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庭2

張弛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像是他對王子威的死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明白這種感覺,當蹊蹺的事情發生,而我們剛剛把這人定為嫌疑人時,產生這種古怪的愧疚感是很正常的,但生活就是比小說還要戲劇化,我們沒有辦法阻擋生活暗湧呼嘯前行的浪潮。

“你怎麽看?”我把中心現場的屍體和周圍關鍵特征都拍了個遍,來到他身邊,他倒是像在那紮了根一般,都沒有挪開過半寸。我試圖把他從困窘泥沼中拽出來,隻有思考才能拯救這種讓人窒息卻毫無必要的愧疚。

“存疑。”他隻吐了這兩個字,眼神都沒有離開過半空,不知道他在關注些什麽。

我有點悻悻地走開,好心安慰他,卻給我擺官腔,恃才傲物不是?

他倒追了上來:“哎,你去哪兒?”

我心想著“這還得給你匯報?”再回念一想,他還真是這案子的總指揮。隻能憤憤不平地指著道路上方的方向回答;“去那‘拋屍點’看看。”

“我也去。”顧世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小跑過來。

也不知道是哪裏透露了蛛絲馬跡,顧世突然像是看懂了我的心思,沒頭沒腦衝張弛來一句:“哎,你能不能思考和表情相對分開些?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擺官譜呢?”

張弛像是才意識到我的表情,麵帶抱歉地微笑:“怪我怪我!其實,我是在想,這整件事的邏輯在哪裏?”

“或者說真正從這件事得益的人會是誰?”我心裏的氣不翼而飛,馬上心領神會地補充道。

“不用著急,我們等會就能知道,這到底是是怎麽回事。”顧世提醒道,“老話說得好,一口吃不成胖子。你們這麽心急,隻會把自己給繞進去。咱們還是需要看飯吃菜。”

我無奈搖頭,正翻看著血腥的照片回放,頓時倒了胃口:“你這比方也真的,不太恰當。”

我們三人都沒有笑,一個活生生的年輕生命在眼前消失,即使再素昧平生,即使再對案件沒有實質性的推動,都讓人不得不動容,心頭壓著巨石般,千爪撓心地隻想把事情給想明白。

“你剛才在車上提到的體檢報告,是怎麽回事?”張弛沒有忘記這個關鍵信息,突然問道。

“主要看這一行。”我從包裏翻出材料,遞過報告,指著我之前畫圈的部分。

“**活力為千分之一點九?!”張弛又回到報告頁最上方看了下日期,“這是近兩個月裏最新的報告。”

“而李慶的第二個孩子隻有半歲。”我提醒道。

“如果沒有重大的生理變化或是藥物運用,男性的**活性一般隻會隨著合年齡的變化有比較大的改變。”張弛沉吟著,“所以,提出做DNA檢測的,其實並不是他的老婆?”

“這點我還沒有從他的銀行流量水裏查到,但是可以確定的是,這類DNA檢測,有不少人為了隱私考慮,通過中介,都會送樣本到境外的實驗室,所以很難考證到底是誰花錢來揭開這個謎底。”

“但如果是和李慶的整容機構同屬一個醫療中介旗下,那麽就不難找了。”顧世提醒道。

“你是說李慶的臉也動過刀?”我訝異地問道。

“當然,你有沒有留意到一個細節,我們在詢問李慶行程的過程中,他的秘書對於他一些東南亞的差旅目的,都是毫不知情的,而且,這部分行程的開銷,從哪裏支出的,你有沒有留意過,走得是哪裏的賬?”

我翻開檔案夾裏的材料,對照著日期和收款商戶:“李慶在這些時段裏的開支,的確都是從王子威的賬戶裏走的。”

“可是,我們怎麽才能找到那個DNA鑒定機構,拿到那份記錄呢?”

“會有辦法的。”張弛的表情裏不再有困惑,像是已經拿定了主意。後來,我才知道,他所說的辦法,這個人可以為了工作對自己……用四個字來形容,簡直就是做到了“喪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