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地球人的危險係數

傍晚的風從八角窗吹進來,帶著餘熱,拂麵而過。

孔夫子前供奉的檀香散發的香味令人不由自主的心靜。

趙雲棲的呼吸卻一直提在那兒,閉著雙眸臉頰微紅,揚著頭,一副含羞的模樣。

可等了半響都沒等到話本子中輕輕軟軟的感覺。

忽然,趙雲棲的脖子一緊,睜開眼,年輕男子此時正緊皺眉頭拽住了她的寶石。

但似有一股阻力,他看起來已經使了勁,卻不能將寶石拽下來。

“……”

“……”

四目相對,一片尷尬。

盡管心中的美好畫麵被毀,近在咫尺的俊臉卻依舊能讓趙雲棲垂涎,她借機直接抓住了他的手,一麵占便宜道:“是不是很漂亮?我在那山洞撿的,就是見到你之前。”

男子反握住了她的手,手掌朝上,捏住了她的食指,上麵有一道不易察覺的細小傷口:“什麽時候受的傷?”

他果然是心疼我的!

趙雲棲硬是抿了抿眼睛想逼出幾滴眼淚來,未遂,於是裝著楚楚可憐的模樣,眨巴眨巴眼睛看著他:“就昨天,挖寶石的時候,可疼了,要不你給我……”

話音未落,男子鬆開了她的手,像是明了了什麽:“把鑰匙取下來給我。”

鑰匙?什麽鑰匙?趙雲棲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啊你說這個寶石叫耀石,這樣戴著挺好看的啊。”

昨日在山壁上摳下這寶石後她就把它鑲在了從小戴的項圈上,越看越喜歡,剛剛擊球都舍不得摘,藏在了外甲裏。

“給我!”

“我的!”

趙雲棲抓住寶石一扭身,避過了男子的手,意識到有些野蠻了,她連忙緩下聲:“這是我的東西,不能給你。”

“山洞內,這是我的鑰匙。”

“你怎麽證明?”

“……”男子看著因為沾染了眼前地球女子血液而認主的鑰匙,一時間無法辯駁。

除非是她放棄擁有權主動還給他,否則他無法啟動鑰匙,回睡眠艙補充精神力。

但T-80星係研究人員準則的第一條就是:不能向任何被研究的星球生物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則會麵臨隨時被解剖點火堆危機。

眼前這個特殊的地球女性,危險值很高,鑰匙在她身上,那就隻有一個辦法了……

“我是在山洞內看到它的第一個人,它就是屬於我的了。”趙雲棲說的振振有詞,“你連自己叫什麽都不知道,你和這耀石一樣,都是被我撿回來的。”

“撿回來?”男子回過神。

“沒錯啊,所以你也是我的!”

男子帶著些微藍的瞳孔靜靜看著趙雲棲:“我是你的?”

趙雲棲點點頭:“沒錯,今後你就是我趙雲棲的人了,留在這裏不用再回那深山老林裏,你就叫……白簡如何?”

白撿一美人兒!

男子忽然又抓住了趙雲棲的手,寬大的手掌將她的小手裹的緊緊的,這讓趙雲棲一時間失了語。

“你,你做什麽?”

“恢複精神力。”

趙雲棲完全沒把他的話聽進去,隻被他那近在咫尺的容顏,和手間被包裹的溫暖給鼓噪的心髒狂跳,這這這……簡直太上道了!!!

這是趙雲棲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跪夫子廟跪得如此愉快,如果可以的話,她願意和白簡一直呆在裏麵。

可惜,不到兩日光景,趙雲棲就被放了出來。

而夫子廟外,身著煙青色廣袖團花直綴,眉眼間盡是風流佻達的男子正閑庭散步一般,朝著趙雲棲所在方向走去。

舉手投足,盡顯風姿。

趙雲棲一眼就瞧見了人,立馬朝著他跑了過去:“小舅舅!”

顧成帷單手按了下趙雲棲的腦袋,擋住了她飛撲過來的身影,“可別,你小舅舅身子骨弱,禁不住你那勁兒!”那眉眼含笑,襯得這夏日晨光眨眼如春色惑人。

“幾年不見,都長成大小夥子了啊!”

“小舅舅,明明是大姑娘!”趙雲棲朝他身後望了望,踮起腳,禮物呢?

“喲?!”顧成帷被她逗笑了,誰啊打小開始就愛穿男裝,讓她著姑娘家的衣飾能要她的命,搞的他很懷疑是不是娘胎裏忘了帶最重要的東西出來,讓這孩子雌雄莫辨了。

養了十幾載如今忽然轉了性?

