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疑凶

天香的交代確實令此案大有進展,然而,也僅知有這麽個神秘人,此人應該就是殺死武紀的凶手,可從掌握的線索分析,沒有任何一點能指向此人;目前來看,此案就如同一團雜亂的毛線,隻要找到線頭,便可理清全部,但就是這線頭難以查找。

萬筠靈邊走邊又暗暗琢磨了遍這起案子的線索,實在想不到該如何入手,無奈說道:“如今,我們雖然知道天香被人利用,殺死武紀的凶手便是此人;可此人借天香行凶,掩蓋真正行凶的證據,實在難以調查。”

“證據從來不會被掩蓋。”沈爻胸有成竹的回了句,不等萬筠靈、李柏開口發問,笑著反問道,“武紀的私宅,天香知道,花萬樓的老鴇知道,如果你們是那神秘人,會在武紀的私宅行凶嗎?”

“沈先生此話之意是……武紀的私宅並不是武紀被殺的第一現場?”

萬筠靈琢磨了一番,激動的反問了句,可想到在武紀私宅中查到的幻仙草粉末,又覺得這其中有些地方說不通,不由分析道,“可在武紀私宅的密室中發現了幻仙草的粉末,武紀身上又有幻仙草之毒,難道這些是凶手故意嫁禍天香?可也不對,那神秘人開始的計劃是利用天香殺武紀,發現天香未按照他的計劃進行,而這時武紀行動受限,他想嫁禍天香,直接一刀捅死武紀豈不更自然?為何還要對武紀下幻仙草?還有,武紀背後的掌印又如何得來?這些線索似乎相互違背,完全說不通。”

“若是能說通,此案就破了。”沈爻笑著回道。

萬筠靈邊走邊扭頭望著沈爻,問道:“沈先生可想通了?”

“我又不是神仙。”

“那此案該如何查?”

“一點點查。”

萬筠靈俏臉不由泛起厭惡之色,不滿的瞥了沈爻一眼,她對沈爻這種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又不說出來的態度實在反感,大家一同查案,若是有線索,為何要藏著、掖著?這是防誰呢?萬筠靈越想越氣,冷冷問道:“沈先生是不是已經查到些什麽?”

“這三日來,在下都不曾出客棧,今日出來,我們三人同行,在下若是查到什麽,萬捕頭豈會不知?”

“那為何我總覺得你像是知道些什麽。”萬筠靈不甘心的嘀咕道。

“萬捕頭想多了。”

“最好如此。”

萬筠靈沒好氣的回了句,便不理沈爻,邁著大步進了太原城。

沈爻望著萬筠靈逐漸走遠的背影,苦笑著搖了搖頭,瞥了眼杵在一旁、不言不動的李柏,喊道:“李捕頭,走吧!”

“哦!”

李柏正揣摩沈爻、萬筠靈二人到底什麽情況,萬筠靈一個六品捕頭竟敢對四品的沈爻如此放肆,而沈爻似乎毫不介意,甚至還有些……有些慣縱,這二人到底什麽關係?直到聽見沈爻喚自己,他才回過神,連忙應了句,跟在沈爻後麵進了太原城,朝著沈爻幾人入住的風月客棧走去。

三人走了沒一會,便來到風月客棧門前。

先前,李柏來找沈爻便是為了求沈爻查找天香,如今已知天香的下落、天香並非殺死武紀的凶手,也將兩位大人送回客棧,他也該回去向何柳山匯報了。

“兩位大人,下官……”

“先生。”

李柏剛開口,話還未說完,便被從上空傳來的喊聲打斷,他不由止聲,抬頭望去,見陳十六動作利落的從三樓窗戶跳下來,落在沈爻麵前,激動的說道:“先生,有發現。”

“裏麵說。”

沈爻淡淡丟下一句,邁著步子進了客棧,陳十六像個取得好成績準備向家長炫耀、討賞的孩童一樣激動的跟了上去;萬筠靈、李柏疑惑的相視一眼,快步跟上陳十六,萬筠靈率先開口問道:“陳十六,你說有發現,什麽發現?是不是沈爻讓你做什麽了?你查到了什麽?”

