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其兄

突然離家?

一走數月?

難不成武紀還在暗中為皇上效力?事關皇上,確實不宜講於他人,可若是如此,武紀便未離開江湖,那為何眼線遍布天下的芙蓉棧都查不到他半分線索?他在江湖中是何種身份?沈爻愈發好奇武紀的秘密,不動聲色的繼續打探道:“你對你相公了解多少?他可曾對你講過他回太原之前的事?”

“沒有。”

胡青青搖了搖頭,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笑意,繼續說道,“民婦嫁於相公雖已有六載,可說實話,民婦感覺一點都不了解自己的相公,在外人麵前,相公溫文爾雅、人之楷模,可無人之時,卻性情暴戾,簡直派若兩人。”

“那如今他死了,你是不是感到解脫?”

“大人。”

胡青青慌亂的喊了句,激動的站起身,回道,“民婦雖心有埋怨,可他畢竟是民婦相公,民婦再殘忍也做不出謀害親夫之舉,望大人明察。”

“武夫人無需如此激動,本官並未說你是凶手。”沈爻淡笑著回了句,見胡青青情緒平複下來,繼續問道,“武夫人可知你相公有沒有什麽仇家?”

“相公當年以互敗手段打擊其他富商,令太原城不少富商損失慘重,有些甚至家破人亡,仇家自然是有;可事過幾年,應該不至於此時報複,至於是否有其他仇家,民婦就不知道了。”

“武紀他大哥呢?本官聽聞這倆兄弟並不和睦。”

“大伯他雖常受相公指責,可相公說他也是為他好,大伯心裏明白,應該不會做出此等事。”胡青青搖著頭回道。

“本官了解了,那本官先告辭了。” 沈爻見從胡青青口中已問不出什麽有價值的線索,起身告辭,想了想,又說道,“若日後武夫人想起什麽來,可去府衙找本官。”

“是。”

胡青青隨著起身,應了句,猶豫了片刻,開口問道:“大人,那民婦相公的屍首能否領回來安葬?”

古語:死者為大,入土為安。

這武紀已死七日,屍體都開始腐爛,家屬希望盡快將其下葬、入土也在情理之中。

沈爻望向李柏,吩咐道:“李捕頭,派人將武紀屍體送回武府。”

“是,大人。”

“告辭。”

沈爻向胡青青點了點頭,出了大堂,萬筠靈幾人也紛紛向胡青青點頭隨沈爻離開;武府深宅大院,從大堂至外門也得走上一會,李柏在前帶路,萬筠靈見四下並無他人,開口問道:“沈先生可有發現?”

“並無發現。”

“這位武夫人呢?”

“萬捕頭此話何意?”沈爻不解的問道。

“先生相信這位武夫人?”萬筠靈問了句,繼續說道,“雖說武夫人不報官的理由充分,可也證明武紀性情變態、常人難忍,這位武夫人正有殺人動機。”

“她確實有殺人動機。”沈爻讚同的點了點頭,可話鋒一轉,分析道,“可從武紀的傷推斷,他曾被人毒打、下毒,若武夫人在武府中謀害武紀,不可能使用如此冒險的手段,太容易被下人發現,若命案現場不在武府,武夫人又為何費盡周折將屍體搬入家中?武紀在府外被殺,她的嫌疑更小。”

此番分析確實合理。

萬筠靈想了想,說道:“從武夫人對武紀的描述,此人表裏不一,想來定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死者身上雖留下諸多線索,可對著武紀了解太少,此案並不容易查。”

沈爻聽萬筠靈此話之意似乎也不知武紀的秘密,難道她跟自己一樣——什麽都不知隻是查案?若武紀真以另一重身份效忠皇上、也因這重身份被殺,那這起案子該如何查?畢竟武紀的另一重身份連眼線遍布天下的芙蓉棧查了數年都查不出來,天下又有何人能查出來?

武紀是皇上的人,皇上定知道武紀身份隱秘,那皇上派自己來查武紀之死卻又不告知武紀的神秘身份,皇上為何要如此做?難道……不,沈爻覺得自己想多了,或許此案隻是一樁簡單的謀殺案,與武紀的另一重身份毫無關係。

“李捕頭。”

沈爻幾人正要出武府大門,突然,後麵傳來男子的喊聲,幾人轉身望去,隻見一個中年男子手裏提著鳥籠,搖晃著身子走來。

“大人,此人便是武紀的大哥武兆。”李柏壓低聲音對沈爻說了句,朝武兆拱了拱手,回道,“武兄弟。”

武兆走上前,見沈爻幾人麵生,好奇的問道:“這幾位是?”

