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個單薄而嬌弱的小女孩，正有點無助地抱著膝蓋蜷縮在隧道盡頭昏黃燈火照耀下的角落裏，怯生生地埋著頭，似乎很害怕的樣子。
雖然小女孩看上去最多也就六七歲的樣子，但卻有直覺告訴柯利爾——她就是諾蘭。
“小蘭，小蘭！”
小女孩微微將額頭抬起了一點點。
“是小時候的諾蘭嗎？”柯利爾有點遲疑地問自己，“猴子艾米不是說人格會有好多種，不要被嚇到嗎？難道這個就是其中之一？嗬嗬……這麽可愛，怎麽可能被嚇到？”
柯利爾整了整頭發，盡量讓自己變得“愛心哥哥”一點，蹲到幼年版的諾蘭身邊，溫柔地問：“小蘭，你怎麽了？”
小小的諾蘭慢慢地抬起了頭，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看著他，神情就像小狗看著自己的主人一樣。柯利爾頓時信心值上升1000點，糾結了很短的一會，還是朝諾蘭的小腦袋伸出了他的手。
“出什麽事了呀，諾蘭？”柯利爾溫柔地將手放在了小蘭的頭上，可就當他的手指接觸到諾蘭的頭發的刹那，不可思議的事情突然發生了。
諾蘭身上忽然發出一圈圈冷冽而刺眼的光，光圈穿過柯利爾擴散並撞擊到石壁上，堅硬的石壁居然就變得透明模糊起來。光芒越來越刺眼地強烈，柯利爾感到眼睛一陣灼痛，忍不住緊緊地合上了眼簾。
過了一會，周圍除了他的呼吸聲似乎還有了很多別的聲音，眼
睛似乎也沒有那麽強烈的灼熱感了。他慢慢地試著張開了眼睛，想不到周圍的景象轉瞬間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周圍的石壁完全消失不見，此時的他正在一間木質的小房子裏。雖然柯利爾從來就沒有來過這個地方，但他卻一點都不感到陌生。淡棕色的小木屋和房間裏暖色調的家具布置，充滿了家的溫馨和包容。
他站起身來，透過窗戶，外麵是一片湛藍清澈的天空和被白雪覆蓋的山村。
“爺爺！”
背後傳來一個纖細稚嫩的聲音，柯利爾試探著回過頭去，身後正是那個小小的諾蘭，隻是和剛才蹲在那裏時不同，身上穿了一件粉紅色有小草莓花紋的小棉衣和絨毛冬裙。
柯利爾揉了揉有點發癢的鼻子，在肚子裏大叫：“小蘭小時候這麽可愛啊！”他看得臉都有點發燙了。
“爺爺！”諾蘭又衝著他叫了一聲。
“爺爺？”柯利爾有點害羞的臉馬上又慌亂起來，諾蘭一口一個“爺爺”，是叫他嗎？
“爺爺！”諾蘭跑到他的身邊，抓住了他的一個衣角，指著房間角落的幾個整齊擺放著的箱子對他說，“行李都收拾好了，我們出發吧！”
“這個‘爺爺’好像真的是在喊我呢。”柯利爾心
“‘柯利爾’是爺爺的新綽號嗎？”
“綽號？”更疑惑的還是柯利爾。
“嗯~！”諾蘭似乎有點生氣，拖起他的手拽呀拽，“爺爺！村裏的人已經在等我們了。不要玩遊戲了啦！”
柯利爾順著被諾蘭拉住的手向下看，才猛然發現他身上的衣服早就不是那套華麗麗的伶臣裝了。現在身上的這套，不僅款式樸素了許多，而且是和他的年齡相差極大的老年人冬裝係列。
一堆的疑問頓時衝到了柯利爾的頭腦裏。我什麽時候換的衣服呀？我的發型是不是也換了？呀！鞋子……
可惜的是，這些問題相對於現在的他而言都有點過時了。
