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二天，聖·弗麗卡學園初中部的所有學生都在學校主樓的牆麵上看到了一幅巨大的宣傳海報，海報的主角正是新轉到初三C班的可愛到無敵的蘿莉女孩——諾蘭。
“柯斯丁，”柯利爾疑惑不解地撓撓頭，困惑地看著海報，“上麵說，真人扮演遊戲‘騎士蘿莉塔’將於下午一點整在禮堂召開發表會是怎麽回事？”
“到時你就知道了。”柯斯丁的嘴角微微地揚起了一個得意的弧度。
下午一點，在禮堂裏親眼見到的情形把柯利爾嚇得不輕，簡直是電閃雷鳴的大陣仗嘛！不，不是閃電和雷鳴，是連綿不斷的鎂光燈和快門聲造成的錯覺，台下還有好幾台攝像機正直直地瞄著演講台。
“柯、柯斯丁，哪來這麽多記者和攝影師？”柯利爾有些忐忑地問弟弟。
“是我雇的演員。”
“底下那一大票學生呢？”
“學生是真的，不說了，我去了。”
嗡——
柯斯丁走上演講台，調整好麥克風的音量，把眼鏡扶到最舒服的位置，開始了簡短的發言。
“什麽是真人扮演遊戲？怎麽玩啊？”學生群中有人大聲提問。
“不要著急，演示開始前，先給大家介紹我們的遊戲主角——諾蘭小姐！”
攝像師在接到柯斯丁的暗示之後，將正在拍攝諾蘭的攝像機信號接到了現場的巨型屏幕上。
“嗚哇！！！”
大屏幕中穿著水手服的諾蘭在現場引起一陣**。
“真人比海報上更卡哇伊！”
“我就是萌她像小鵪鶉似的這一點，真受不了！”
……
等喧嘩的學生們稍微平靜些，柯斯丁走近諾蘭把一副內嵌了顯示屏的隱形眼鏡交到她手上。
“把這個戴上。等一會，眼鏡的屏幕裏會給你行動的提示。無論提示是什麽，你都要按要求做，懂了嗎？”
“懂了。可、可是……”諾蘭眼眶裏的晶瑩**蓄勢待發，看得出，麵對這樣的大場麵和柯斯丁指示不明的命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補償金的事還沒忘吧？”柯斯丁並沒有被諾蘭波光粼粼的視線萌殺，反而在語調中故意加入了幾分輕蔑的意味，“做不到的話就別再來纏著我們。”
“好的！我明白了。”隻是微微發怔了一會兒，諾蘭的臉上就重新綻放出天真而堅定的笑容。
“嘖！”似乎被那耀眼明媚的笑容晃到，柯斯丁微微蹙起眉頭，轉身走到控製器前發布了第一道指令。
“我是有求必應的蘿莉塔騎士，請大家按照心裏的想法給我行
動指令吧！”諾蘭得到指令後立刻用最萌最可愛的姿勢念出了以上台詞。
在諾蘭手臂打到額前做出俏皮表情的一刹那，現場雇來的專業工作人員同時點燃了特效焰火。光影交錯間，諾蘭讓人迷醉的蘿莉磁場火力全開。
嗬——
禮堂裏的學生們發出了山呼海嘯般的回應。
“怎麽樣，大家是不是對這個遊戲很感興趣？現在我就為大家介紹參與的方法。”
精明的柯斯丁當然知道趁熱打鐵的道理。
“大家隻要把希望諾蘭做的事情，用我提供的控製器，發送到服務器上，服務器電腦就會把得票最多的項目作為行動指令發給諾蘭執行。”
“控製器到哪買？我訂一個。”
“我也要，女主角太可愛了。”
“應該不會很貴的！”
事先埋伏在學生中的內應開始煽動原本就情緒高漲的人群。
“想買控製器的同學，請到我的銷售經理——柯利爾這裏登記。”柯斯丁指了指身邊由於震驚一直處於錯亂狀態的哥哥。
“什麽？我是銷售經理？”
“當然，你是我最親密的哥哥嘛。”
