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南蠻之地

01

秦澈和王大田連忙轉頭看去,隻見夏雪琪正站在平房的大門處,她此時紮著一個馬尾,額頭前的劉海兒往右側順勢鋪開,麵白如雪卻又微微泛紅。身穿一件綠色的呢子夾克,配一條蘇格蘭風情的格子短裙,腳上穿著家裏溫馨的毛拖鞋,在明亮的客廳日光燈照射下,就像一個純淨的精靈。

秦澈都看得入迷了,以至於夏雪琪喊他他都沒有半點兒反應,最後是王大田用胳膊輕輕推了一下他,才回過神來。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秦澈趕緊解釋說:“我是看見他在這兒……”

“怎麽又是你,說了別再出現在我視線裏!”夏雪琪略帶怒意的咆哮聲無情打斷了秦澈的話,這讓秦澈迷糊不已,什麽時候我們的關係變得這樣糟了,什麽也沒發生過啊!

“雪琪,你聽我說。”王大田急忙解釋道。

“我不聽我不聽!”夏雪琪蒙著耳朵,表情痛苦地轉身進了客廳。

直到這時,秦澈才意識到夏雪琪剛剛那話是說給王大田聽的。為此,他長長地籲了一口氣。看著王大田追過去的背影,秦澈隱約覺得這中間肯定存在著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於是也跟著王大田走進了客廳。

客廳與之前秦澈來的那次沒有什麽太大的異樣,隻是沙發上套了一層毛絨的坐墊而已。

“我真的是你爸爸,雪琪,我都跟你解釋過好多遍了,你為什麽就不信呢?”王大田一進門就說出了事情的真相,這話如同一顆炸彈在秦澈的胸膛裏猛烈地炸響。

“開什麽玩笑,這……王老師竟然是夏雪琪的爸爸,我沒有聽錯吧!”秦澈將眼睛睜大到極限,滿臉驚訝地看看一旁急躁的王大田,又看看坐在沙發上低頭蒙住耳朵的夏雪琪,心裏抑製不住地想著。

見夏雪琪仍然這副模樣,王大田歎了一口氣,說:“你叔叔嬸嬸還沒從老家回來嗎?唉,他們要是在就好了,那樣的話,他們就能為我證明身份了。”

眼見事情似乎越來越離奇,秦澈忍不住打岔:“等等,王老師,你說你是夏雪琪的爸爸,那你有什麽證據?”

聽到這話,王大田立馬掏出隨身攜帶的一個小本子,小本子裏夾著幾張單子,王大田拿著這幾張單子給秦澈看,隨後說:“這些是當年雪琪出生時我在醫院繳費的收據,還有一張住院證明,那次大概是雪琪一歲的時候,她高燒不退,我帶她去的醫院。”

秦澈接過單子,仔細地看著,這幾張單子都已泛黃,字跡也已模糊,但基本能辨認清楚,上麵所寫的的確屬實,這讓秦澈開始相信王大田的話了。

“雪琪手上的那隻銀鐲子是她出生的時候我送給她的,底部刻有‘爸爸永遠愛你’這幾個字,不信你可以去看。”王大田認真地說。

“是嗎?”秦澈半信半疑地看了看夏雪琪,見她仍然一副不肯相認的模樣,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去動她的手鐲。

就在這時,夏雪琪忽然抬起頭,麵無表情地摘下手鐲,扔給了王大田,隨後冰冷地說:“就算是這樣那又如何,就算你是我爸爸那又怎樣,就算你找我一千次一萬次,我也不會認你的!”

夏雪琪說到最後,幾乎咬著牙瞪向王大田。刹那間,這個略微有點矮胖的中年男人眼角便濕潤了,他微微低著頭,用力揉著眼睛,麵容憔悴不堪。

在這個過程中,秦澈奪過王大田手中的手鐲,很輕易地就看見了“爸爸永遠愛你”這幾個字,這一刻,他震驚了,秦澈終於完全相信了王大田,可這也未免太突然了吧,幾乎都沒有任何緩衝,夏雪琪就變成了有爸爸的人了。

秦澈這樣想的時候又猛然記起前段時間自己和白淩風以及獵魔隊的其餘四人在陸川中學抓捕哭號鷹時遇到王大田的場景,那時的王老師顯得有些反常,不停地問夏雪琪各種問題,還提到了那隻銀鐲子。想到這裏,秦澈點點頭,恍然大悟般釋懷了。

“夏雪琪,你別這樣,他真的是你爸爸。”秦澈小心翼翼地靠近激動的女生,弱弱地說。

“他不是,他也不配!”夏雪琪不多見的如洪鍾般的回答聲讓秦澈微微一震,他沒有想到她的反應會這麽大,於是,勸夏雪琪認父的念頭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知道是爸爸對不起你,給爸爸重新來過的機會吧,我一定會全心全意地彌補我犯下的過錯。”王大田的語氣近乎哀求,他的表情依然是那樣無奈和期盼。

“給你機會?嗬嗬……”夏雪琪冷笑,眼角已經溢出了晶瑩的淚花,“你知道這些年來我是怎麽過的嗎,你知道我一個孤兒活下來有多難嗎,你知道我受盡了多少冷嘲熱諷嗎,你知道我被多少人欺負過嗎?”

