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權術
如今,婧妃案已結,縱然這個結果充斥著陰謀、一些人不願相信,然而,這就是真相;至於此案的一些細節,確實模糊不清,畢竟此案已過去十九載,年代久遠,物證難找,一些知情者也都被滅口,人證更是不在,自然無法證明每個細節。
如此說法倒也合乎情理,陳十六幾人心中明了,可他們對沈爻懷疑到曹睿實在不解,死纏爛打非得讓沈爻講出緣由。
沈爻被纏的心煩,解釋道:“皇宮戒備森嚴,進出宮都需記錄,而當年曹睿掌管大內侍衛,他若想劃去名字輕而易舉。”
“僅憑此點,沈先生就懷疑曹睿?”萬筠靈一臉不信,繼續問道,“先生當時也說婧妃娘娘在水中被害,凶手若想製造水鬼殺人的事必須保證婧妃娘娘當時站在岸邊,那曹睿如何確定婧妃娘娘一定會站在岸邊?”
熹嬪的孩子。
沈爻對此點早有猜測,當年曹睿或許拿熹嬪的孩子做要挾,婧妃娘娘才與之見麵,卻沒想到曹睿計劃殺她,隻不過,這關乎皇室、先皇聲譽,無法告知他們詳情。
“這便得問曹睿了。”沈爻耍無賴的回道。
“那馮遷呢?浣靈大娘不是說馮遷給我娘下毒嗎?難道馮遷也是曹睿指使的?既然如此,曹睿已派人下毒,為何還要親自動手殺我娘?”陳十六不解的問道。
“可能是他等不及了。”
沈爻故意找了個說得過去的說辭,心中卻另一番猜測,曹睿得知熹嬪**後宮,還生了個孩子,而婧妃娘娘誓死保護這個孩子,如此大好時機,曹睿如何肯放過?
若猜測沒錯,起初皇太後可能並不知曹睿所為,甚至連曹睿指使馮遷下毒的事都不曉得,隻是事後得知,而婧妃娘娘已死,皇太後也知曹睿所為為了他們母子在宮中的地位,便為曹睿隱瞞;當然,這也僅是沈爻的猜測,至於當年真相如何,恐怕也就隻有曹睿與皇太後知道了。
陳十六聽的一頭霧水,曹睿為何等不及?轉念一想,認為可能是因自己的出生,涉及皇權爭鬥,便也覺得如此也說得過去,心中生出另一個疑惑,問道:“那市井中的淹死的人呢?”
“應是曹睿派人所為,他故意製造案件,令市井傳聞水鬼殺人,再殺婧妃娘娘便容易令人相信,我翻閱受害百姓的卷宗,他們都是在婧妃前不久遇害。”
沈爻在府衙翻閱案卷的卷宗時便想到這點,市井中被害的百姓隻不過是事前演練的戲碼,其真正目的就是證實婧妃之死是水鬼所為。
“這曹睿真是罪大惡極,害死了這麽多人,我真恨不得衝到天牢親手殺了他為我娘報仇。”陳十六義憤填膺的大罵,想了想,憂慮的問道,“先生,您說皇上會殺曹睿嗎?”
沈爻肯定皇上想殺曹睿,可至於殺不殺,他也說不準,常勝軍駐守邊關,縱然曹睿謀害婧妃罪證確鑿,可誰又能保證殺了曹睿,曹奎、曹禺不會狗急跳牆謀反?
皇上自然不希望邊關生變,或許會與曹睿暗中交易,隻是這些陰謀權術實在不宜說於陳十六;若他心中過不去這個坎,真闖入天牢殺曹睿,縱然自己與皇上的交易達成也難保他一條命。
“先生?”
陳十六見沈爻沒回應,又喚了句,沈爻回過神,正愁不知如何解釋,隻聽庭院傳來腳步聲,接著傳來尖細、響亮的喊聲。
“聖旨到。”
沈爻、陳十六幾人朝外望了望,起身迎接前來的傳旨太監。
“沈爻、陳十六接旨。”
沈爻、萬筠靈連忙跪下接旨,見陳十六、花千語站在一旁,沈爻望了陳十六一眼,陳十六才不甘的下跪,示意花千語也跪下。
傳旨太監撇了二人一眼,並未多言,打開聖旨,念道:“先皇有靈,十六皇子尚在,祖宗家法,子嗣歸位,已證陳十六為十六皇子,造玉牒,歸族譜;另,封十六皇子陳十六為逍遙王,賜王府,欽此。”
“謝主隆恩。”
陳十六不屑起身、接下聖旨,他從未想過當什麽十六皇子、逍遙王,對這身份、地位從未多想一分,縱然得到也是平常之心,見沈爻送走傳旨太監,不解的問道:“先生,皇上不是一直不接受我的身份嗎?怎麽現在不僅恢複了我的身份還封我為逍遙王?”