看到淹沒在人群中的哥哥，柯斯丁的臉上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補充一個附加理由——哥哥，你有張輕易就能讓人放下戒心的天然呆少年的臉啊。”
遊戲一開始，“蘿莉塔騎士”立即就受到了大家一致的熱烈追捧。基本上除了上課時間，諾蘭都忙著遊走在各大社團之間，忠誠地執行著接收到的每項指令。
“蘿莉塔小姐，請立即到學校劍術擂台賽的現場做拉拉隊。”
“遵命！”
當一身粉紅公主裝扮的諾蘭出現在指定地點，劍術擂台賽現場的溫度瞬間就高漲了好幾度。
遵照規則，諾蘭開始在一旁賣力地呐喊助威：“加油！加油！”
十多分鍾後，明顯興奮過度的劍術主將奇跡般創造了十六連斬的神話，結果被不敢置信外加目瞪口呆的裁判強行拖去做興奮劑測試了……
“蘿莉塔小姐，你的新任務是擔任攝影社的模特。”
“好。請大家好好拍照，不要擁擠哦。”
當諾蘭在攝影社小型舞台上秀完一套運動風格的網球服、準備返回後台換裝時，那些原本正忙著拍照的攝影社的成員突然全都像狂犬病人發作時一樣，一個個失去理智扔下手裏的相機不顧一切地擁向後台，大家好像更願意看蘿莉塔小姐換裝而不是拍照片……
但是，這些都不會影響到大家對蘿莉塔騎士的感情，相反更加
激發了大家對她的喜愛。
“蘿莉塔騎士永垂不朽！”
“我們愛蘿莉塔小姐！強烈要求和她成為親密朋友！”
學校裏到處都是歡呼聲，諾蘭驚訝地發現自己儼然已經成了聖·弗麗卡學園最具號召力的頭號精神領袖。
而她的課桌，理所當然成了大家向偶像表示心意的“最佳收容所”。
粉絲們不僅往裏麵塞自己精心製作的便當、充滿崇拜之情的小紙條，甚至還有極具珍藏紀念價值的自己小時候用過的最後一片小尿布。更有甚者，幹脆把自己養了很多年的寵物狗直接拴到諾蘭的座位上，希望它代替自己陪伴心中的女神度過漫漫長夜。
總之，在這短短幾天的時間裏，諾蘭通過各種有趣而奇特的方式認識了許多朋友，凡是有她的身影出現的地方，人群的熱情爆發程度足以令南極冰圈瞬間大汗涔涔。
“一切看起來進展得非常順利。”
幾天來一直通過攝像頭對諾蘭進行電腦監控的柯利爾有些無聊地打了個哈欠，然後回頭看了看被五六個計算器包圍的弟弟。
“嗬……笨蛋弟弟！反正賺的錢一直在增加，我看
不是吧？他的表情好像是認真的！柯利爾的下巴從手掌裏滑落，重重地磕在桌上。
然而就在這短暫的分秒間隙裏，柯利爾的目光無意中瞄到似乎有一個人影在電腦屏幕上一晃而過……
“咦？剛才是我眼花了嗎？”
柯利爾揉了揉眼睛，有些緊張地盯著電腦屏幕，沒看錯，很快他發現那個神秘人影又出現了。他似乎刻意間隔了一段距離跟隨在諾蘭身後。柯利爾全身的神經立即警覺地繃緊——有人在跟蹤小蘭！
“柯斯丁！你過來看看！”柯利爾著急地一把將弟弟從賬單裏拽到監控器前，“最新情報！有人在跟蹤咱們的小蘭！”
“哦。”柯斯丁抬起頭淡淡地瞟了一眼監控器。
“你怎麽可以反應這麽冷淡？！”
柯斯丁不耐煩地亮出一個“那你要我怎麽樣”的眼神，可是柯利爾的注意力完全被監控器裏的諾蘭吸引過去了，很快，他又有了新的發現：小蘭的神色明顯變憔悴了，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再那麽神采奕奕，似乎很累的樣子，連原本最無敵可愛的笑容都變得有些僵硬了……
“柯斯丁，你有沒有發現，小蘭似乎不開心呢。”柯利爾轉頭叫著已經重新埋首專注於賬單的弟弟。
劈劈啪啪，柯斯丁用計算器的按鍵聲回應哥哥。
