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離開長安

遠處霍沐雪手持一條長鞭,怒目而視,桑靈兒連忙跑過去,兩隻大眼睛通紅,眼睫毛呼扇著快要掉下淚珠

“壞了”。

侯文海暗道一聲不好,霍沐雪在前站著,她身後是霍光霍禹等人。

“這是怎麽回事?”霍沐雪問道。

“我來找姐姐,他不幫我通報,還騙我錢,我與他理論,他還叫人打我”。

霍沐雪冷冰冰問道:“是這樣嗎?”

“不是,是她主動給我的,我說您不在,她就無理取鬧,賴著不走!”,侯文海試圖掙紮。

霍沐雪轉頭對兩個小丁說道:“你們兩個說,說實話有賞,說假話截舌”。

兩個小丁雙腿打抖跪倒在地:“這事是···是侯爺不對,與我們無關啊”。

“錢拿出來”。

侯文海跪在地上顫巍巍的掏出那貫錢,霍沐雪輕掃一眼:“不夠”。

“就這些啊”。

“我說不夠!”

侯文海何等聰明,立馬取出自己的荷包,裏麵沉甸甸都是碎銀子和銅板:“我記錯了,還有還有···”。

“不夠!”。

“小姐!”,侯文海心疼在懷裏掏出兩個成色上好的銀錠子:“老奴錯了,這點心意給這位小姐賠罪”,說罷侯文海心一橫,狠狠的抽起自己嘴巴子,用力之狠,幾下便臉頰通紅,嘴角帶血。

霍沐雪接過這些銀兩錢袋遞給桑靈兒:“拿著吧”。

桑靈兒有些不忍:“我沒有這麽多,他···”

霍沐雪白了地上在狠狠抽自己大嘴巴的侯文海對桑靈兒說:“哼,他身為門房,負責迎來送往,代表了霍府的門麵,卻如此貪財惡毒,純屬自作自受,我雖朋友不多,但每一個都很珍貴”。

霍沐雪雖如此說,但她也心知自己是霍家養女,並不是血脈嫡係,雖義父對自己不薄,但在府上的下門雜役眼中還是難免有一些輕視,平日她並不把這樣瑣事雜語放在心裏,隻不過今天,他們有些過火了。

“雪兒,這位是···?”霍光剛才一直在後方觀看霍沐雪怎麽處理,霍沐雪快刀斬麻雷厲風行,甚有當年她父親治軍風範,霍光心中很是欣慰,待霍沐雪處理完,他才上前好奇詢問。

“我朋友,桑靈兒”。

“桑靈兒?”霍光對這個姓氏很敏感。

“父親,桑弘羊侄女,涿郡來的”,霍禹小聲告訴霍光,他去過涿郡,自然是認得桑靈兒。

“噢噢,桑家丫頭”,霍光不由多看了這個女子幾眼。

“桑靈兒拜見霍大人”,桑靈兒乖巧行禮。

霍光點頭示意:“你們聊吧,我們進去”,說罷他領眾人進府,經過侯文海身邊時冷冰冰說道:“杖二十,逐出霍府”。

侯文海癱倒在地,目光呆滯,任由被人拉下。

“靈兒妹妹,你來找我幹嘛呀?”霍沐雪拉著桑靈兒到一旁說話。

桑靈兒委屈巴巴說道:“沐雪姐姐!我大哥他們要去幽州!”

“去幽州?”霍沐雪不解。

“恩恩”,桑靈兒將幽州洪水過境百姓民不聊生,朝廷開倉,卻發現五百萬石糧不翼而飛等事告訴霍沐雪,她眼巴巴看著霍沐雪:“公孫大哥和趙大哥陳九他們就為此事前去幽州,但不帶我!”。

“你是···”,霍沐雪意味深長看著桑靈兒:“想讓我帶你去?”

“對啊,難道你不感興趣嗎?五百萬石糧食在三千守衛嚴加看管下憑空消失”,桑靈兒用話術勾引著霍沐雪,她知道霍沐雪一定會感興趣的。

霍沐雪猶豫一刻,轉而就無奈搖了搖頭:“好吧,但我得去向父親請示一下,你在這等我”。

“好!”

