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話 鎮宅寶劍

這天,丁川丁二爺讓城裏幾個有名的武術教頭給請走了,到城外要丁川給指點指點拳腳。這段時間,丁川也不是老在家裏待著了,沒事也出去會會朋友,談談武藝,切磋切磋拳腳棍棒。他的粉絲是多的呀!都想跟二爺學兩手。

丁天丁大爺一人在家,吃過了晌飯,也沒什麽事,跟大奶奶打個招呼,自己看了會兒書,覺得有些困倦,就躺在書房裏的床榻之上睡著了。丁大爺這兒正睡著呢,忽然覺得有人推他。“員外!員外!”丁大爺一睜眼:“何人喚我呀?”丁天睜眼一看,自個兒書房裏站著一生人,沒見過。丁大爺揉揉眼睛,仔細一看,確實不認得。

這人什麽時候進來的不知道,眼前這個人,身穿長袍,頭戴文生公子巾,鑲嵌美玉,穿得很講究,看得出來是個富貴之家的公子。年輕的書生手裏拿著一把折扇,站在自己床邊上。丁天奇怪,就問:“您是哪位啊?怎麽進到我書房之中,也沒人通知我一聲?”大爺翻身坐起來,“來人!來人!”這一喊來人,書生“撲通”一下跪下了,跪在大爺床前納頭跪拜,書生說:“員外!員外救我!員外救我呀!”丁天嚇了一跳,“唉,閣下何必如此啊?快快請起!”說著就找自己的鞋,蹬鞋下床伸手相撐。

丁天丁大爺心善,而且看這個書生儀表非俗,相貌堂堂,舉手投足之間也沒有任何惡意,所以剛醒的時候的那分驚恐也就消於無形了。丁天說:“這位公子,休要驚慌,不知你是何人?為何來到我書房之中?你遇到什麽樣的困難?又想讓我如何救你啊?你且細細道來。隻要丁某力所能及,必不負君所托!”

書生說:“員外,您有所不知,我乃長江之中的白龍。我不是人,我是龍。日前應邀去黃河郎君府上飲酒,不想遭遇暗算,才飲得一杯便頭昏腦漲,我心知不好就編了個理由脫身。哪知歸家途中困倦難忍,竟然化作金鱗鯉魚,就睡在汴梁城中的運河之內,不幸被一個老漁翁所獲,等我醒來已經身在漁網之中,脫身不得。我這才知道,定與之前我的行事有關!也是小龍命裏該當有此一劫呀!其他的不細講了。正趕上這老漁翁打您家宅門口經過,我免不了要在廚中被刀剮鍋烹,所以拚盡最後一絲氣力,以靈魂來求員外救我!”

書生說完之後,對著丁天一個勁兒地磕頭,淚如雨下。丁大爺聽了這番話,也是大吃了一驚。

丁天說:“不知尊神想讓丁某如何相助?”

書生說:“不瞞員外,現在我就身在城南十字街魚市之上,有金鱗金瞳的一條大鯉魚,就是我所化。求員外即刻前往,花錢把我買下來,放生江中。此恩永不敢忘!”

丁天一聽,現在?這個點兒都過了晌午頭啦,魚市還能有賣魚的嗎?“我說尊神……”他正打算細問,忽然一睜眼,醒了!才發覺是南柯一夢。怪了啊!這夢怎麽跟真的一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得了,甭管怎麽回事,我先出門看看去吧!就算沒這事,那也不過是白跑一趟。丁大爺自個兒穿上衣裳,拿了銀子就出了府門,直奔城南十字街魚市。

丁天到了城南十字街這兒一看,嘿!怎麽這麽巧?今兒這點兒了這魚市還沒散。魚市上有一白胡子老頭兒,持金鱗大鯉魚一尾,跟這兒叫賣。不少人圍著看,可是沒人買。因為這魚太大了!而且賣得太貴,要紋銀十兩!圍觀者紛紛議論:“這老頭兒窮瘋了吧?什麽魚你賣十兩銀子?這也太貴了!”