“笨蛋弟弟！！”柯利爾對弟弟的無情漠視終於忍無可忍了，用財務報表折成紙扇向柯斯丁的腦袋狠狠地敲下去。
“別耍寶了，我們走！”柯斯丁靈活地閃過哥哥的雷霆一擊，站起身向門外走去。
“去哪？”
“進行B計劃——推出充值服務！”
“什麽，你還有B計劃？”
“當然！我要的不是穩定增長，是幾何增長！”柯斯丁用食指把鼻梁上的眼鏡精準地扶到最佳位置。
一小時後——
“柯斯丁！我要告你商業欺詐！”一個人影氣急敗壞地衝進控製室。
柯利爾轉頭一看，發現是怒不可遏的話劇社胖社長，他一進門就抓著柯斯丁的前襟不停地嘶吼。
“誹謗可不好哦，社長！”
柯斯丁一邊熟練地操作機器印製卡片，一邊冷漠地回應。
一看到弟弟揚起的嘴角，柯利爾就知道這樁麻煩一定早在他的計算之中。
“誹謗？！你自己看！諾蘭在我們社裏排話劇，她演的公主最後是要和王子——也就是我手拉著手跑向夕陽。她怎麽會接到指令和大反派——小胡子親王結婚了？！”
說到痛心處，社長不由得捶胸頓足。
“唔，很簡單，服務器上顯示有50票希望諾蘭和小胡子在一起！！”
“這是欺詐！參加排練的人一共才二十幾個人，哪
一張交給社長，“一般情況，每個控製器十分鍾之內隻能投一票，但如果用這種金卡對控製器充值的話，就可以在短時間內反複投票，充得越多投得也越多。”
“不早說！！快拿張給我！！”社長相見恨晚似的撲向柯斯丁手裏的金卡。
“社長，這是VIP會員才有的特殊服務，不要外傳哦！”
“我肯定會保密！”聽到柯斯丁低低的耳語的社長會意地點點頭。
看著雀躍著消失在視線裏的社長，柯利爾越發覺得奇怪。
“柯斯丁，為什麽要保密？知道的人不是越多越好嗎？”
“有的事越是保密就流傳得越快！”柯斯丁笑得很狡黠。
“金卡效應”來得像颶風一樣迅猛。
但是當金卡銷售突破1000張大關之後，場麵突然開始不受控製地混亂了。
首當其衝體會到這一點的就是諾蘭，她開始接受到越來越多她不想做的指令，有時候甚至是前後矛盾的指令。
“蘿莉塔小姐，請你到插花部參觀！”
可是諾蘭剛到達插花部，馬上又接到了新的指令：“蘿莉塔小姐，文學部指示你參觀時給鮮花噴灑除草劑。”
然後，出於報複，當諾蘭受邀到文學部演講時，插花部的新指令到了：“蘿莉塔小姐，命令你現在推倒文學部的書架……”
而話劇社裏也是一團糟，原本按劇情應該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諾蘭公主被迫遵照更多的大眾指令打敗王子和親王聯軍，改
而和噴火龍幸福地生活……
“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小蘭不喜歡啊。”
諾蘭憂傷地想著，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怎麽辦。是按照內心的意願選擇還是盡忠地執行騎士的職責？這讓她陷入了困頓之中。
現在，每當接到一個新的指令，她漂亮的眸子裏立即閃現出驚慌和猶疑的神色。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諾蘭儼然已經淪為了社團鬥爭的犧牲品。
“不行，我不要再繼續做錯事。如果大家找不到我，我就可以不執行那些違背意願的指令了。”產生了這個單純念頭的諾蘭，開始在學校裏倉皇地四處躲藏。
