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謝謝你保護她
寒假的生活終於正式開始了，雖然說作業堆積如山，但是和上學的日子比起來還是要愜意了不少。
夏純之前耽誤了便利店不少的工作，複工之後經常會帶著習題冊去店裏麵幫忙。
張慧偶爾看著那厚厚的一大摞紙都會忍不住地嘖嘖直搖頭，回想著自己當初麵對這些東西的時候有多麽的發愁，一邊發愁一邊拿起一袋幹脆麵吃，想著想著一不留神就吃掉了好幾包。
夏純打趣道，“還沒聽說過哪家店裏的商品賣的還沒老板自己吃的多。”
張慧把袋子裏剩下的碎渣都倒進了自己的嘴裏，“我掏錢，我掏錢。”她嗬嗬一笑，什麽事情也都沒了。
這兩天閑暇的時候總會看見有警車來中街這塊兒轉悠，不出所料的，沒過多長時間就出事了。
對麵林寒大飯店裏麵不知道惹了什麽麻煩，警察從裏麵帶出來了兩三個帶著手銬的人，蒙著頭，看不清楚樣子。
夏純沒敢出去看，隻敢在便利店裏麵隔著玻璃張望一下，總覺得其中一個人有些眼熟，卻又說不上來在哪裏見過。
陸程碰巧進來買飲料，順帶著嘮了兩句，“小夏同學，記得他嗎，你在汽修廠迷路那次，湛哥指給你的。”
仔細回憶了下，夏純好像有了點印象。拉皮條的，江湛是這麽說的。
陸程：“果然惡人自有天收，幹壞事兒的都沒什麽好下場。”
夏純：“陸程，我記得，你那時候好像跟我說江湛也被他拉過，對吧？”
聽了這話，陸程小心翼翼地四處看了看，“我沒跟你說過這件事？”
“沒。”
陸程忍著笑意，壓低了聲音，“那我跟你說，你可不能跟湛哥告狀啊。”
夏純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點了點頭，湊過去了耳朵。
短短兩句話，她的嘴巴已經驚訝地張了起來。
陸程對著她挑了挑眉，笑著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夏純點點頭保證，心想著果然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喜歡長得好看的。
日子從一月往二月走，溫度大概是已經低到了一種程度，再也沒什太大的起伏了。
江湛剛放假的時候狠狠玩了好幾天，不學習不上班，整天和一群小兄弟們去飆車去打遊戲。
後來興許是玩兒累了，整個人老老實實的哪兒也不去，除了每天按時按點地送夏純回家，剩下的幹什麽也都沒勁。
駱遠最看不得他這懶洋洋的，每次見了都忍不住吐槽，說不知道他當初一天三個兼職的勁兒到底是哪兒來的。
江湛披了個大棉襖躺在沙發上，轉個身，對這話充耳不聞。模樣散漫，一副欠揍的樣子。
駱遠看的心裏不爽，一挑眉，幹脆直接給他塞了兩輛新送來維修的車，損毀的情況有點嚴重，讓他修不完不準下班。
“湛哥！送小夏同學回家了！”
陸程喊這一嗓子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去，江湛剛剛狼狽地從車底座下爬了出來，一身髒兮兮的，那張臉也不可幸免。
他的臉色不好看，瞥了眼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的男人。
駱遠滿意地點頭，表示還不錯，同意放行，見眼前的男生轉身就要走，又叫住了他，“江湛，追女孩子要有追女孩子的樣子。”
“什麽意思？”
駱遠上下打量他一眼，“我的意思是你好歹洗把臉，瞅你這像什麽樣子？”
江湛嘴角冷冷地抽了一下，“所以，誰害的？”
駱遠笑出聲，搖了搖頭，點了根煙，起身往屋子裏麵走了進去。
大概是修了一下午車累了，一路上江湛沒怎麽說話，都是夏純偶爾說兩句，他跟著附和著，一直到了小區門口，他把夏純送到了快到樓下的位置。
夏純看他一臉疲倦，拍了拍他的胳膊，“早點回去休息吧，以後少惹駱遠叔叔生氣。”
江湛輕笑，“我沒，是他看我不順眼了，每個月總有那麽幾天。”
說完，從不遠處的角落傳來了一個男孩的聲音，“姐！”
夏純看著那個方向愣了愣，“阿季！你怎麽下來了？”她幾步跑了過去，半蹲下，握住了那雙冰涼的手。