霍沐雪回府向霍光請示,並未受到霍光阻止,反而還異常支持霍沐雪前往,他派出一隊護衛保護她們此行安全,霍光對此隻有一個要求,及時匯報幽州的事宜,霍沐雪看得出來父親對此事也極為好奇和重視。

長安‘雲外樓’。

酒樓內人熙熙攘攘,趙廣漢、公孫騫、陳九三人在一桌上點了幾個小菜閑坐。

“這怎麽找人啊?”陳九疑惑,他們三人此行是來找劉病已,來到長安那麽久,還未見上一麵,這馬上就要去幽州,出發前想來到這當時約定的雲外樓見一眼故友。

“找掌櫃”,趙廣漢起身上前,

“你好,我們來尋一人?”,趙廣漢上前一行禮,掌櫃又高又瘦,笑麵相迎:“不知客官尋何人?”

“掖延劉病已”

“噢?不知你們是?”

“我們是他涿郡的朋友,在下趙廣漢,這是我大哥公孫騫,兄弟陳九”。

“在下敬唐”,掌櫃施禮:“我聽劉兄說過你們,說可能會有幾個涿郡的朋友來此找他,如果來了,他讓我把這個交給你們”。

敬唐在櫃下掏出一封信給趙廣漢,陳九問道:“他人呢?”

敬唐笑了笑:“雲遊四海”。

趙廣漢撕開信,上麵寫著短短一行字:“初雪之時又相逢”,他將信傳給公孫騫、陳九看,公孫騫笑了笑,三個也不知具體何意,相必大概是冬天會和他相遇吧,可三人也不知自己冬天在何處,又會和他在哪裏相遇呢,告別了掌櫃,三人離開酒樓,踏上了幽州之途。

長安城以東

“過了前麵的那個山頭就出了長安的地界了”,陳九策馬登上一個土坡揚鞭一指,清晨剛破曉,三人三馬便已出城東去。

“不急,我們先停下歇歇”,趙廣漢笑著翻身下馬。

陳九不解:“我們才出城不到十裏,怎麽?”

“讓你歇,你就歇,話怎麽這麽多”,趙廣漢衝陳九撇了個眼色,在馬鞍旁摘下水袋丟到陳九懷裏。

陳九一臉疑惑接過水袋。

公孫騫也翻身下馬: “子都,你怎麽看這次幽州糧庫失竊案?”

趙廣漢搖了搖頭:“現在還一頭霧水,但事出反常必有妖,越離奇之事背後便有越大的陰謀”。

公孫騫也點點頭:“此去一途想必道險且阻,我們隨機應變吧”。

“誰!出來!”

陳九突然拔刀衝著身後的樹林厲聲喊道。

趙廣漢笑著拍拍陳九肩膀:”收起來吧,是靈兒”。

他轉過頭衝著樹叢深處喊道:“你也太慢了!”。

“你···你知道我在你們後麵啊”,桑靈兒牽著馬在樹後吞吞吐吐出來。

“靈兒,你怎麽來了,不許胡鬧,趕快回去!”公孫騫嗔怪道。

桑靈兒撅起小嘴:“我不回,你們都走了我在長安也沒什麽熟人,那得多無聊啊,你們就帶著我吧”。

“公孫大哥,帶著她吧,來時桑伯伯和我交代了,靈兒尾隨我們前來”。

桑靈兒疑惑:“我父親怎麽知道我出來”。

趙廣漢得意洋洋給桑靈兒解釋:“長安可是朝堂重地,各方勢力人多眼雜,你一個桑家之人,跑去霍府門口大鬧一通,不出片刻就傳到了桑伯伯耳中,他立馬就想到你一定是去找霍沐雪,讓她帶你去幽州,所以,霍沐雪也應該和你一起的吧”。

“哼!”