但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已經深深愛上蘿莉塔小姐的那些Fans發現她失蹤後，立即在全校範圍內展開了瘋狂的追蹤。
於是，校園裏開始上演精彩的逃跑與追蹤、貓捉老鼠的遊戲。
慌不擇路的諾蘭不小心逃進了一個沒有出口的死胡同裏，而後麵是越逼越近的瘋狂人群。
“怎麽辦？被他們找到就糟糕了。”覺得走投無路的諾蘭開始輕輕啜泣起來，這時，她突然聽到了有人在輕聲叫自己的名字——
“哈！這小子，原來是他在跟蹤小蘭！”監視器前，柯利爾恍然大悟地喊道。
那個躲在破舊小倉庫裏向諾蘭招手的男孩，看他那鬼鬼祟祟的氣質，絕對是“跟蹤狂”錯不了！柯利爾激動地把臉湊近屏幕。
“他？”掃了一眼屏幕上正拉著諾蘭的手小心翼翼地躲進小倉庫的男孩，柯斯丁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意味不明的微笑。
“你笑什麽？我說得不對？”柯利爾不滿地看著柯斯丁。
柯斯丁沒有回答，他放下了手裏的計算器，開始關注起監視器裏發生的一切。
“小羽，你怎麽會到這種地方來呢？”躲進小倉庫裏暫時得到安定的諾蘭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破爛脫漆的門和結著蜘蛛網的窗戶，這個用來放廢器材的小倉庫平時就很少引起人的注意，現在也許可以暫時躲避一劫吧。想到這裏，諾蘭的心情放鬆了一點。嗬嗬，再說還有小羽陪著小蘭啊！
彤羽從剛才把走投無路的小蘭帶進這間小倉庫開始就一直在忙忙碌碌，聽到小蘭的提問也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我也是最近才找到的哦。覺得無聊的時候就會到這裏來打發時光，我還準備把這裏建成自己的秘密基地呢。”
“嗬嗬。這個主意不錯哦。那麽讓小蘭和你一起建設小羽的秘密基地吧。”諾蘭熱情地挽起衣袖幫忙，卻被彤羽慌張地擋開——
“不要，小蘭！”
“嗬嗬，別客氣啦，小羽。我們是朋友嘛。互相幫忙是應該的
哦。”
為了表明決心，諾蘭馬上轉身搬起一個紙箱，語氣歡快地詢問小羽：“這個可以放到那個榻榻米旁邊去吧？剛好拚成一張不錯的沙發哦。”
“放下！快放下小蘭！”彤羽卻變得著急起來，他奔過來搶著諾蘭手裏的紙箱。
“小羽，你怎麽了？！我隻是想幫幫你啊。”諾蘭雖然覺得疑惑卻也不肯鬆手。
啪——
爭執中，一個東西忽然從彤羽的口袋裏掉了出來。
他立即神色慌張地將它撿起來，重新塞回口袋，卻還是被諾蘭看清了，那是一個蘿莉塔騎士的遊戲控製器！
“小羽？”諾蘭的神情有些吃驚。
“對不起，小蘭！”抓著控製器的彤羽突然變得悲傷起來，他痛苦地抱住了頭，“對不起……”
“為什麽要說對不起？”諾蘭更加驚訝了。
“小蘭是小羽唯一的朋友，在學校裏，隻有小蘭對小羽很親切，可是我……我什麽也幫不了小蘭！”
“別難過，小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諾蘭上前一步想要安慰彤羽，可他卻後退一步躲開了：“這個控製器是花光了我所有的零用錢買來的，可還是幫不到小蘭！小羽很想和小蘭做朋友，可小羽真的
“如果讓小蘭幫忙，就會扣掉控製器裏的點。”小羽悲切又無奈地看著諾蘭，“如果小羽有很多很多的錢就好了，就可以買到更多的控製器，或者買充值卡也行，隻要有夠多的錢，小羽就可以讓小蘭擺脫他們的控製，可以換掉那些小蘭不想做的指令……”