“你不知道!你除了逃避,除了消失,你什麽也不會,你根本就不配做一個父親!”夏雪琪說話時已經明顯帶著哭腔,此時的她顯得那樣的孤獨無助,又是那樣的脆弱不堪,秦澈突然感到了一陣心痛。也不知是不是腦子一熱還是別的什麽原因,秦澈突然伸出手,把夏雪琪攬在了懷中,夏雪琪隻顧著流淚,沒有反抗,反而靠在他的肩膀上默默地傷心欲絕。

王大田被夏雪琪的話深深地刺痛了,他知道女兒在這十來年中受盡了苦難,他聽著女兒歇斯底裏的咆哮,看著她傷心的淚水,居然也啜泣起來,即使是看見秦澈抱住了女兒,他也沒有出聲阻止。

客廳裏老舊的日光燈依然在工作,亮堂的光線染白了整個空間,將三人緊緊地裹在沉默的時光裏。過了許久,夏雪琪慢慢從秦澈的懷裏抬起頭,看到秦澈安慰的笑容,情緒終於平靜下來。

秦澈見沒有人說話,於是對著王大田說:“王老師,夏雪琪現在情緒很激動,等你們都平靜下來再說這件事吧。”

王大田聞聲,抬起頭,擦了擦臉上的淚痕,說道:“也許吧。雪琪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會為難你的,我隻想從現在起好好地盡我的責任。”

王大田說完便轉身走出了客廳。

秦澈看得出王大田是好意,但是夏雪琪卻並不一定要接受。他也不好多說什麽。

“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你早點兒休息吧。”秦澈淡淡地說。

夏雪琪點點頭,雙眼卻不敢看他,剛才的擁抱讓她害羞了。

秦澈也有點兒尷尬,跟她道別後,出了客廳,朝王大田追去了。

王大田走在回去的路上,心裏五味雜陳,這已經是他自打上次在陸川中學遇見夏雪琪後,第三次來找她了。

“呼——”王大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後長長地吐了出來。

“王老師,等等我。”

熟悉的聲音從腦後傳來,王大田下意識地回頭一看,正是秦澈。

“有事嗎?”因為剛剛再一次經受了女兒的打擊,王大田的表情和語氣都透著冷漠的氣息。

“呼——呼——”秦澈喘了幾口粗氣,“對不起,之前我錯怪你了。”

“哦,沒什麽,換成是我,我也會這麽做的。”王大田憔悴地道。

“嗬嗬。”秦澈不好意思地笑了兩聲。

見秦澈似乎沒有別的話說,王大田一邊向斜對麵的南雜店走去,一邊問道:“還有事嗎,沒有就回家去吧。”

“沒什麽事,隻是我想跟您聊聊。”秦澈微笑地說。

“哦?”王大田聽到少年這樣的話,不禁停住了腳步,“我正打算去喝酒,想聊天的話,就跟我走吧。”

“嘿嘿,王老師,你是慫恿未成年人喝酒嗎?”秦澈被王大田的話嚇到了。

“胡說什麽呢,我隻答應你聊天,可沒說準你喝酒。”王大田斜著眼睛看他。

頓時,秦澈覺得那個威嚴的數學老師又回來了。

他跟著王大田來到了一個小酒館,王大田要了一瓶白酒,似乎覺得讓秦澈看著他喝也太慘了,於是好心地給他買了一瓶飲料。

兩人坐下來,王大田才剛倒了一杯酒,秦澈就直奔主題:“王老師,你當初為什麽要離開夏雪琪?”

王大田聽到這話,隨即將握著酒瓶的手放下,不看秦澈,意味深長地說:“我是個數學控,特別愛鑽研,當年生下雪琪也完全是個意外,因為那時我正在考北方一所高等學校的研究生,根本沒想要孩子,然而孩子最終還是出生了,也正因此,那年我如願中榜,卻放棄了。”

王大田說著悶頭喝下一大口酒,停頓一會兒,又說:“之後為了照顧雪琪母女倆,我安心工作,可是心中的那個夢想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暗淡。最終我還是去參加了研究生考試,並在那一年再次如願考上,所以,我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去了北方,拋棄了她們母女。”

說到這兒,王大田低下了頭,看不清表情,但整個人透著一種強烈的傷心和自責。聽到王大田的話,秦澈有些憤怒,又有點兒同情,到底是夢想重要還是現實更重要呢?以秦澈的年紀還難以思考這麽深奧的問題。

秦澈也學著王大田喝酒的動作,猛地喝了一口飲料,說:“如果那時老師能夠有兩者兼顧的方法,可能就不會這樣了。”

“嗬嗬。”王大田抬起頭,輕聲一笑,有點無奈地說,“你還沒成年,你不懂真實的社會裏,人有時候麵臨著很多的無可奈何。”

王大田又喝了一口,雙眼凝望著遠方,仿佛在深思什麽。

“秦澈,你跟雪琪是不是在做什麽危險的事?”王大田突然問道。

“啊?什麽?”秦澈被問懵了,眼神閃爍地說。

“之前為了跟雪琪相認,我偷偷跟蹤過她,我看到她……拿著一把槍。我總覺得她跟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樣,她讀書的學校我也去問過,就算是寄宿式的學校也不至於大半年甚至一整年不見人啊,難道就連校門都不出來嗎?”王大田直直地看著秦澈,似乎想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什麽。