十兩銀子到底值多少錢呢?按照大米兌換的這種粗略的算法,拿大米當作參照物的話,北宋末年一兩銀子大概值今天的一千五百塊錢到一千八百塊錢。那十兩銀子就是一萬五到一萬八千塊錢。當然這個算法不是特別嚴謹,但是說明這十兩銀子肯定不是一筆小錢!放在當時那個年代,這錢夠一般人家一家三口吃一年的了!

丁大爺可是眼都沒眨,十兩銀子拿出來,把這金鱗鯉魚就買下來了,抱在懷裏還挺沉。丁天抱著這魚就出城了,走了挺老遠,到城邊兒有河的地方,把這尾金鱗鯉魚放歸了河中。等都忙活完了,丁大爺出一身的汗。他一個人帶著銀子出來,也沒跟手下人說,身邊也沒人,自個兒一人忙活半天,挺累的慌,心想:哎呀!行了,這算了了這檔子事了!往家走吧!

丁天忙活得出了一身汗,被涼風一吹,打了一個激靈,突然琢磨過味兒來了。他想起當初酒樓之上那算卦的趙半仙的話了。趙半仙可是囑咐丁大爺了,一年之內不可出門半步,否則大難臨頭。丁天自言自語:“哎!今兒我怎麽暈頭轉向?我出來了!壞了!我把這話給忘了,這可怎麽辦?”說著就腳底下加緊往回走,心裏邊不免有些忐忑不安,心說:我得趕緊回府,可千萬不能再耽擱了!

丁天心慌意亂急著走,也沒抬頭看路,正撞在一人身上,嚇了一跳,他抬頭一看,自個兒撞是一位年老的尼姑。這老尼姑被丁天撞了一下也沒說話,站在那兒,臉色可不好看。兩道冰冷冷的目光,死死盯著丁天,上一眼下一眼在那兒打量他。丁大爺一看,趕緊道歉,說:“哎呀,實在對不住,剛才走得慌,撞到您了,對不起,對不起。”他也沒多想,走路碰一下,也不算什麽大不了的事,我說兩句好話,不就完了嗎?道歉之後,趕緊繼續走。這回更加小心了,不敢悶頭猛走了,知道瞧人了。

丁天回到家中,府裏眾人還奇怪呢,紛紛問道:“大爺,喲!您怎麽打外邊兒回來了?你什麽時候出去的呀?”丁大爺也沒心思理手下這些人,心裏裝著事。

丁天說:“二員外回來了嗎?”

下人說:“剛回來,還問您呢!”

丁天說:“快把二爺請過來!我有話說!”

不大會兒的工夫,丁川過來了。丁川說:“大哥,您剛才上哪兒去了?”

丁天說:“兄弟,快坐下。”丁天一把就把丁川給拉住了。

丁天說:“你不知道啊,剛出了這檔子事,你說這怎麽個意思?”丁大爺就把夢裏所見,上南城十字街魚市賣魚放生之事,都跟丁二爺說了。

丁川一聽,也覺得奇怪,心想:這是神人給托夢?而且又對了前言了。這個真是稀奇呀!

丁川說:“好在大哥您這趟出門沒遇見什麽麻煩,這不是平安無事地回來了嗎?您也不用太緊張,我總覺得這個趙半仙所言,也當不得真!實在是有點危言聳聽。”

兄弟二人這兒正說著呢,老管家丁福跑了進來。

丁福說:“大爺,二爺,門外邊兒來了一個老尼姑,說是來化緣的,可門上的夥計給她米糧,她都不肯收,她說她不是來化糧食的。給她錢她也不要,她說是來化寶貝的。問她要什麽,她也不說話。反正挺奇怪的,讓她走還不走。要不您二位出去看看?”

二爺丁川一聽,怎麽著,又來了這路化緣的了?他對這可不陌生,想當初他的老師“飛天長老神行僧”天慧禪師上自己家門口來化緣,就是給糧食不要,給錢也不要,說不是來化錢的,是化人的。這不最後把我給化走了嗎?今兒個是不是我師父來了?不對呀!聽丁福說來是個尼姑啊!我師父他再怎麽喬裝打扮,他也不能打扮成尼姑啊!