“對不起，小蘭，小羽真的很沒用！”彤羽說完這句話，似乎是無法再麵對諾蘭，也不指望求得諾蘭的諒解，抱著腦袋，瘋了一般地跑出了小倉庫。
“控製器？充值卡？足夠多的錢？”
這麽說來，就連小羽也把我當成遊戲裏的騎士小姐嗎？不要這樣！小蘭不要這樣！小蘭不是大家的玩具！
諾蘭始終認為“騎士蘿莉塔”的賺錢計劃隻是柯斯丁一時的發泄。隻要等到氣消了，無論是柯利爾還是柯斯丁，大家總有一天會成為真正的朋友。
穿古怪的衣服可以忍耐，做奇怪的事情可以忍耐，甚至連莫名其妙地陷入學校社團的糾紛裏也可以堅持。
但諾蘭怎麽都不能相信柯利爾和柯斯丁從來就沒有把自己當成朋友，隻是純粹地利用自己來實施攬金計劃……
“不！不會的！”
渾身冰涼的諾蘭用盡力氣大叫起來，捏緊裙擺的雙手微微地顫抖著：“柯利爾和柯斯丁不會這麽做的！”
也許是他們，也許他們有什麽迫不得已的苦衷……她努力找理由為兄弟倆開脫。
可是同時，又有另一個聲音在傷心地辯駁：“不管因為什麽，怎麽能這樣利用小蘭呢？小蘭是真心想補償啊！大家、大家不都是朋友嗎？”一些晶瑩的**迅速盈滿了諾蘭的眼眶，隨即開始順著
眼眶邊沿打起轉來。
“柯利爾！柯斯丁！為什麽，為什麽你們要這樣對待小蘭？嗚……”
滾燙的淚水終於洶湧地決堤而出，寂靜的小倉庫裏，清晰地回**起斷斷續續傷心的哭泣聲。
嘭哐——
控製室裏，守在監視器前的柯利爾憤怒地將柯斯丁手裏的計算器摔向牆壁，隨即跳起來衝向門外。
“等等！”柯斯丁的一隻手鉤住了他的衣角。
“賠償計算器的事情等我回來再說！”柯利爾惱火地回頭怒視神情漠然的弟弟，“笨蛋弟弟，快放手！我現在要去向小蘭解釋事情的真相！”
“放心，賠償金我會記在你的賬上，不過——”柯斯丁鬆開手，若無其事地走回監視器旁，語氣依舊淡漠，“真正跟蹤的人出現了！”
“什麽？”本來已經雙腳跳出門外的柯利爾，聽到這句話又閃電般地折了回來。
“你……你是誰？”諾蘭轉身看著突然出現的陌生人，有些難為情地擦幹眼淚，將十指交結在胸前。
“我是聖·弗麗卡學園的理事長——蘇卡·比蘭德！”
沒錯，來人正是年僅19歲就繼承了一流私立學府的聖·弗麗卡學園的年輕才俊——蘇卡·比蘭德。他有一頭迷人的金發。此刻，他正懷抱著一本厚厚的金色典籍，姿勢優雅地將一條手帕遞到諾蘭麵前。
“你是理事長？”諾蘭懷疑地上下打量著麵前的不速之客，一邊在腦海裏迅速回憶著禮堂裏掛著的那些理事們的半身像，最後確認地張大嘴巴，“呀！真的是你！”
“既然你相信我的身份，那麽，我們現在可以談談嗎？”蘇卡翻動著手中的金色典籍，低沉的嗓音聽起來格外神聖。
“談什麽？”諾蘭有些戒備地悄悄移動自己的身體，小心翼翼地和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這個年輕的理事長先生怎麽看怎麽讓人起疑呢。重點倒不在他凶狠的眼神，而是他說話的時候沒有半點麵部變化，要麽就是戴著麵具，要麽就是故意維持著同樣的表情。
“諾蘭小姐，你和柯利爾、柯斯丁兄弟倆是朋友吧？可是他們卻利用你來賺錢，對嗎？”見諾蘭有些猶疑卻還是點了點頭，蘇卡決定直截了當地說明自己的意圖。
“我盯上他們倆很久了！這兄弟倆一個是外星迷，一個在學校裏想盡辦法賺錢，常常製造**，我作為理事長，想治理他們卻一直找不到證據。”