“嗬嗬,王老師,我們學校很大的,而且裏麵什麽都有,要買東西也不用出來。而且,你也不一定每時每刻都在學校附近看著吧,說不定夏雪琪出來了,隻是你沒看見。”秦澈說著說著,背上的汗都出來了。

“或許吧。好了,天已經很晚了,你快回去吧。秦澈,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有什麽秘密,但我希望,我不在她身邊的時候,你能幫我照顧好她!”王大田似乎也知道秦澈沒有說真話,不過他沒有繼續追究,而是重重地放下杯子,看著秦澈說。

“嗯,我一定會幫你照顧好她的。”秦澈鄭重地說,似乎是在立下一個誓言。

說完,秦澈就告別王大田,匆匆回家了。幸好王大田沒有繼續追問,否則秦澈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露餡。可是如果王大田繼續這樣關注夏雪琪,總有一天會被他發現不對勁的。秦澈心想,自己要跟夏雪琪好好說一聲。

02

翌日清晨,陰暗的天空中烏雲密布,一層層濃濃的霧氣籠罩著大地,三米開外皆是霧茫茫一片。

等到霧氣一點一點消散的時候,房間外傳來熟悉的秦澈媽媽的喊聲:“阿澈,起床了,說好的今天去爺爺奶奶家,快給我起來。”

喊了一陣不見房內有任何響聲的媽媽順手擰了一把門把手,卻發現門早已被反鎖,無奈之下,她隻得憤憤地抱怨幾句“真能睡”,便淡然地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或許是被媽媽的聲音所影響,秦澈緩緩睜開了眼,可剛睜開眼他就被眼前那張怪笑的臉嚇了一跳,這張臉離秦澈的臉不過幾厘米的距離。

媽啊!有鬼啊!

秦澈好不容易忍住脫口而出的尖叫,隻見白淩風正笑眯眯地看著自己。

心中的恐懼散去,化為濃濃的憤怒。他微低著頭,冷冷地瞪著那張臉說:“你這是要嚇死我的節奏嗎?”

白淩風將臉往後縮了縮,眼睛一眨一眨的,笑聲沒有停止,他說:“還沒成年就喝酒對身體可不好哦,到時候發育不好,那誰誰誰估計不會要你的。”

本就心情不爽的秦澈聽到他這麽說,怒意一下子就湧上心頭:“要你管!而且我沒有喝酒,隻是去了酒館!真是受不了你!”

還有,白淩風說的那誰誰誰是誰啊!

秦澈聞到自己的衣服上有淡淡的酒味,忍不住一陣頭疼。

“哈哈——”白淩風肆無忌憚地笑出了聲,絲毫沒有想到這樣會招來其他人的注意。

果不其然,聽到兒子房間有怪笑聲,媽媽連忙跑過來,隔著門大喊道:“阿澈,你房裏怎麽會有別人的笑聲,那人是誰?”

冷不丁聽到一個貌似很霸氣的聲音,白淩風這才收住笑容,連忙用手捂住嘴巴,聳聳肩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望著秦澈。

秦澈遞給白淩風一個嫌棄的眼神,朝著房門說:“沒有別人,那是我的笑聲。”

“怎麽可能?你的聲音我還聽不出嗎?”房外的人質疑說。

“呃……這個……”秦澈說著看了看白淩風,此時的他正滿臉壞笑地幸災樂禍著,這讓秦澈更加怒了,但眼下,他必須得先解決“笑聲”這個問題。

“我這不是長大了發育了嗎,可能到變聲期了吧,哎呀,沒什麽大驚小怪的。”秦澈說完示意白淩風趕緊躲起來,隨即穿好衣物,準備去開門。

“別想騙我,快把門打開,臭小子,昨晚偷偷去喝酒也就算了,竟然還帶外人回家睡,我看你是活膩了。”精明的媽媽壓根就不相信鬼話連篇的兒子,因為就在昨晚,她那懶散的兒子還說身上有酒氣是因為他過馬路時不小心摔進了酒缸裏。

哪有人把酒缸擺放在大馬路上,哪有人走路能摔進酒缸的,這不明顯就是假話嗎?所以媽媽當即便給了秦澈兩記“溫柔的重擊”,隻不過這“重擊”並非單單是因為兒子喝酒,更因為他連撒謊都不會!

想到這裏,媽媽越來越氣憤,猜測也越來越多,她竟然邪惡地猜測兒子帶回來的可能不是個男的!

“吱——”房門應聲而開,迎麵出現在秦澈媽媽眼眸裏的是一個頭發亂糟糟、滿嘴哈欠的少年。

“藏起來了是嗎,好,別讓我找著你。”媽媽也不管秦澈,徑直走進房間,四下觀察一番便搜尋起來。

“說了沒有別人。”秦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臉淡然,“媽,你最近怎麽這麽多疑?”