“先生剛剛不是說了嘛!裏麵說。”

陳十六不耐煩的回了句,三步並作兩步的上樓追沈爻。

萬筠靈一臉鬱悶,每次與沈爻查案都是如此,自己查到的信息毫無保留的告知對方,可沈爻呢?總是瞞著自己暗自行動,真是可氣!

李柏心中迫切想知道陳十六有何發現,可萬筠靈站在樓梯口不動,他無法繞過去,又怕得罪了這位捕頭大人,小心翼翼的請示道:“萬捕頭,咱們也上去吧?”

“走。”

萬筠靈陰著臉走進沈爻入住的房間,陳十六還未向沈爻匯報,沈爻望了眼走進來的萬筠靈、李柏,朝陳十六說道:“說。”

“哦!”

陳十六點了點頭,開口說道:“照先生吩咐,這三日來,我跟花千語一直在跟蹤武兆,他幾乎天天從家中帶東西去當鋪典當,之後便是遛鳥、去賭場、逛妓院,起先我們也沒太注意,認為武紀死了,他無法直接要錢才拿東西典當,可後來才發現,他典當的錢財大多都用來還債,外麵還欠著幾千兩的銀子。”

“幾千兩的銀子,確實是筆不小的數目;若這筆錢武紀不幫他還,那這殺人動機就有了。”沈爻悠悠說了句,繼續問道,“可查到武兆這錢欠了多久了?”

“已經有兩個月了。”

“兩個月?時間上吻合。”沈爻點了點頭,自語道。

“沈大人懷疑給天香寄信之人是武兆?武兆就是那神秘人?”李柏從沈爻口中聽出大概,激動的問了句,可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對,疑惑的問道:“可不對呀!沈大人,那神秘人是咱們剛剛從天香口中得知,您怎麽早就安排陳十六去跟蹤武兆了?”

“沈先生不是因為知道神秘人的存在才派陳十六跟蹤武兆,而是因為武兆之前說的話。”

沈爻尚未開口,萬筠靈已先他一步說了出來,繼續解釋道:“花萬樓、武紀私宅這兩處至關重要的線索都是從武兆口中得知,武兆當時的出現也太巧合,他這是在指引咱們查案,隻是他沒想到咱們找到了天香,沈先生觀察如此敏銳實在令人佩服;隻不過,武兆雖有殺人動機,可我們沒證據證明他殺人。除此之外,在下尚有疑問,武兆一看便不是練武之人,他若是凶手,武紀後背的掌印如何得來?”

沈爻微微一笑,心中已有猜測,武兆、武紀是親兄弟,花萬樓、私宅這兩處產業雖隱蔽,但武兆用些心查,查到也不難,可天香是武紀女兒的事與這兩件事不可同日而語,這關乎到武紀最大的秘密,武紀是何人?芙蓉棧查了數年都查不到他在江湖中的消息,武兆一個紈絝公子怎麽可能知道?

那神秘人絕對不是武兆,隻不過,這其中關於到自己追查武紀的事,萬萬不能說於萬筠靈,沈爻淡然一笑,說道:“那就先抓起來審。”

萬筠靈一愣,一直以來,沈爻查案都是罪證確鑿,令凶手百口莫辯,可這次尚無證據證明武兆是殺死武紀的凶手,就這麽將人抓起來?這實在不符沈爻一貫作風。

“沈先生,目前可沒證據,就這麽抓起來審?”

“就這麽抓起來審,他撐不住。”沈爻淡淡回了句,又對李柏吩咐道:“李捕頭,抓人吧!”

“是。”

李柏立即領命離開。

萬筠靈若有所思的望著沈爻,感覺沈爻在隱瞞些什麽,不滿的問道:“沈先生是不是已有證據確定武兆是凶手?”