“這個，和小蘭有什麽關係？”
“隻要諾蘭小姐出來指證他們，說出他們是逼迫你參與‘蘿莉塔遊戲’的始作俑者，我們就可以一舉製裁他們，而你也就不用再充當他們牟取暴利的機器。”
“小蘭、小蘭不能按你說的那樣做！”
“為什麽？你不是剛才還在為他們利用你而傷心嗎？”似乎沒料到諾蘭會拒絕，蘇卡的聲音裏透露出一絲意外，“我們合作是雙贏的啊。”
“即使他們利用了小蘭，”諾蘭堅定地抬頭望著蘇卡，斷然拒絕了他的建議，“小蘭也絕對不會和理事長合作！”
“諾蘭小姐！難道你甘願繼續接受他們的擺布？我可是來解救你脫離苦海的人！”
麵對著固執到幾乎是不明事理的諾蘭，蘇卡常年機械化的臉上也似乎出現了鬆動的跡象，語氣裏有著不同尋常的失控。
諾蘭還沒來得及回答，倉庫外麵突然傳來一陣**。
“蘿莉塔小姐在這裏！”
“我們終於找到她了！”
“蘿莉塔小姐，請你不要丟下我們。請你回去繼續遊戲。”
一陣興奮的尖叫聲後，大量的Fans包圍了小倉庫，他們開始用排山倒海的聲音呼喚著諾蘭繼續參與遊戲。
所有人都在緊張地注視著諾蘭，包括小倉庫裏的蘇卡，倉庫外麵的Fans。當然，更緊張的還是監控器前的柯利爾、柯斯丁兄弟倆。
能遇見柯利爾和柯斯丁，碰到很多有趣的事，小蘭真的很開心。小蘭是真心地喜歡他們！所以——”
“小蘭願意繼續擔任莫克洛斯家族的騎士！”
諾蘭的回答就像春風一樣溫暖自然，動人肺腑。
外麵的Fans歡呼起來，蘇卡則自動合上典籍向倉庫外走去。
看來要製裁那兩個小子必須尋找別的方法了，這個女孩會做出這樣的選擇還真是讓人出乎意料呢！她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孩子呢？明知道被利用、被欺騙，還心甘情願地繼續忍受，這樣特別的女孩，似乎值得探究一番呢。
“受不了了！柯斯丁，我要馬上去宣布終止遊戲！！讓小蘭幫忙賺補償金這種事，讓它見鬼去吧！你已經賺了夠多的錢了！”
監控器前，情緒失控的柯利爾激動地站起身，以不可思議的外星速度再次衝到門邊。
而一直盯著監視器屏幕的柯斯丁似乎並沒打算阻止他。
可是，柯利爾急速的腳步還是在耳朵接收到一條來自聖·弗麗卡學園廣播站的奇怪通知後停了下來。
吧？”柯利爾不解地問。
“白癡！是有匿名信檢舉‘騎士蘿莉塔遊戲’幹擾教學。”柯斯丁扶正鼻梁上歪了的眼鏡，不屑地給了哥哥一個白眼。
“哪來的檢舉信？我們學校原則上是不幹預學生的事，不過有人檢舉學校是不會不管的。是誰這麽壞心眼？！”
“是我自己。”
柯斯丁的回答讓柯利爾的嘴張成了O型。
“柯斯丁，你的存折密碼是多少？”
“憑什麽告訴你？”
柯利爾做出一個“你不是已經中了白癡毒嗎”的表情，柯斯丁則不屑地回敬了一個“托你的福我早就對白癡毒免疫”的眼神。
“現在該怎麽辦？！喂！說清楚再走啊，柯斯丁！”
不理會柯利爾歇斯底裏的吼叫，柯斯丁毫不猶豫地關上身後的門，同時不屑地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白癡哥哥，停止遊戲的事情不勞煩你費心，我早就想好對策了！！
柯斯丁非常清楚，“騎士蘿莉塔”遊戲隻能因為不可抗力終止。因為如果是自己這個遊戲發動者去宣布終止遊戲，那肯定百分百會被發覺上當的憤怒的同學圍攻、群毆，甚至連暗殺都不是沒有可能……
所以，借助學校這個“不可抗力”來終止遊戲，實在是最明智不過的選擇了！