他還沒能給腦子裏的疑問理清次序，就已經被諾蘭連拖帶拽、順便還塞了兩個箱子在手上，拖出了小木屋。
“他們出來了！”
“快來呀！他們出來了！”
頭腦混亂的柯利爾一出門就立刻陷入了更大的混亂之中。在他和諾蘭的周圍聚滿了肩上頭上都落滿了雪花的村民，而且他們幾乎每個人的手中都沒空著。一個大嬸提了一籃子雞蛋，她身邊的大叔抱著一堆木頭做的紀念品，還有一個老奶奶很瘦弱的樣子，卻抱來了一隻肥嘟嘟的小豬。
柯利爾的大腦已經有進入液化狀態的先兆了，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小蘭。”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看上去很和藹慈祥的老爺爺朝諾蘭走了過來。
“村長爺爺！”諾蘭甩開柯利爾的手，一頭紮進了村長爺爺的懷裏。柯利爾立刻就清醒了過來，管他是在哪裏呢，我可是來拯救小蘭的喲，隻要一直跟著她就肯定有辦法！
對！一步都不能離開她！
想到這裏，柯利爾也不管他穿什麽、在什麽地方了，趕緊跟上前走在諾蘭身後。
村長看到柯利爾過來，立刻熱情地對他說：“諾肯，聽說你要帶諾蘭到南方，村裏的人都來給你們送行了。”
諾肯是哪位？好像是那個愛撒謊的臭老頭——諾蘭的管家爺爺的名字吧。
“諾肯？”
柯利爾還來不及驚訝，村長就一邊眼淚盈眶地對他說：“我老伴準備了一些點心，給小蘭帶在路上吃吧。”一邊從身後不知道什麽地方拿出來了一個好大的食品盒，還是家用非攜帶型的，塞到柯利爾的手上。
在村長的帶頭下，其他人也蜂擁上前。
“這是我幫小蘭織的手套，不要讓她著涼啊。”一個胖胖的大嬸塞了十來雙大小不一的手套到柯利爾的懷裏，看來是連她長大成人後的手套都做好了。這就算了，她居然還往諾蘭手上又塞了一雙。
“這是我家那口子的心意，不要見外呀！！！”一個滿臉胡子的大叔豪邁地拍了拍柯利爾的肩膀，然後塞了三隻母雞到他懷裏。
“請不要嫌棄！”
“一點心意……”
體已經處於一種勉強平衡的狀態，隻要他稍稍地移動身上任何一個地方，哪怕是張嘴說話，懷裏的東西也有全盤崩解的危險。
眼前的鄉親似乎全部都把他當成了諾肯，一個一個上前跟他說話，有的叫他路上小心，有的竟然跟他拉起了昨天打牌這樣的家常。
“大家都把我當成了諾肯？”柯利爾回想起艾米的話——
“吱！這裏是小蘭姐的精神世界！我們都是以她精神世界裏的形象出現的說！”
“‘吱！’？猴子叫就不用總記在心裏了吧。”柯利爾終於有點明白了，摸著下巴有點老氣橫秋地自言自語道，“我正在經曆諾蘭的回憶呀……”
“諾肯！”
突然有人狠狠地撞了柯利爾一下。柯利爾勉強抱住東西，回頭看，隻見一個五十多歲年紀，穿得好漂漂的大媽正輕咬著一塊桃紅色的手帕，用情深深雨蒙蒙的目光盯著他，還四處張望了一下後，很小聲很神秘地湊在他的耳朵邊說：“以後有機會回來，一定要再租我的房子哦~！”
大媽說完還意味深長地向他丟過來一個絕對有意義的媚眼。柯利爾隻感到一股電流從他的眼睛一直打到腳底板，徹底把他整個人都給電麻了。
“太開玩笑了吧！”柯利爾心裏大叫，“怎麽我會以爺爺的形象出現呢？我有這麽老嗎？這也太……咦……怎麽？我和諾蘭是要離開這裏嗎？”
