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的感覺告訴我，他並不是我愛的那個人
走出了安冷璽的屋子，繞過一座巨大的假山，再往前麵那座富麗堂皇的房子走去時，我突然產生了一種強烈的預感——尚翼應該就在不遠的地方。
走近房子後，這個念頭更加強烈了。我往前邁了一步，卻被彈了回來，而且身上麻麻酥酥的。
電流？地府還有防盜電流嗎？
這裏看起來什麽都沒有啊！
我疑惑地伸出手，手指也被電了一下。
我倒退了幾步，深吸一口氣，然後猛衝進去。其實隻是想試試，原以為會被再次彈回去，卻“不小心”進來了。
走進去一看，雖然外麵很昏暗，但是這裏好像很亮。我四處看了看，發現周圍空****的，除了腳底下的紅地毯，就隻有花瓶和雕刻著麒麟的金色柱子了。
最裏麵擺著一張長而寬的椅子，兩邊各頂著一顆發出璀璨光芒的珠子，難怪這裏會這麽明亮。
可是，難道我的第六感錯了嗎？這裏好像連隻蒼蠅都沒有，尚翼不會已經被安易火關起來了吧？
一想到安易火那副討人厭的樣子，我就來氣，於是我跑上去，一把抓住了那兩顆會發光的珠子。我承認珠子很漂亮，也承認我很喜歡，所以就暫時借來用用了。
突然“哢”的一聲，我低頭一看，腳底突然變得空****的，身體瞬間往下掉去。
短短數十秒的時間，我摔在了地上。
突然，我的耳邊傳來了淒厲的哭喊聲，有女人的哭喊聲，也有男子號叫的悲慘聲音，時隱時現，時高時低。那種聲音讓我的每根神經都處於繃緊的狀態，驚悚的感覺深入骨髓，好恐怖啊。
我一動不動地在原地蹲了好一會兒，許久才站起來，張開手掌。這兩顆珠子真的很神奇，一瞬間這裏變得十分亮堂，隻是接下來的哭喊聲更加讓人受不了了。
他們似乎忍受不了這種光芒。
我怯生生地一步一步往前走著，這條路上兩邊都是牢籠，有著無數鬼魂在哭叫。
突然，一隻手伸了出來，一把揪住了我的衣服。
如果是試膽大會，至少知道那些都是假的，可是現在一切都是真的。
“救救我……”
淒慘的低吟讓我渾身一顫，我扯回衣服就跑，卻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衝我喊道：“嬰寧！”
我回過頭，看到其中一個牢籠裏居然有一個很眼熟的人。
“尚翼？”
“嗯。”他有氣無力地應道。
“嗬嗬。”我不由得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
“我以為你很厲害呢！還不是被關在這裏了？”
尚翼看了我一眼，露出一副“一失足成千古恨”的表情，說道：“想不到你居然這麽沒心沒肺，也不想想我是為了誰才被關在這裏的。”他站起來朝我走過來，問道，“嬰寧，你怎麽會來這裏？”
“唉，你說幫我去打聽消息，結果後來一直沒出現，我當然擔心你啊。”我對他翻了一個白眼，答道，“所以就到處找你，剛才進了一座房子，感覺你會在裏麵，陰差陽錯就闖進來了。”
“這個安易火居然玩陰的，隨便找個理由就把我關起來了。”尚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然後問道，“你和安冷璽現在怎麽樣了？”
我歎了一口氣，說道：“安冷璽似乎恢複記憶了，但是……”
“你身上的衣服是少主給的嗎？”這個時候，旁邊有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我轉過頭看著說話的女孩，她的穿著比較高檔，好像是這裏的監管者。
“你為什麽這麽說？”
“我見到少主去采冰蠶絲了。”她回答道。
安冷璽去采冰蠶絲？
我一瞬間好像領悟了什麽，問道：“是嗎？可這是一個叫諾的人送給我的。”
“不是少主嗎？”她的表情似乎很困惑。
我沒有出聲，雖然心裏已經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隻是暫時缺乏足夠的證據。也許諾才是我要找的人，這樣也就可以解釋那幾次他抱著我的時候為什麽我會產生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了。
