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在雲端感到孤獨嗎？”冷航再次打來電話時，他已讀過楊帆的郵件。

“有點兒。”楊帆奇怪冷航怎麽會提起這個話題。

說真的，組織安排楊帆到雲端上班，楊帆心裏十分落寞，甚至有一種強烈的被遺棄感。他覺得組織再也不會對他表示愛護和關心了。

但是這樣的憂傷並沒有長時間地困擾他。他發現自己擁有在寂寞和孤獨中自得其樂的天賦。派出所駐在雲端鎮政府院內，政府幹部都住在城裏，一到晚上，仿佛候鳥歸林，院子裏悄然無人。楊帆便拿出吉他，彈奏自己喜愛的歌曲，因為無所顧忌，因為無拘無束，他的彈奏幾乎脫離了原譜，琴聲像自己的心一樣在自由地飛翔。這樣的琴聲似乎擁有了自己的靈魂，美妙的音符像火焰一樣在政府大院裏跳動，燒掉了他心頭的失落。

同時，楊帆還是個書迷。彈奏累了，他便拿起書本。以前總是流連於應酬，現在終於有大把大把的時間看書，書中的世界讓他暫時放下了對未來的擔憂，以為隻要把心思放在書本裏，就可以遠離過去的惡行。

“是不是又找了女人？”冷航的聲音像他的名字一樣冷硬。

“是女孩，不是女人。”楊帆說得理直氣壯，腦子裏卻想起去年秋天的情形。

“兩人的關係怎麽樣？”

“很好啊！不過，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冷航不相信。他覺得楊帆對女孩子太熱情。否則，在戎城時，也不會搞得幾個女孩一起吵到單位，讓同事們冷眼相向。

冷航問：“你是不是跟別人在競爭那個叫卿小玉的女孩？”

“沒有的事。”楊帆否認道。

從楊帆的語氣裏，冷航聽得出他並沒有信口雌黃。

“你得過來幫我。”楊帆執著地說道，“事情不是郵件或電話說得清楚的，我想帶你去實地勘查，讓你切身體會魂魄走失的恐懼。”

冷航坐在燈光清冷的辦公室裏，盯著電腦裏顯示的QQ郵件。

楊帆碰到的問題，仍然沒有出乎冷航的預料，他的問題確實是在認識了一個叫作卿小玉的女孩後出現的。卿小玉，冷航也認識，曾經給他們當過導遊，他至今還有點兒印象，那是個天真單純、思慮不多的女孩。

但如果不是因為卿小玉，楊帆這樣一個普通的年輕人，在雲端既不可能與人鬧出矛盾，又與周圍的人沒有利害關係，誰會如此煞費苦心地謀害他呢？

“你到底過不過來？”楊帆催促道。

冷航仍然看著郵件。楊帆一邊在郵件裏說自己是唯物主義者，一邊似乎又相信了那些神秘出現的“身影”就是他被盜走的陽魂，相信自己被放了蠱，需要冷航的拯救。

蠱這種東西，是傳說中的，在現實生活中隻是一種毒而已。所謂下蠱，就是下毒。這類案件，冷航經手偵辦過多起。或者慢性中毒，或者毒到取命，法醫解剖後，都能從身體裏取出毒藥的成分。

但下蠱後，肉體沒事卻被盜走魂魄，這種事聞所未聞。

不過，楊帆寫得有鼻子有眼，而且提出了好幾個人證，這不能不觸發他的好奇。也是啊，一個大活人，身體如同行屍走肉，魂魄在外麵遊**，想想都背脊發冷。

冷航決定，處理完手頭的案件，下午便秘密前往雲端開展調查，就當是一次假日旅行。

“你不要慌。”冷航說道，“必要的時候，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還打什麽電話，現在就過來吧！”楊帆有些氣急，“啪”地掛了電話。

冷航寬容地笑笑，這就是楊帆被嬌慣壞了的性格。他起身看著窗外，第一縷晨曦已經灑在庭院的桂花樹上，但這景色今天看來卻有些不同往日。他既驚訝又擔心，奇怪的心理籠罩著他，他去雲端的心情有些急切了。

中午，打點好行裝。冷航對帶不帶槍，帶什麽槍防身，猶豫了一下。六四式小巧靈活，空倉掛機，功能實用；九二式槍身大，不便隱蔽，但人槍結合好，彈容量大，特別是可以發射橡膠彈；左輪太傻瓜，沒進入他的挑選範圍。最後，他還是挑了九二式，拿了兩盒實彈，一盒橡膠彈。他還準備了一把薄而鋒利的折疊刀，刀片幽藍發亮的。沒穿製服，因為去山區，刻意找了一件樸實顯舊的T恤配牛仔褲，一雙山地靴，看起來像一個長期在外漂泊的遊客。

當然，筆記本電腦、手機、配紅外夜視儀的望遠鏡都是必備品。雖然隻去兩天，他塞了一萬元錢在身上，到了山區，信用卡沒有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