顧成帷朝她身後看去,果不其然,後頭跟了個男子,樣貌出塵俊逸,饒是他見多識廣,多忍不住多看上兩眼,甚是賞心悅目。

無怪乎小丫頭春心萌動了。

顧成帷心中有了主意:“趁著天色尚早,走,我帶你進京逛逛。”

趙雲棲不樂意,她還要和白簡好好培養感情呢:“您這一趟回來先歇上幾日,下次休沐我帶你去。”

嗬!典型的見色忘義。

顧成帷不由分說,在她後衣領輕輕揪了下:“我不多呆,過幾日就走。”

論說起混世,趙雲棲沒出生前,顧成帷在明澤書院乃至整個書院圈都赫赫有名。

再者說她的確是有好幾年沒有見到小舅舅了,這些年他在外遊山玩水,隻有逢年過節才想起給她捎禮物,京城是一定要去的。

但終身大事也很重要。

於是,趙雲棲拉上了白簡,上了顧成帷的馬車。

從明澤書院到城裏約莫一個半時辰的馬車,徒步需走上大半日,早晨的雲澤集市裏滿是商販,賣什麽的都有,吸引了白簡的目光。

隻見他定定看著沿途的人和事,聚精會神。

顧成帷不是沒看到他眼底那未及世俗的清澈,可這世上會演的人更多:“棲棲,他是誰家的公子?”

“他是我在長柏山裏撿的,連自己叫什麽都不知道,定是被人丟棄在山中長大的孩子。”

顧成帷微眯了眯眼,看著白簡,山中長大?不知道自己叫什麽?這等說法也就棲棲這丫頭會信。

注意到視線,白簡回過頭看他,那一瞬間的交錯,竟讓顧成帷有了一絲絲的熟悉感,但又沒有印象從何而來。

不簡單的人。

複雜的地球人。

二人心中齊齊想著,視線掠過後,顧成帷問及這幾年書院內的事,白簡繼續觀察馬車外的百姓。

很快,馬車入了京城。

繁華已經不足以來形容京都城,比繁華更甚的,是奢靡。

這不單單體現在那些高樓建築,還有路邊行走的百姓,街邊攤販所賣,以及巷弄口中傳出來的吟唱聲,歡聲笑語。

這一切無一不在向著進城的人透露京都之人皆富庶的景象。

馬車最終將他們放在了廊橋河畔的觀景塔外。

“此處風景雖好,卻鳥雀過鬧。”上了塔,能縱覽整片的廊橋河畔,顧成帷卻看著扶欄外微歎。

趙雲棲愣了愣,這附近哪裏有鳥雀,廊橋河畔這幾年為了多建亭落觀景,樹都挪光了。

轉瞬她明白過來小舅舅的意思,朝他飛快看了眼,接過話來:“鳥雀過鬧就換一處地方,舅舅還想去哪兒?”

顧成帷嘴角帶著一絲笑意,眼底閃過欣慰:“帶你去雲湘閣見識見識。”

雲湘閣是京都城中最大的戲院,擁有四大名角,上座的銀兩自然不便宜。

顧成帷花了二十兩點了個位置最好的包廂,帶著趙雲棲聽了一下午的戲,之後又來到了京都城內的觀禮廟,拜了拜文殊菩薩。

“……”看著一臉虔誠,活似要去科考的小舅舅,趙雲棲想到了半個時辰前,他在雲湘閣調戲歌女,許諾要帶人家浪跡天涯。

完全沒有正形。

“喏,你不是一路都惦記我給你帶了什麽禮物。”拜完後,顧成帷扔了個香囊給趙雲棲,“這就是。”

趙雲棲大怒:“這是你剛剛花了一錢銀子求的姻緣簽囊!”還是個下下簽,咒她呢!

“哎,禮不在重……我從小怎麽教你的。”顧成帷輕點了下她的額頭,眼眸微凝。

趙雲棲握緊了手中的香囊,硬得有些硌手,裏麵還有東西?

於是趙雲棲哼哼著將香囊塞進了衣兜,瞥了眼四周圍:“小舅舅的心意重得我都快拿不動了。”

顧成帷笑著揉了揉她的頭,夕陽西下,透過綁滿紅綢條的樹細碎的灑落在他們周身。

他的神情溫和而寵愛,嘴角微動,似是有話要說。

可下一刻,顧成帷卻轉過身,朝著觀禮廟門口走去,無比的慵懶:“走累了,回府。”

果然不能對小舅舅有所期待。

趙雲棲轉頭看白簡,白簡正在看從廟裏出來的一個布衣男子:“怎麽了?”

白簡的臉上是難以理解的神色:“那個人,前後進出三次,和門口算命的人一起,在觀景塔和雲湘閣出現過。”

說罷,白簡望向趙雲棲,在不認識的情況下,這兩個人出現的頻率,可以歸類為“跟蹤”亦或者“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