胸有成竹的柯斯丁扶正鼻梁上的眼鏡，馬不停蹄地踏上了教導主任室的討伐之路。
關於教導主任室，學生中流傳著這麽一個傳說。據說，在修建這間辦公室的時候，主任曾委托厲害的風水師專門設計過。所以無
論任何人到這裏，都會被主任的氣勢壓倒，從心裏生出不寒而栗的感受。
可柯斯丁回想起主任那天變身的樣子，別說是害怕，光是忍住笑意都很不容易。更何況幾乎在柯斯丁走進主任室的同一刻，堆積在教導主任臉上的嚴霜瞬間瓦解了。
“柯斯丁少爺，請坐，請坐！”
“主任，關於‘騎士蘿莉塔遊戲’……”柯斯丁不想節外生枝，他隻想盡快解決“騎士蘿莉塔遊戲”的事。
“不忙，不忙！我知道柯斯丁少爺一向對經營方麵很有研究，您不妨對學校不景氣的副業——也就是小賣部、學生餐廳、運動館之類的經營項目提些建議。”
“建議？”
無論是那些敬語，還是提起的話題，柯斯丁都覺得主任的表現非常可疑。
“長久的做法是更新設施，提高服務質量。短期的做法，可以加大宣傳，找明星代言，最後配合打折讓利……”
“對，對！明星代言！”教導主任聽到重點，興奮得不停地搓手。
“找少爺來，就是商量這個，我個人很欣賞騎士蘿莉塔的模式，如果可以讓諾蘭同學為學校代言。相信扭
教導主任沒聽出柯斯丁婉拒的意思，繼續興致勃勃地解釋：“我做過調查，不管是諾蘭本人，還是她的家人都對少爺您言聽計從。隻要您點頭，一切都不成問題。至於您和他們家有什麽利害關係，我們一律不過問，也不想問。”
“能不計後果地為學校著想，主任真是模範職員。”
“也不是這麽說啦，董事會對副業的經營也有一定要求，如果做得出色，對敝人的前途還是很有益處的，嗬嗬。”主任的笑容有些尷尬。
看清主任的用意，柯斯丁的心裏泛起一陣惡心。他終於可以毫無顧忌地拿出了最招牌的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淡口氣：
“主任的建議……我拒絕！”
“什、什麽！你想清楚沒有？和學校合作能賺到更多！”
“賺錢也好，設計‘騎士蘿莉塔遊戲’也好，我隻是想實現自己曾經許下的一個承諾。不過，我現在已經不想再利用諾蘭了，主任要有什麽提議，就自己和她說。”
柯斯丁的回答決絕而堅定。
“我看你是不是想一個人獨占好處？別得意！我已經收到了檢舉信，可以隨時終止你的遊戲！！”氣急敗壞的主任顯然會錯了意。
“隨你的便！”
“小子，你最好重新考慮下，我手裏還有最致命的一招！”
“是嗎？”柯斯丁明白虛張聲勢是最初級的心理戰。
“你如果不答應我的要求，我就勒令你和你的哥哥退學！我可不是說著玩的！”
教導主任的表情變得又邪惡又猙獰，退學，的確是很致命的武器！
雲壓得很低，路上的紙屑和細沙被吹得漫天飛舞。莫克洛斯初秋的天氣有些變化無常，似乎是一副風雨欲來的架勢。
柯斯丁剛一打開家門，就看到了非常火熱的一幕——
哥哥柯利爾手裏拿著遊戲手柄歪歪斜斜地躺在沙發上，臉上到處都貼著OK繃帶，而一旁的諾蘭用棉簽在小心翼翼地給他上藥，時不時還輕輕地替他在傷口處體貼地嗬氣。可即使得到這樣溫柔的對待，柯利爾嘴裏還是咿咿呀呀地叫喚個不停：“柯斯丁那個臭小子，回來我一定要他好看！我得把他扔到火星去充軍，讓他永遠也賺不到一個子兒！小蘭，你說他是不是預感到不妙，所以現在還不敢回家……”
他的話沒說完，柯斯丁冷冷的聲調就從門口傳來：“我回來了。”
“呀！”