丁天說:“走吧!咱出去瞧瞧去吧!”

丁大爺心裏有個算計,怎麽是個尼姑?剛才我回來路上正好撞上一尼姑,這事他沒跟二弟說。因為他自己也沒拿這當回事。誰走在路上,蹬鞋踩襪子的,說來也算不上什麽大事。尤其比起這白龍托夢,跟買金鱗鯉魚放生,還有沒到一年自個兒出門這些事,碰上尼姑根本就不叫事。可一聽管家說有個尼姑在自己家門外邊不走,丁大爺心裏邊就暗暗地有點不安,心說:這事啊,沒準還沒那麽簡單。

哥兒倆來到門前一看,當門站著一老尼姑,果然正是丁大爺從魚市回來路上不小心撞的那位。丁天趕緊過去深施一禮。

丁天說:“這位師太,可是來化緣的?”

哪知道這老尼姑根本就沒睜眼看丁天,仰頭來了個金魚望天,淡淡說了兩個字:“正是。”

旁邊兒二爺丁川一看這意思,心裏邊可就不痛快了,心說:這個老尼姑好生無禮!我大哥名滿汴梁城,這麽高的身份,對你這麽客氣,衝你行禮問你話,你個出家之人,連個正眼都沒有!好生的沒

道理!

但是丁大爺寬厚,也沒介意這些枝節。丁天說:“剛才管家是不是施的糧米少了?師太您不要見怪,我這就讓他們多取一些。您稍等片刻。來啊!”

大爺轉頭剛要吩咐手下人多拿點米糧出來,老尼姑說話了,臉上還是麵無表情:“貧尼不化糧米。”

丁天說:“那麽師太您是來化銀錢的?如此甚好,我前些日子就打算捐助金銀,重修觀音大士的法相。奈何家中近日有些俗務纏身,也沒能親自前去布施。正巧師太您今天前來。這樣,我這就叫人去取銀兩。”

老尼姑說:“貧尼也不化銀錢。”

這下二爺丁川可不高興了。丁川瞧這老尼姑,怎麽瞧怎麽不自在,這老尼姑渾身上下透出一股森森的冷意。無論是眼神還是言語,丁川瞧著她就覺著渾身上下汗毛根發奓。一看這老尼姑說話這麽沒禮貌,這是什麽意思?跟我大哥欠了你似的!

丁川說:“我說這位出家人,您也不出門打聽打聽,我丁家在汴梁城中最是齋僧齋道。平日裏我大哥廣交善緣,布施的和尚尼姑沒有一千可也有八百,從來沒見過半個跟您這樣的。我大哥是個斯文人,你家二爺我可不吃這套。我說,您憑什麽跟我兄長這麽說話?給誰聽呢?要銀、要錢、要糧、要米,隻管張嘴,要是不要啊,您幹脆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可要鬧清楚!”

丁川這兒壓著心裏的火氣,擱平常他那脾氣,早就把“滾蛋”倆字甩出去了。今兒看這老尼姑是出家之人,再加上有大哥在身邊,這才收斂了很多。

丁大爺趕緊攔著,說:“哎,二弟,不可如此,她是個出家修行之人,又不曾受用過半分,不可對她出言不遜。”

可是丁大爺心裏也覺得奇怪,這個老尼姑來我這裏錢也不要糧也不要,她總不會因為我路上不小心碰了她一下,跑這兒找我來要說法吧?這個好沒來由啊!

丁天說:“師太,您自稱來此化緣,既不要糧米也不要銀錢,這究竟想化何物啊?丁某不才,最愛結善緣,隻要我這宅中有的,師太您盡管取去便了!”

丁川說:“哎,大哥!您糊塗了您!這什麽話啊?咱家有的全讓這老尼姑拿走?你我兄弟二人這性命可也在這家宅之中。她要是想要也給她不成啊?”

