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他要和自己搶男人！
誰都沒想到平日裏一向穩定的陸長安會在這關節出現意外，答都答不上來。
緊張的氣氛下，趙雲棲已然快把趙子越的手臂給掐斷，看著崧山書院的眾人一副坐等慶賀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第一場要就這麽輸了，未免丟人！
這時站出來的白簡身姿挺立如鬆，沉穩的聲音如同是大旱之後的甘澤，一瞬間將趙雲棲心中的焦灼撫平。
她目光灼灼的看著白簡，在短暫的停頓中，又朝著看台那兒望去，老爹還不趕緊發話！
趙秉承顯得很從容，並沒有開這個口，倒是他身旁，崧山書院的山長樂嗬嗬地摸著胡子道：“有何見解？”
白簡微微一拱手：“竭澤而漁，豈不獲得？而明年無魚。焚藪而田，豈不獲得？而明年無獸。”
白簡的聲音不算重，卻是字字句句的能夠傳遞到每個人的耳中，似乎有著不一樣的魔力，能夠定人心。
趙秉承臉上的神情依舊沒有變化，賀連昇卻是眉宇微鬆，在幾個老學究點頭之際，白簡又道。
“天與人交相勝，還相用，天之能，人固不能也，人之能，天亦有所不能也。當用天之利，立人之紀。”
最後一字落下時，趙雲棲第一個跳起來鼓掌，身後的明澤書院學子們紛紛鼓掌，如趙子越之流，聽不懂不要緊，但看那些老學究的表情，分外滿意就行了。
一麵鼓掌，趙雲棲還朝崧山書院那幫學生看去，眼神挑釁。
他們自然是不肯輸的，文敬城冷哼：“就算他後麵答上又能如何，對辯之人已敗。”
趙雲棲自然明白這道理，陸長安沒有對辯上來已經輸了一截，可那又如何：“別急啊，這才第一場。”
很快評斷出來了，因為陸長安的失利，崧山書院略勝一籌，暫時領先。而賀連昇和白簡則因表現出色，被老學究們在個人榜上記了一甲。
場上掌聲響起，趙秉承的目光裏終於多了絲緩和，他與崧山書院的山長微微頷首：“見笑了。”
“今年明澤書院人才輩出啊。”崧山書院的山長依舊樂嗬嗬的，恭喜趙秉承。
二人相互恭維，互吹了一陣，今日的初場便結束了，學生們圍住了自家書院的人，趙雲棲第一個衝上前去，先在賀連昇跟前道喜：“賀大哥，你剛剛說的，實在太棒了！”
隨即她站在了白簡的麵前，臉頰紅撲撲的，滿眼都是他：“你渴不渴？”
“不渴。”
“通文館外有間點心鋪子，生意格外好，我們去看看罷。”
“好。”
一旁的賀連昇聽的眉宇微動，笑著拍了拍白簡的肩：“休息片刻，入夜來我這邊，商議明日之事。”說罷也對傅衍他們交代了下，“你們也一樣。”
賀連昇離開，大部分學生也都散開了，趙子越跟在陸長安身旁，見他整個人蔫兒得很，關切道：“你怎麽了？”
陸長安卻是十分反常，一個眼神都沒給趙子越，垂著眼眸獨自離去。
趙子越看了眼旁若無人，仿佛這全場隻有他們兩個的白簡和趙雲棲，想了想，還是走到了沈予安的身旁，杵了下他，發現他也沒反應，隻定定看著堂姐。
“怎麽了這都是。”趙子越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
沈予安抬起扇子將他的手撥開，從離開的白簡和趙雲棲身上收回視線：“無事。”
“想不到白簡還有這本事，最後那一辯堪稱力挽狂瀾啊，雖然還是讓崧山書院領先了，但至少氣勢沒輸。”
沈予安打斷他的喋喋不休：“陸長安狀態不對，你去看看。”
說罷也不給趙子越跟隨的機會，朝著趙雲棲離開的方向走去。
通文館之大，繞過了假山景才進入回廊，這邊有不少亭閣，平日裏會有許多書生文人到這裏來論詩會友。
“下午我帶你出去逛一逛，你不是還想買書嗎，外麵就有一家書局。”
趙雲棲清亮的聲音在回廊裏響起，她如數家珍的為白簡推薦起通文館外的好去處，格外雀躍。
那群小子總算是“識相”了，難得有二人獨處的機會……
這想法也就一閃而過的功夫，趙雲棲的耳畔就響起了十分驚喜的聲音：“棲棲！”
定眸望去，就在回廊另一頭，俏麗的粉色身影朝著自己碎步而來，溫柔可人的容顏下是見到她的欣喜。
隻是這笑容在看清趙雲棲旁的白簡後，驟然頓了下，隨即更是溫和的綻放，軟到骨子裏的聲線：“棲棲，我正想去找你呢。”