尚翼卻誤解了我沉默的原因，看著我，耐心地說道：“冰蠶絲是很寶貴的東西，是第十八層的產物。地獄有時會寒冷，有時會出現真火，用冰蠶絲做成衣服，穿著不會有冷暖交替的感覺。”
“我不是在想這個。”我衝他搖了搖頭，緩緩說道，“你說現在這個安冷璽會不會有問題呢？盡管他恢複了記憶，我很開心，可……”
“嬰寧，你還在猶豫什麽？既然他已經恢複記憶了，就代表你們可以在一起了，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嗎？”尚翼看著我調侃道，“難道你改變主意，打算接受我了嗎？”
這時，伴隨著一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你休想！嬰寧永遠是我的！”
我回頭看著安冷璽，而安易火也陪在他的身邊。
“我已經決定了，你們可以成婚。”安易火走到我麵前，麵帶笑容說道。
我緊皺著眉頭，處於戒備的狀態。
安易火這麽輕易就讓我和安冷璽在一起，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我看了看他身邊的安冷璽，沒有說話。
“那謝謝父親大人了！”也許是“父親”兩個字咬字太過用力，感覺有些變了調。
“那就後天，如何？”安易火步步緊逼，我笑著點了點頭。不管怎麽樣，先看看情況再說吧！
謎一樣的諾，像變了一個人一樣的安冷璽，一直在看戲的安易火……
疑點和困惑之處太多了，整件事情根本就沒有這麽簡單。我可是智慧與美貌並存的天使，不要太小看我哦。
我情不自禁地笑了笑，這時候，安冷璽推門走了進來。
“你在想什麽？”他冷冷地問道。
“我在想我們能不能生小孩。”我扯得真夠遠的，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安冷璽走到我的身邊坐下，說道：“雖然我們有距離，但是就像你說的那樣，我們也算是異類中的同類。”
我看著安冷璽，又開始走神了。
直到他靠近我，在我的嘴唇上輕點了一下，我才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往後挪了一步。
“怎麽了？”安冷璽看著我問道。
我搖了搖頭，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緊緊地摟住了我。
“我有些事情要去辦……”過了一會兒，他開口說道。
“嗯，那你去吧！”
隨後安冷璽離開了，我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屋子裏，也許有太多的事情要思考，所以並不覺得無聊。
門突然開了。
我看到諾站在門口，從他呆愣的樣子就知道他是為了什麽而來，於是我走過去，然後擁住了他。
“你來看我了？”我輕聲問道。
諾抱住我，說道：“你不要跟他在一起。”
“那麽，我結婚的那天你來搶親吧！”我看著諾，甜甜地說道。
“是不是我去了，你就會跟我走？”諾板著臉，嚴肅地問道。
我點了點頭，抬起頭看著他，這樣近距離地凝視著他的臉，總覺得怎麽看都看不夠。雖然換了一個樣子，但是心裏的情誼並沒有改變，我已經清晰地感受到了。
“諾，你不記得沒有關係，我會讓你想起來的。”我看著諾，揚起一個笑容，意味不明地說道，“你許我的經過，像烈火的燃燒，道不明心跡，分不清真偽。”
諾靜靜地看著我，眼神很溫柔、很專注。
“你不需要懂，隻要你來搶親，我就跟你走。”我十分堅定地看著諾，諾思量了一下，轉身離開了。
事實證明，有時候總會節外生枝。
諾前腳剛走，安冷璽後腳就出現了，一進來就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我鎮定自若地看著他。
“他來見你了？”
“誰？”我反問道。
