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殺妻

火焰浮動,光亮四散,昏暗的密室一下亮了起來,隻見這不大的密室之內擺著高床軟枕,床榻四周盡是各式各樣的情趣之物。

如此景象,實在令人咂舌。

沈爻望見牆上懸掛著火炬,舉著火把點燃,這下,密室更亮了,裏麵之物看的更加清晰了。

陳十六對男女之事青澀未懂,哪裏見過這類東西,還以為武紀私設刑堂,見一物如小球一般,不像刑具,拿起來問道:“先生,這是什麽?也是刑具嗎?”

“放下。”

沈爻實在不願解釋此物是何,淡淡說了句,幾個“見多識廣”的捕快知那東西叫綿鈴,留在此處,不知被多少女子用過,陳十六竟拿在手中,忍不住笑了起來。

陳十六愈發疑惑,一件刑具有何可笑?

沈爻瞪了眼發笑的捕快,見幾人強忍不敢笑,才朝陳十六說道:“這裏有他們就行了,你先出去。”

“先生,我也可以幫忙。”

“出去。”

“哦!”

陳十六不甘的應了句,心中實在不解先生為何非得將自己趕出去。

李柏笑了笑,上前拍著陳十六的肩膀,安慰道:“沈大人這是為你好,你還小,以後就知道了。”

陳十六撇了撇嘴,不滿的打開李柏的手,出了密室。

沈爻見陳十六離開,將目光收回,掃視一番密室,一眼注意到地上的褐色之物,那褐色之物在一個木架下,木架兩側分別釘了個皮腕,用來固定手腕、限製行動,難道那褐色之物是……血?

沈爻走過去,蹲在地上,仔細一瞧,果真如猜想,那褐色之物是已幹硬成塊的血跡,想來有人被固定在這木架上被暴打後留下的血跡,突然,沈爻又發現在血塊的旁邊有些粉末,捏起來嗅了嗅。

幻仙草?

武紀身中幻仙草之毒,那此地是否就是武紀遇害的地方?

沈爻連忙走到一旁的木桌前,木桌上放著許多東西,其中皮鞭上也殘留著幹硬的血塊,這皮鞭應就是毒打的工具,而且,瞧這皮鞭粗細,與武紀身上的傷痕頗為吻合。

沈爻又檢查了遍木桌上其他情趣之物,並未有奇怪之處,最後來到床邊,見這床榻的床頭也釘著兩個皮腕,想來與那木架作用相似,再看**,床褥淩亂不堪,靠近一瞧,床褥上沾著些東西,沈爻湊上去嗅了嗅,濃濃的胭脂香味,想來用過胭脂的女子曾在這**待過,也不知是不是天香;突然,沈爻神情一怔,他嗅到胭脂香味中似乎夾雜著其他氣味,連忙仔細嗅了嗅。

蒙汗藥?

這床褥上怎會有蒙汗藥?

沈爻百思難解,實在想不通,便先不去想,又仔細對密室檢查了一番,並未再有發現,但查到的證據足以肯定此地是案發現場,淡淡下令道:“將這密室內的東西全部帶回府衙。”

“是。”

……

……

花萬樓老鴇的證詞、武紀私宅查出的幻仙草粉末、沾著血跡的皮鞭與武紀身上的傷痕吻合,這些證據都指證天香就是殺死武紀的凶手,此案幾乎可以蓋棺定論了——天香就是凶手;隻不過,尚不清楚天香的殺人動機,從已掌握的證據推測,天香殺武紀並非突生惡念,而是早有預謀,預謀殺人,那定是積怨已深,殺人動機應該就隱藏在天香的身份信息之中,唯有等六扇門的調查傳來方可知道。

除此之外,此案還有另外幾處疑點,最大的疑點——移屍,沈爻怎麽也想不通天香為何將屍體移至武家,心裏隱約覺得此案還另有問題;除等待府衙抓捕天香、六扇門調查情況,沈爻也未閑著,雖人在客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卻派陳十六、花千語暗中對與武紀有關的人進行調查。

太原府幾乎出動全部衙役大街小巷的搜查、詢問,雖未抓到天香,卻也並非一無所獲,用了一日便查到天香在武紀從花萬樓帶走她的第二日傍晚出了城;隨後,衙役又加大搜索範圍,出城尋找,又花了兩日時間幾乎將太原城方圓二十裏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可天香如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無蹤。

太原府知府何柳山如熱火上的螞蟻,他心裏明白,多一日,天香就有可能逃的更遠,抓捕難度就更大,此案皇上關注,派來的京官沈爻又已查出凶手,若抓不住凶手,便是太原府的失職,他哪裏能不急?

李柏見知府大人如此焦急,小心提議道:“大人,不如請教沈大人?”

“沈大人?這沈大人確實是位神探,可他初來乍到,哪裏如你們了解這太原城,找人定不如你們。”

何柳山搖了搖頭,覺得不妥,一方麵確實如他所言沈爻對太原城不了解,另一方麵,他不想太原府毫無作為;然而,轉念一想,若不抓住凶手,如何向皇上交代,無奈吩咐道:“哎,也好,你去請教沈大人。”

“是。”

李柏應了句,立即趕往沈爻入住的風月客棧,敲門進入,卻見沈爻獨自一人在房中悠然自得的飲茶、看書,帶著疑惑上前行禮道:“沈大人。”

“李捕頭?請坐。”

“謝大人。”李柏答謝了句,略顯拘謹的四處望了望,故意找話的問道,“大人,怎麽不見陳十六他們?”