“如此不好嗎?”沈爻笑著反問了句,未告知陳十六事情真相,打趣道,“逍遙王。”
“先生笑我?”陳十六嘟了嘟嘴,憤憤說道,“我才不要當什麽逍遙王,我要一直跟著先生查案。”
沈爻心中一陣暖意,不由笑了笑。
如今陳十六的事已結,是時候查沈家的案子了。
……
……
“死了?”
趙權語調詫異的問了句,放下正批改的奏折,緩緩抬起頭,淩厲的目光居高臨下的盯著跪在麵前的二人。
“是。”
二人跪在地上,幾乎匍匐在地,健壯的身軀微微顫抖,他倆都是曆經生死的漢子,早已不畏生死,可麵對這位年輕的帝王依舊充滿恐懼。
“確定是他?”
“是。”
“怎麽死的?”
“不確定,有中毒跡象,後背中掌。”
“東西呢?”
“沒……沒找到。”二人又開始慌亂,連忙說道,“卑職已知會太原府,官府已出麵將其屍體帶回府衙妥善保管。”
“做的不錯。”趙權淡淡說道。
二人懸空的心稍微踏實,這才敢伸手輕輕撫去臉頰上的汗,可依舊不敢多發一言,繼續跪著等候皇上指示。
“退下吧!”
“卑職告退。”
二人擔憂的心徹底放下來,哪敢多留片刻,連忙快步、輕聲的退出禦書房。
趙權臉色不由凝重起來,人死了,東西不在,那殺他的凶手是不是為了那件東西?可他的身份如此神秘,何人會知道?若隻是件簡單的謀殺案,趙權並不當回事,隻痛心失去了個忠心的下屬,可凶手若是為了那件東西殺人,此事便麻煩大了,趙權絕不允許自己多年的經營付之東流,此案必須徹查。
趙權心中想好人選,才想起郭玉,今早傳召,想必此時他正在門外候著,冷冷問道:“郭玉呢?”
“在外候著呢!”王貴連忙應道。
“傳。”
“是。”
王貴應了聲,連忙退下傳郭玉覲見;不一會,郭玉邁著步子進了禦書房,上前行禮。
“微臣參見皇上。”
郭玉行完禮,久久未聽皇上回應,心中疑惑,卻不敢直身,繼續弓著腰,心也不由忐忑起來。
“郭玉,你還記得朕為何留著你的命、讓你當六扇門的總捕頭嗎?”
趙權的話令郭玉想到十幾年前的一樁舊事,頓時,郭玉臉色慘白如紙,他不知皇上為何突然說起此事,心中惶恐到極點,極力的穩了穩心神,可聲音依舊忍不住顫抖。
“微臣……微臣記得。”
“朕當時說過,一條命,朕還容得下,隻是這條命將來必須效忠朕,可你這個爹當的似乎並不稱職。”
“微臣定對其嚴加管教。”
“嚴加管教?哼……你可知她幹了什麽?”趙權冷哼一聲,抓起桌上的紙張摔在郭玉臉上,冷冷說道,“看看吧!”
郭玉慌亂的撿起紙張,快速的掃了一眼,上麵寫著萬筠靈在天章院秘密查閱花應天的卷宗,他心中不解,萬筠靈為何查當年殉職的花應天?皇上為何如此惱怒?
趙權撇了郭玉一眼,見他神情疑惑,問道:“不明白?”
“求皇上明示。”
“花應天是當年護送十六皇子出宮的侍衛首領。”趙權冷冷回了句,望著郭玉震驚的臉色,看出郭玉並不知此事,失望的冷笑,繼續說道,“你這女兒有自己的心思了。”
“微臣該死,請皇上饒她一命,微臣日後定對其嚴加看管。”郭玉驚慌懇求道。
“十幾年前朕就饒她一命了。”
趙權不耐煩的回了句,繼續說道:“朕當年之所以留她一命,是因你向朕起誓你父女二人日後定對朕忠心耿耿,可她呢?既然暗中查花應天,想必知道些什麽,卻不告知於你,你這個女兒,你還能管得了嗎?”
“請皇上再給微臣一次機會,微臣保證筠靈以後誓死效忠皇上,對皇上不會絲毫隱瞞。”郭玉驚慌的懇求道。
“好,朕就再給你一次機會。”
趙權對郭玉的態度頗為滿意,爽快的應下來,繼續說道,“不日後,朕會命沈爻離京查辦一起案子,以萬筠靈與沈爻他們的關係,令她跟著並不是難事,待支走萬筠靈,你跟進花應天一事,若朕沒猜錯,當時劫走陳十六的人就應是這前大內侍衛首領,朕要你查清他的一切,將功贖罪。”
“微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