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隔閡

“許公子,再喝一杯嘛!小女子這杯酒端的好辛苦,手都麻了,你忍心小女子這麽一直端著。”

女子嗲聲嗲氣、可憐兮兮對醉意朦朧的許慎勸酒。

許慎腦袋輕晃、擺手表示不能再喝,可女子手中的酒杯已放到他的嘴邊,微微一抬,許慎隻得飲了下去,這杯酒下肚,他覺得兩眼更模糊,連桌對麵沈爻的臉都看不清。

沈爻望著醉態十足的許慎,嘴角露出滿意的笑容,他擔心趙權眼線監視,故意請許慎來芙蓉棧喝酒,不令趙權起疑,又找人將許慎灌醉,好不留痕跡的與芙蓉見麵詢問陳十六的事。

“噗通”

許慎難勝酒力,徹底醉了,身子一歪,趴在桌上睡了。

沈爻放下手中酒杯,從懷中掏出兩錠銀子,吩咐道:“送許公子休息。”

“謝沈先生。”

倆女子一人拿了錠銀子,一左一右攙扶著醉酒的許慎出了房門;整個房間隻剩沈爻一人,他抓起酒壺,剛倒了杯酒,就聽牆壁傳來聲響,芙蓉邁著步子走了進來,笑著說道:“先生,你這般利用許大人?就不擔心他被禦史台彈劾?”

“留戀你這芙蓉棧的官員還少?禦史台若彈劾,朝廷半數以上的官員怕都得脫了官袍。”

沈爻悠悠回了句,放下手中酒壺,抬頭望著芙蓉,正色問道:“陳十六已脫險回京了?”

“先生知道了?”

芙蓉一愣,連忙回道:“我今早剛得到的消息,正想找機會告知先生,沒想到先生已經知道了,先生如何知道?”

“趙權。”

“他?”

芙蓉一驚,並非震驚皇上知曉陳十六脫險,而是震驚皇上為何將此事告知先生,不由擔心起來,問道:“他為何告知先生?”

“不知,或許是試探,也或許是……動手前的警告。”沈爻搖頭回道。

“若趙權想動手,陳十六怕凶多吉少。”

沈爻神情凝重,一時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才問道:“十六被何人所劫?”

“尚未查到。”

“如何脫險?”

“也未查到,劫持他的人行蹤很隱蔽,又因皇上的眼線在暗中,不敢查的太過明顯。”

芙蓉搖了搖頭,繼續說道:“不過,查到他與名叫花千語的女子同行,或許是此女子救了他,又看似不像,二人一路鬥嘴,彼此看不過眼,那架勢都快要打起來了,可這女子就是賴著十六不走,這二人簡直就像對歡喜冤家,沒想到小十六也會被人賴住。”

芙蓉忍不住打趣了一句,見沈爻神情凝重,知曉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便不再說話,默默望著先生,等待先生決定。

沈爻沉默許久,擲地有聲的命令道:“若趙權的人真動手,不惜一切代價保陳十六周全。”

“先生?”

芙蓉震驚的望著沈爻,不相信沈爻竟會做如此決定,先生經營了十二年,每一步都謹小慎微,如今為救陳十六一人,竟冒如此風險;陳十六雖出身皇室,可如今皇上想要他性命,他對先生已無價值,先生為何還如此護他?二人的情誼真的讓影響到先生了嗎?芙蓉雖欣慰陳十六讓先生變得有血有肉有感情,卻不能眼睜睜看著先生為了他舍棄十二年的籌劃,先生不能做的,隻有自己做,隻能違背一次先生的命令了。

芙蓉暗下決定,假裝應下道:“芙蓉知道了。”

沈爻並未多想,這些年自己的命令,芙蓉都堅決執行,既已安排下去,芙蓉自會做好,稍微安心,又問道:“萬捕頭可有消息?”

“萬捕頭一直在追查陳十六的蹤跡,可奇怪的是陳十六脫險,她卻失去了消息;若猜測不錯,她有可能在查劫持陳十六的人。”

“她有這個能力。”

沈爻淡淡回了句,相信萬筠靈的武功與能力,應該不會出事,又說道:“我需要你查件事,宮裏的事。”

“先生請說。”

“二十年來,宮裏可有人死時身上纏著頭發,此人是何人,具體發生了何事。”

“是。”

“我不便常來這,你查到後,想辦法送至上爻堂。”

……

……

“踏踏踏”

蹄聲如雷奔。

陳十六策馬狂奔,所過之處,塵土飛揚;花千語騎馬在後,見陳十六著急前行,像是趕著去投胎,俏臉滿是幽怨,京城就在前方,著什麽急?

