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背屍秘聞

水牢深不見底,兩根兒臂粗的鐵索從上垂下,吊起了兩隻精鋼打造的鐵籠子,關在籠子裏的申金吾,頭頂上是碗口大小的一片昏光,腳底下是奔湧的暗河,刺骨的寒氣,凍得他嘴唇青紫,抱著胳膊,不停的打著哆嗦。

陸龜年輕聲摸到井口邊上,闕準時機,縱身一躍,頭上腳下的紮進了井裏,兩腳夾住鐵索,兩臂張開,宛若一隻大鳥,淩空而落,直到眼前出現了鐵籠的影子,陸龜年才一個扭身,袖底兩道細鋼絲電射而出,橫掛在了兩條鐵索之間,陸龜年腳尖一旋,輕輕的點在了鋼絲上,宛若一隻輕盈的猿猴。

“哥們兒,醒醒,叫你呢!”陸龜年敲了敲柵欄,引起了申金吾的注意。

“你是……”申金吾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手腳並用的爬到了陸龜年的麵前。

“我呀!陸龜年,跟著我家掌櫃的來的!”陸龜年看了看申金吾的慘像,歎了口氣,從懷裏掏出了一包香煙,抽出一根,遞給了申金吾,申金吾接過了煙,看了一眼,一臉難色的說道:

“這煙也太便宜了……”

“你這都什麽揍性了,還擺譜呢?不抽拿過來……”陸龜年作勢去搶,申金吾連忙護住了手裏的煙,連連點頭道:

“抽……抽……”

“我給你點上!”陸龜年笑了笑,攏著火兒給申金吾點著了嘴上叼的煙卷。

“舒服!真他媽舒服!”申金吾狠嘬了兩口煙,一陣大笑,笑著笑著,就顫抖著肩膀,淌下了兩行淚。

“我說兄弟,哭什麽啊?你又沒殺人,不就是褲襠裏那點兒問題麽?”陸龜年不屑的罵了一句。

申金吾聽了陸龜年的話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使勁的抓著柵欄,哭著向申金吾喊道。

“什麽?你怎麽知道我沒殺人!你說的……對啊!我真的沒殺人!你相信我?”

“不是我相信你,是我們掌櫃的說你不可能是凶手?”

“為什麽?他怎麽說的?”

“他說你沒那個本事!”陸龜年的話很直接。

申金吾愣了一愣,隨即苦笑著癱坐在了地上,自嘲的搖了搖頭,徐徐說道:

“是啊!我自然是沒有那個本事的……”

“我說哥們兒,我那頭還聊著姑娘呢,也挺忙的。你是有錢人家的少爺,福也享了,該那什麽的,你跟那個誰也那什麽過了,對吧!可兄弟我還光棍一條呢,時間寶貴,咱可別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啊!咱說好了,你要是想死,你就蹲這兒接著哭,要是想活,就老老實實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們也好幫你一把不是?”

陸龜年從懷裏掏出了一張紙,借著光,掃了一眼上麵的字,定定的看著申金吾說道。

“問!隨便問!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申金吾摸了一把眼淚,湊到了陸龜年的麵前。

“你看看,要麽說有錢人家的孩子呢,覺悟就是高!聽著啊,這第一個問題,申家的蛛斑大鬼狸是怎麽回事兒?”

申金吾聞言,將手裏的煙屁股按在地上撚滅,陸龜年極有眼色的給他又續上了一根兒,申金吾長吐了一口煙氣,眯著眼睛說道:

“這蛛斑大鬼狸啊,出自青藏大雪山,形貌絕類雪豹,雌生斑,雄披紋,是一種極為稀有的獸類,每年初春下山,晝伏夜出,遷至青海黃河源產仔,隻因為這裏魚類豐富,方便捕獵,待到幼崽長成,便會折返雪山,申家的先祖,於春秋時期發現這種傳說中的動物,知道它能尋源渡水,在大河底下能開目視物,迅若雷霆,且口內有腺,能分泌一種毒素,專能克製這水中的一種妖物……”

“妖物?少跟我扯沒有用的,挑幹的說!”陸龜年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行,說的明白一點,黃河源這裏的地質地貌非常古老,青海一帶,很多神秘之處多形成於第四紀大冰期,大約距今200-300萬年前,結束於1—2萬年前,這裏人跡罕至,海拔又高,很多古老的生物被保存了下來,故而留下了很多神鬼的傳說,其中最為神秘的便是河伯……”

“河伯點兵,老魚換命的那個河伯?”陸龜年驚聲問道。

申金吾縮了縮脖子,向陸龜年這裏湊了湊,苦著臉說道:

“狗屁的點兵,都是扯蛋。這河伯其實就是水底一種專門食腐肉的動物,最愛吃的便是死人肉!申家撈屍,無異於虎口奪食,河伯不殺你殺誰?”

