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奉三自殺

清晨,萬物始新,初陽正上,空氣中一種青草的香甜味道,但青陽侯府之人卻沒一個心情舒然之人,每個人來往匆匆都額頭緊皺,加之各處都有太守府之兵守衛管轄,嚴禁全府上下出入,整府之中都彌漫著一種壓抑緊繃的氣氛,蔡夫人昨夜病倒還未起來,青陽侯府近百口人何去何從成了每個人心中沉甸甸的石頭。

孫銘、霍禹、霍沐雪一行人來到青陽侯府。

孫銘進門便焦急問道:“我聽說昨夜府內進了刺客?”

“回大人,昨夜府內確實進了蟊賊,屬下緝捕不力,不慎被他逃脫了,還望大人降罪”,公孫騫立馬上前,將責任全部攬下來。

趙廣漢自然不忍大哥如此,也上前一步:“是屬下疏忽大意,與公孫大哥無關。”

霍沐雪微微側目,她眼眶還有些許紅腫,可見昨夜定是悲傷過度輾轉難眠。

孫銘扶起二人肩膀:“無妨,你二人新官上任,多加曆練即可。”

孫銘頓了一頓又說道:“霍大人,昨日搜索涿水泛舟夫婦還沒有消息,但是走訪民情的衙役卻得到一條重要線索,衙役在‘東來閣’賭場查實,青陽侯府的管家奉三前三天在那裏賭博,輸給同桌李牛二八百兩紋銀!”

眾人聽聞紛紛臉色一變,霍沐雪問道:“八百兩紋銀!?”

“不錯。”

霍禹沉思:“奇怪,一個管家為何能輸八百兩紋銀?他從何而來八百兩銀子?”

孫銘從懷裏掏出一物:“他當場未付款,打的欠條,這是衙役搜捕上來的。”

眾人紛紛傳閱,麻紙的欠條上黑字寫的清清楚楚,二人的時間、地點、為何原因,數額等等,最末還有二人的簽字畫押。

陳九忽然想到:“趙大哥,這奉三在外欠這麽多錢,這就是殺人動機啊,他也完全有條件殺死青陽侯。”

“不錯!”霍禹說道。

“現在看來,凶手定然是奉三無疑,他前幾日在外賭博欠下八百兩紋銀,被人追帳無力償還,便前來找主人青陽侯蔡鈺幫助,但遭到了回絕,奉三跟隨蔡鈺多年,定然知道蔡鈺籌備謀逆之事,準備欲以此要挾,二人再次談崩,他便在毒殺、刀殺雙管齊下,殺死了蔡鈺,找尋值錢物件,償還賭債!”

霍禹講完,霍沐雪有一絲疑問:“哥哥,那家丁可稱看到一木偶在書房飛出,叫人而來後,推門而入時看到二人雙雙倒地這是何原因?”

霍禹淡然一笑:“此處我也想到,應該是奉三殺死青陽侯後,化木偶妝容,穿木偶衣裝,仿木偶之動作,假借木偶推窗而出,嚇跑家丁之後,再度返還,用物件錘擊自己,假意暈倒,營造出現場有第三人的錯覺。”

“霍大人說法合情合理”孫銘讚歎道。

霍沐雪又提出疑問:“那凶器呢?為何又在出門西行一裏處尋到?”

“這肯定也是奉三的疑兵之計,我們看到的兵刃經過大雨衝刷並無血跡,我們判定它是凶器的原因隻能說它與蔡鈺致命傷口的尺寸相同,恰好又出現在青陽侯府周圍,但並不能說它就一定是那把凶器,這應該是奉三提前將一把刀丟在樹林裏,讓人誤認為這是他逃跑的路線,為實際他返回到書房中作掩護。”

霍禹講完還有意無意看了趙廣漢一眼。

眾人聽罷紛紛點頭,都感覺霍禹一番推理合情合理,霍沐雪額頭緊皺,想說什麽卻不知從何說起,趙廣漢心中也有一些疑問,卻零零散散串不起來,趙廣漢苦思冥想也未找到答案,隻能先按下自己心中的疑慮。

“我們現在就去看看此案的疑凶管家奉三去吧,若所料不錯,他應該一直是清醒的,隻不過在裝昏睡。”霍禹說道。

“噢?難不成?”陳九自言自語道。

“怎麽了?”孫銘問道。

“昨夜我們追蹤那黑衣人,追到奉三門前他便消失了。”陳九回答道。

“那讓我們去看看奉三的真麵目去吧”霍禹帶眾人向奉三的房間走去。

奉三房間。

所有人都震驚的看著床榻,隻見床榻之上奉三端端正正躺在**,隻不過已經是氣息全無,孫銘頓時大怒,向屋外侍衛怒喊。

“人呢!快來人” 一衙役連忙跑進來。

“這是怎麽回事!”

