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劫後餘生

這句話說的沒頭沒尾,對麵的人愣了幾秒,還沒來得及多說些什麽,緊接著一陣急促又刺耳的警笛聲響了起來,由遠及近,紅藍色的警示燈如同一道利刃一樣劃破了遠處黑色的天空,朝著這邊疾馳而來。

夏純抑製著怦怦直跳的心髒,強撐著一口。

“他媽的你報警了?!”

“如果知道有危險還不采取措施,是蠢嗎?”

剛剛來的路上她就知道事情一定沒有那麽簡單,所以裝作和家裏打電話的樣子偷偷報了警,還好,這警車來的不算遲,最起碼比她能預想到的最差的結果要好上千百倍了。

夏純真的從江湛的身上學到了太多的東西,她讓自己冷靜下來,舉起了手機,“如果這個錄音有用,我想應該不隻能讓你吃苦頭,遲雨冰也會受到點教訓吧?”

“艸!”一句髒話,男生惱羞成怒地撲過來搶手機,夏純早就料到,帶著段平安往旁邊一躲,剛好閃開,朝著警車停的位置瘋狂跑了過去。

如同身後有千百隻餓狼在追,慢了一點,就會葬身腹中。

警笛聲刺激著耳膜,在手電筒和車燈的照亮下,那三個人被帶上了警車。

段平安直接癱軟在了地上,而夏純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一張小臉幾乎沒有了血色。

“你報的警?”一個警察停在了她們的身邊。

夏純想說話,可是嗓子裏一時間發不出聲音,隻能點了點頭。

“那跟我們回局裏走一趟吧,做個筆錄。”

“好。”擠出來一個字,夏純扶起了地上的平安。

夜色逐漸濃鬱,月光藏在厚重的雲後麵,隻若隱若現地露出了一半的形狀,如同一把斷了的彎刀。

這幾天迎來了寒潮大降溫,到了晚上幾乎沒有人願意出門逛,大街上連店鋪都關了好幾家,格外冷清。

夏純從警局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外麵黑漆漆的一片,站在大門口的時候冷風像刀子一樣從臉上割過去,手裏還拿著剛剛警察遞給她的礦泉水,握著冰涼涼的,甚至有些凍手。

她深呼吸了口氣,冷汗一層,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段平安被嚇的不輕,根本沒辦法完整地說話,剛到警局的時候就直接讓家長來接走了,筆錄全程都是夏純一個人完成的。現在終於全部都結束了,沒她什麽事情,警察才放她離開。

她低頭看了眼安靜如往常的手機,上麵一條新消息也沒有,就好像她這個人從來沒在世界上出現過一樣。

手裏的礦泉水瓶攥緊,夏純下台階的腳步還有些發虛,一邊下著一邊找到了“媽媽”的聊天對話框,打著字:媽,我今天跟同學在外麵吃飯,晚點再回去,不用擔心。

消息發出去,沒有得到立刻的回複。

夏純關上了手機,忽然一道強光從身側打了過來。

她被刺的下意識眯起了眼睛,偏了偏頭,才看清楚停在大門口位置的一輛黑色奔馳,車身並不新,後視鏡的位置還有劃痕,看起來有些眼熟。

好像是駱遠的車。

眼睛逐漸適應,坐在駕駛位上的人麵容俊朗,頭發遮住了眉毛,一雙含情的桃花眼此時透著一股寒意直直地盯著她。

“江湛?”夏純先叫了他的名字。

燈光被關掉,瞬間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夏純隻聽見車門開關的聲響,沒幾步的功夫,一隻手毫無預兆地拉上了自己的胳膊,巨大的力氣扯著她讓她不受控製地往前趔趄了兩步,緊接著就落入了一個溫暖有力的胸膛裏。

一雙手臂將她圈緊,再圈緊。

夏純愣住了,下意識地推了推,沒能推開。

江湛一手攬著她的腰肢,一手捧緊了她的脖頸,以一種充滿壓迫性的姿勢將她整個人都禁錮在了自己的懷裏。

少年灼熱的氣息和心跳比碳火還要燙,讓懷裏的小姑娘一時間不知所措。

“夏純,遇到危險,為什麽不喊我。”他開口,聲音在寒夜裏透著沙啞,抑製著自己不滿的情緒。

夏純答非所問,“你怎麽來了?”這件事情她還沒有告訴任何人。

“宋澤在附近的台球廳,看到你上了警車。”言簡意賅,沒有多餘的贅述,“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夏純抿了唇,小聲開口,“我不想給你添麻煩,這種事情我自己可以解決的。”

“所以,你現在是想跟我撇清關係了嗎?”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錯覺,夏純感覺到他的力度好像減輕了些,“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我原本是要給你說的,可是你去了的話免不了會要動手的,我怕你再受傷。”

夏純在報警之前不是沒有打算過給江湛打電話,可後來放棄,一是因為她覺得自己不能總是像藤蔓一樣依附他,給他帶去不必要的麻煩,二就是毋庸置疑,江湛會受傷。

就憑第二點,她本能地打消了自己的這個念頭。

江湛後撤一步,緩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鬆開了麵前的人,不得不承認,夏純的這個理由,確實讓他的心裏好受了那麽一點,但也隻是那麽一點。

“夏純,你膽子好像變大了不少。”

“嗯,有你的功勞。”

江湛滯了下,一時間竟然覺得有些好笑,“不過這個理由以後就不成立了。”

“什麽意思?”

江湛的眸子一彎,“沒什麽意思,隻是我希望你在我這裏是第一位,在你自己那裏也是。”

夏純沒反應過來,這句話她不知道該怎麽接了。

“怎麽不說話,剛才不是還挺能說的?”

“沒什麽好說的了。”

江湛歎了口氣,“算了算了,外麵太冷,還是上車吧。”

夏純跟在身後,“你送我回家?”

江湛停住,轉過身麵對著她,“不然呢,如果我不來的話,你打算怎麽回家?”

“公交。”

“小祖宗,公交末班車已經過去了。”

“那打車也可以。”

江湛眉心擰在了一塊兒,“你是沒我的聯係方式,還是平時坐車我收你錢了?”

夏純沒忍住一笑,沒有回答。

江湛無奈抬手在她的額頭上敲了下,轉身開了車門,“上車。”

一路上開著暖風,夏純抱著書包在副駕駛的位置靠著,大概是太累了,沒一會兒的功夫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安穩,江湛在耳邊的聲音就像是睡前故事一樣讓人安心又舒服。

江湛一直聊著天,直到半天都沒有得到回應的時候才側眸看向了身邊早就夜會周公的人,嗤笑一聲,把外套蓋在了她的身上。

那晚的夏純安靜的連話都沒有多說幾句,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在心裏悄悄掀起了多大的波瀾。

她找尋了十幾年都沒找到自己的位置,可今天在江湛這裏找到了答案,原來她不是某個叫不出名字的誰誰誰,她是夏純。

是江湛放在心裏的夏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