柯利爾立即一個彈跳從沙發上蹦了起來，直愣愣地盯著弟弟那張喜怒不形於色的臉。
等柯斯丁快走到跟前，犯傻的柯利爾終於回過神來，開始指著弟弟的鼻子惱火地一通痛罵：“笨蛋弟
“根本沒必要終止遊戲。”
“什麽？！難道你不覺得這個混蛋遊戲讓小蘭很為難嗎？！你本來的目的不是為了讓小蘭快速適應新學校的生活嗎？！”
“咦？”聽到柯利爾的話，整理藥箱的諾蘭驚訝地抬起頭。
“荒謬！”柯斯丁輕描淡寫的回答瞬間破滅了諾蘭心中騰起的小小希望，也成功地讓柯利爾的怒火又躥高了三米。
“對了！那件事——那封自己檢舉自己的檢舉信是怎麽回事？！”柯利爾忽然想起弟弟晚歸的原因。
“為了見教導主任。”
“結果怎麽樣？和主任談什麽談了這麽久？”
“主任想讓諾蘭幫學校代言。”
咣——
柯利爾摔掉心愛的遊戲手柄，順勢跳起來怒氣衝衝地抓住了弟弟的衣領。
“柯利爾！怎、怎麽了？”慌張的諾蘭拽住了柯利爾的衣袖。
“小蘭你坐下，不要管！”柯利爾甩開諾蘭的手，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柯斯丁！主任是不是想要你像奴隸一樣地使喚諾蘭做這做那？”
“是。”
“主任是不是答應給你很多錢和好處？”
“是。”
“諾肯騙你的事，你是不是到現在還記在心裏？”
“是。”
“你是不是已經答應了主任的條件？”柯利爾最後的質問聽上去更像是懇求的語氣。
“不是！”
“我就知道！！你這個壞……咦？”
柯利爾聲色俱厲的控訴被柯斯丁的回答卡在了半空。
“說謊會被閻羅王拔舌頭哦！”
用手電照著下巴的柯利爾扮出厲鬼的樣子。
“哥哥你幾歲？”
“那你和我拉鉤保證不騙我。”
“沒必要。”
“嗯……既然太陽能從西邊出來，那就算我錯怪你了，我讓你出氣。”柯利爾如釋重負般地笑著遞上紙折扇。
“先說好，第一不準打臉，第二隻準打一下，第三……”
“白癡。”話說到一半，平日是魔王的弟弟卻輕輕丟下了手裏的武器，轉身走向房間。
“喂！柯斯丁！早稻田不會這麽容易讓你放他鴿子吧？”
不放心弟弟的柯利爾攥緊了拳頭。
“代價是前幾天‘騎士蘿莉塔遊戲’90%的收益都歸他。”
“什麽？那補償金不就全沒了？愛錢如命的你怎麽會犧牲這麽大？”
柯利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興奮的柯利爾正要跳開，柯斯丁卻突然停下了腳步看向諾蘭，然後用深不可測的語調宣布道——
“明天，我們去找諾肯解除詛咒。”
“咦？！可是補償金已經……”
不敢置信的柯利爾和諾蘭一齊瞪大眼睛，仿佛看到恐怖鏡頭似的四隻眼睛齊刷刷地集中焦距望向柯斯丁。
“怎麽？你們不同意？”柯斯丁的聲音聽上去冷酷無情，讓人猜不出他真正的意圖。
“不是！當然不……同意，我們同意！”
看到柯利爾和諾蘭激動興奮地抱成一團的樣子，似乎被遺忘在一旁的柯斯丁一語不發地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就在他快走進房間的當口，諾蘭的身影飛快地出現在了他身前，小巧的身軀彎下來深深地朝他鞠了一躬：“謝謝你，柯斯丁！”
“嘖……”柯斯丁費了很大勁才讓自己從諾蘭的笑臉上移開視線，然後他摘下眼鏡，別過臉，用一種近乎不耐煩的語氣抱怨道，“整天用硬幣真的很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