“他哪裏能坐得住,一早就與花千語出去遊玩了。”沈爻並未告知實情,目光從手中的《怪案手劄》上離開,望了一眼局促不安的李柏,問道,“李捕頭沒抓到人?”

“大人慧眼,府衙幾乎出動了全部衙役,隻查到天香在武紀從花萬樓帶走她的第二日傍晚離開太原城,衙役又出城搜查,幾乎將方圓二十裏都查了個遍,卻沒發現天香的蹤跡,她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這不,我們實在沒辦法,肯請大人指點迷津。”李柏苦著臉回道。

“李捕頭說天香在武紀從花萬樓帶走她的第二日傍晚就離開了太原城?”沈爻疑惑的問道。

“是啊!沈大人,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李柏不解的問道。

“李捕頭可還記得胡青青的交代?她說武紀離家第三日清早,她在家中書房發現其屍體。”

“記得。”

李柏點了點頭,明白沈爻此話之意,天香第二日傍晚出城,武紀的屍體在第三日清早出現在武府書房,那天香唯有可能在前一日將屍體運至武府,便說明武紀的屍體在武府書房放置了一整日,可胡青青卻未說此點,是她前一日未去書房不知有屍還是前一日書房未有屍體?

若無屍體,便說明屍體是天香出城的那晚放置到武府,天香便不可能是移屍之人。

“沈大人,或許武夫人沒太注意,現在一切證據都指向天香。”

“或許?”沈爻悠悠反問了句,微微一笑,沒再討論此點,繼續問道,“那京城的方向有沒有查?”

“查了,沒有發現天香行蹤。”

沈爻了然的點了點頭,又將目光放在書本上,淡淡說道:“等等吧!算算日子,今日應該能到。”

“沈大人,等什麽?什麽今日能到?”李柏不解的問道。

沈爻沉默不搭,專注翻閱手中的《怪案手劄》,完全當李柏不存在,李柏坐立不安,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李捕頭,別著急,渴了便自行沏茶、飲茶。”沈爻目光專注的盯著手中書本,用手指翻了一頁,似乎知曉李柏焦急難安,淡淡的安撫道。

李柏無奈,自行倒了杯茶,剛飲了口,門外走廊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來了。

沈爻精神一顫,目光一凜,他知道這是萬筠靈的腳步,他更知道這是六扇門傳來消息了,他等的就是這一刻,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天香到底是誰,她為何要殺武紀,查清天香的身份或許就能查到武紀的秘密。

“沈先生。”萬筠靈人尚未入屋,喊聲已至,隨後推門而進,說道,“六扇門回信了。”

“查到了什麽?”

“先生可曾聽說過十七年前無惡不作、犯下種種罪行的雌雄雙煞?”萬筠靈並未直接告知,反而問道。

“略有耳聞。”

沈爻有些印象,他記得當年祖父於自己講過雌雄雙煞的案子,祖父還曾追查過二人犯下的血案,可追查了兩年,剛找到些蛛絲馬跡,這雌雄雙煞便如人間蒸發一樣,消失無蹤,從此以後,再未有雌雄雙煞半點消息,難不成這雌雄雙煞與天香有關?

“雌雄雙煞是天香的父母。”

“報仇?武紀殺了她父母?”沈爻問道。

“是報仇,武紀殺了她母親,但沒殺她父親。”萬筠靈點了點頭,臉上盡是複雜神色,緩了緩,才說道,“武紀就是她父親。”

“什麽?”

沈爻不由一慌,一時難以相信,那對天香製服武紀的推測是否還正確?如果推測無誤,那簡直……他無法相信,他不願相信,心口堵的難受,問道:“可查出武紀為何要殺自己的結發妻子?”

“沒有。”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十年前。”

十年前。

沈家的案子發生後兩年。

十七年前的雌雄雙煞在十五年前突然消失,消失三年,武紀卻在十二年前利用山賊屠殺沈家發配流放的家眷,又在十年前殺了自己的結發妻子,七年前重回太原城成了太原城首富,武紀到底經曆了什麽?他背後的皇上與這一切可有關係?

“可查出他消失幾次做了什麽?”

“也沒有。”

沈爻陷入沉默,目前他隻知道武紀暗中為皇上效力,可他從什麽時候為皇上效力?利用山賊屠殺沈家發配流放家眷是否是皇上授意?武紀殺死結發妻子是在十年前,那武紀利用山賊屠殺沈家發配流放的家眷時還與妻子、女兒在一起。

天香或許知道些什麽。

“李捕頭,你剛才說太原城方圓二十裏都搜查了?”

“是啊!沈大人,都查了,沒發現天香的蹤跡。”

李柏聽的雲裏霧裏,怎麽這武紀是十幾年前的雌雄雙煞之一,又殺了自己的結發妻子,那天香又是武紀的女兒,丈夫殺妻,女兒殺父,這一家子怎麽如此神經?他聽到沈爻說起現在的案子,才回過神,滿臉期待的問道:“沈大人是不是有線索?”

“用如此方式為母親報仇殺親生父親,她會去哪?她能去哪?”沈爻自言自語了一番,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扭頭問道,“李捕頭,太原城附近可有尼姑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