哪知道老尼姑聽了丁川這句話,一轉臉,不看天了,兩隻眼睛死死盯著大爺丁天,兩道寒光一般的目光射在丁大爺臉上。丁天就覺得自己渾身打了個冷戰,被這老尼姑一瞪,從後腳跟一直就冷到腦頂。老尼姑瞪著丁大爺嘴裏邊兒冒出幾個字:“好!如君所言,貧尼此來正是要化取你家那口鎮宅寶劍!”

這句話一出,老尼姑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丁大爺,丁天就覺得自己被兩道冰冷的目光所懾,突然一下全身就動不了了,舌頭根發木,嘴張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喉嚨裏“咕嚕咕嚕”直響,腦門兒上的汗就下來了。

旁邊兒二爺丁川一聽尼姑這話也氣壞了。他一看大哥這模樣,沒反應過來是中了法術了,以為大哥也是生氣了。丁川的火兒就壓不住了。

丁川說:“好啊!我說老尼姑,好大的膽子!我不管你是什麽人,受何人指使,有什麽樣的目的,敢上我丁府攪鬧?我瞧你是瞎了心了。我大哥仁人君子,待你真得說是仁至義盡,你居然癡心妄想要奪我家中鎮宅寶劍?此劍是我丁宅至寶,憑什麽給你啊?識相的你自己走,二爺我不跟你一般見識。再要無理,可別怪我不客氣!”

這老尼姑瞧著丁川,冷哼了一聲,嘴角露出一絲深笑。

老尼姑說:“哼!貧尼看上的東西,還沒有拿不到手的。隻不過明人不做暗事,先知會你兄弟二人一聲。”

丁川一聽可急了!這老尼姑今兒出門沒吃藥吧,不打算好了?丁二爺心頭火起,晃了晃身形就躥了過來,抬手奔這老尼姑就是一掌。這是老和尚傳給他的一招兒,叫八字打,快如閃電,出掌帶著破空霹靂之聲。但是丁川這一下可沒使全力,不過他也看出來了,這個老尼姑絕非等閑之輩,所以他也不敢輕敵。這招八字打,招式雖然狠辣,可也是名門正派大開大合的打法。丁川這一掌可是保持了相當的禮數。就看這個老尼姑微微一側頭,丁川這一掌就打空了。緊接著丁川上步側掌出拳,這一下用的是應敵十八手中的“一條船”,是少林拳法中入門的基本功羅漢拳。別看不是什麽精妙的武學,但丁川這下“一條船”使出來,拳風穩健力道十足,內行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這一拳的功力已經相當純厚了。老尼姑眼看丁川這一拳打過來,嘴裏吐出兩個字:“不錯。”突然間一晃身,丁川就覺得眼前一花,再找麵前這老尼姑,沒了!他收勢轉身,老尼姑居然在他身後站著。

這一下速度之快,丁川感覺自己就看見一道殘影。人家用的什麽身法,完全沒看清。這下丁川可真吃了一驚,他自打跟著老和尚繞大樹,學會天罡大法之後,自詡這身輕身功夫不輸人!可這下在老尼姑麵前接連兩次出手,人家身不動膀不搖沒還手,我連個衣裳尖兒都沒碰著,這個老尼姑好俊的功夫!等到他再想抖擻精神認真對待,丁川就覺得自己這雙腳一麻,緊接著兩條腿就像灌了鉛一樣,根本邁不動步了。“哎!”丁川張嘴想喊“用的什麽妖術”,一張嘴就覺得口幹舌燥,嘴裏發木,發不出一絲聲響,當時就木雕泥塑一樣立在原地了。丁川心說:壞了!這老尼姑絕非尋常的武人!我這是著了她的道兒了!這不是妖術就是什麽暗器毒粉,趁我沒注意給我使上了,這可怎麽辦?