夏季微微笑，“姐，你這兩天回來的都太晚，我擔心你，就想著下來等一等。”
“誰推你下來的？爸爸媽媽在家嗎？”
她們家住在三樓，平時夏季沒辦法自己下樓，都是夏成軍抱著他再拎著輪椅下來的，夏純還沒那麽大的力氣。
“是爸爸，媽媽出去跳舞了，爸爸今天回來早，說要在家裏給我們做好吃的，我就讓他把我帶下來吹吹風，等你。”
夏純的眉心還是緊緊地擰在一起，“出門爸爸怎麽也不知道給你帶一個小毯子，就這麽坐在這兒也不怕生病了？我上去叫爸爸把你帶上去。”
眼看著她起身要走，夏季扯住了她的袖子，“姐，我好不容易才下來透透氣的，你讓我多待會兒，上去幫我拿個毯子下來吧。”
“你確定沒問題嗎？”
“嗯嗯，我很好，沒那麽嬌氣。”
看著夏季真摯又期待的眼神，夏純沒忍下心，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夏純走後，夏季的目光看向了不遠處一直站著沒有往前的一個頎長身影，站在暗處，甚至連五官都看不清。
江湛不是第一次聽說夏季，卻是第一次看見他。
他看見男孩那雙被金屬輪椅禁錮住的雙腿，倦意一掃而淨，腳下就像是被灌了鉛一樣，想走，卻怎麽也邁不出去。
“你好，你是我姐姐的同學嗎？”
不遠處的夏季開口，讓江湛的心顫了一下，他嗓子有些啞，動了動腳，往那邊走了過去。
走近，他蹲了下去和夏季平視，“你好，我是江湛，是你姐姐的同學。”
夏季彎了嘴角，眉眼之間和夏純有幾分的相似，幹淨又澄澈，“我認得你。”
“我？”江湛指了指自己。
“嗯，一定是你，你就是那個讓我姐姐發生改變的超人對吧？”
“超人嗎？”江湛勉強勾了嘴角，“我不是。”
“就算不是超人，也一定是很厲害的人。”夏季想了想，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了一根棒棒糖出來，“我猜到今天晚上下來就一定會遇見你，所以我帶了這個給你。”
江湛伸出手，包著玻璃糖紙的棒棒糖在寬大的掌心裏滾了一圈，“為什麽要給我？”
夏季：“謝謝你保護我姐姐。”
回答在江湛的意料之外。
“其實雖然我姐姐不說，但我一直都知道她在外麵受了很多委屈，保護我姐姐原本應該是我的責任，隻可惜……”
男孩子眼中的失落和無奈劃過，卻又迅速地消散，揚起了一張笑臉，“所以是你幫我保護了我姐姐，我應該要謝謝你的。”
看了眼夏季的腿，江湛的心被負罪感侵蝕著。他曾經聽夏純提起過往事，心想如果她當時沒有去救奶奶的話，那夏季的腿，會不會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夏純的生活也不會像後來這麽難過的吧？
所有事情的因果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張跟著一張倒下，歸根結底，江湛不能安寧。
“大哥哥，我希望你能永遠保護我姐姐，她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夏季開口，叫回了麵前走神的人，“過去的這麽多年，她總是想盡辦法要彌補我些什麽，可是我的人生，不需要她的人生來作為鋪墊。我希望她幸福，不為別人，隻為自己。大哥哥，我知道你有辦法讓她快樂，所以你能幫我嗎？”
江湛一瞬間的詫異，不敢相信耳邊的話是麵前這個看起來隻有十三四歲的男孩子說出來的。
他應該要有更加燦爛美好的人生的，最起碼不會一直像現在這個樣子。
江湛攥了攥掌心裏的棒棒糖，抬手摸了摸夏季的腦袋，“好，我跟你保證，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姐姐，也包括你。”
須臾的功夫，夏純拿著小毯子從樓上下來，看見兩個男生就在樓門口的位置說著什麽悄悄話，她走過去問，可他們卻相視一笑。
天空不會永遠都是黑夜，人生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