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大結局（一）
成功說服了謝安平，言楨楨心裏的大石頭才算勉強落了地。
言楨楨也想過為什麽不直接在豹乾沒有完全掙脫封印的時候加固封印。
可是仔細想想，在如今靈力稀薄的人類世界加固封印，還要做到無聲無息，絕不是容易的事。當初連四靈之一的青龍都要以身獻祭才能徹底封印住豹乾，如果隻有同樣的方法才能重新封印住強大的豹乾，她絕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白茂、白靈或者是玄武他們中的任何一個為了拯救蒼生，犧牲自己。
因此，為今之計，與其強攻，不如智取。
要對豹乾下手，當務之急，是要獲取豹乾的信任。畢竟按豹乾的敏銳程度，肯定不會輕易中計。陶夭夭和謝安平就是關鍵人物。而為了不被人類察覺，還要把豹乾引到無人區。
“對了，白茂，你還記得豹乾當初是被封印在哪兒嗎？”
“當然記得，就在昆侖山脈。”
怪不得在去昆侖山之前，大家都沒有去過雪山，但是謝安平卻說自己去過雪山。她在複盤願望清單部門所接的任務時明明沒有發現去雪山的任務，她當時還奇怪謝安平並不像是喜歡旅遊冒險的人，怎麽會自己一個人去那兒。原來是為了去找豹乾，定時去拿給陶夭夭的解藥。
當初豹乾為了挑釁白茂，直接在昆侖山與之決鬥。
以前的昆侖山人跡罕至，妖獸橫行也無妨，但現在旅遊業逐漸興起，昆侖山並不是一個人也沒有。
“那到時候被遊人看到怎麽辦？”言楨楨有些苦惱。
“不用擔心，小家夥。”薑靚從後麵走過來，拍了拍言楨楨的肩膀，“你忘了？我會幻術的。”
“對哦。”言楨楨恍然大悟，“等等，這個時間，你不應該在出外勤嗎，怎麽會還在妖管局？”
薑靚輕笑著晃了晃手裏的文件，“是局長叫我回來的，你們還不知道吧。”
“怎麽回事？”白茂問。
“豹乾這件事非同小可，關係著整個妖族的秩序和安危，光靠你們兩個人怎麽行？”
“那局長的意思是？”
“局長已經把這個任務正式確立為s級的任務，不隻是你們倆，我們整個部門的都要參與其中。”
“s級？”言楨楨還記得檔案裏這麽二十年來就隻有過一次s級的任務，她在妖管局待了這麽久，連a級的任務都沒摸著，突然就有了一個s級的任務從天而降，她還有點措手不及。
“所以說局長對這個任務很重視。”薑靚把文件交給言楨楨，“你是我們的部長，分工的事就交給你了。”
“我可以做到嗎？”言楨楨有些猶豫。
說是部長，但她的經驗確實最少的，妖力也沒有他們搶，平時也沒有接手過這麽重要的任務，萬一出了差錯——
“你當然可以。”白茂搶在薑靚之前開口，“之前的那些你不都圓滿完成了嗎？有什麽不敢的。”
“何況你也知道，我們妖怪都習慣獨來獨往，單槍匹馬，其實並不擅長合作，但你不一樣，你，領導並不一定是能力最強的，而是能讓大家擰成一股繩、力往一處使的人。在妖管局，沒有比你更好的人選。”白茂的眼眸如同湖水般平靜又讓人信服。
聽了這話，言楨楨想被打了強心針一樣，瞬間安心了許多。
言楨楨接過文件，鄭重地點了點頭，“謝謝你們的信任，我一定會好好幹的”。
其實，謝安平和陶夭夭的部分她早已安排好了。小錦善於作畫，可以先讓她去考察一下地形，以便占據有利地形；白茂恢複了妖力，可以與豹乾一戰；薑靚用幻術防止周邊遊客發現異常。
