問題，夏穎的眼裏閃過一絲悲傷，但很快被她笑嘻嘻地遮掩過了：“高三麽，本來就要高考學習壓力大。我嫌他吊兒郎當，什麽都不在乎，他煩我想太多管太多，所以我們總是鬧矛盾，最後因為一件小事，就分手了。”
朱洪湧嗬嗬地笑了笑：“那怎麽還能是朋友呢？”
夏穎聳聳肩：“不是有句話嗎？隻有深愛過，分手才不能做朋友。我們估計是戀愛的時候就沒怎麽用心，所以分手了也倒能繼續吵下去。”
“原來如此。”朱洪湧點點頭。
誰也都是成年人，年少時候玩笑一般的感情，誰都明白，裏麵的真真假假，也沒人說得清除。
沉默又一次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兩人的心裏都有著自個的思緒。
朱洪湧放下空了瓶的可樂：“謝謝你的可樂，林英雄是我的屬下，我會努力顧著他的，你放心。”
“哎呀，我說了我不是林英雄的說客。”夏穎還是笑著聳聳肩。
朱洪湧哼了哼：“是啊，畢竟，你隻是告訴我，現在林英雄不歸你管了，歸我管了。”
夏穎狡猾地吐了吐舌頭，其實她心裏也明白。死了人，尤其死了凶手，上頭必定會要追究責任，而這個責任源頭必定林英雄無疑——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聽隊長指揮，任性破案，任性行事，做事隻顧自己的疑惑心，全然不顧責任。在最緊要的關頭，在朱洪湧與徐旭飛都把他保護在身後的時候，他依舊不知悔改，硬生生破壞了朱洪湧和徐旭飛的包圍圈，讓那個奇怪的人逃離，並間接害死了許麗。
林英雄鬧得這一出，不僅僅失去的魏小雨案子的全部真相，與這個奇怪的凶手的真相。
還有一條人命，活生生的人命。
領導對於刑警三隊此次的行動很不滿意，強烈要求追林英雄的責任，開除他的警籍。
不僅如此，朱洪湧的壓力也很大，上頭要求朱洪湧立刻停止手上所有任務，寫報告徹底反思此次行動錯誤。
夏穎本是告訴自己，別去多林英雄的屁事，可是她的腳還是不自主地讓她靠近了朱洪湧，用一種蹩腳的方式，來替林英雄當說客。
“其實我也很懊惱，我也在反思。”朱洪湧突然開口，“我是不是錯了？當初看中林英雄過分的好奇心與細心，硬要他加入刑警三隊，明知道他誌不在此，成績也差得很，卻莫銘覺得他的那種‘癡狂的好奇心’可以讓他成為一個好刑警。我是不是看走眼了？”
夏穎不知如何回答，朱洪湧繼續說，“魏小雨這次案子，我遲遲不肯出手幫他，我知道他很氣憤，覺得我很沒用責任感。其實我不是故意這樣的，我是有打算的，在他歸隊後立刻派人組織過小組接手這個案子，我甚至都已經讓肖虎背地裏搜集了很多資料和證據，也在時刻掌握你們的行蹤。但是我就希望他可以歸隊，林英雄現在隻是一塊樸石，不僅沒被雕琢，甚至還是很不成熟的。他必須學會與人合作，在必要的時候屈服大眾，我希望他能明白這一點，但是他依舊沒有。是不是我的方法也錯了？”
朱洪湧的聲音低沉又透著濃濃的惆悵與疑惑，夏穎不知道說什麽好，她隻能靜靜地坐在站身邊，朱洪湧的話讓夏穎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一個小小倔強的身影，那是十年前的林英雄，那時候的他，還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夏穎還想說什麽，可話到嘴邊，又卡在了喉嚨，被她生生咽下。回過神的朱洪湧，把空可樂瓶捏彎，然後像投籃一樣丟進垃圾桶：“這次案子責任我也有一部分，我至少會保住林英雄的警籍，他還太嫩，我要親眼盯著他，讓他進步。”
朱洪湧像是立下一個誓言一般嚴肅和堅定，夏穎目送朱洪湧走出醫院。
送別朱洪湧，夏穎剛想離開，沒料到又在醫院門口遇到了胡十月。
胡十月有些驚訝會在這裏碰到夏穎，夏穎倒是大咧咧地朝著胡十月打了個招呼：“胡老師，你怎麽來了？”
胡十月也回應她：“我聽說了魏小閨女的事情，就來看看來，怎麽，你也是來看她的嗎？”
夏穎想了想，還是沒和胡十月說林英雄的事情。便隻是點點頭，胡十月見夏穎臉色不是特別好，看上去很累的樣子，便提出請她到旁邊的咖啡廳喝些咖啡。夏穎禮貌地婉拒了胡十月的邀請，胡十月後知後覺地，才反應過來，魏小雨出事了，那麽查案的林英雄很可能也出了問題。
胡十月小心翼翼地詢問夏穎：“林小子現在還好嗎？我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但看情形……”他頓了頓，沒接下去。
夏穎看了胡十月一眼：“沒事。”她強打精神扯了扯嘴角，笑容很燦爛，“謝謝胡老師的關心，我有些困，先回學校了。”她就想要離開，胡十月喊住了要走的夏穎。
“如果你和林英雄有什麽困難需要幫助的，盡管和老師說，好嗎？”胡十月說的很真誠，“也許我幫不了——”
“也許我幫不了你們什麽，但是我一定會盡力的？”夏穎一下搶過胡十月的話，“老師的八十年代的台詞已經過時啦！”她笑嘻嘻地吐槽道，隨即又正色地說，“胡老師的心意我替林英雄收下了。”
夏穎小步跑離醫院，在陽光下越走越遠，胡十月看著她漸漸消失的背影，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要來看望魏小雨的。想到還在病房裏的魏小雨，又想到不知現在啥情況的林英雄，胡十月是個愛護學生的好老師，他向來是受不了學生們吃苦的，想到此，他不僅覺得心裏有一絲酸楚，他得替他的學生們，做些什麽才好。胡十月漸漸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