“少囉唆,我可不像你爸,輕輕鬆鬆就被你蒙騙過關。”媽媽翻開櫃子,又蹲下朝床底看了看,說道。

“那你慢慢找吧。”秦澈說著打了個哈欠,隨即往廁所走去了。

等到秦澈洗漱完畢,左手抓著一個小麵包,邊咀嚼邊走進房間時,媽媽已經微微喘著氣坐在秦澈的**一臉狐疑地想著什麽,見兒子進來,她忍不住說:“奇了怪了,明明就聽到了那個笑聲,卻找不到人。”

“媽,我早說過那是我的聲音,你就別大驚小怪了行嗎,快出去吧,我要換衣服。”秦澈毫不心虛地說,他很清楚,白淩風是藏在了空間術釋放的空間之中,凡人怎麽能找到。

“難道真是我多疑了嗎?”媽媽仍是疑惑不解,小聲喃喃自語的時候,腳步也緩緩挪動,最後走出了房間。

“你快點,你爸還在下邊等我們呢!”媽媽在房外喊道,這時的她不再糾結剛剛的事情,心思全轉移到去爺爺家這件事上了。

“知道了。”秦澈說著關上了房門,再次反鎖,隨即壓低了聲音呼叫白淩風,“還不快出來。”

白淩風躲藏在空間裏,一直觀察著房間內的情況,見秦澈媽媽已經出去,形勢已然無礙,這才跳了出來,擦擦額頭上的冷汗,心虛地說:“你媽媽真是精明,要換了一般人,肯定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廢話少說,你來這幹嗎?”秦澈對白淩風的氣並未消散,因此沒有給他好臉色。

白淩風卻不在乎,又兀自微笑起來,他說:“我來當然是有事啊。”

秦澈沒有出聲,好奇地望著白淩風,似乎是在等他繼續說下去,可這個姓白的自戀狂卻隻是雲淡風輕地笑著,沒有開口的意思,這讓秦澈很無語,臉色頓時黑雲密布。

“那到底是什麽事?你說啊,別賣關子,煩不煩。”秦澈怒道。

白淩風大概感受到了秦澈來自心底的憤恨,於是收起笑容,說:“我們有血妖的消息了,他就藏在西南邊荒野地帶中的南蠻之地。”

“開什麽玩笑?南蠻之地!”秦澈有些驚訝,以至於說出這話的時候不自覺提高了聲音的分貝,這讓他趕忙捂住了嘴巴,生怕再次招來精明的媽媽。

秦澈朝房門處看了看,又轉過頭來,輕聲說:“那地方到處是黃土,荒無人煙,整個還是沒開發的狀態,而且我還聽說有食人魔出沒。雖然算是都市怪談,但說不定就有魔物藏在裏麵啊。”

“嗯,沒錯。”白淩風點點頭道,怪笑再度浮現在臉上,“你怕了嗎?”

“怎麽可能!”秦澈鎮定地說,隨後回到正題上,“這麽說,你這次來是帶我們去抓捕血妖的?”

“你真聰明。”白淩風雖然是讚揚,可表情和語氣卻像是諷刺,“趕緊跟我走吧,不然血妖就跑了。”

“就我們倆嗎?”

“跟我來你就知道了。”

“可是我今天還要去爺爺奶奶家,我……”

“改天再去吧,抓血妖可比去走親戚重要多了。”白淩風說完,運用靈識將自己隱身,隨即拉著秦澈便往外跑。

他可是好久沒見過爺爺奶奶了!白淩風怎麽能說得這麽隨意啊。

可是他已經被拖著走了,隻得朝門外大喊道:“媽,我突然想起學校今天不放假,爺爺奶奶家去不了了,我先走了啊。”

聽到這聲音,媽媽從廚房走出來,看著慌亂的秦澈,疑惑與震驚之情溢於臉上:“不是說放三天假嗎?這孩子,真是傷腦筋。”

媽媽的話音未落,秦澈已奪門而出,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天仍然陰沉,霧氣雖已消散不少,但依稀顯得有些蒼白。白淩風拉著秦澈一路狂奔至城市西南邊的紅樹林,灑脫的自戀美男這才解除隱身術,現出一副挺拔的身材,望著樹林深處那幾個人影,一臉笑意。

“那是?”秦澈也看見了那幾個人影,隻是離得太遠,認不出是誰。

白淩風也不說話,自顧自地朝前走去,等到那幾人清晰的麵龐出現在霧氣中時,秦澈才意識到這是他的隊友——獵魔隊其餘四人。其實他早該想到,除了他們,還會有誰呢?

“你們可真慢啊,都等了半個多小時了。”剛見麵,樓君宇就冷著臉埋怨,隨即習慣性地撥了撥額頭處的發絲,像是等得很無聊了。

“是啊,我都等不及了。”唐諾也跟著附和。

“我們已經很快了。”白淩風聳聳肩,擺擺手說。

“好了,別說了,任務緊急,趕緊出發吧。”站在葉凡身邊的夏雪琪認真地說。

眾人也都不說話了,一個個朝著荒野地帶中的南蠻之地走去。邁步之前,秦澈看了幾眼夏雪琪,見她似乎並沒有受到昨晚的影響,這才心安地跟著大家一路前行。

雖說大家是走著去往目的地,可這“走”並不同於普通的走,全是高等靈士的眾人將靈識附著於腳底,走起路來,像踏著風,踩著月,速度並不慢。之所以這樣而不運用靈識飛行,是因為飛行會消耗過多靈識,“走”相對來說要好很多。