“他不是凶手。”

沈爻邊沏茶邊回了句,似乎頭頂有眼看到萬筠靈的驚愕之色,繼續說道,“不過,他與這起案子有關,如果我沒猜錯,天香從私宅離開之後,第一個出現在私宅的人就是武兆,如此便能解釋為何線索相互違背。”

“如何解釋?”

“先是凶手為何不一刀殺了武紀?以武紀的手段,定防範所有人,他親兄弟也不例外,武兆直接殺了他可能一無所獲。”沈爻淡然的講述對此案的推斷,說到此處,抬起眼皮望了萬筠靈一眼,問道,“那他怎麽辦?”

“幻仙草?”

萬筠靈激動的回了句,之前一直想不通武紀為何中幻仙草之毒,如此解釋倒也合情合理,萬筠靈想了想,繼續問道:“那密室中的幻仙草粉末呢?先生之前說私宅並非武紀被殺的第一現場,那第一現場又在哪?”

“嫁禍,密室中的幻仙草粉末應該是用來嫁禍天香。”沈爻淡淡回了句,詳細解釋道,“此案人證、物證皆指向天香,若不細查,難以發現其中疑點,天香可謂百口莫辯,無論她是否被抓,在她這,案子便算是結了,至於武紀被殺的第一現場,這就得看衙門的捕快了。”

萬筠靈琢磨了一番,覺得沈爻如此推測確實合情合理,按照如此推測,神秘人應在武兆之後行動,那武兆是否知道神秘人?萬筠靈恍然大悟,這才明白沈爻之所以立即抓捕武兆的目的。

“沈先生覺得能從武兆的身上得到神秘人的線索嗎?”

“若能從一個紈絝身上找到線索,那這個對手就太弱了,可他不弱。”沈爻不抱任何希望的回道。

……

……

李柏趕到府衙,召集人手,立即前往武府抓人,可在武府並未找到武兆,又分別命人前往太原城的各大賭場、妓院。

最終,將正在祥和賭場的武兆抓個正著。

沈爻四人得知太原府已抓到武兆,押至大牢,隨著報信的捕快前往大牢;李柏在大牢門口等候多時,望見沈爻幾人走來,連忙迎了上去。

“沈大人。”

沈爻向李柏示意了個眼神,邊進大牢邊說道:“人被抓時什麽反應?”

“驚訝,之後,有些慌。”李柏想了想,回了句,繼續說道,“下官已照大人吩咐,帶回大牢,直接押到刑具上,這還沒用刑就慌了。”

“那就容易了。”

說話間,沈爻幾人已到了大牢內,見武兆被綁在刑具椅子上,滿臉驚恐、眼神亂望,足以可見,這人完全慌亂,估計這刑都不用了。

武兆望見沈爻幾人進來,驚慌喊道:“大人,大人,冤枉啊!不知草民犯了什麽事,為何把草民押到這大牢裏來?”

“殺人。”沈爻冷冷回道。

武兆一怔,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很快回過神,激動的喊冤道:“大人,冤枉,草民冤枉啊!我兄弟不是我殺的,求大人明察。”

“本官還沒說你殺的是誰,你自己倒主動承認了。”

沈爻見武兆臉色愈發難看,腦袋微微壓低、沉默不語,看得出他在做最後的掙紮,隻需再加一把火,他便撐不住了;沈爻不由一笑,繼續說道,“你雖紈絝成性,可不是傻子,肯定想過你那兄弟一介富商,為何他的死能驚動朝廷?朝廷還派人調查他的案子?你雖想不通原因,可也能猜到朝廷對這起案子的重視,必定將此案查的水落石出,為了查清此案,可以不管任何手段、任何方式。”

武兆目光驚慌的亂望,一個個猙獰、恐怖的刑具映入眼簾,沈爻那番威脅的話,他明白,這波京城來的人隻為辦案,為了查清案件哪管其他,一想到若再不交代,這些恐怖的刑具就會用在自己身上,武兆徹底慌了,激動的喊道:“招,大人,我招,武紀是我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