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塊白花花
這一大片都被鬱鬱蔥蔥的樹木蓋著，尋常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這裏還有一個洞，更何況博物館的這個門原先是鎖著的。
這處的樹木原該蓬鬆舒展地生長著，眼下卻隱隱約約有被人為撥開後往兩邊彎曲的痕跡，這痕跡是輕易不能恢複的。所以這門雖然是鎖著的，但言楨楨仍然覺得很有可能是被撬開後複原了現場。
這個地方是以前的門，被封死的時候監控還沒有普及，所以並沒有安裝監控。
遊逸清說完，很是頭疼的樣子。
言楨楨點了點頭環顧四周，看似漫無目的實則在尋找著什麽。
“對麵。”言楨楨微微抬了抬下頜。
“對麵什麽？”遊逸青順著言楨楨的目光看過去，並沒有發現什麽值得引人注目的東西，於是疑惑地問道。
“超市。”白茂接過話頭。
對麵有一個小超市，是個體戶開的超市，一般這種小超市為了防止有人偷東西，至少安裝兩個監控的，一個在室內，一個對著大門口。
博物館的半夜黑燈瞎火看不見會極大地影響他們的判斷，但馬路上就不一樣了——晚上馬路上有燈，就算攝像頭像素不高，作案人帶了口罩帽子偽裝，至少能大體看出人的身形，是博物館的老員工再加上有高矮胖瘦，應當能夠很快明確嫌疑人。
玉器失竊還沒過多久，如果幸運的話，這段監控應該還沒被刪除。
“現在去問問？”言楨楨挑了挑眉。
“等一下。”遊逸青叫住言楨楨。
“嗯？”有什麽問題嗎？
“本來這件事就是為了不傳出消息才讓我們私底下調查的，這樣貿貿然直接過去問，先不說人家願不願意給我們看，這樣打草驚蛇萬一泄露了消息，從哪個方麵來說對我們都不利。”
敵人在暗，我在明，顯然不能輕舉妄動。
“確實。”言楨楨眉頭微皺，“學長考慮的一向周全，那按你的意思是？”
總不能因為這個就放棄這條線索。
“我認識國安的人，可以請他們幫我們查監控。”
國安原本就是負責國家安全的，現在玉器丟失也涉及安全問題。
要是他們自己來，隻能得到一家超市的監控，而以國安的身份，這條馬路上所以的監控都可以拿到。
“國安普通公職人員的時候不知道妖的存在，不方便和你們一起行動，但讓我父親以查普通的失竊案的名義尋求幫助，對於他們隻是舉手之勞。”
“行，就按你說的辦。”
這種時候，有人脈不用不是傻嘛。
國安的效率果然高，不到一小時就整理好同時段這條路上的所有錄像發了過來。
“看這個。”
屏幕上，半夜一點零三分，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拉著一個小女孩的手從樹叢中走出來。
男人做了一定的偽裝，寬大的風衣蓋住了身形，鴨舌帽蓋住了發型，臉上還有口罩，以周圍的樹做參照物隻能大概判斷出他身高一米七到一米七五左右，體型至少不屬於肥胖，初步判斷年齡在三十歲出頭。
如果不偽裝，言楨楨幾人可能還不覺得他有什麽大問題，可是這幾天都入夏了，穿這麽厚實，又這麽遮遮掩掩，相當於不打自招嘛。
“怎麽樣？老員工裏有對得上號的嗎？”言楨楨問道。
遊逸青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陣子，“還真有。”
“他叫王小莊，平時挺沒存在感的一人，不像是這麽大膽的人啊。不過他是保衛科的，拿到鑰匙並不難。”
“不對，他大半夜的就算是出來偷東西為什麽要牽一個小孩子啊。”遊逸青左思右想也還是不明白。
白茂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猛的抬頭。
“你是想到什麽了嗎？”言楨楨問。
白茂微微頷首。