李柏朝沈爻望了眼,見沈爻微微眨眼,領會沈爻之意,介紹道:“這位是大理寺沈大人,這位是六扇門萬大人,兩位大人前來處理令弟的案子。”

“草民參見兩位大人。”武兆激動的將手中的鳥籠一丟,向沈爻、萬筠靈拱手行禮,神情悲傷的說道,“大人,我弟弟他死的好冤,求兩位大人查出害死我弟弟的凶手,為我弟弟報仇雪恨。”

“此乃本官分內之事。”沈爻淡淡回了句,繼續說道,“既然遇見,本官有些事想問你。”

“大人請問。”

“你覺得你這位兄弟為人如何?”

“為人?”武兆神情突然變的不自然,微微苦笑,表情為難的回道,“回大人,實不相瞞,我這弟弟並非如外界傳聞那般,平日裏待人挺刻薄,一點小事不令他滿意,他就非打即罵,雖然我是兄長,可也挺懼怕這個弟弟。”

“你如此說,就不擔心本官懷疑你?這武家偌大的家業實在非常誘人。”沈爻沒想到武兆竟如此坦白,故意說道。

“大人,草民有幾斤幾兩心裏清楚,雖然我這兄弟平時訓斥於我,可沒了這兄弟,家業到了我手上,沒幾年也就敗光了,這賺錢的腦子我雖然沒有,可也明白殺雞取卵的道理。”武兆笑著回道。

“你還真直言不諱。”沈爻沒想到這武兆如此厚臉皮,笑著回道。

“草民說的是實話,所以,草民比任何人都恨這殺人凶手,一是因為兄弟之情,二是因為草民沒了混吃等死的好日子。”

“那你覺得誰會害死你弟弟?”

“這個,草民哪裏知道。”

“那你知道什麽?”

“知道什麽?”武兆想了好一會,突然,一臉激動,說道,“哦,對了,我那兄弟有一處產業,外人不怎麽清楚,也不知道跟他被殺有沒有關係。”

“什麽產業?”

“花萬樓。”

“花萬樓?”

沈爻一臉疑惑反問了句,李柏連忙回道:“大人,這花萬樓乃是太原城一處妓院,沒想到竟是武紀的產業。”

“怎麽?這武紀經營妓院有何不妥?”沈爻不解的問道。

“這倒沒有,隻是武紀乃太原城第一富商,經營的生意都是糧食、布匹、酒樓這類便民生意,在外形象一直良好,頗受百姓敬仰,沒想到竟也做起了皮肉生意。”李柏語氣帶諷的回道。

“並非做起了,是一直在做,而且……”武兆頗顯猶豫,想了一會,繼續說道,“算了,索性全我都說了,雖然有損我弟弟的形象,可也為查出凶手,相信我弟弟不會怪我。”

“到底是什麽?”李柏沒好氣的問道。

“其實,我那兄弟經營花萬樓並非僅為了賺錢,他這人有怪癖,看似與弟媳情比金堅,不娶妾室,實則金屋藏嬌,那花萬樓來的姑娘都先經他手,再在花萬樓裏賣身,而且,我那兄弟性格怪異,喜歡虐待,在城內有處隱蔽別院專供他與姑娘享受,外人不知道。”武兆一臉嫌棄的說道。

“你可知道那處隱蔽別院在何處?”沈爻問道。

“這個就不知道了,他可是我的財神爺,又不關我的事,我哪裏敢查他,要是讓他知道了,打罵一頓是小,斷了我的錢財可就麻煩了。”

“你還知道你這兄弟其他秘密嗎?”

“別的就不知道了。”

“好,若想起其他,可去府衙找本官。”

“一定,一定。”武兆連忙點頭應下,態度諂媚的說道,“大人為我弟弟的案子辛苦了,來日定親自向兩位大人致謝。”

“那倒不用了。”

沈爻淡淡丟下一句,轉身出了武府,萬筠靈幾人跟在後麵,一出武府,沈爻開口問道:“李捕頭,那花萬樓在何處?”

“就在三橋街。”

“走,去花萬樓。”

沈爻說了句,邁著步子就朝前走,可走了兩步,似乎想到什麽,突然停了下來,望著萬筠靈、花千語,問道:“你二人先回客棧?”

“為何要回客棧?武紀是花萬樓的老板出自武兆之口,武兆敢講此話,絕非信口雌黃,如今武紀被殺,官府查到花萬樓,花萬樓的老鴇敢不交代?若真不交代,直接帶回大牢嚴刑逼供,又能撐到幾時?”萬筠靈冷冷反問道。

“萬捕頭,霸氣。”

沈爻朝萬筠靈豎起大拇指,稱讚了句,繼續說道,“走,花萬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