丁大爺跟丁二爺兩人站在丁府門前,全都一動不動,就像木雕泥塑一樣!口不能言,隻有倆眼睛還可以動,旁邊丁府這幫家丁都覺得奇怪。“哎!大爺!二爺!你們怎麽了?”家丁一看二爺這麽高的把式,跟這老尼姑過了沒兩招,就讓人定了身了!可都嚇壞了。這時候就看老尼姑嘴裏邊念念有詞,好像在念誦什麽咒語。

丁川站在原地雖然動不了,但是意識還清楚,死死盯著這老尼姑。隻見老尼姑念了一會兒咒,突然“嗖”的一聲,從府裏邊兒飛出來一道白光,快如閃電,直奔尼姑麵門就去了。丁川一看,暗叫:太好了!是我家中這口鎮宅寶劍。這寶劍有靈性,當初劍刺匪首救過我兄嫂的性命。行了!老尼姑,這可講不了對不起了,這可不是我使的招兒,這是你自個兒作的。二爺我可沒想要了你的命!

就看那道白光快如閃電,眼看就到老尼姑的麵門了。丁川兩眼緊盯著老尼姑,突然間就看她一張嘴,“撲”的一聲,這把劍正好刺進她口中。旁邊大爺丁天也看見了,丁大爺一閉眼,心說:完了!這老尼姑死了!這話怎麽說的,我們家這小寶劍真厲害!根本不用人工操作!

老尼姑讓寶劍杵嘴裏,還好得了?二爺丁川眼看老尼姑吞了白光,臉上卻沒有絲毫驚慌痛苦之色。老尼姑麵不改色氣不湧,表情很平靜,也沒理人,看都沒看一眼,轉身邁步走了!

哎?丁川心說:沒死?這可邪性。這老尼姑把我們家的小寶劍給吞下去了?好家夥,當街吞寶劍啊!她這嗓子夠粗的,也不怕噎著。掙紮了半天,丁川突然覺得身體一下恢複了知覺,他往前踉蹌了幾步,忙收斂心神定住身形,這才沒摔倒。再看旁邊兒丁大爺,“撲通”就摔在地上了。丁川趕緊過去把大哥扶起來。

丁川說:“大哥,您沒事吧?您怎麽樣?”

丁大爺臉都白了,一邊撫胸一邊搖手。丁天說:“兄弟,我倒是不礙事,剛才是怎麽回事?那白光被她給吞下去了?你快去看看!”

丁川忙喊過幾個手下人,趕緊扶大爺回房休息,另外囑咐門房:門口留人,關門閉戶,除非自己回來,否則絕對不可以輕易開門!

手下人也都嚇得夠嗆。一看二爺倒沒什麽事,這才有點兒主心骨,扶著丁天丁大爺回房休息了。

再說丁川,奔著尼姑走的方向就跑下去了,丁二爺撒開了步子一通猛追!過去的老先生說武林中人跑得快,怎麽跑的呢?就看這位,身子往下一塌,膝蓋撞前心,腳後跟踢屁股蛋兒,施展陸地飛騰法,十二個字的跑字功,叫“鹿伏鶴行”,說這樣跑速度快。

其實仔細琢磨一下,這不太科學,真要膝蓋撞前心,腳後跟踢屁股蛋兒的話,這人跑不快!大家都懂這個道理,單位時間之內跑的距離等於步幅乘以步頻,怎麽讓這乘積變大,怎麽就算跑得快!奧運會的男子飛人大戰,世界冠軍牙買加名將尤塞因·博爾特,那是如今這個地球上短跑最快的人,他跑起來可也不是什麽膝蓋撞前心,腳後跟踢屁股蛋兒。就像咱們自己跑步,跑起來都得什麽姿勢呢?都是擺動式跑法,不能塌腰跑,得直著身子,上身微前傾,收下巴,高抬腿,大步幅大擺臂,這才能跑得快!

丁二爺跑得可不慢,撒開腿在汴梁街頭這通跑啊!一路上行人們都躲著。謔!怎麽了這位這是?屁股著火啦?幹嗎這麽玩兒命跑啊?可是丁川快跑到城門了,也沒瞧見這老尼姑的身影。丁川站住了,心說:我別跑了,今兒碰上這老尼姑絕非尋常之人,兩招之間就把我製住了。在人家麵前我毫無還手之力!我現在這麽死乞白賴地追她,追上她我能拿她怎麽著呢?而且我跑了這麽半天,府裏邊可沒別人,萬一再有什麽人搗亂去了,可就麻煩了!我還是趕緊回去吧!隻要我大哥沒事,別的都好說。於是丁川沒追上老尼姑,隻能悻悻而歸。

回到府裏,敲開了門,丁川先到屋裏邊兒看大哥。

丁大爺倒是沒什麽事,問兄弟:“怎麽樣?找到那老尼姑了嗎?”