衙役仔細一看,也瞬間臉色大變,‘撲通’一聲跪下:“昨夜青陽侯府進了刺客,小人們昨夜緝捕刺客到破曉時分,實在扛不住了,眯睡了不到一個時辰,小···小人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請大人降罪。”

“孫太守,你看,奉三是自殺!”霍禹忽而看到桌子上一張麻紙,拿起來閱讀幾行後,向孫銘示意。

“下去吧!”孫銘衝衙役擺擺手。

“是,謝大人”。

“自殺?”眾人紛紛側目,霍禹舉起手中紙向眾人展示:“這是他的遺書。”

霍沐雪接過遺書仔細觀看,信中詳盡自述了奉三是如何癡迷賭博,以致在外欠下高額賭債,他向蔡鈺借支工錢,遭到蔡鈺拒絕,奉三果然早就知道蔡鈺私藏軍甲一事,再次借賬並以此威脅,卻反而遭到蔡鈺打罵,奉三心中怨憤,自認為為青陽侯府勞苦大半輩子,卻落得如此下場,便心生殺意,用毒、刀殺死了青陽侯,在書房中搜尋寶物,卻不料一寶未得,卻難以脫身,隻能假意被擊昏來離開現場洗清嫌疑,昨夜在準備逃出青陽侯府時,偶然聽到趙光漢等人商議案情時已經懷疑到他身上,心中一驚腳下一滑,便斷送了出逃之路,自知罪孽深重,已逃無可逃,便索**代清楚,一死解脫。

霍沐雪放下信有些不可思議:“奉三假扮的木偶殺人?”

“看來是的”霍禹回答。

趙廣漢向前仔細查看奉三,發現奉三手指指甲月牙處有密集細小黑點,舌頭下部發黃潰爛,腹部也膨脹隆起,這是與青陽侯毒發是一樣,皆中毒而亡。

孫銘也注意到這點:“遺書與霍大人推理幾乎絲毫不差,看來凶手確為奉三圖財殺人,這奉三的死更是一種佐證了,因為青陽侯便死於此毒,現在凶手奉三自我了結也是死於此毒。”

孫銘向霍禹拱手一禮:“大人,我看此案可結。”

霍禹點頭:“不錯,青陽侯蔡鈺家中搜出軍戈甲胄,此乃其犯謀逆之罪之鐵證,奉三為財殺死蔡鈺,遺書與欠條乃殺人案之鐵證,兩案鐵證如山,可以稱之為鐵案了,我看今日就將案件完結,我還需帶涿郡文學前去長安準備鹽鐵會議”。

趙光漢仔細查看奉三遺書,發現遺書皺皺巴巴,其字跡變形,如在水中浸潤過一樣,剛才的欠條已經與遺書擺在一起,仔細辨認二者字跡十分相似。

“哥哥,若青陽侯被判謀逆罪的話,這青陽侯府上下會如何處置?”霍沐雪問道。

“青陽侯雖意外身死,逃過一劫,其家人應該最好的結果也應該是滿門流放。”

霍沐雪眼中生起朦朦水霧:“哥哥,我們能不能再等兩天回長安,我想陪蔡伯母兩天,蔡伯伯遺體還未入葬,還有很多剩下的事宜沒有處理完。”

霍禹心疼的看著自己妹妹:“我知道你難以接受這個結果,但這兩案均鐵證如山,已是即成之事實。”

“不,我不會相信,蔡伯伯為人坦**、忠國愛民。”霍沐雪連連搖頭:“他為大漢馳騁疆場二十餘年,怎麽可能還會退伍了再逆反!”

“人總是會變的。”

“即使是萬中之一的希望,我也會拚盡全力。”

“大人,此案確實還有一些古怪之處讓人生疑,是否再等幾日結案?”趙廣漢上前一步對霍禹說道。

“廣漢,你在幹什麽!?”孫銘低聲說道。

“何處有疑?”霍禹問道。

“第一、雖然在青陽侯府地窖中發現了甲胄弓戈,但青陽侯府內卻沒有搜出來卻沒有兵甲之士,直接說謀逆之罪有些言之過重,諸位大人都知私藏武器與謀逆二罪後果可是大不相同;

第二、在青陽侯死亡現場的殺人木偶怎麽消失我們還不得而知,這不得不令人生疑;

第三、奉三遺書皺褶難看,我們僅有一份欠條與之筆跡對比,我認為還需要更多的以往奉三字跡相比較,才能斷明真偽;

第四、魯閣之人並無找回,蔡鈺與魯超之事我們還不得而知;

第五、最關鍵的第六具木偶我們也沒有找到,劉病已夫婦也未尋得,以上五點都是此案瑕疵之處,今日若草草結案,下官認為確有唐突。”

霍沐雪扭頭看著這個正在據理力爭的少年心中湧上一陣感激:“大哥,再給我兩天時間好嗎?”

霍禹看著二人,沉吟一刻,艱難做出選擇。

“好吧,兩天,兩天後的此時,若無尋得新線索,此案便蓋棺定論,我們回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