花千語扯著嗓子喊道:“陳十六,你給我慢點。”

“你就這點本事?追不上我,不如回去得了,我不用你保護。”

陳十六扭頭嘲笑了句,突然,感到前方傳來一股殺意,神情不由一變,連忙回頭,隻見數十道箭矢爆射而來,陳十六不敢遲疑,立即鬆開手中韁繩,雙手猛拍馬背,整個人從馬背上飛起,幾個淩空翻身,躲過射來的箭矢,雙腳剛穩落在地,花千語的馬從他身邊飛馳而過,花千語也從馬背上跳了下來,躲過襲來的箭矢,落在陳十六身邊,二人餘悸未消,隻見四周已圍滿了黑衣人。

“你們什麽人?”

“殺。”

陳十六話音剛落,領頭黑衣人冷冷下令,隻見眾黑衣人二話不說,手持兵刃紛紛朝陳十六、花千語擊殺上來。

陳十六心中惱火,殺意大起,反手抽劍,上前迎了一步,手腕一轉,一劍紮進衝在最前麵黑衣人的胸膛,尚未來得及拔劍,隻見數把刀劈了過來,陳十六後撤同時將劍拔出,頓時血花四濺;這時,幾人的刀已逼近,陳十六甩手一劍,擋了過去,暫時化解了危機;可陳十六尚未來得及喘息,黑衣人再度衝上來,一時間,刀光劍影,陳十六拚命抵擋,奈何被人圍攻,雙拳難敵四手,短短幾息,他身上已多處三道傷口,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衫。

花千語見陳十六不敵,一劍橫掃,暫且擊退麵前幾人,縱身一躍,跳到陳十六身邊,說道:“衝出去。”

“好。”

陳十六應了一句,二人同步而行,揮動著手中的劍朝著黑衣人最少的南麵衝殺而去,劍在揮,血在淌,人在死,二人所過,黑衣人盡數倒地,可二人身上不斷增添新的傷痕,眼看二人即將衝出防線,其中一個黑衣人刁鑽的刀已出手,朝著陳十六的腹部砍了過去。

這一刀夠快、夠狠,若砍中,陳十六不死也得重傷。

花千語見狀,短暫驚愕立即做出反應,身影一轉,反手持劍,劍身橫在胳膊上,抬起胳膊擋了上去。

“鏘”

“噗嗤”

刀砍在劍身之上,驚聲四起,震的花千語手臂發麻;那黑衣人見狀,眼神充滿憤恨,持刀之手猛然抬高,刀刃順勢往下,刀刃劃過花千語的胳膊,衣袖裂開,血湧而出,花千語疼痛難忍,劍從手中掉落。

“花千語。”

陳十六大喊一聲,一把將花千語拉到另一邊,腳尖顛起地上的劍,猛然抬腳用力,劍飛射而出,直直的紮入那黑衣人的胸膛。

“走。”

花千語上前一步,用未受傷的手將劍拔出,扭頭朝陳十六大喊一聲,陳十六二話不說,飛奔過去,攙著花千語朝京城的方向奔去。

黑衣人立即要追上去,可剛跑兩步,隻聽領頭黑衣人下令。

“不要追了。”

“大人,為何不追?咱們的命令……”

“咱們的命令的截擊陳十六,將其重傷,走,回去複命。”

領頭黑衣人冷冷回了句,邁著步子離開。

人已離去。

滿地屍體、鮮血成河。

遠處,兩道一直凝望著這場廝殺的身影確定現場已無人,才走了出來,其中一人吩咐道:“立即將此事通知棧主。”

“是。”

那道身影應了一句,朝著京城的方向奔去。

……

……

陳十六攙扶著花千語一路狂奔了五、六裏路,確定無人追殺,才停下來,陳十六從衣服上扯了塊布,邊為花千語包紮胳膊邊問道:“為何救我?你知不知道若你的劍被砍斷,你這條胳膊就沒了。”

“命沒了,我也得保護你,我答應了義父。”花千語淡淡回道。

陳十六神情一怔,為花千語包紮好傷口,緩緩站起來,冷冷說道:“我不需要,你還是回十六院吧!”

“不需要?”

萬筠靈冷哼一聲,嘲諷道:“若你隻身一人,剛才就死了。”

“那是我的事。”

花千語盯著陳十六,問道:“你是內疚我因救你受傷?不想我為了保護你再有性命之憂?”

“才沒有。”

“死鴨子嘴硬,你還真是討厭。”

花千語笑罵了一句,繼續說道:“你是皇子,我義父是臣子,而我聽義父安排,我保護你是應該,你無需內疚。”

“他不是我的臣子,沒義務保護我,你也不是他,更沒義務保護我。”

“你真要趕我走?”

“是。”

“我右手受傷,一時間無法使劍,若遇上歹人,怕凶多吉少,如此你也忍心趕我走?”

“這……”

陳十六一時啞口,覺得對方說的在理,扭捏回道:“那等你傷好了就走。”

花千語不由一笑,從地上起身,走了兩步,見陳十六還杵在原地,說道:“還不走?”

“不是說了等你傷好了再走嘛!”

“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