丁川隻能無奈搖頭。等他回了自己屋裏,到放寶劍的密室之中一看,劍架上放著那小石盒兒,盒蓋卻是敞開的,裏邊已經是空空如也,寶劍沒了!果然不出所料,飛進老尼姑嘴裏那道白光真是那把小寶劍所化。

丁川拿那空匣子出來給大哥看,丁天一看,也隻能仰天長歎。

丁天說:“哎!兄弟,要說這件事都賴我!都怪我沒聽趙半仙的勸說,沒到一年之期,我就出了府。回來的時候,我不小心在路上撞了這個老尼姑一下,結果惹得禍事臨門。上一回強盜來襲,多虧這口小寶劍才救了我一家的性命,不料今日被她強搶而去。若再有盜匪到咱們家來,我死不足惜,連累兄弟你呀!”

丁川說:“大哥,何必自責?這事跟您有什麽關係?您沒錯!出趟門怎麽了?路上碰上這尼姑也是純屬巧合,咱沒她能耐大,她搶了咱們的寶劍,這叫弱肉強食。江湖當中倒也有這麽一路規矩,咱也沒什麽不服的。再說了,您碰她一下,她就能搶咱們寶劍嗎?這是她的不對啊!您幹嗎自責啊?而且這柄寶劍雖然神,可本來也是咱們無意間得來的,也算是得之不足喜,失之也不足為憂!大哥,您甭多想,如今兄弟我這武藝,雖然不敢說練到什麽份兒上,但休說對付些草寇蟊賊,就是北國精兵精將,千兒八百地殺過來,也近我不得!大哥您把心放在肚子裏,有兄弟我在這兒,定保得哥哥、嫂子,還有咱們丁府上下滿門平安。您踏實住了!甭多想,該幹嗎幹嗎!”

話雖是這麽說,但是經過這件事,丁川心裏邊也有點擔心。不知道這老尼姑什麽來路!來無影去無蹤,而且能耐太大,身有異術,跟人打真打不過!不知她到底有什麽居心,還真得加緊防備,不能掉以輕心。於是當夜晚間,丁川提著自己亮銀盤龍棍,身上攜著鏢囊,帶了三五個家丁,在院中巡視。

到了三更天,丁府這幫家丁有點扛不住了。他們跟丁川不一樣,沒功夫,所以熬不了夜。幾個人眼也睜不開了,眼屎也起來了,眼淚也下來了,一個個兒哈欠連天,紛紛詢問:“二爺,咱幾時算一站啊?”

丁川一看,就這幾位困成這德行,真要出了事,他們也派不上用場。得了,幹脆我自個兒來吧!就把這幾位都轟回去睡覺去了。丁二爺自己一個人站在院子當中,抬頭看著天,天上好一輪明月,照的四下裏明亮如同白晝,一片雪亮。他是練武之人,精力充沛,毫無困意,見眼前月光如洗,忽然間來興致了,一伸手“唰啦”把上衣脫了,往旁邊一扔,光著膀子拎起這根盤龍大棍,拉開架勢練了一趟六十四路飛龍棍法。

丁川的棍法,得自恩師的真傳,使得最是拿手。他最得意的是天罡棍法,一招分八式。今天他練的這套飛龍棍,是自宋太祖趙匡胤傳下來的。想當初趙匡胤一條盤龍大棍,打下大宋六十四座郡州,創下大宋帝國的百年基業。這路棍法在民間廣為流傳,習武之人無人不會使用。可越是普通的招式,在高手使出來,越是平中見奇。丁川用棍如飛,在月光之下把這條大棍舞得與白練相仿,越練越快,正使到好的地方,忽聽院中角落裏有人喝了一聲彩。

“好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