想著想著，柯利爾便不由自主地抱了那一大堆東西，跟在諾蘭的身後向遠離村子的方向走了過去。身後的村民一邊搖手還一邊不停地對他們喊著：
“再見了！”
“一路順風！”
“要保重啊！”
……
“原來小蘭小的時候就是住在這個山村裏呀。”柯利爾似乎有點明白當前的狀況了。
“不過……小蘭為什麽要離開這麽好的地方呢？”柯利爾繼續在心裏自問著，“這裏的人看上去都很好，一點也不像外麵有那麽多恐怖的人！”
其實外麵最恐怖的就是你們兄弟好不好？
“咦……”柯利爾忽然發現他們一起走了這麽久，諾蘭都一直捧著那雙大嬸送的手套，卻不戴上它。
“小……”柯利爾突然想起他現在可是諾蘭的爺爺呢，要像爺爺一點。
“小蘭~~！你怎麽不把手套戴上呀？這麽冷的天，不要凍壞了。”
“嗯~。”小蘭搖了搖頭，微笑地抬頭看著他說，“這是嬸嬸織的，我要好好留著。”
“留著？”柯利爾看了看那包被他勉強裝在一起的土特產大包裹，裏麵不是還有好多雙嗎？
呀~！那頭小豬不要和雞打架呀！呀！
它們打得好像越來越激烈了，被柯利爾拴住了脖子
團，勉強抓在手上的土特產包裹也掉到了地上。
“不要打了啊！聽話點！我又不會吃了你們！不要打了！小豬！”
“修姆。”
“什麽？”柯利爾被繩子纏了一身，有點疑惑地看著諾蘭。
諾蘭大聲地笑了起來：“爺爺！那頭小豬叫修姆呀！你忘了嗎？哈哈！哈哈！它可是阿桑奶奶最喜歡的小可愛喲！還有那隻抓它的小母雞！它是古古大嬸最自豪的產蛋王哦！哈哈~哈哈哈！爺爺，你看看你呀！”
已經亂成一團的繩子像網一樣把柯利爾套在了裏麵，真正被五花大綁的居然變成了他自己。但柯利爾卻忘了要去掙脫，因為諾蘭的笑容那樣天真快樂，他的眼睛瞬間就不是自己的了。
“小蘭，你很舍不得大家吧？”
諾蘭眨了眨眼睛，放下手中的東西，跑到柯利爾的身邊，細心地幫他解開纏繞在身上的繩子。
“爺爺放心啦！小蘭已經長大了，就算舍不得也不會哭的！”
“啊？是嗎？不過……”柯利爾定定地看著小蘭，蹲下來對她說，“如果小蘭喜歡，我們可以留下來啊。我也可以留下來啊。”
“咦……”小蘭歪著頭，也盯著柯利爾，“不是爺爺說要帶小蘭去南方治病的嗎？”
“治病？”
諾蘭點點頭，很肯定地說：“每個月15號都會發作的病啊！”
“哦……”
柯利爾終於明白，原來這段記憶就是諾蘭跟著爺爺在各地尋找解除詛咒方法的那段日子呀。看諾蘭現在的樣子，那段時間她一定
過得很辛苦，很不開心吧。
柯利爾回過神來，卻發現諾蘭正望著遠方，呆呆的。柯利爾循著她的目光望過去，遙遠的那邊是一條被冰雪封凍住的小河。
光潔如鏡的河麵上，幾個小孩子正玩著冰上滑車。也許是周圍太安靜，也許是那些孩子太過快樂，他們吵鬧嬉戲的聲音清晰地傳到了柯利爾和諾蘭的耳邊。
“小蘭，你也想玩那個嗎？”柯利爾摸了摸諾蘭的頭，突然把身上所有的包袱都丟到了路邊，把諾蘭抱起來放到了自己的肩上。
“我們去玩吧！”
“爺爺！！！”
“走了！”
可憐的修姆小豬！因為柯利爾的粗心大意，在丟掉所有包袱之後居然還把它脖子上的繩子牢牢地綁在小指頭上。這就算了，他還完全無視它的存在，背著諾蘭以它絕對無法企及的速度狂奔到了那條小河上。
最後，這頭因為被拖行了很久而差點窒息的小生命，還被當成了等價品，被柯利爾拿來和那群小孩子們做了交換，換得了那輛冰上滑車。
