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中計
第四十七章 中計
孩子們兒，交替著無奈又疑惑的眼神兒……漁民們，半夜去碼頭上夜工或者出海，是常有的事情！院子的門都打開了，看來伊依真的不在家呀……幾個孩子，探頭向院子裏望去，隻見小屋裏黑洞洞一片兒……
伊達強，將平板車暫時支好，轉身將院子門反扣上：“不管你們了，你們想在這裏玩多久都行呀！我還是要把門鎖好，省得你們跑到我家裏去亂翻……”
伊達強，拉起車子，瞥了大家一眼兒，自顧自地走了！他,拉著車子的背，深深地駝著……‘吱吱、吱吱、吱吱……’小貨車的滾動聲音，回蕩在幽深的小巷子裏……
孩子們，麵麵相覷！戴維說道：“怎麽辦？我們還在這裏等下去嗎？都十一點多了呀！人家的家裏，根本就沒有人了……”
小醜魚，看看緊緊鎖好的大門，隻好說道：“算了，大家還是回家吧！等明天在學校遇到伊依的時候，我們再問個明白吧……”
門的縫隙裏，依雪看著孩子們無奈的神態，嘴角勾起一抹詭異而美麗的笑意……
伊達強，在慘淡的月光下，拉著平板車一路兒小跑，直奔海邊的碼頭。他跑得汗流浹背，也不敢停下來休息，唯恐錯過了的時間，被蛇哥責備。他做賊心虛，一邊兒在心中計算著時間，一邊兒又怕碰到什麽夜間的巡警來盤問。幸好，一路上隻遇到了一個閑閑散散瞎逛的人。偶爾，有過路的人瞥他一眼，他都裝作無意地低頭回避過去了……
伊依，對不起！對不起……伊達強，一直在自我安慰。他盡量選擇平坦的道路，免得箱子裏昏迷的伊依感到不適！孩子，我原本是想把伊雪送過去抵債的，可是陰差陽錯呀！如果，你不是我的親生女兒，我們伊家也白白養了你怎麽多年，你就當作是‘還債’吧！如果，你是我的女兒，父母生養你的恩情你也還清了吧！
一陣兒清涼而鹹澀的海風吹來，讓渾身大汗淋漓的伊達強感到很清爽。碼頭就快到了，已經可以看到大海了……他，送了一口氣，繼續沿著海岸線跑步。終於趕在十二點之前達到碼頭了……
海水，在黑壓壓的天空下麵微微地低語，遠處不時傳來幾聲兒浪濤暗湧，使月夜的海麵更顯得孤寂和冷清！與寂寞而遼闊的大海相比，碼頭上就顯得比較熱鬧了……
一艘兒巨大寬闊的船，停泊在海岸邊，龐大的黑影倒影在幽深的海麵上，如同一隻漂浮在海麵上的醉臥‘魔獸’！夜色中，十幾個勞工排著長長的隊伍，正搬運著大包大、包都貨物上船！伊達強，拉著平板車停在大貨船的旁邊，抬頭擦拭著汗水……
碼頭上，一個蛇哥的手下，手中拿著一把兒折扇，一搖一晃的走過來！伊達強，認識他是蛇哥的得力助手‘胖鼠’，他急忙向胖子點頭：“胖鼠爺……”
來人，那胖乎乎的臉蛋上，推擠著橫肉。他陰陽怪氣地問道：“伊達強，你倒是準時趕過來了。你女兒呢？我怎麽沒看到人……”
“在車上呢？……”伊達強支好了平板車，轉身拍拍車上的木頭箱子：“就在這裏……”
“哎呦……你小子很會想辦法嘛！”胖鼠爺，對著伊達強的肩膀拍了一下：“這樣就不會被人發現了哦……”
伊達強揉揉肩膀，尷尬地笑了一笑……
“打開箱子驗驗貨兒吧！別被你糊弄過去……”胖鼠爺，使勁扇動著手中的扇子……
伊達強，打開了木箱子的蓋子……箱子裏，伊依蜷縮成一團兒，還在沉睡中！他急忙將眼神兒移開，不忍相看！胖鼠爺合攏了扇子，探頭向箱子裏瞄了一眼問道：“灌了蛇哥的迷藥？……”
“嗯……”伊達強，呆滯的點點頭，悲傷的心情充斥了每一個細胞！
