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桑府求士

“啪!”一盞茶杯摔碎在地上。

上官桀回到家中大發雷霆。

“這霍光老賊!鬼精鬼精的,還說什麽孩子在父親母親身邊快樂的生活最好!放他的屁!要是他親孫女,他能剛出生就給送宮裏去!”上官桀大力拍著桌子大罵。

“父親,別生氣了,他硬不幫咱,我們也拿他沒有辦法”。

“那讓你媳婦去說說呢?”

“您還不了解霍大人,當今世上還能有誰壓得了他呢?她肯定也是勸不動她那個爹的。”

“這可怎麽辦,我們也與長公主說不上話啊,難不成這事就這麽算了?”上官桀老臉漲得通紅。

“父親,你先消消氣,我們是說不上,但是有人能說上!”上官安輕輕說道。

“誰?”

“丁外人”

“那個傳聞與長公主有私情的那個平民?”上官桀一臉不屑。

“噓”,上官安輕輕搖了搖頭:“父親,此話不可再說,現在隻有他能幫我們”。

他緊接著又說道:“據我所知,他貪財好權,但其在長公主身邊,一直苦惱無名無分,若我們能幫他這點,他定會助我們一臂之力。”

“可以,那你就聯係他到府上一敘”。

禦史府

“好!” “好!” “好!”

“哈哈哈哈哈”,堂屋正廳中坐一老者邊看手中的竹簡邊開懷大笑,其穿褐色長袍,發須盡白,這就是大漢朝堂之中領袖人物,桑弘羊。

一中年男子端一盞清茶笑著進屋問道:“父親有何喜事,竟笑的如此開心?”

“桑遷,霍禹呈上來的涿郡青陽侯案案宗你可看過?”老者輕拂胡須,麵帶笑意。

“兒子還未曾看過。”

“快看”,桑弘羊將竹簡丟給桑遷。

桑遷接過竹簡快速查看,不多一會便看完了,將竹簡合起來後桑遷還驚奇不已:“父親,這可真是一宗奇案,太守孫銘竟是‘柳葉亭’之人,‘柳葉亭’難道又要重出江湖了嗎?”

“這不是重點”。

“噢?重點?”桑遷不解。

“哎,你怎麽看的,重點是,這件奇案是我們的人辦的!啊哈哈哈哈哈!”桑弘羊大聲笑起來。

“這下老夫可在朝堂上又長足了臉,真痛快!”

“這怎麽是我們的人?”桑遷連忙翻看竹簡,在最右邊一根上看到:

偵辦主官:涿郡功曹公孫騫,涿郡決曹趙廣漢,舉薦入仕,師從:桑恒子。

“桑恒子!?莫非是我那個遊學田野的叔叔!?”桑遷驚訝道。

“正是!哈哈哈哈,我與他既是親兄弟,又是師兄弟,我們求學拜於一門,但學成後我二人誌向不同,他喜愛遊學,厭惡仕途,逃避政治,隻想在田園鄉野萍渡一生,而我正好與之相反,學得一身本事若不能實現自己抱負,豈不浪費,我二人當年大吵一架,誰也說服不了誰,他留在家鄉洛陽,我便來了長安,從那後我們聯係斷斷續續,沒想到他去了涿郡,竟然還培養出這麽優秀的兩個徒弟,更想不到的是送進了仕途,哈哈哈,我這兄弟難不成已經回心轉意,認識到學而優則仕的道理了。”

“此案偵辦甚是漂亮,霍禹如此清高之人,在竹簡中也有讚譽之意,叔叔培養的這二人看來十分了得啊。”

“不錯,從武帝時期董仲舒欲獨尊儒術以來,道家、墨家、陰陽家、雜家,每方勢力都不好過,我法家學術雖然根基雄厚,但也是一年不如一年,這幾年來更可謂人丁勢微,我們需要年輕人,可年輕人隻信孔孟,說我們法家隻懂酷法暴虐,常常批判我們,秦亡之責都扣在我們頭上,哎”,桑弘羊越說越氣,他心中想起過些時日的鹽鐵論,原本的好心情瞬間又消逝了。

“不管怎樣這倆人要接過來,留在我們身邊,也好著重培養下,我與弟弟也多年未見,如果可以,也一並接來吧。”

“是,父親,我下去就安排。”

“霍光可說如何獎賞他們了嗎?”

“還沒有,說鹽鐵會議結束再做決定,不過他已經派了新的涿郡太守去接任。”

“嗯”

“父親,鹽鐵會議一事,霍光說讓丞相田千秋主持,您作為朝廷領袖與民間來的賢良文學論述政事。”

“那他呢?”

“他說他不參與,隻聽會議結果。”

“哼,他支起攤子,自己倒是躲到一邊了,讓一群儒家乳臭未消的二代子弟來假代民意,這群人還想改這先皇之製,沒這麽容易,他得過我這一關!”,桑弘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

“父親,不得不說現在儒學盛行,丫丫孩童都在背《春秋》、《詩經》,民間大儒更是一呼百應,現在不少地方官吏斷案時都開始要‘引經決獄’,根本不按正常法理斷案,也沒有固定斷案的標準,隻看符不符合儒家經義,這簡直是隨心所欲,長久下去,我們大漢開朝立的法令律製,慢慢不就成了儒法,我們法家的意誌會被一點點剝除幹淨。”

“哎,我也注意到了,有的地方要用儒經來判案子是非,我已經嚴厲訓斥,但收效甚微啊,大部分官吏都是儒臣,定然會不自覺的代入儒家經義,我們禁不住的,這個以後再說吧,先把公孫騫、趙廣漢他們接過來,正好趕上鹽鐵會議,長安會很熱鬧,也漲漲學識閱曆。”

“好”。

“下去吧,我也累了”,桑弘羊單臂撐著發沉的頭,頓感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