“說出來聽聽。”遊逸青忙道。
“因為這個小女孩她不是人。”白茂聲音微滯，“就是消失的‘翡翠牡丹’。”
“啊？”不要說遊逸青，連言楨楨都是一頭霧水了。
白茂一開始也完全沒有想過這種可能，但查博物館監控時那道綠光讓白茂有了一絲懷疑，現在看見這證據，白茂幾乎可以確定了。
“是器靈。”白茂鄭重其事地說。
“器靈？”言楨楨不解地問。
“就像我們妖可以煉化人形一樣，玉石也可以煉化人形。不同的是，玉石本是死物，而妖卻有活體，所以器靈的產生比妖修更難。上百年吸取天地之精華，才有成為器靈的一絲可能性，而器靈幻化出人形更是萬裏挑一。”
“之前的青綾其實也是器靈的一種，但它似乎並沒有幻化出人形，可能是吸收的靈氣還不夠吧，但它相當於是天地之眼，因此才能回溯過往。”
“這還是我小時候白靈講給我聽的，這麽多年我也沒親眼目睹過器靈人形的存在。”白茂一一道來。
“可是局長不是說這翡翠牡丹是近幾年才打造出來的嘛？既然要萬裏挑一，這麽短的時間，這翡翠牡丹怎麽這麽容易就幻化出人形？”言楨楨還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提出質疑。
而遊逸青連白茂口中的青綾都不知道是什麽，更是聽的雲裏霧裏。
“第一，翡翠牡丹雖然是工匠們近幾年才打造出來的，但它的原石在大自然起碼存在了幾百上千年。”
“其次，我猜和博物館要辦玉石展也有關係，最近兩個月博物館接受了眾多來著世界各地的玉石——玉養人，這裏的靈氣要比一般地方要充裕，很有可能有催化作用。”
“這倒是說得通。”言楨楨摸了摸下巴，“那我們現在就去找這個什麽王小莊。”
遊逸青掏出手機發消息，“辦公室主任說王小莊今天請假了沒來上班。”
“他家在哪？我們直接上門。”
“就住在後麵的員工宿舍。”
“這就好辦了。”
王小莊住在員工宿舍的最高層，言楨楨和遊逸青敲開王小莊的門，白茂變回了貓窩在言楨楨懷裏。
“小館長，您找我什麽事？”王小莊臉上掛起微笑。
“翡翠牡丹是你偷走的吧。”
王小莊的瞳孔微微放大，他假裝鎮定自若地開口，“小館長，您以後可是很可能要繼承博物館，隨便冤枉員工可不行。”
“說說吧，你是不是妖？”
普通人可沒道理知道器靈的存在。
言楨楨站在一旁，正準備看他如何撒謊，卻發覺白茂用爪子扒拉著她的手臂，示意她上天台。
果不其然那翡翠牡丹被放在了天台上，用繩子一圈一圈地捆住。
言楨楨把白茂放下準備拆繩子，卻沒想到那王小莊追上了天台猛衝過來。
“不許動！”出其不意地推搡讓沒有防備的言楨楨一下子摔了出去，言楨楨的小腿立刻出現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白茂瞬間從貓變成了人，因為言楨楨的受傷，他似乎有些暴捩，琥珀般的眼睛裏滿是凶光。
“就憑你？”白茂嗤笑一聲，撲向了王小莊。
那王小莊原先以為白茂就是隻普通的白貓，沒想到白茂他居然是一隻貓妖，一點防備都沒有，遊逸青和白茂的雙麵夾擊很快讓他陷入了弱勢，而白茂下手更是招招直擊要害，王小莊節節敗退縮到了角落裏。
這邊言楨楨不顧傷口連忙爬起來，繼續解繩子。
言楨楨看著麵前的翡翠牡丹，有點無奈，這麽大一塊，她一個人根本不可能搬得動，希望他們速戰速決。
就在這時，言楨楨脖子上的玉片發出了柔和的光，那光暈一點點的擴大，一點點的剝離，向螢火蟲一樣飛向翡翠牡丹，一瞬間那翡翠牡丹變成了一個粉粉嫩嫩的小娃娃，而玉片卻慢慢碎成了粉末。
當初秋娘把玉片送給言楨楨，她就隨便把玉片串起來掛在了脖子上，沒想到這玉片還有喚醒器靈的作用。
言楨楨立刻牽著小姑娘的手，把她拉開戰鬥範圍。
這王小莊的原型是一隻袋鼠，彈跳力非常強，他往下看了一眼，變成原型準備跳下天台逃之夭夭。