初冬的上午,氣溫略低,攜帶著水汽的霧終於徹底散去,然而,即使是這樣,身處荒野地帶中的六人卻還是感受到了冰涼與沉悶。

“這兒可真是荒涼啊,連一座房子都見不到。”唐諾感慨道。

秦澈望著眼前的景象,連連稱奇,這裏是一片空曠的荒野,像西北的大漠一般,沒有人煙也沒有樹木,更沒有河流和土丘。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出了城市以後,會有這樣的一片區域,似乎大家都刻意地將這裏遺忘了。

“這兒有三條路,我們走哪條?”眾人來到荒野地帶的南部邊緣,夏雪琪指著眼前的三個岔路口道。

“往左邊走。”白淩風淡淡地道。

秦澈沒有說話,眼睛往三條岔路看了看,隨後又瞧了瞧身旁幾個隊友,最後一不小心看向了夏雪琪,恰好夏雪琪的視線也朝這邊看過來,兩人對視了一眼。夏雪琪連忙將目光移向別處,似乎還有些害羞,耳朵上浮現出了紅暈。

秦澈一直看著她,將夏雪琪臉紅的樣子也看在了眼裏,頓時覺得她越來越可愛了,心裏有些像是吃了蜜糖般甜甜的感覺。

走在這條還算寬敞的岔路裏,兩旁略微隆起的土丘隨處可見,厚厚的塵埃覆蓋在黃土之上,使得眾人每走一步都能聞到稍感刺鼻的灰塵氣味。

大約走了幾分鍾,寬敞的岔路口末端,更為寬敞的曠野陡然出現在大家的視線裏。曠野與之前見過的略有不同,幹燥的空氣,大片大片的紅色土壤,零散的水窪,以及四周幾座巍峨的高山,這南蠻之地不就是一個地勢低矮、被群山環繞的盆地嗎!

雙腳踏在紅色土地上的眾人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一個個都愣在原地,似乎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無聲的氛圍中隻有那卷著細沙的冷風不時呼呼作響。

“老師,這裏就是南蠻之地了吧?”夏雪琪撫了撫被風吹亂的長發,雙眼望著遠處的水窪,問道。

白淩風點點頭,道:“嗯,沒錯。”

“好家夥,血妖可真會挑地方,難怪學院那麽長時間都找不到他。”唐諾嘖嘖嘴,用略微有些誇讚的口吻說。

“這兒是不是有食人魔啊。”葉凡插話問道,聲音很低沉,泄露了他心中的不安。

“沒有,南蠻之地都是大家吹捧出來的,其實不過就是環境惡劣一點而已。”白淩風安慰他說。

聽到這話,葉凡似乎放心了許多,連忙道:“我最怕那些長得奇形怪狀的魔物了,食人魔光聽名字就知道肯定很醜,還好這裏沒有。”

葉凡的話讓在場的人不禁微微一笑,他也太單純了吧。

輕微的笑聲之中,秦澈卻皺眉瞪向了白淩風,心生怒意。他之前在臥室裏也提到了食人魔,白淩風居然沒有告訴他這是人們編造的,害他一路上都心驚膽戰,真是太可惡了!

白淩風察覺到了秦澈眼裏的怒意,卻隻是朝那他眨了眨眼,微微笑著,好像很無辜的樣子,看得秦澈恨不得給他一拳。

一行人開始緩緩朝南蠻之地中央走去,一邊四處尋找著血妖可能躲藏的地方,一邊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

“這兒好像沒有能藏身的地方啊,老師,你確定他就在這裏嗎?”心急的唐諾問道。

“靈能學院的情報不會有錯的,耐心找找吧。”白淩風回道。

“說不定這裏有什麽地下室、異空間之類的吧。”秦澈說著在腦海中演示著自己所想到的一切,比如走著走著忽然刮起一陣陰風,然後將他們刮到了別的空間裏,比如一不小心跌倒在水窪裏,發現水窪下有個地下室,再比如地上毫無征兆地裂開一條口子,然後大家都掉進去,而血妖正好躲藏在這裂縫裏……

秦澈這樣想著,臉上漸漸浮現出自得的笑容,完全沒在意身旁五人一臉詫異地看著自己,等他回過神來時,他已被當成傻瓜被來來回回鄙視了無數回。

“幹嗎這樣看著我?”秦澈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受寵若驚地問。

“你又在幻想了吧?”白淩風一語中的。

被揭穿的秦澈暗自深吸了一口氣,沒好氣地道:“想想也不行嗎?”