軟乎乎的手握過來，趙雲棲的心都跟著柔了：“外麵日頭這麽烈，怎麽不避一避？”
“想來看你。”沈之瑤挽住了趙雲棲的胳膊，人自然而然的站在了她和白簡的中間，撒嬌道，“去我家好不好，試試我給你做的披風。”
白簡就這麽被分隔開來，他倒不覺得有什麽，因為接觸的女性研究對象並不多，還打量了沈之瑤一番。
得出了個結論：女性個體之間差異很大。
前有和書本正常描述大相徑庭的趙雲棲，後有與尋常婦人不一般的花娘，如今還有這個看起來十分柔弱，感覺兩指就能掐斷脖子一命嗚呼的女子。
趙雲棲從來都是不忍心拒絕沈之瑤的，除了一個例外。
柔情與色相之間，趙雲棲艱難的做著抉擇，半響，她有了主意。
“要不你與我們一起，先去醫館看看蔡文雍，天色暗下來我送你回府，正好試試那披風。”
沈之瑤心念一動，興許還能留一夜呢，於是欣然答應。
可似乎是老天爺看趙雲棲此番如意的太順利，非要給她添些堵不可，才不過繞過了拐角，就又遇上人了。
下台階後，沿池塘的亭子內，一個頭戴翎羽金冠，身穿暗色蟒袍的男子坐在梨花木座椅上，微眯著眼，似在休憩，身後兩個小丫鬟打著孔雀羽的扇子，緩緩地煽著風。
跪地一個小奴，垂著頭，雙手舉的高高的，捧著一個金色果盤，上麵擺了紅燦燦的石榴籽，後頭還有個捧著茶盞的，高度正好是隨手能取到的。
亭子下還守著兩個黑衣護衛，就在台階處，一個穿著白衣的粉麵小生正掐著帕子在吟唱。
因為趙雲棲他們的到來，唱聲戛然而止。
是他們打攪到人了。
亭外的侍衛嗬斥：“來者何人？”
趙雲棲一眼認出了亭子內的男子，淩公公，就連老爹他們都對他恭敬有加，得罪不起！
趙雲棲即刻肅了神色：“驚擾了淩公公多有得罪，我們是明澤書院的學生。”
沈之瑤也垂眸道：“小女子是沈尚書之女。”
淩公公驀的睜開眼，深邃不可見的眼底驟然閃過戾氣，轉瞬又陷入了一汪幽境。他打量著亭子外的趙雲棲，視線轉而落到了沈之瑤身上。
“戶部尚書啊。”
“正是。”沈之瑤抬起頭，對上了淩公公的視線後，一瞬的錯愕。
難道是她的錯覺，她怎麽感覺，這位公公很不喜歡她。
“真是吾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未識。”淩公公忽而笑了，笑容卻不答眼底，反而透出些森然來，讓趙雲棲都明顯的感覺到他對沈家的不喜。
趙雲棲伸手輕輕扯出了白簡的衣角，示意他不要開口。
她的心思轉得極快，淩公公是淩貴妃跟前的大紅人，沈尚書則在朝堂上並沒有什麽偏向，和淩家之間的關係也算平和，所以就算是淩公公對沈家有什麽意見，也應該不會在通文館難為瑤瑤一個小輩。
隻要他們等……等淩公公開口讓他們走。
亭子外的白衣男子走上前去，跪下來俯臥在了淩公公的腿上，十分嬌俏的說了聲：“爺~”
這一聲吸引了白簡的注意，他抬起頭，眸中顯然對這個白衣男子起了興趣。
趙雲棲心裏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下一刻淩公公就注意到了白簡，他一改剛剛的不悅，饒有興致地看著白簡。
“你叫什麽名字？”
“在下白簡。”
“白簡。”淩公公念了遍，目光打量著他，似乎要把這五官都刻下。
下一刻，淩公公抬腳踹開了那白衣男子，在“哎喲”聲中，男子從亭子內滾落下來，摔在了地上。
臉著了地頓時一臉的血，看著就疼得很，可這男子除了那一聲外愣是沒喊，連忙又爬了起來，跪在亭子外頭。
這一幕驚著趙雲棲她們，沈之瑤嚇的往趙雲棲身邊縮瑟，根本不明白怎麽一回事。
淩公公卻看著白簡道：“你留下，你們走。”
趙雲棲一把抓住了白簡，第一反應是，他要和自己搶男人！
很快她反應過來麵前的人難對付，也不是崧山書院那幫學生，自己一個說不好容易給明澤書院招禍，於是她笑著道：“淩公公，白簡他還要回去準備明日的比試。”
但沒有等來淩公公的回答，他麵前的兩個侍衛竟上前，大有要強行拉人的姿態。
就在這時，三人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原來你們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