雖然大城市裏出現袋鼠非常奇怪，但眼下他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沒想到白茂預判了他的行為，迅速扼住了王小莊的喉嚨，用言楨楨剛拆下來的麻繩捆了個結結實實。
白茂在速度方麵似乎有著天然的優勢，王小莊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製服了。
白茂很快通知了上麵——如同人類有監獄，妖界也有自己的監獄。王小莊作為妖，肯定歸妖界管，這樣的罪也足夠帶待幾年了。
經過一番觀察，言楨楨認定王小莊不可能是幕後黑手，背後一定還有別人，但王小莊守口如瓶，一聲不吭。
連言楨楨用讀心術都讀不出任何東西，簡直像被喂了失憶藥一樣。
看著神情呆滯的王小莊被帶走，言楨楨心裏胡思亂想著，突然發現小姑娘抱住了自己的腿。
“……”怎麽跟小錦似的。
言楨楨蹲下身，驚奇地發現自己腿上的傷口在慢慢愈合。
小姑娘笑了，“我會治愈術嗷，我待在博物館太無聊了，就想溜出來玩玩，結果還沒出門就被那個壞人抓住了，他想要利用我幫他做事，我不聽，他不知道用什麽東西把我變回了玉，還把我用麻繩捆起來！太討厭了！”
言楨楨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腿，發現傷口真的憑空消失了，“謝謝啊。”
“不謝，我能跟著你嗎？”
“不行。”言楨楨嚴詞拒絕。
“嗚嗚嗚。”小姑娘葡萄一樣的眼睛漾出淚花來，楚楚可憐的樣子。
言楨楨實在是招架不在，“可是博物館要展出啊，這麽多人為了看你，你跟我走了，遊客看什麽？”
小姑娘若有所思，“可是離展覽還有好幾天吖。”
言楨楨求救的目光看向遊逸青和白茂。
遊逸青斟酌了一下，“確實離展覽還有四天，我也沒想到這麽快就能找到玉器——你們如果能保證不出差錯的話，去你那玩兩天也不是不可以。”
主要是，如果不順著她，她又覺得無聊，在展覽前溜了可怎麽辦。
他又不是妖，怎麽把她抓回來，這兩天有言楨楨和白茂看著，至少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言楨楨猶豫的片刻，小姑娘又去拽白茂，“除了那個壞人，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們，你們就是我的爸爸媽媽。”
印隨反應是說有些動物會把第一眼看到的當做媽媽，怎麽玉器也會這樣？
“我告訴你們，棄嬰可是犯法的。”小姑娘的臉蛋圓鼓鼓的。
“你還懂法呢？”遊逸青逗小姑娘。
“那當然，雖然之前沒有變成人形，但我天天在博物館可不是白待的。”
“她想去就讓她去吧。”言楨楨認命地歎了口氣，對白茂說:“吃喝玩樂我來，安全問題就歸你管了。”
“行。”白茂點頭。
“我叫你什麽？”言楨楨摸了摸她柔軟的頭發。
總不能翡翠牡丹、翡翠牡丹的叫。
“媽媽說呢？”小姑娘露出一個乖巧的笑。
“你的原型既然是牡丹花的樣子，小名就叫花花好了。”
“好哇好哇。”小姑娘忙不迭地答應，“爸爸你姓什麽？”
“白，白色的白。”白茂回答。
“那我就叫白花花！”小姑娘的聲音興奮極了。
“……”
言楨楨和白茂對視一眼，露出無可奈何的笑。
行吧，白花花就白花花，至少比綠油油好聽。
小劇場：
白花花：最喜歡媽媽了，媽媽一定也最喜歡我吧
小錦：你長的沒我可愛哦，人類都是顏控
薑靚：兩個幼稚妹妹，姐姐才是站在生物鏈頂端的
白茂：我排第一，你們通通靠邊站
言楨楨:吸引妖怪喜歡的奇怪體質(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