“行是行,可是……”唐諾指著遠處角落裏的一間茅屋支支吾吾地說,生怕太直接會傷到秦澈。

“你的意思是血妖藏在那間簡陋的茅屋裏?”秦澈滿臉狐疑地問。

“很有可能哦。“白淩風陰陽怪氣地說道,隨即加快了腳步,朝茅屋走去。

夏雪琪和葉凡看著秦澈,捂嘴笑了笑,轉身跟在了白淩風的身後,冷酷的樓君宇左側嘴角微微上揚,嘲笑般地哼了一聲,便同若無其事的唐諾追了上去。

留著幾雙腳印的水窪旁,隻剩下秦澈一人呆呆地看著眾人的身影。

“血妖絕對不可能藏在那麽明顯的地方,我說的地下室、異空間才是正確的。”秦澈肯定地想了想,心裏才舒坦了一些,於是邁開了步子,快速地往茅屋的方向跑去。

眾人漸漸靠近這間茅屋,已經追上來的秦澈正要說話,葉凡的聲音卻忽然搶在了前頭。

“等等!”葉凡稚嫩的臉龐上顯現出緊張之感,那雙深藍色的空靈眸子也因此炯炯有神。

03

“怎麽了?”唐諾和夏雪琪幾乎同時問道。

“莫非感應到有魔物?”樓君宇看了看瞪著一雙好奇的眼睛的秦澈和白淩風,問葉凡。

葉凡屏息凝神,微微閉眼,似在感受什麽,兩三秒後,他睜開眼對著周圍一個個等待著答案的身影,雙眉緊皺地說:“血妖長風不在茅屋裏。”

“啊?”唐諾的驚訝聲如同平地驚雷,把同樣驚訝的樓君宇等人嚇了一跳,不過被嚇之人並沒有心思責怪唐諾,他們的心思全在血妖上。

“那你幹嗎這麽緊張,看你這樣子,我還以為血妖就在裏邊呢。”樓君宇黑著臉說。

“我……”

“哈哈,我早說了,血妖怎麽可能這麽傻,躲藏在位置顯眼的茅屋裏。”秦澈為了一掃之前的“屈辱”,打斷葉凡的話,幸災樂禍地說道。

一直站在眾人身旁沉默不語的白淩風仿佛從葉凡焦急的表情中讀出了什麽,於是不耐煩地對秦澈說:“哎呀,你這小鬼幹嗎要打斷別人的話,真是討厭。”

“就是啊,葉凡都沒說完呢。”唐諾看著秦澈,也跟著附和。

秦澈又在心裏給白淩風記了一仇,這家夥不針對自己會死嗎?

見大家都不再說話,葉凡兀自朝秦澈勉強笑了笑,大概是在告訴他打斷我的話沒關係的。笑了笑後,葉凡再度緊張起來,目光直直地望著那間茅屋,略顯懼意地說:“那個茅屋裏雖然沒有血妖長風,但我卻感應到了另一隻血妖的靈識。”

“什麽!”眾人心頭一怔,像是被一道閃電劈中後腦勺,所有人都睜大了雙眼。

“開什麽玩笑!還有一隻血妖?”秦澈簡直不敢相信耳朵裏剛鑽進的話語,表情誇張地看著葉凡說。

“不會有錯,裏邊千真萬確有一隻不是長風的血妖。”葉凡用細細的聲音回應道,額頭上已然冒出汗珠。

白淩風也被這個消息震驚了,灑脫的自戀美男臉上再也沒有賤笑,整個人開始透著一股不多見的認真勁兒,但他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這隻血妖是最近才到現世的,還是一直就存在的,這是個關鍵的問題。”身為隊長的夏雪琪雙眼微眯,若有所思地說。

早就有些迫不及待要見這隻“新血妖”的樓君宇心急地說:“管它什麽時候來到現世的,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抓住它,隻要抓住它,一切不就清楚了嗎?”

“對呀,我怎麽沒想到呢!”唐諾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般地說。他甚至為自己這種一點就通的聰明才智暗自竊喜,殊不知他身旁的幾人早已無奈地斜了他一眼,心中罵了幾句“白癡,這還用想嗎”。

“葉凡,他的靈識有多少?”白淩風終於開口了。

“兩千不到。”

“真的?”

“真的。”葉凡認真地說。

“不可能吧,才兩千?”秦澈再次驚訝。

“是啊,一隻堂堂的血妖,魔物中的貴族種族,怎麽可能才兩千靈識,你一定是弄錯了。”樓君宇也質疑葉凡的判斷。

“它現在很虛弱,這應該是它靈識低於兩千的原因。”葉凡再次凝神屏息,緊閉雙眼,待感受完後,才細聲細語地說。

聽到這話,唐諾自信地笑了:“這就好辦了,我們可以大搖大擺地進這間茅屋了,嘿嘿。”唐諾說著昂首挺胸地要走進茅屋。

“等等!”夏雪琪忽然大聲說,“雖然這隻新的血妖靈識低於兩千,但是我們還是小心為好,說不定裏邊藏著什麽陰謀、陷阱。”

“說得沒錯,小心駛得萬年船。”白淩風點頭讚同道,旋即帶頭走進了茅屋。

這個簡陋的茅屋大約高十米,兩層,牆壁是用木條與茅草拚接而成,屋頂則清一色蓋滿了稻草,樓上露出一個沒有玻璃的窗戶,看上去就像一個普通的農村房子。

眾人小心翼翼地走進茅屋,一會兒看看這裏,一會兒又仰頭看向樓板,相當謹慎,也相當好奇。茅屋的麵積不大,約半個籃球場大小,第一層什麽都沒有,卻很幹淨,紅色泥土上一點灰也沒有,看來,這兒經常有人打掃。