但是豹乾手下除了謝安平和陶夭夭為他所用，說不定還有其他小嘍囉。她現在有妖力傍身，自保不成問題，但是真讓她去打打殺殺，憑著她這兩天剛學的三腳貓的功夫，恐怕還不行。
“想什麽呢，愁眉不展的。”薑靚看言楨楨晴轉多雲的臉，有些奇怪。
“我在想，豹乾雖然被封印了，但他手下萬一有小兵小將來搗亂怎麽辦？”
“你是覺得還缺人手？”
“對，雖然以豹乾自負的性子應該看不起其他的妖怪，不屑於和他們合作，但以防萬一還是要有所準備。”言楨楨揉了揉太陽穴，“但是妖管局還要維持正常的運轉，也不可能把其他部門的妖怪調過來。就算是真的調過來了，我也不放心，畢竟不認識的也不能確定他是站哪邊的。”
“這個容易，我叫熊野過來幫你。”薑靚輕抿一口烏龍茶，風輕雲淡地開口。
“嗯，好啊。”言楨楨點了點頭，“等等——熊野？你什麽時候和熊野這麽熟了。”
按道理，她、白茂和謝安平應該比薑靚熟悉熊野，她都沒第一時間想起熊野，怎麽薑靚就第一時間想到他了。還說得這麽輕描淡寫，好像她一個電話就能讓已經重新翻紅、行程滿滿的大明星熊野不管不顧放下手頭的工作狂奔而來。可是，她不是隻在月華節見過熊野一麵嗎？而且當時看起來還和熊野很不對付的樣子。
對著言楨楨和白茂狐疑的目光，薑靚不太自然地咳了一聲，“這個嘛，這個以後再說。”
熊野接到薑靚電話時，正在遊逸青所在的博物館錄一檔文物宣傳節目，秉持著人多力量大的原則，還把白花花和遊逸青也叫了過來。
雖然言楨楨不知道熊野是怎麽和他們認識的，但是既然來都來了，自然也沒有趕走人家的道理。剛好如果有什麽突發狀況，白花花還可以實施治愈術。
“有什麽是我可以幫忙的嗎？”遊逸青臉上掛著溫和的笑。
“呃——”言楨楨想了想，“這樣吧，薑靚雖然可以實施幻術，讓雪山附近的居民忽略雪山的異動，察覺不到任何異常，但是上雪山的入口有好幾個，她也沒有分身術攔住遊客。打鬥起來說不定還會引起雪崩，為了安全考慮，我們最好還是在山腳就把遊客攔住。”
“我明白了，我這就去聯係國家旅遊局。到時候旅遊局拍攝昆侖山科普清場為由，暫時禁止遊客進入。”遊逸青說道。
——
豹乾衝破封印時，是清晨，天光微亮，風起雲湧，大半個昆侖都在地動山搖。
白虎站立於雪山山峰，他的體型龐大，比言楨楨當初看到的形體大了數十倍，全身雪白，威風凜凜。反觀被封印千年的豹乾的毛皮呈土黃色，其上遍布黑色環斑，看起來凶神惡煞。
“手下敗將，我剛出來你就來迎接本尊嗎？”豹乾如今妖力暴增，根本沒把白茂放在眼裏。
白茂懶得和這家夥打嘴炮，想到青龍命喪於此，白茂眼眸微黯，首先發動了進攻。
那金色的妖力如入無人之境，向豹乾橫衝直撞，劈頭蓋臉而來，想要打他個措手不及。
豹乾並未閃躲，一隻黑煙般的豹子頭從豹乾身後虛空冒出，滾滾帶著妖力烏雲如同鬼魅般向白茂襲去。兩處妖力相撞，爆發出強烈的眩光。半空中雷霆聲驟起，風雨欲來，妖力的衝擊波伴隨著滾滾雷聲向四周擴散，白茂被震得連連後退。
眼見著白茂剛剛開始便隱隱有處於下風之勢，豹乾得意地哈哈大笑。
“當初要不是青龍那個老家夥，就憑你也想對付我？” 豹乾毫不掩飾自己的狂妄自大，“現在我也看不上天之四靈了，你們都給我去死，唯我獨尊。別說是妖，所有的人類都是我的奴隸哈哈哈哈哈哈。”
“少廢話。”白茂冷哼一聲，鋒利的爪子向豹乾麵前襲去。