“那老魚換命又是怎麽說?”陸龜年追問道。

“說起來,這還真是邪了門了,這黃河兩岸多漁夫,那水底的河伯最是詭詐,常常從河底捉了大魚放在灘上,誘使貪心的漁夫上去撿拾,順勢躍水而處,將漁夫拖入河中啃噬……”

“我去,這河伯哪是什麽動物,分明是成了精怪了!”陸龜年驚叫道。

“誰說不是呢?”申金吾一拍大腿,點頭說道。

“這些可都是申家的大機密,你就這麽隨便的告訴我了?”陸龜年不可置信的說道。

申金吾晃了晃腦袋,一臉苦相的說道:

“我說哥們兒,什麽年代了,大清朝那一套早就過氣了,你覺著兄弟我像是願意繼承這個狗屁家主,蹲在這鳥不拉屎的青海幹著撈屍營生的人麽?”

陸龜年點了點頭,似有所思的說道:

“花花世界,確是比這古樓好的太多!”

申金吾仿佛一下子遇到了知音,拍著腦門子說道:

“對啊!再說了,這幾年,蛛斑大鬼狸是越來越稀少,據說在民國五年,我爹帶著申家的精銳在黃河上和水裏的河伯殺的是昏天黑地,方圓兩裏地漂的都是染血的貓屍,一隻都沒活著回來。我爹自己的鬼狸都死球了,由霸先身邊那一隻,是我爺爺的鬼狸,當年我爺爺和他的那隻鬼狸沒跟著我爹上船,才逃過一劫,那是最後一隻了!眼瞅著就老死了,到我這輩兒,已經沒有傳下來的鬼狸了,退一萬步講,就算我接了這個狗屁家主,可是我沒有鬼狸啊,拿什麽和水裏的河伯較勁啊!這不是送死一樣嗎……”

“等等!你的意思是說,申家人每個人都有一隻鬼狸?”陸龜年打斷了申金吾的話。

申金吾嘬了一口煙,點頭說道:

“對啊!申家的男子一到成年,就必須挑選一名貓師,並和貓師所訓練的鬼狸一起上河行船!”

“也就是說,繁育和訓練鬼狸,一直是由貓師負責的對吧!”陸龜年在紙上飛速的記下了申金吾的話。

“對!曆代的貓師都是由家的人,由家作為申家的家臣,已經快一千年了,你見過的由霸先,他爹就是我爺爺的貓師,他爹死後,他接了班,繼續馴養我爺爺的那隻鬼狸,他就是最後一個貓師。”

“什麽?最後一個貓師?”

“對啊!貓都沒了,還有個屁的貓師?”申金吾一咧嘴,不屑的吐了一口唾沫。

“好!最後兩個問題,民國五年的事你是怎麽知道的,關於那次行船,你又知道多少?”

申金吾思索了一下,低聲說道:

“民國五年,我才六歲,當年的事兒,是我十五歲那年,我娘病危的時候,偷著告訴我的,她說民國五年,我爹帶著族裏的精銳,和一群神秘的外人逆著大河去了一處秘境,想尋找一座會移動的黃河龍宮,裏麵的秘寶震鑠古今,然而,我爹他們失敗了,族裏的精銳全軍覆沒……而且我娘說,一定讓我小心二叔,二叔有大仇,遲早要報在我身上……讓我暗中尋了寶貝,遠走高飛,再也不要回申家這快罪孽之地……”

“罪孽之地?能不能細說說!”陸龜年追問道。

“我娘當時病的上氣不接下氣,能說這麽多就不錯了!其餘的我是一概不知了……”申金吾兩手一攤,倚著欄杆坐了下來,擺出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所以你就找了卞娘,安插到你爹身邊……”

“不是找的,是買的,就在中越邊境!”申金吾點了點頭,回答的倒是出人意料的坦**。

“你就不怕這申家被你折騰碎了?”陸龜年皺著眉問道。

申金吾聞言,拍著說苦笑道:

“碎了,還不好麽?一個撈屍的營生,王八蛋才稀罕呢?爺我還年青著呢,可不能就這麽毀了!”

“那卞娘可曾探聽出來了什麽嗎?”

申金吾搓了搓下巴,思索了一陣,徐徐說道:

“有用的雖然屁也沒打聽出來一個,但是卻跟我說了一個先祖的風流情史,但是年代已經很久遠了……”

“有多久遠?”

“唐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