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狗命換民心

這充滿殺氣怒意的厲聲高喝,在靈堂內外久久回鳴著。

婢女和太監們,乃至是聽得內院紛亂,匆忙趕來查看的護衛們,全都懵住了!

這,這是幽王殿下?

這是那個,整日裏隻會傻笑,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幽王殿下?!

“幽……,幽王殿下,您腦疾痊愈了?”

柳蓉兒也反應過來,臉色比剛才要被陪葬時更慘白七分!

完了!

如果幽王的腦疾痊愈,她們這些個在幽王府作威作福六年的婢女太監們,都他麽得死!而且是很慘很慘的那種死法!

趙慶這會兒看著一眾人等眸間懼意和慌亂,也明白過來他們在擔憂什麽。

從心底而言,他很想一揮手把麵前這些個以下犯上目無皇威的狗東西們,全都拖出去砍個幹淨。

可他不能!

瘋癲的幽王固然是個笑柄,可同樣也無人顧忌無人加害。

若是幽王忽然轉醒,身為五皇子坐擁大魏北境六城,鋪天蓋地的陰謀將會席卷而來,眼前這些人留著還有大用!

思緒至此,趙慶收斂怒容冷峻掃視一圈,等眾人皆是畏縮著低下了頭,這才冷笑開口道:

“這六年來,本王雖患有腦疾不善言語,但你們這些狗東西的所作所為,本王可都清楚著呢!”

“奴婢罪該萬死,請幽王責罰!”柳蓉兒撲騰一聲以頭搶地,不得不說這認錯態度屬實牛掰。

其他婢女太監也趕忙見樣學樣,撲通撲通跪地聲連作一片,皆是不敢解釋高呼罪該萬死雲雲。

趙慶冷著臉瞟了柳蓉兒一眼,這女人當真聰明,也難怪能在宮裏活到現在。

“你們的事兒以後再說,本王今天隻要一個人的狗命!”趙慶臉上的冷冽更濃,某種殺意宛若實質:“王府護衛統領是誰?”

趙慶的聲音落下許久,跪地的婢女太監們呀卻無言,倒是一眾護衛變了臉色。

“回幽王殿下,卑職晁定嶽,暫領幽王府護衛統領!”

大概幾秒鍾後,一個身高一米九幾的壯漢,從護衛身後走了出來。

這人麵色黝黑,滿臉絡腮胡豪放不羈,雖不著寸甲,一身腱子肉看著挺唬人。

更重要的是,這家夥的站位很有趣。

他先前雖然站在護衛身後,目光卻頻頻掃向王振,而且眸間有明顯怨憎,應該是個跟王振那狗東西尿不到一個壺裏的!

想到這兒,趙慶略微在腦海中回顧殘缺記憶,卻發現記憶裏壓根沒有此人的存在感,不由對這個晁定嶽更添七分興趣。

“幽王殿下,卑職自認這些年來兢兢業業,保衛幽王府不敢有絲毫懈怠,若幽王仍覺著卑職該死,卑職也無話可說,隻求別連累卑職的袍澤!”

晁定嶽黑著臉說罷這話,梗著脖子往前幾步站定,身後十餘名護衛皆麵色大變蠢蠢欲動。

“晁將軍說的什麽話?本王何曾說過你晁將軍有罪?”趙慶不由一怔,這廝忒直了點吧?也難怪沒啥存在感,就這性子,沒被坑死都算幸運的了!

“將軍不敢當!卑職僅是百夫長,幽王府並無護衛統領,這才暫領統領一職!”晁定嶽的脾氣是真硬啊,這節骨眼上,還敢跟幽王咬文嚼字呢。

“哈哈!你倒是有點脾氣!”趙慶也讓氣笑了,逐漸收攏笑意嚴肅道:“從今天起,本王說你是,你就是!明白了嗎?”

“這……”晁定嶽還有些遲疑,卻見斜對過一個年長些的護衛瘋狂給自己使眼色,方才一副為難狀:“謝幽王封賞!卑職一定恪盡職守!”

“好!”趙慶沒工夫跟他扯淡,一擺手回歸正題:“兩件事,第一,整頓護衛所,本王希望看到像你一樣各盡職守且脾氣又臭又硬的王府護衛!你也可以理解為奉命鏟除異己,不管你怎麽做,本王隻要結果!”

“回幽王,卑職以性命擔……”

晁定嶽這話剛說一半,趙慶就打斷了他:“這話不急著說,三天後給本王交代就好!第二件事,你著人寫個告示,細數這些年幽王府發布的所有詔令,但凡有下達的詔令全給本王算到這條老狗身上!”

話說到這兒,趙慶明顯感覺到婢女和太監們鬆了口氣,倒是那晁定嶽麵色狐疑,還沒整明白其中深意,不由得搖頭輕笑,索性把話說得更直白了些:

“本王要你在今天之內,讓全城百姓都看到告示,都確信,這六年來的所有苛政,所有苦難,都源自王振這條老狗!三天後午時,菜市口當眾斬首王振一泄民憤!現在,你明白了嗎?”

“卑職領命!”晁定嶽這才恍然,怔怔看向趙慶一秒多鍾,行禮領命後如提著小雞仔一樣揪起王振,大步朝外走去。

“好了,晁將軍給本王辦事兒去了,你們這些狗東西也別閑著!一炷香的時間,本王要看到幹幹淨淨的幽王府,再讓本王看到一片素縞,你們就都別活了!”趙慶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婢女太監,沒好氣地用腳蹬了蹬跪在最跟前的柳蓉兒:“你,跟本王進屋!”

柳蓉兒顧不得身上的腳印,心中掀起驚濤駭浪,看著趙慶的背影麵色複雜,卻還是躬身快步跟了上來。

“吱嚀……”

木門緩緩合攏,趙慶不緊不慢走到主位坐下身來,臉上不喜不怒。

柳蓉兒隻覺得關上門的一刹那,這屋裏有千鈞重的氣場壓在了身上。

這種感覺,她太熟悉了!

尚在京都那些年裏,麵對後宮嬪妃和皇子公主們的時候,可不就是這等如履薄冰嘛?

“奴婢罪該萬死!”

柳蓉兒略加思忖,再次撲通跪下,額頭磕在地上的聲音沉悶且響亮。

“你的確該死。不過,今兒個,本王不想聽這個……”趙慶學著古裝劇裏那幫大佬們語氣平淡且緩慢地如此說罷,又隨手拿起桌上蒙塵了的竹簡,低頭隨意擦拭著。

“奴,奴婢……”柳蓉兒臉色越發蒼白起來。

幽王說不想聽自己認罪,那,那他想聽什麽?

忽然,柳蓉兒心間一動,腦海裏一瞬間閃過上百種能取悅王爺的法子,這些都是宮女的必修課,她自然熟稔得很。

以前幽王是個傻子,別說他柳蓉兒,哪怕是最低級的婢女都不願靠近。

可如今情形不同往日了,幽王腦疾痊愈且幽王府上並無妃子,如果……

柳蓉兒思緒至此,下意識微微抬頭,怯生生瞟了眼裝模作樣的趙慶。

下一秒,柳蓉兒臉頰升起緋紅,玉指輕勾肩上薄紗。

素裙無聲落地,陽光透過木門上的窗孔搭在她的肩頭,發如黑瀑膚若凝脂……

趙慶這邊看似穩的一匹,心中卻也難免升起慌亂。

這尼瑪跟電影裏不一樣啊!

那些大佬們隻要擺出這副陣仗,手底下的人還不誠惶誠恐獻計表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