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天空之城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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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異女子退後，轉身，像一隻高傲的丹頂鶴，從容地離去。
鐵紅櫻眼睜睜地看著她離去，同時盡力抑製嘔吐的欲望。麵前的火鍋還在汩汩地兀自翻騰著，冒著熱氣，冒著香氣。辣椒和胡椒的香氣安撫著她搏動的胃。
“她走了嗎？”塞克斯瓦萊部長也從僵直狀態中恢複過來。
“走了。”
“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某種新武器嗎？”
“我不知道。精神控製？直接對大腦進行攻擊？也許吧。很難描述那種感覺，那種被人控製、無能為力的感覺。”
“非常可怕。”
“確實，非常可怕。”
“她是誰？似乎是來找你的。你認識她嗎？”
“不認識。不是海倫娜，不是齊尼婭，不是烏蘇拉。我懷疑，強烈懷疑，她也是狩獵者的一員。否則，你無法解釋她剛才所做的一切。”剛才，她進入我的腦子，檢索我的全部記憶。好可怕。她到底在找什麽？臨走時她說的那句話又是什麽意思？
“外星人？四個？”塞克斯瓦萊部長疑惑地說，語氣已不像先前那樣驚惶。
“看來周紹輝得到的情報很可能是真的。”鐵紅櫻說，“至少有四個狩獵者在金星聯合陣線活動。”
“你的意思是還可能有更多外星人？”
部長打了一通電話，然後說：“八個人，全都中招，失去行動能力。也不怪他們。畢竟對手是會精神控製的外星人。我已經命令另外的人去跟蹤了。”
“接下來做什麽？”
“還能繼續吃嗎？”部長搖搖頭，自己回答道，“我先回總部，等待跟蹤結果。你嘛，回偵探所，回住處，隨你選。”
“你的意思是後續行動不要我參加呢？”
“這是行動組的事情。你還沒有轉正呢，別添亂。”部長站起身，“對了，安排你完成一個任務，去找你圖桑伯伯。就是雷金納德·坦博。他失蹤了，監視他的特工說，圖桑發現了他，然後就甩掉了他，消失在莫西奧圖尼亞城的某個角落裏。”
“保證完成任務。”鐵紅櫻衝部長敬了一個禮。
部長肥厚的臉上擠出快慰的笑意，隨即離開。門外，幾道影子閃過，負責保衛部長的特工們現身，護送部長離開辣都風情。
回到街上，鐵紅櫻漫無目的地走著。雖然向部長做了保證，但事實上，她並不知道去哪裏找雷金納德·坦博/圖桑·傑羅姆。莫西奧圖尼亞城有720層，居住著140萬人，要在茫茫人海中找一個存心躲起來的人，堪比大海撈針。而且她發現，她還無法把這兩個名字等同起來。
她繼續走，在無數條路中，隨機選擇行進的方向與速度。
回歸黨與獨立黨的支持者在街頭對峙。總理馬泰裏拉的等比例塑像被打碎。回歸黨聲嘶力竭地高喊“烏胡魯在上”。似乎有人提到了托基奧·塞克斯瓦萊的名字。部長說，根本沒有獨立黨，有的隻是幾個還有情懷的老頭子。
繼續走，走進“豆莢”，隨機按下數字，再走出去。
“精神攻擊”留下的後遺症逐漸消弭。她為什麽要探查我的全部記憶？托基奧叔叔有沒有同樣的遭遇？鐵紅櫻奇怪於自己沒有說，也沒有問。是羞於啟齒，還是其他原因？
轉過街角，有人閃出，而她渾然未覺，徑直闖過去。
那個人頓足後退半步，巧妙地避開了與她的撞擊。“小心，特工小姐。”那人說。
“正到處找你了。”鐵紅櫻對著袁乃東說，眉開眼笑。
“又有案子要找我谘詢？”
“不是不是，是警告，不，提醒你。要注意安全。”鐵紅櫻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一下亂跳的心，“可能有殺手，非同一般的殺手，會對付你。”
“為什麽？”袁乃東靜靜地問，臉上沒有一絲慌亂，也沒有嘲諷，就像一個三歲的孩子，對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見到什麽都想問一句“為什麽”一樣。