柯利爾把諾蘭放在車上安置好，回頭看了她一眼，諾蘭貌似有點點害怕，柯利爾卻更加興奮了，豪邁地笑
“抓緊了！啊！衝啊！衝啊！”
“爺爺！好快！”
“快吧！哈哈！衝呀！”
“哈哈！哈哈！爺爺真厲害！”
“是嗎？”柯利爾看了一眼，前麵就要到小河轉彎的地方了。他的臉上頓時浮現起神秘兮兮的表情，“還有更厲害的在後麵呢。抓好了，小蘭！嗬嗬……”
“看我的120度大漂移！！”柯利爾一隻腳在冰麵上踩實，另一隻腳騰空了起來，利用慣性把滑車像流星一樣甩動著轉了過來。
可就在他轉過河道彎口的一刹那，卻看見原本平坦光潔的河麵上陡然升出兩個巨大的雪人來。每個都有十多米那麽高，而他麵前的河麵也全部被雪人擋住了。
“啊……不……”
根本來不及停下來，滑車還有柯利爾以及車上的諾蘭就一起撞到了雪人的身上。
柯利爾掙紮著爬起來，看到諾蘭還閉著眼睛睡在雪堆上，連忙抱起她來：“小蘭，你怎麽樣？”
諾蘭慢慢地張開了眼睛，忽然對著柯利爾綻放出一個前所未有幸福美好的微笑。
“哈哈哈……好有趣喲！”
“哎呀！你真是嚇死我了！”柯利爾鬆了一口氣，忽然間身上一冷。諾蘭兔子一樣從他的身上跳了起來，轉眼間就已經跑出去兩三米遠。
“爺爺！好笨，拉車都不會！小蘭不跟爺爺玩了！哈哈！哈哈！”
說著諾蘭就朝行李的方向跑了過去。
諾蘭小時侯也會調皮呀！柯利爾在心裏暗歎，連忙拍了拍身上的雪站起來，一邊追諾蘭一邊裝模作樣地大喊：“爺爺老了！不要跑這麽快呀！”
柯利爾呀柯利爾，原來15歲就算老了，這是噗嚕嚕星球上的算法嗎？
柯利爾背著諾蘭繼續踏上他們的旅程，他像是忘記了肩上所擔負的曆史使命似的，可憐的修姆小豬和那些連名字都沒有的母雞們就這樣被他徹底地遺忘在了雪地裏。
“爺爺~。”背上的諾蘭閉著眼睛，輕聲地問柯利爾，“等小蘭的病治好了，爺爺帶著小蘭找一棟漂亮的房子長久地住下來好不好？”
“嗯！”柯利爾點點頭，對她說，“將來呀，你會到一個叫莫克洛斯城的地方，在那裏，你會碰到兩個好得不能再好的家夥，他們會照顧你、對你好！你們會每天都開開心心地過下去哦。”
“哦……”柯利爾眨了眨眼睛，繼續說，“當然，你要特別注意他們兩個中那個叫柯利爾的哦，雖然隻是一點點，不過他要比那個叫柯斯丁的對你更好一點點喲！你要特別注意喲！”
“好不好，小蘭？”
“小蘭？！！”
紅的，還有點反常的潮濕。柯利爾把手背放到諾蘭的額頭上試了試。
“好燙！”
柯利爾心想：難道是剛才玩的時候著涼了？一定是的，不然怎麽這麽燙？怎麽辦？
他立刻朝四周看了看，當務之急是趕快找一間房子和一張溫暖的床呀。
四麵八方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漸漸的，連他們前麵的路也顯得越來越模糊。
不行！不管怎麽樣都不能讓小蘭受到傷害。
“小蘭！你堅持住！”柯利爾說著把諾蘭緊緊地抱在了懷裏，不顧一切地朝前方走去。
這時候，呼呼的風聲似乎越來越大越來越猛烈了，終於連天空的顏色也發生了變化，變得更加地陰沉壓迫。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柯利爾感到眼前的雪片越來越多越來越大，呼嘯的寒風夾雜著越來越密集的碩大雪花和冰粒鋪天蓋地地朝他席卷過來，本來寧靜潔白的空間竟卷起了灰蒙蒙的暴風雪。
