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慈善家和拾荒者
陸程和宋澤兩個人參加了運動會的跳遠和短跑，在結束的時候也都拿了一個還不錯的成績。身邊的幾個朋友一起哄，晚上約著要出去吃飯。
江湛自然是最推脫不了的那一個，因為臨走前還在七班剛睡醒，所以幹脆就帶著夏純一起。
夏純本意推脫，可陸程卻生拉硬拽，“走吧小夏同學，今天我妹也會去，正好快一起出去玩兒了，你倆也可以聯絡聯絡感情，你說對吧湛哥！”
江湛睡眼惺忪，支著腦袋隻看不語，眉尾上挑，亦正亦邪。
華燈初上，炊煙飄過。
飯店早就提前訂好了，地方不遠，是在鬧市區的一個沿街川菜館裏。
五六個高個子的男生給人一種壓迫的氣勢，夏純一聲不吭地跟在江湛的身後走，他走一步，她跟一步。
大包廂裏開了暖風，幾個人圍成了一圈坐，大氣地點了菜，其中三四個都是汽修店的熟麵孔，算不上是陌生。
江湛時不時地會低下頭來跟夏純聊兩句，讓她的緊張感慢慢得到緩解。
點完了菜，陸程中間的時候接了個電話跑出去，沒一會兒便帶了一個看起來很嬌小的女生進來。
她的個子看起來和夏純差不多，梳著兩個低馬尾，臉上有些小雀斑，卻並不影響甜美的五官。
“江湛哥！龍哥偉！澤哥！”女生進門之後便十分熟稔地和好幾個男生都打了招呼，就像是許久不見的老朋友。
“呦！小仙來了啊，快找個地方坐。”
陸程走到了夏純身邊介紹，“小夏同學，這是我妹妹陸小仙，在棉城初中讀初三了。小仙，這是你夏純姐姐，我們的朋友。”
陸小仙的身上穿著和他們不一樣的校服，大眼睛在夏純的身上落了兩秒鍾，禮貌笑道，“你好。”
夏純頷首，剛剛起身準備打個招呼，沒想到麵前的小姑娘卻朝著自己這邊走了過來，十分不客氣地坐在了她的椅子上。
陸小仙笑眯眯地攬過來江湛的胳膊，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江湛哥，我還坐你的身邊行不行？”
“陸小仙！幹嘛呢你，你還有沒有點禮貌了，真是把你給慣壞了。”陸程說著便上去拉她。
江湛皺了下眉，不動聲色地把手抽了回來，把椅子往自己的這邊拉近了一些，抬頭重新看向了夏純，示意她坐下。
晚飯點的東西不少，一共不到十個人，滿滿一桌子的盤子。大家說說笑笑，剛剛的不愉快很快也就拋之腦後了。
夏純吃不了辣的，但沒好意思開口，一整頓飯都在甜玉米和土豆雞塊裏夾來夾取。江湛則偏頭跟身邊的兄弟們聊天說笑，眼神偶爾瞥一眼旁邊的人，稍動手指，將麵前的桌子轉轉圈，轉到夏純的跟前。
小姑娘左一口右一口，沒一會兒就填飽了肚子。
雖然說有不少汽修店的熟人，但男生們之間的話題女孩子還是很不好聊到一起。房間裏飄起煙霧，尼古丁的味道蔓延。
夏純低頭摳摳手指，耳邊時不時地傳過來幾句渾話，聽的她耳根子泛紅，渾身都不自在。這感覺就像是小時候跟著爸爸去酒局一樣，自己沒事情做，無聊的難受。
江湛因為酒精的緣故麵頰染上了淺紅色，嘴角的笑容不散，一雙眸子如同墨汁裏浸透過，黑的發亮。
大概是注意到了小姑娘的不適，他掐滅了指尖的煙蒂，俯過身開口，“要是不想待了，我送你回家。”
桌子對麵的陸程和宋澤還在 為了運動會的事情而舉杯慶祝，夏純不想掃了大家的興致，搖了搖頭，“沒關係，這裏煙有點大，我想出去走走行嗎？”
江湛往周圍掃了一眼，熱鬧的氛圍裏他清冽的嗓音隻有夏純一個人能聽到，“用我跟你一起嗎？”
“不用，我不走遠。”夏純抿唇，乖的要命。
外麵的溫度和屋子裏差的很多，一出去冷風就迎麵吹了過來。夏純外麵穿了一個很薄的灰色衛衣外套，把拉鏈拉到了最頂端的位置還是感覺有些鑽風。
九點鍾外麵的大街上真是人流量多的時候，燈火通明，車水馬龍。飯店周圍沒什麽能休息的地方，隻有一個天橋橫跨連接著街道的兩邊。
夏純走到了最上麵的地方靠著欄杆站著，底下的車輛穿行，像是長龍一樣蜿蜒盤踞著，延伸到了很遠的地方。
“夏、純？”
一個很青澀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夏純轉過頭，見陸小仙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從飯局上溜了出來，就站在了她的斜後方。
“穿這麽薄，冷嗎？”
夏純下意識地伸手去摸了摸她的校服外套，陸小仙不領情地躲開，保持了兩步的距離，站在了她的旁邊。
她對自己似乎是帶著些敵意的，從她進門到飯桌上時不時瞥過來的眼神裏，夏純都感覺得到。
可是她對她討厭不起來，大概是因為她的年紀和阿季差不多大吧。
“你在駱遠叔汽修店旁邊的便利店工作？”陸小仙開口。
“嗯，沒多長時間。”
“我聽我哥跟我提起過，他們這群男生之間從來不帶女生玩兒的，除了我以外，你還是第一個。”小姑娘年紀小，心思也單純。就這麽一句話夏純就聽出了裏麵濃濃的酸味兒，怕是她覺得自己搶了她原先獨有的位置，所以心中不快罷了。
輕笑了笑，夏純彎了眉眼。
“你笑什麽？好笑嗎？”陸小仙的小臉一皺。
“不好意思，就是覺得你還挺可愛的。”夏純看向她，“我有個弟弟和你差不多大，也總是會因為一些小事情吃醋，耍小性子，每次隻要做些好吃的哄一哄就好了。”
“我，我才不可愛呢。”小姑娘嘴上拒絕，可手卻在暗地裏害羞地攥緊了袖口。
陸小仙眼睛看著橋下，糾結著還是問了出來，“那什麽，你跟江哥是什麽關係？”
和江湛的關係，夏純認真想了想，“大概是慈善家和拾荒者。”這是她腦海中能想到的最恰當的名詞。
陸小仙側頭，微微詫異。
夏純輕笑，“很驚訝嗎？”
“我還以為你會說是朋友。”
朋友？夏純搖搖頭，應該還算不上吧。
枯葉因為被人撿了起來，才不至於粉身碎骨。
她不知道未來會是什麽樣的，隻是目前為止，那個慈善家還沒有把她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