“你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情。”
“哦，我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會有殺手來對付我。”袁乃東這話似問非問，說完他陷入了某種迷思，繼而咧嘴一笑（鐵紅櫻喜歡看到他笑）說：“我知道的事情確實很多，我確實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情。但因此有人會來殺我，我覺得很荒謬，而且這是不對的。誰也不應該因此死掉。”
“聽起來好有道理喲。背著旅行包，這是打算去幹什麽呢？”
“去看超級閃電。”
“一個人？”
“一個人。我租了艘氦氣艇，算好了時間，準備去麥克斯韋山14號超級閃電觀景台去看超級閃電。”
“好棒。”這時，賈思敏有一個提示，部長與人的通話中促發了關鍵詞。鐵紅櫻一邊命令賈思敏把部長的通話“複製”下來，一邊對袁乃東說，“對了，我還沒有告訴你，為什麽會追捕海倫娜？有人懷疑她是狩獵者。”
“傳說中殲滅了‘立方光年號’的外星人？”
“對。”
“這不對。”
“怎麽？”
袁乃東說：“我從來不相信，在與地球環境迥異的外星球上，會進化出在外形上與人類一樣的生命。假如讓地球上的生命重來演化一次，隻要當中任何一個環節出現了問題，都可能不會出現人類。即使出現了智慧生命，也多半與現有人類截然不同。”
“你的意思是海倫娜不是外星人？因為她太像人呢？”
袁乃東凝神沉思著，兩眼定定地看著前方一公尺處的虛空，卻並沒有具體地看著什麽。鐵紅櫻喜歡看袁乃東醉心於一件事的專注樣子。“可能性有兩個。第一，海倫娜不是外星人，雖然她有詭異之處，但她確實是地地道道的的人類。”袁乃東分析道，“第二，海倫娜確實是外星人，她現在的樣貌並非她本來的，而是模仿人類，經過精心設計和調製，在外貌和言行舉止上與人類一般無二，就像鐵族製造的安德羅丁一樣。”
“你傾向於哪一個？”
“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我沒有傾向。”
在聽袁乃東辨析海倫娜的同時，鐵紅櫻聽完賈思敏複製下來的對話。部長是一個審慎的人，直接偷聽，很可能被他發現，但從“法老王”那裏竊取一小段通話記錄，卻相對容易得多。
“部長，遵照您的指令，我成功跟蹤那個女子。她似乎並沒有接受過深度特工訓練，根本沒有隱藏自己行蹤的意識。途中她向人問路，自稱卡特琳·沃米。”
“問路？”
“問了很多次。顯然不是本地人。”
“知道名字也是一個巨大的進步。你繼續說。”
“卡特琳與一個女孩匯合在386層的商場匯合。那個女孩曾經襲擊過鐵紅櫻，名叫烏蘇拉·沃米。兩人來到386層十七號碼頭，乘坐私人氦氣艇，飛往金星地麵。我也趕緊租了一艘氦氣艇，不緊不慢地跟著。在降落到地麵時，我發現還有人在跟蹤她們。”
“是誰？”
“一開始我並不知道是誰。但他也不是什麽跟蹤高手，很快被卡特琳和烏蘇拉發現，並被她們抓住。這時我才發現，那個人是一個私人偵探，雷金納德·坦博。您最近命令特別關照的對像。”
“然後呢？”
“然後，她們帶著雷金納德·坦博去了麥克斯韋山一條山穀。部長，您沒有親眼看見，您肯定不相信，山穀中停著一艘怪模怪樣的飛船。”
“飛船？你怎麽知道它是飛船，而不是什麽建築？”
“卡特琳稱它為‘奧蕾莉亞號’，說它曾經到過好幾顆大行星和小行星。”
“位置，我要知道飛船所在的具體位置。經度，緯度，海拔，溫度，氣壓，所有資料我都要。”
“部長，我馬上發給您。”
“你留在那裏，繼續監視。有任何情況，立刻報告。但在行動組到達之前，不要輕舉妄動。”
賈思敏把特工發給部長的坐標添加到金星地圖上。那個地方，距離袁乃東所說的麥克斯韋山14號超級閃電觀景台並不遠。這是湊巧嗎？鐵紅櫻滿心歡喜地對袁乃東說：“科學家的嚴謹、客觀與理性。嗯，我喜歡。湊巧，我現在有空，就義務陪你去看看金星的超級閃電好啦。作為金星人，這難道不是我應該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