“不錯！今夜開始，這個女孩跟你沒有任何的關係了，你也不必在到處躲債了。你欠蛇哥的錢就一筆勾銷了，這是你的欠條兒，你收好了……”
一張兒白色的紙條，隨著海風在伊達強的眼前，輕飄飄的晃悠著！他，哆哆嗦嗦地伸手接過來，低頭仔細地看看，正是自己親筆簽名的欠條兒。一滴兒羞愧的眼淚跌落在紙條上麵……這可是用伊依的身體換來的呀！
胖鼠爺，伏在伊達強的耳邊調笑著說道：“伊老弟，把這欠條兒撕碎了丟在海水裏吧！你的晦氣，就跟著這碎片一起消失不見了！嗬嗬……歡迎你以後常常來我們賭檔，賭錢翻本呀！一個人不會永遠都倒黴的，我看你的麵色很快就要發財了……”
伊達強，氣呼呼地將這紙條兒撕得粉碎，大手在頭頂一揚，白色的粉末隨風飛舞，飄到了黑幽幽的海麵上……賭錢？還想誘惑他去賭錢？他再也不會了！這一次違背良心的舉動，已經讓他懊悔終身了！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兒嘶啞的怒吼：“快點兒、都走快點兒，給我排好了隊上船……”
伊達強，隨著聲音看去……隻見,一根兒長長的繩索上，捆綁住了很多女人。她們，一個挨著一個，神情沮喪的向船上走去！這些人都是蛇哥四處收集來的‘貨物’吧？他的心，一陣兒猛烈地劇痛。這些女人將會飄洋過海、背井離鄉，或許一輩子都回不來了？就和他的伊依一樣……
幾個男人，站在甲板的旁邊緊緊地盯著，唯恐跑掉一個！一個男人很凶狠地罵道：“走快點！開船的時間就要到了。你們就要到外邊的花花世界去享福了，都別哭喪著臉了。小心兒被蛇哥看到不高興……”
伊達強，有了一種兔死狐悲的感受……
“來人，把箱子裏的女孩兒抬上船……”胖鼠爺，回頭揮動一下手臂，碼頭旁跑過來兩個男人，將伊依從箱子裏抱了出來……
伊達強，慌忙拉住胖鼠的手臂，悲戚戚地懇求道：“胖鼠爺…請您照顧一下我的女兒！她還很小……”
胖鼠爺，眯起小眼睛看著他：“赫赫……隻要她會討蛇哥的歡心，日子就好過嘍……”說完，他擺脫了伊達強的手，向大船走去……
伊達強，繞到胖鼠爺的身前擋住了他：“胖鼠爺，我還想請教幾個問題！你們的船，會不會路過‘鬼見愁’呀？聽說那裏的海盜很厲害，船上的女孩子們有沒有生命危險？……”
胖鼠爺很不耐煩地揮揮手：“放心、放心……不會有什麽危險的！你回去吧……”
伊達強，又跟著跑了幾步：“那你們要把這些女孩送那哪裏呀？我將來……我將來有錢了，想把我女兒贖回了！”
胖鼠爺，冷冷地瞪了伊達強一眼，輕蔑地說道：“我勸你不要有這個想法！蛇哥手上的貨物，出來都沒有送回來的道理……”
伊達強，還想跟著走求求情……兩個粗壯的漢子氣勢洶洶地擋住了他的路！他，隻能眼巴巴的看著伊依越來越遠……
‘嗚……嗚……’大船發出一聲兒長長的鳴笛，緩緩地離開了海岸……
“喵……”黑暗中，一隻野貓兒迅速的從船艙裏掠過……
貓爪子，似乎碰到了幾個女人的身體，她們躲閃著發出幾聲驚呼兒，在狹窄的船艙裏相互擁擠著、碰撞著……
“喵喵……”野貓兒閃動著綠光的眸子，發出一絲兒邪惡的意味兒！它，高高拱起身子，跳躍上船艙裏那唯一的小窗口……
這突如其來的吵鬧，驚醒了昏迷中的小女孩兒！她，如同廢棄的貨物一般，被丟棄在船艙的一個小角落中！伊依，她覺得自己的腦袋很沉、很重、很疼！身下的‘床’怎麽變得這樣硬邦邦、冷冰冰的、鹹腥腥的？還在不停的上上下下晃動中，仿佛在海上航行顛簸的船兒？她，翻了個身兒，渾身的骨頭都被木板擱著疼兒。這是夢裏嗎？如果是夢，也是個討厭的噩夢……