看到我嘴角的笑容，安冷璽的怒氣更大了，他衝上前，一把揪住我的衣領。
“不要挑戰我的耐心！”他壓抑著滿腔怒氣，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也向他投去一個厭惡的眼神。
“我們還沒有成婚，你別對我指手畫腳的。”我皺起眉頭說道。
安冷璽冷冷地笑了笑，然後低下頭強行吻住了我的唇，動作很粗魯。我渾身都很難受，而且還很疼。
安冷璽一把將我推到了**，然後整個身體壓了上來，我被他的這個舉動嚇到了。
“他到底哪裏好？他那麽懦弱膽小，到底有什麽好？你有多愛他，我就有多恨他，因為我也喜歡你啊，嬰寧……”安冷璽看著我，眼中流露出一抹悲傷，他想哭嗎？
我疑惑地看著眼前的這個人，他到底是誰？我雖然已經大概猜到了諾的身份，但是他呢？
安冷璽低下頭吻住了我，我沒有反抗，也許是因為他受傷的表情，也許我還在想……
“隻要你待在我身邊，我答應你，我會比他對你更加好。隻要你答應我，不要再想他……”他在我的耳邊說的話有種乞求的意味。
我一下子變得有些迷茫了。
“不要碰我……”我講出內心深處最想說的話，他這樣碰我，我感覺很不舒服，這一次語氣更加強烈了，“不要碰我！”
我的身體散發出強烈的光，安冷璽的手又被灼傷了，但是其他的地方好像沒有事，看來用冰蠶絲做的衣服效果很好。
我坐起來看著他，冷冷地說道：“在我沒有想清楚之前，不要隨便碰我。”
我知道，就算我問他，他也不會告訴我，所以我還是自己去尋找答案比較快。
“明天的婚禮，你不需要準備什麽嗎？”我看著他，語氣又輕柔了幾分。
見我這麽說，安冷璽沒有再做什麽讓我生氣的事情，而是站起來往門外走去。
走到門口，他又停了下來，問道：“你隻會喜歡他，對不對？”
“成婚的時候你就知道了。”我輕描淡寫地回道，我現在的心情很沉重，好像做什麽都不會感覺舒服一樣。
安冷璽沒有多說什麽，也沒有來打擾我了。
成婚的時辰一到，有人給我洗澡、梳頭，然後換上了那身紅豔豔的衣服，原來這個也是嫁衣。頭頂的水晶冠被換成了金色頭釵，把銀色的頭發一起盤了起來，盡管沒有水晶那麽閃亮，但是看起來十分高貴。
外麵所有的燈籠全部換成了紅色的。
我被領著來到了一個大堂，接著和安冷璽一起站在安易火的麵前，周圍有很多人，不過大多是侍從，隻有安易火和尚翼是我認識的。
“儀式開始！”祭司大聲說道。
我深吸了一口氣，耐心地等待著。
原以為我會等到諾的到來，卻沒想到等來的是——
周圍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大家立刻警備起來，安易火卻不以為然，手輕輕地一揮，火就被熄滅了。
而這個時候，諾終於出現了。
“我們走！”他拉著我的手說道。
我反手拉住了他，站在原地沒有動。
“來人，攔住他們！”安易火看起來很不耐煩。
諾充滿疑惑地看著我，我默不作聲地別過臉。
“竟然敢在我的地盤上放火……”
不等安易火說完，我就搶先開口了：“不如我替您懲罰他吧！保證比父親大人的懲罰要惡毒得多。”聽我這麽一說，大家都用質疑的目光看著我。
我攤開手掌，看著掌紋，集中了所有的精神和力氣，接著，一把散發著奪目寒光的匕首出現在我的手掌上。
“這是聖光包裹著靈氣造出來的，如果被刺到的話……”我勾起一抹邪惡的笑容，故意說了一半就停下來。
“你想幹什麽，貝嬰寧？”安易火困惑地看著我，也許從我的表情中察覺到了不對勁。
不過我沒有理會他，而是看向諾。諾沒有絲毫閃躲的意思，隻是看著我。我想如果諾真的被這把匕首刺到，肯定活不成了。
“嬰寧，你到底在做什麽？”尚翼對於我的行為也不能理解，“就算有人破壞你的婚禮，你也不能這樣啊！”
我拿起匕首往諾的身上刺過去，諾閉上了眼睛，而我也閉上了眼睛，任由鮮血從傷口處潺潺流下。
安易火飛身撲過來，一巴掌就把我拍飛了。他總算忍不住了，算他還有一點兒良知。
“嬰寧！”大家異口同聲地喊道。
安易火卻扶著諾，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諾皺了皺眉頭，低下頭看了看衣服上的血，臉上絲毫沒有痛苦之色。