豹乾收起笑容，側身躲開。白茂和豹乾兩獸鬥於雪山之巔，那金光和黑氣互不相讓，難分伯仲，時而金光占據上風，時而又被黑氣反超。
豹乾一開始非常自信，有恃無恐。但打著打著，豹乾忽然感覺不對勁，他痛苦地捂住了胸口，與此同時，豹乾的嘴角忽然溢出了鮮血。
豹乾抹了抹嘴角，手心裏赫然是一片鮮紅色。
“不可能，不可能。”豹乾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
豹乾似乎想起來了什麽，目眥盡裂，咬牙切齒地望向陶夭夭，“你居然敢背叛我。”
他拋下白茂，轉而向陶夭夭襲來，他匯集了極大的妖力，以泄心頭之恨。
謝安平和熊野去收拾豹乾的手下；薑靚要維持幻術，不讓人類察覺雪山異動，騰不開手；旁邊的白花花又隻懂治愈術，不懂攻擊。
陶夭夭想躲，可身後是深不可測的懸崖，她退無可退。
眼看著陶夭夭和白花花就要命喪於此，一隻火紅的朱雀背著言楨楨從南方飛過來，擋在了陶夭夭和豹乾中間。朱雀拖著漂亮的長尾巴，赤色的尾巴在空中飛過，流光溢彩。言楨楨坐在朱雀的背上，少女抓著尾端帶朱雀之火的青綾，往豹乾的命門拋過去。
青綾原是青龍的龍筋化成，除了回溯人間，還可縛世間萬物，體內的妖力四處流竄的豹乾躲避不及，被青綾死死絞住，渾身動彈不得。而朱雀的南明離火是世間最強大的火，因為燃燒到極致，所以呈純白色，幾乎無物不焚。這火完全受朱雀控製，落地的瞬間就圍繞著豹乾熊熊燃燒起來，連豹乾腳下的雪帶著山體表麵的泥土化為焦黑，卻不會傷及他人。
豹乾被火灼燒得痛不欲生，摧枯拉朽般倒地不起。
看著豹乾像一個斷線的風箏，白茂化成半妖的形態，麵無表情地走到豹乾麵前，毫不留情地對著豹乾出手。
“這一擊是為黎民百姓，禍不及他人，你卻利欲熏心不算，還興風作浪，讓普通妖獸和百姓流離失所！讓山明水秀的村落淪為廢墟！”
“這一擊是為青龍，你讓他無辜犧牲，讓他和所愛陰陽永隔，你不得好死！”
“這一擊是為我自己，我告訴你，你這種卑鄙無恥、貪得無厭的妖，根本不配做我的對手！”
白茂的發絲飛揚，眉峰中滿是孤意，如同一個睥睨天下的王者。
“嘭”的一聲，豹乾在朱雀南明離火的灼燒和白茂的致命三擊中爆體而亡。
他的屍骨無存，隨風飄逝，了無影蹤。
雪山一下子就沉寂了下來，天光大亮，雲朵悄然駛進朝霞，照得人心口一暖。
言楨楨從白靈的翅膀上躍下，走向了白茂，“你還好嗎？”
白茂身上雖然有傷，但都不是什麽大問題，他搖了搖頭，“沒事，我沒怎麽受傷。”
“我沒問這個。”言楨楨是說他心裏，他從來沒有表達過他的苦楚，但這些天他背負的比任何人都多，雖然並不是他主動造成的，但青龍和那麽多百姓確實因為他遭受了許多，他心裏的仇恨懊悔和悲傷委屈沒有人能夠理解。
白茂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沒事。”
言楨楨鬆了一口氣，“你沒事就好。”
白靈也從朱雀的形態變成了人形，她眉宇間的憂愁似乎消散了很多，她釋然地笑了笑，“一切都結束了，上千年了，也是時候該放下了。”
“真是太好了，我們勝利了。”小錦喜悅地跳起來和言楨楨擊了一掌。
此時，熊野等人也趕了過來，他們已經按照謝安平給出的名單把那些心懷不軌之妖都抓了起來，等回到了妖管局再一一審問。