眼看雪越下越大，諾蘭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柯利爾脫下自己的衣服將諾蘭包裹了起來，過了一會又脫下了更裏麵的衣服。現在，他的心裏隻剩下諾蘭，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正處在暴風雪的包圍中。
冰冷的雪片打在他的身上，融進他的衣服，又在他的衣服和皮膚上結成薄薄的冰殼。柯利爾感到他抱著諾蘭的手漸漸地在失去知覺，腿也似乎越來越麻木僵硬。
這是怎麽了？這真的是小蘭的精神世界嗎？
“不行！我要堅持！絕對不能停下來！……不行！”柯利爾咬
了咬牙，繼續在暴風雪中走呀走。他感覺周圍的風更大了，大到他的耳朵裏全是風呼嘯的聲音。雪片毫無間隙地朝他打過來，甚至連他的眼睛和鼻孔都要被不斷拍打到他臉上的雪片給掩埋住一樣。手臂和雙腿也越來越不受大腦的控製。
“不行！我絕對不能……不……不……”
“……”
柯利爾忽然意識到他再也走不了一步路了，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
他蜷起身子，把諾蘭緊緊地保護在懷抱裏，用他自己的身軀築成了最後一道保護諾蘭的屏障。
終於……
風雪和冰冷把他徹底征服了。
視線越來越模糊，最後完全黑暗了下來。
……
“柯利爾。”
“柯利爾……”
冰冷的呼喚聲好像來自另一個世界。
“我到了另一個世界了嗎？”柯利爾的意識一下子回到了身體裏。
地。周圍的空間一片白色，什麽都沒有的、空白得連天地都分不清了的白色。
“柯利爾。”
柯利爾循聲朝旁邊望去，諾蘭就跪坐在他身邊，麵無表情地望著他，喊著他的名字。
“小蘭！你沒事了嗎？那就好！”
諾蘭皺了皺眉頭，繼續用冰冷的聲音對柯利爾說：“我不值得你這樣，我是弗蘭西家的孩子，沒有我，你們是可以過得更好的。”
“不！不是這樣的！”柯利爾連忙製止住諾蘭，“我才不在乎什麽家族和地位呢！我隻知道因為遇見了小蘭，每一天才變得那麽有趣，所以……”
他頓了頓，握住小蘭的手，一個字一個字地對她說：“請你讓我進入你的內心。”
“進入我的內心……”諾蘭的聲音越來越冰冷，也越來越微小，周圍的白色也越來越明亮刺眼，慢慢地侵蝕掉其他的顏色和圖像。
白色……吞並一切的白色……
“啊！”柯利爾大叫一聲，坐了起來。
“我怎麽又回到這裏了？”他望了望四周，還是那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剛剛的白色空間是什麽，是夢嗎？
還有諾蘭……咦，小蘭呢？他努力保護的幼小的諾蘭呢？他連忙站起來四處找尋。
忽然，柯利爾愣住了。他看到，在他身後的雪地上，一條新的
通道為他打開了。
通道的深處放射出明亮的光芒。
這就是通往諾蘭內心的通道嗎？
柯利爾在洞口稍稍地遲疑了片刻，然後低聲卻堅定地說：“小蘭，等我！我來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