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局

作為T市最年輕的刑警隊長,胡玉言總有那麽一種讓人折服的威懾力。

T市主管刑偵的市局副局長張濤卻顯得滿臉愁容,在T市理工大學裏剛剛死亡的大學生華耀明是T市一個大富商的兒子,大四年級,已經被選調為了海關公務員,拿到畢業證就可以赴任了,可謂前途無量。

在這個時間,卻被毒死在了宿舍中,真的很難讓人接受,死者的母親由於過度悲傷,引發了癲狂,已經住進了安定醫院。由於華耀明的爸爸是T市的納稅大戶,張濤直接接到了市一級領導的指示,要求公安部門限期破案,這讓市局上下的刑警們倍感壓力。

不過看到胡玉言胸有成竹的樣子,張濤覺得他手裏似乎已經掌握了一些線索,這個剛剛三十歲的刑警,辦事效率出奇高效,這讓張濤很欣慰。

坐在胡玉言旁邊的是女法醫何玉華,她抹著淡妝,穿著白色的大褂,裏邊套著黑藍色的警服,頭發梳理得井井有條。她拿著檢驗報告念著,眉間的肌膚卻凝成了一個疙瘩,“死者確係氰化鉀中毒,其胃裏發現了一顆未融化的膠囊,檢測出了氰化鉀成分!”

胡玉言聽完何玉華的報告,第一個發言,“凶手應該是一個對藥物十分了解的人。”

“哦?”局長張濤把一支煙甩給胡玉言。

胡玉言把煙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民眾對氰化物的知曉程度並不高,即便知道的,也隻是知道氰化鉀是劇毒,但是知道怎麽使用才能使人致死的人卻很少!”

“此話怎講?”坐在一旁的年輕刑警王濤突然問道,他是退伍兵出身,一身肌肉,刑偵經驗卻很少,雖然年紀不小了,但是在刑警隊裏還算是個實習生的水平。

這個問題是何玉華解釋的,“如果把氰化鉀之類的毒品混在水,酒或者飲料中,其實被害人是很難喝下去的。因為味道會很奇怪,被害人可能還沒有喝下去,直接就吐出來。”

“嗯!嗯!”王濤在一旁認真做著筆記,同時提著問題,“是因為氰化鉀有刺激性的氣味嗎?”

何玉華繼續解釋道:“是的!氰化鉀有一種怪味,鼻子靈的人可能還沒喝就發現了。準確的說是一種苦杏仁味!”

“那麽氰化鉀是不是放到膠囊裏,讓人吃下去,就會遮住這種刺激性味道呢?”王濤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

“氰化鉀本身是一種很穩定的物質,他的刺激性味道是通過和水發生反應才引起的,氰化鉀隻有到了胃裏,會跟胃酸反應產生氰化氫,這樣才引起中毒症狀。”何玉華對氰化鉀的藥理解釋已經十分到位,王濤也大致聽明白了。

胡玉言此時不想把案件討論會變成王濤一個人的刑偵科普課,他接過話頭繼續說道:“懂得用膠囊包住氰化鉀行凶的人,應該是十分熟悉氰化鉀毒性的行家裏手才是!我想凶手的範圍應該很小。“

“氰化鉀這種東西,在附近什麽地方能弄到?”張濤眉頭緊緊皺著,他的腦袋裏有著關於案件的各種思緒。

“這種東西市麵上根本見不到,甚至連醫院裏都很少見,不過,下邊的同誌剛剛調查得知,這玩意在大學裏卻能弄到,我已經問過了,理工學院的化學實驗室裏就有!”胡玉言的語氣中多少帶有點諷刺的語氣。

“看來這個案件不難偵破了!範圍更小了!”王濤又插了一句話,這是他軍人的特點,直來直去,從不管是不是領導在發言。

張濤並沒有理會自言自語的王濤,“嫌疑人鎖定了嗎?”

“還沒有!因為能夠進入化學實驗室的師生非常多,我剛剛跟他們化學係的係主任通了電話,據他說實驗室中的氰化鉀他已經仔細檢查過了,沒有丟失。”胡玉言以略帶黏稠的口吻說。

張濤有些著急,“胡玉言,你親自去查,從校方的氰化鉀進庫和出庫的記錄中查,還有使用記錄,應該會有結果。”

胡玉言搖了搖頭,“我都已經調查過了,校方給我的解釋竟然是通通沒有!”

“扯淡!是他們怕擔責任吧!”張濤給自己也點燃了一支煙。

胡玉言不置可否,“現在我們並不知道這種化學物質在這所學校裏的儲藏量到底是多少,也就無法判斷是否丟失。”

“那就采用笨辦法,挨個審問可能拿到氰化鉀的人。”

“其實,我正在排查比如和被害人有利害關係的人中,有沒有可能拿到氰化鉀的人。”

“怎麽樣?”

“一無所獲!”胡玉言苦笑了一聲。

張濤覺得有些泄氣,“看來,還給采用笨辦法了!一一排查,不過,死者華耀明有沒有什麽仇家,我想也有可能是他的仇家通過那些可能拿到氰化鉀的人,拿到了氰化鉀後再實施的謀殺。”張濤也是刑警出身,思考問題的方式很獨特。

“別看死者照片是個溫文爾雅的學生,華耀明那家夥可是個地道的花花公子,在學校裏的女友據說是一個月換一個,他還經常出入夜總會,很多人看見過他拉著某女郎去開房。而這些人我們有些已經掌握了,有些我們還無從掌握。”

“那排查的範圍可就更大了!”

“嗯!不過,最近華耀明好像正在追一個叫胡悅的女孩。”胡玉言又深吸了一口煙。

“對她有調查嗎?”

“已經調查過了,是技術監督局胡局長的千金,不過他去外地參加一個校園歌手大獎賽去了,幾天前就已經離開T市了。”胡玉言故意把胡悅的家庭背景在會上展示了出來。

“看來這個女孩可以排除嫌疑了。”張濤的表情很失望。

“還不能!”胡玉言歎了一聲,然後搖了搖頭,把煙蒂倒插在了桌上的煙灰缸裏。

“為什麽?”

“很簡單!在死者的包裏發現了一大瓶膠囊,和裝氰化鉀的膠囊完全相似。也就是說凶手完全有可能把其中一粒毒膠囊混入到這個瓶子中,然後離去,被害人隨機吃到那個含有氰化鉀的膠囊時死亡,也就是說死亡時間並非是凶手投毒的時間,所以胡悅不能完全洗清嫌疑。”

“這些膠囊是藥物嗎?被害人不會天天都吃藥吧?”

何玉華此時把鑒定報告翻到了下一頁,“都是軟性毒品!就是酒吧常用的那些能讓人興奮地精神性藥物。”

張濤把頭轉向了胡玉言,“那你認為胡悅是這起案件的嫌疑人嘍?”

“我隻是覺得她並未擺脫嫌疑!”胡玉言其實還想說出他八年前與胡悅曾經有過一麵之緣,但是他覺得自己說出之前的案件來,會給其他警官的判斷帶來傾向性的影響,所以把話硬生生地吞了回去。而此時,胡玉言的腦海裏想的還有另一個孩子的模樣,他紅紅的臉膛,深邃的眼神,胡玉言在調查中剛剛得知,他也在T市理工學院上學。

他和這個案件到底有沒有關係呢?雖然一向不相信直覺,但胡玉言還是不自覺懷疑起了八年前那起案件中的那個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