當獵魔隊與白淩風走進這間茅屋的時候,他們那較弱的感知能力就已經感應到了新血妖的存在。

在二樓,絕對沒錯。這是他們一致的想法。

通向二樓的是一把梯子,梯子是用竹子做成的,不大不小,簡潔輕便。如果不是因為竹子的顏色已暗淡發黃,秦澈等人絕對不會往“這梯子用了多少年了?”這方麵想。

本來還想躡手躡腳地上到二樓,以避免打草驚蛇,誰知噸位略大的唐諾把竹梯子踩得嘎吱直響,深知已被發現的秦澈等人索性利用靈識迅速飛到了二樓。

“終於來了。”幾人剛到二樓,一個透著大家閨秀般儒雅氣質的女聲忽然躥出,讓他們吃了一驚。

突然出現的女聲除了擁有那種高貴的氣質外,還隱約夾雜著歡喜又悲傷的意味。

眾人聽見這聲音,趕緊循聲而去,同時也將整個二樓的景象都看在了眼裏。如果這群高等靈士不是在執行任務的話,這種與一樓有著天壤之別的反差絕對會讓他們驚訝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

有誰能想到簡樸寒酸到甚至連一點家具都沒有的一樓之上竟會有如同宮殿般奢華的二樓!

耀眼的大燈,各式檀木製的桌椅櫃子,鍍金的鏡子,隨處可見的豔麗衣物以及珍貴的珠寶首飾……這一切無一不在證明著那個說話的女人絕非一般的人物。

看清了二樓的麵貌之後,眾人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種實在太大的反差讓他們心底無端生出一種恐懼。

茅屋的麵積並不大,二樓能夠藏身的地方也就隻有屏風後的那張圓形大床了,聲音也正是從那裏發出來的。

秦澈等人一步步地逼近翠綠色的老式屏風,氣氛也一點點地達到緊張的**。

“砰!”

就在大家剛準備繞過屏風的時候,屏風卻沒來由地忽然倒下,發出一聲鏗鏘有力的撞擊聲。此時,原本被屏風遮擋的一切便水落石出般地呈現在眾人的眼前。

一張巨大的席夢思**,鋪著好像新婚四件套的紅色玫瑰的床罩,一個臉色慘白,卻麵容精致得好像壁畫一樣的美女坐在床頭,她黑色的長發簡單地紮了一個馬尾,垂在左肩,穿著一件紅色的半長袖連衣裙,長長的食指中間戴了一枚別致的戒指,戒指上鑲嵌有菱形的紫色寶石,比手指略微粗一點。大家之所以會注意到她的戒指,是因為她露出衣袖外的手腕上有很多猙獰的刀痕,雖然被手上的手鐲遮蓋了一部分,還是觸目驚心地讓人一眼就能注意到。

眾人看著她都傻了,或許是這個女人的氣場太強了吧,大家愣在倒下的屏風旁,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連一向不正經的白淩風與同為女人的夏雪琪都看呆了。

“怎麽都不說話,我的長相讓大家這麽驚恐嗎?”那個女人見眾人沉默不語,輕笑了一下,說。

她的聲音甜而不膩,粗細均勻,宛如清新淡雅的鋼琴曲,悠揚地傳進白淩風和獵魔隊五人的耳朵裏,大家這才回過神來。

一向冷酷而又自傲的樓君宇擺出了不屑的姿態,微微撥了撥額頭處的發絲,略帶怒意地直奔主題,說:“又是一隻靠臉迷惑人的血妖,還不老實交代你到底是什麽時候來到人類世界的!”

那個氣質淡泊的女人聽到質問,隻是冷冷地笑了一下,接著用那種鄙夷的眼神掃視了一下麵前六人,隨後緩緩說:“我莫茹蘭從沒有用這張臉迷惑任何人,是人類自己容易被外貌吸引,或許你們鄙視我,但我也鄙視你們。”

這個女人的氣勢太強了,她的話就像一個巴掌扇到樓君宇的臉上,讓他不知該說什麽。

“你叫莫茹蘭?”白淩風用少見的認真態度問道。

莫茹蘭點點頭,微微挪動身體。她從床頭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包裹在連衣裙下的完美身材頓時又讓眾人看呆了。

果然就像她說的,是人類自己容易被美麗的外貌吸引。

“我到這個世界已經有十幾年了,每天都住在這間屋子裏,從沒有走出屋子去傷害人類……”

莫茹蘭正說著,忽然被性急的唐諾打斷,少年憤慨地說:“你撒謊,血妖在人類世界如果不吸人血就會死,那你這十多年是怎麽活下來的?”

聽到唐諾的話,莫茹蘭略微沉思,收住了笑容,看著眼前一雙雙充滿好奇的眼睛,她輕咳了兩聲,露出稍顯悔恨的表情,不急不慢地說:“我早就不想活了,之所以活著完全是因為他。”

莫茹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刀痕,原來那些刀痕是她自己割的嗎?莫茹蘭說到句尾,提到“他”的時候,嘴角劃過一絲甜甜的笑意,但很快這種笑意又被她隨之而來的悲傷所取代。

“他?”夏雪琪狐疑地看著那個絕美的女人,不由自主地問。

“‘他’是誰?長風嗎?”秦澈追問道。

莫茹蘭輕輕歎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隨即轉身往圓形大床走去,步履雖然輕盈,但總讓人感覺似乎哪裏不對勁。

“你能不能一口氣說清楚啊,真是要急死我了。”唐諾雙眉微皺,這個女人不疾不徐的態度要什麽時候才能把事情說清楚?