“不過豹乾剛剛是怎麽一回事？按道理，他的速度應該和白茂不相上下，怎麽知道我們在攻擊他，他卻一動不動，感覺他的妖力急轉直下，像被故意削弱了一樣。”薑靚剛剛雖然在施幻術，但也在全程觀戰，想到當時的景象，薑靚有些奇怪地問道。
言楨楨會心一笑，道出實情。
玄武早料到有這一天。於是，在言楨楨問他尋陶夭夭的解藥時，玄武就給了言楨楨自己研製多年、專門用於對付豹乾的仙丹。豹乾並不需要進食，所以在飯菜中下毒肯定是無用功，隻有抓準豹乾的心理研製的仙丹才行。
豹乾既然能用下藥威脅陶夭夭，那何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呢。
言楨楨讓陶夭夭假裝和謝安平撕破臉，說自己根本不喜歡謝安平，她和他才有血緣關係，沒必要和謝安平分一杯羹。陶夭夭在豹乾眼裏一直是心高氣傲的病弱大小姐形象，這話很像是從她嘴裏說出來的。這話很合豹乾心意，他本來也隻是在利用謝安平。
陶夭夭又說自己從謝安平那偷來了仙丹，這仙丹可以提高妖力，可助他一臂之力。豹乾初始並不完全放心陶夭夭，隻是半信半疑。不過他對妖力的渴望太過強烈，又覺得憑陶夭夭這病弱的樣子也使不出什麽幺蛾子。這仙草對他來說是極大的**，他隨便找了個手下的小妖怪試了試，果真如陶夭夭所說，妖力有所提升。豹乾一陣狂喜，不疑有他，立刻把所有的仙丹一股腦地吞了下去，果然覺得自己神清氣爽，渾身的妖力更加強勁，瞬間就衝破了封印。
但豹乾不知，這仙丹隻能短時間提高妖力，前期用的越多，後期的反噬就越嚴重。因此，白茂是故意微微處於下風，拖時間讓仙丹發揮作用，讓他爆體而亡。言楨楨把白靈叫來以青綾縛之，隻以備不測。
白靈原以為玄武表麵避世不出，玩花弄草，是毫不在意青龍的犧牲，所以兩人天各一方，幾乎不相往來。沒想到他實際上在用自己的方式，給逝去的青龍報仇。
“我還以為他真的什麽都不做呢。”白靈輕笑。
“我都一把老骨頭了，就不摻和了，心意到了就行。”玄武的千裏傳音把大家嚇了一跳。
親自製作的毒藥，還真是心意滿滿啊。
“該說不說，今年正是虎年，生肖虎對應十二地支中的寅，寅虎年是白茂能量爆發的最佳時機，現在又是白虎對應著的秋季，雪山又是白茂最熟悉的地方，加上你們提前輕了場，占據了有利地形，可以說是天時地利人和。”
“那是，還有我小錦的幸運buff加持，怎麽可能輸呢。”
“隻有我白來的一趟。”白花花聲音委委屈屈的。
“這可未必。”玄武雖然遠在天邊，但似乎對發生的一切了如指掌，“你們應該去看看那個暈倒的人類。”
“人類？楨楨不是好好的嗎？”小錦歪著頭不得其解。
“是學長。”言楨楨抿了抿唇。
她以為學長在山腳下阻止遊客上山，應該不會受到來自山頂的妖力衝擊。沒想到不過豹乾和白茂戰鬥中妖力的衝擊波過大，超出了她的意料。
“是我疏忽了。”言楨楨眉宇間有些擔心。
同為人類，言楨楨和白茂結契後有妖力護體，不會再受到影響，但遊逸青沒有。現在遊逸青收到妖力衝擊，精神力受損，和言楨楨之前是同樣的症狀，不過畢竟離得遠，隻是受到一些波及，情況應該沒有言楨楨那麽嚴重。
眾人把遊逸青帶回了妖管局的病房，確定了遊逸青在白花花的治愈下，隻要修養一段時間就能完好無損地醒來後，準備四散而去。
“等等——我有一件事情想說。”謝安平牽著陶夭夭的手站在眾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