桑靈兒身後走出另一位麵若淩霜的白衣女子,她惡狠狠盯著趙廣漢,趙廣漢後背一陣起寒

“她為啥這麽看我?”,趙廣漢硬著脖子稍微側頭詢問陳九。

“你是不是做什麽對不起人家的事了?”陳九一臉壞笑。

“你們出去遊山玩水為什麽不告訴我?要不是靈兒給我說,你們就這樣偷偷溜走了?”霍沐雪雙眸淩冽,三人頭皮一陣發麻。

“為什麽!我不是讓你轉達給沐雪了嗎?你為什麽不告訴!”

公孫騫突然起聲對趙廣漢吼道,他一邊說一邊後退。

“啊?”

趙廣漢一臉懵然

“是啊,我和公孫大哥千叮嚀萬囑咐,趙大哥,你這事辦的不厚道”。陳九也後退幾步,連忙和趙廣漢撇開關係。

“這一路你給我小心點”,霍沐雪說完對著趙廣漢邪魅一笑,右手抽出一條軟鞭,朝天一甩,“啪”!一個漂亮的鞭花炸響在寂靜的樹林中。趙廣漢突然腿有些發抖。

“出來吧”,霍沐雪一聲招呼,身後出現一什騎兵,這一什騎兵統一身著黑鐵魚鱗甲,肩披黑色長風,背束五尺漢刀,手握構機弩箭,人馬一出,氣勢寂然。

“好氣魄”,公孫騫連連稱讚。

五人一伍,二伍一什,趙廣漢眼睛一點這隊騎兵,心中暗歎:“這十個人十匹馬自出了城一直跟在自己身後將近十裏,自己三人竟然毫無察覺,而且就在剛才,這一隊人馬隱在百步外樹林中無塵埃,無馬嘯,沒有絲毫動靜,屬實精銳”。

陳九看到這一隊人馬裝束有些驚訝:“羽林軍?”

“你認識?”,霍沐雪一臉冰霜有些融化,略帶得意洋洋。

“我師父應風行有一畫軸,是他年輕時托人所畫,身上也是這般裝束”。

“你師傅是羽林軍曾經正六品昭武校尉應風行?”,領頭一人年輕不大,看似與陳九等人相仿,他目光冷冽,麵無任何表情,眾人一眼便可識出,這是一種屬於精銳的傲氣。

“不錯,怎麽?”陳九看他們高冷的神情,有些不爽,將刀橫在背上,雙手搭著上前一步,一臉吊兒郎當,心中有些想打架的躍躍欲試。

“在下田鷹,幫我向應老帶好”田鷹抱拳一敬,身後眾人也齊刷刷一聲一起抱拳相敬。

“這···”,陳九呆住。

“我出生不久,我父在安家橋一戰身隕,是應前輩拚死力戰,搶回我父遺體,母親得以安葬。”

“同袍本該如此。”陳九肅然,抱拳回敬。田鷹等人的目光也柔軟許多。

“我聽聞羽林騎守衛建章宮,屬光祿勳管轄?這是?”,趙廣漢不解,難道霍家手眼通天,已經權勢大到能將宮中禁衛調來當自己侍從了?

霍沐雪白了趙廣漢一眼:“哼,他們不是羽林騎,是羽林孤兒,從隸羽林署,個個能以一擋十,我父親好不容易求來一什護衛我們安全”。

“哦”,趙廣漢略有尷尬幹咳兩聲。

桑靈兒偷偷拉了下陳舊衣袂:“陳九,什麽是羽林軍,什麽又是羽林孤兒啊?”

陳九回答道:“羽林騎是於太初元年選六郡良家子組成,約七百人,亦屬光祿勳。羽林騎原叫做建章營騎,因守衛建章宮而得名,後更名“羽林騎”,取“如羽之疾,如林之多”之意,這羽林孤兒是由戰死者的子弟組成的,因養在羽林官署,教習戰射,而有此稱號”。

“有了他們幫助,我們可能會更快的查明真相”,霍沐雪告訴靈兒。

桑靈兒恍然大悟,公孫騫招呼眾人起程,一行人向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