“說清楚?嗬嗬。”莫茹蘭毫無征兆地坦然一笑,“有什麽事情是能說清楚的?我就問你,為什麽我會是血妖,而你們卻是人類,你說得清楚嗎?”

“呃……”眾人一愣,他們沒料到莫茹蘭竟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既然說不清楚,那你隻管回答我的問題就好了,你跟長風是什麽關係,他在哪兒,還有你為什麽不想活了?”夏雪琪一口氣問了一大串,這些問題全都是秦澈等人此時最想知道的。

莫茹蘭回眸看了幾眼說話的人,歎了一口氣,說:“長風是——”

正在這個時候,一大群黑色的蝙蝠忽然從窗外飛進來,黑壓壓一片,撲騰翅膀的聲音瞬間便蓋住了莫茹蘭的說話聲。

白淩風等人的注意力完全被這群蝙蝠所吸引,側目望去時,幾隻烏鴉赫然出現在視線之中,隻見這些烏鴉低鳴著從窗外飛了進來,紅眼閃爍著憎恨的光芒,落在檀木製的紅褐色桌子上時,迅速化成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你果然在這裏!”白淩風見到目標出現,嘴角一撇,帶著怒意說。

長風沒有理會白淩風,更顧不上掃視獵魔隊的幾人一眼,心急地拉住莫茹蘭的手,在她身上四下打量了一番,緊張地問:“蘭,你沒事吧?”

“沒事。”莫茹蘭搖搖頭,含情脈脈地看著長風的臉,“放棄吧,風,我真的累了。”

“不行!絕對不行!”長風斬釘截鐵地說,“我絕不可能放棄!”

雖然不知道麵前的兩人在說些什麽,但從言語中,秦澈等人察覺到長風他們似乎遇到了什麽麻煩。

“長風,我們今天就是來抓你的,你趕緊束手就擒吧,我們已經不是當初的我們了!”樓君宇自信地說。

“就憑你們?哈哈!”長風轉頭看向樓君宇一行人,凶光畢露,隨即微微仰頭露出標誌性的笑容,輕視地說。

“難道你沒有察覺到我們的靈識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了嗎?”夏雪琪毫不畏懼地反問道。

這話一出,果然有些成效,隻見長風的臉上,笑容轉瞬即逝,略微陰沉的神色隨之而來。他雖然緊閉嘴巴,但秦澈仍然能感覺到他嘴巴裏微微左右摩擦的牙齒,看樣子他確實是感應到了獵魔隊的變化。

“蘭,我現在有傷在身,硬拚隻怕會吃大虧,我們先撤。”長風撇頭對著那個一直淡然的莫茹蘭說。

“可是——”莫茹蘭抓著長風的手忽然用力了幾分。

“想走,沒那麽容易!”唐諾早聽到長風的話,於是心急地打斷了莫茹蘭的話,“正義一定會戰勝邪惡,今天我們絕對不會讓你逃掉。”

“哈哈!”長風再度大笑,隨即一揮紅色的袖子,大片大片細小的櫻花花瓣便飄了出來。

“又是這招。”警覺的秦澈立馬擺出一副戰鬥的姿態,嚴肅地說。

“雀階高級七星靈招,青風術!”白淩風見到那花瓣,也不等身旁的獵魔隊隊員有所反應,搶先運用靈識祭出這招威力強勁的招數,隻見他的咒語剛出,二樓淡綠色的木地板上瞬間刮起四道小型龍卷風,這四道龍卷風分列於長風和莫茹蘭的四周,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衝向中央的目標。

長風和莫茹蘭並沒有躲閃,一直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白淩風攻勢的到來。那四道龍卷風也不客氣,在接觸到目標時,匯聚於一起,接著猛烈地爆開,一層似劍氣一般具有殺傷力的風圈從正中緩緩向四周**開,也就是這一下,茅屋幾乎瞬間便四分五裂,橫飛的木板、桌椅、茅草到處都是。

茅屋被摧毀的那一刹那,這層風圈將大片大片的櫻花花瓣盡數吹散,同時也把長風和莫茹蘭擊飛。

“這麽容易嗎?”很久沒有開口的葉凡終於說話了,他覺得太不可思議了,那麽強的長風怎麽會這麽輕易就被擊中。

愣在原地的白淩風和秦澈等人也騰空而起,追了上去,此時的秦澈在想,如果被擊飛的不是真的長風和莫茹蘭,那麽他們到底是用了什麽幻術,又是什麽時候用的?

幾乎隻用了幾秒的時間,眾人便從半空中穩穩落在了目標人物的身旁,但剛落地,一陣輕微的砰聲就響了起來,果然,被擊中的長風和莫茹蘭是假的,這是兩片櫻花花瓣。

眼見這兩片花瓣緩緩飄落,秦澈的心頭一怔,立馬想起了什麽,慌張地說:“他們肯定是藏在了那些櫻花花瓣裏!”

秦澈也沒管身旁的人,徑直飛向被摧毀的茅屋旁,可是,他還飛在半空中,不遠處散落一地的櫻花中,有兩片的顏色愈發鮮紅,如同火爐裏被慢慢燒紅的鐵鉗,等秦澈再次落地時,這兩片花瓣瞬間裂開,接著那兩個熟悉的身影迅速從花瓣裏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