伊依，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朦朧的視線中看到幾抹兒人影寂寥的半臥著、歪斜著、晃動著……她，揉瑟完眼睛發現這是幻覺，一定是幻覺！於是，她重新閉上了眼睛決定把這個討厭的‘夢’做完。身體下麵的‘床’，繼續高高低低的晃動著，仿佛隨著風浪起伏不定！……
她，夢到一個小女孩兒半遮的身影，在甬長黑暗的長廊中狂奔，兩旁是無數扇緊緊關閉著的大門！半昏的燈、晃悠的光，在半邊兒殘碎的夢中忽明、忽暗……她，跑得氣喘籲籲！
伊依躺在角落中，用力地閉上眼睛，使勁地去想……生日宴會過去了嗎？蛋糕吃完了嗎？腦子了為什麽都是空白呀？她，不由自主舔舔幹澀的嘴唇，爸爸買的橘子水兒很甜、很甜！伊依的嘴角，微揚起一抹甜美的笑意，朋友們都來過了吧？怎麽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她就睡著了……
她，伸手摸摸身下的花格子‘床單’……涼兮兮、濕漉漉的感覺，從手指尖兒上傳遞過來，就像是摸在死魚的鱗片兒上一樣，很不舒適的味道！真是也討厭的夢呀……
這床，什麽時候變得如此狹隘！媽媽呢？伊雪呢？爸爸呢？……伊依，想伸展一下蜷縮太久而發麻的雙腿，卻不小心兒碰到了一個什麽軟綿綿的東西？
‘啪……’一個巴掌重重地打在她的小腿上：“丫頭，把你的臭腳拿開呀！……”
尖銳而陌生的聲音，穿透了伊依的耳膜！她，猛地坐了起來，迷茫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一張張兒疲憊而倦怠的五官，冷漠茫然的出現在伊依驚訝的眼眸裏！女人，好多的女人，陌生的女人。她們或者躺著、或者半坐著，她們都是誰？為什麽來到她的夢裏？
“這……這是哪？……”伊依，發現自己的聲音是如此地顫顫巍巍：“媽媽呢？伊雪呢？……”
沒有人理會她！甚至沒有人，看她一眼兒……
所有的女人都如同‘死人’一般，麵無表情、眼神呆滯……
伊依彷徨地站起來，在狹隘的空間裏穿行。她，驚慌失措的到處詢問著：
‘這是哪裏？這是哪裏？這是哪裏？……’小女孩兒，那單薄而無助的聲音，回蕩在昏暗窄小的空間裏……
頭，好暈呀！是不是曾經被人重重地擊打過？她，感覺自己的腳軟綿綿的，每走一步都像是踩著‘棉花團兒’上一樣，沒有力氣！這是一個‘倉庫’？還是一個‘山洞’？她，明明記得自己在家裏和爸爸、媽媽、妹妹一起慶祝十二歲的生日。那個漂亮的生日蛋糕，五彩的蠟燭在伊依的腦海中晃悠著、漂浮著！……
怎麽天旋地轉之間，就身處在這樣一個肮髒又可怕的空間了？
幾雙翻著的白眼，猶如‘死魚眼’似的，懶洋洋地抬起來瞄了伊依一眼，又慵懶地闔上了！沒有人理會她……
誰能告訴她這是怎麽回事？這是怎麽回事？……
伊依，在黑黑的人群中，在沒有生氣的人群中，彷徨地轉動著身體，一圈、又一圈……她的眸底寫滿了驚慌、疑惑…放眼兒望去，這裏似乎是一個悶罐樣兒、密封的鐵皮大‘罐頭兒’。到處擠滿了萎靡不振、神情倉然的女人。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如此狹隘的空間裏，塞滿了這麽多的人。就像是‘沙丁魚’一般，一個挨著一個。這些人是死的？還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