當然了，痛的是我，因為我的一隻手正在流血。
安易火看著我，眼裏閃過一絲殺氣，應該說是憤怒，或者覺得恥辱吧，因為他被我算計了。
“嬰寧，你……”一旁穿著紅袍的安冷璽似乎明白了什麽。
“怎麽了？感覺很不爽是不是？惱羞成怒了是不是？”我笑著問道，十分得意，這無疑讓安易火更加火大，“你真是傻得可愛呢，我這麽愛他，怎麽會讓他受傷呢？”
聽了我的話，尚翼一副很不理解的樣子。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安易火的話似乎是在試探我。
“明人不說暗話，但你本來就是活在黑暗裏的人，那我就給你解釋一下吧。”我走上前，站在安易火的麵前，“你是高估了自己，還是小看了我？從我答應成婚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安易火詫異地看著我，目光十分凶狠。
“盡管我們見麵的次數不是很多，不過我對你的性格十分了解，你會看著我們結婚而不予阻止嗎？如果是，你當初就不會提出那麽苛刻的條件。你想看到的隻有我痛苦難堪的樣子，也就從某方麵給了我提示——我嫁給安冷璽隻會痛苦。我想這場婚禮結束之後，你應該會嘲笑我，說我對安冷璽的愛不過如此，對吧？因為他根本就不是安冷璽，而真正的安冷璽是送我紅裙的諾。”我看著身後穿著紅袍的男子說道。
雖然他和安冷璽長得一模一樣，知道一些關於我的事情，但是我的感覺告訴我，他並不是我愛的那個人。
大家頓時都處於非常驚訝的狀態，安易火率先問道：“什麽意思？”
“今天是賭約的第七天……”我說道。
“是啊，第七天！你要怎麽讓諾恢複記憶呢？我真想立刻把你關進地獄。”安易火的眼裏閃過一絲掙紮的神色，然後看著我說道，“你不知道諾的身份之前，就已經喜歡他了吧？你還敢說你對我兒子是一心一意的嗎？”
我沒有在意安易火的話，反而十分坦然地看著諾說：“一個人盡管失憶了，但他的個性絕對不會改變。雖然安冷璽有時候對我比較冷漠，但他絕對是用心珍惜我的，我能夠感覺得到。我愛他，所以即便我失去了記憶，我也相信，當我再次遇見他的時候，盡管想不起過去，也會再次愛上他的。他也一樣，就算他從來不曾說過喜歡我，失去記憶的他也會讓我感覺到溫暖，我們依然會相愛。”
諾看著我，表情有些迷茫。
大家的表情更是迷茫，這個時候，我聽到了一陣十分刺耳的笑聲。我回頭看著安易火，他正在鼓掌。
“說得真好聽！”他尖厲的聲音讓我覺得渾身不舒服，他接著說道，“冷璽，你怎麽看？”說完，他看了看一旁穿著紅袍的安冷璽。
我頓時打了個激靈，心中有些疑惑，難道我猜錯了？我看著那個穿著火紅衣衫、眼神有些迷離的安冷璽，心裏很不是滋味。
隻見他轉過頭，然後冷笑了一聲：“依然會相愛嗎？為什麽你不愛我呢，貝嬰寧？”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尚翼看到這種情況，忍不住問道。
“說得真好聽，其實你愛的不過是安冷璽好的一麵而已，你根本沒有接受他的另外一麵。”安易火的語氣很陰森，轉而又冷冰冰地說道，“你走吧！離開這裏！”
叫我走？
“在沒弄明白這件事之前，我是不會走的。”我十分堅定地看著他。
“好，那我就告訴你。的確，諾是安冷璽，但他也是安冷璽。”安易火緩步走到身穿紅袍的安冷璽麵前，淡然地說道。
“你分裂了他們兩個？”這個時候，尚翼開口了。
安易火搖了搖頭，說道：“是他們自己分裂的，失去記憶的事倒是我做的。”
尚翼似乎也理解了安易火的話，可是我不懂啊！
我朝尚翼走過去，皺著眉頭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嬰寧，人的性格有溫柔，有粗暴，有軟弱，也會有堅強，這些都是靠本體來平衡的，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諾’是我遺失的一部分，而我們都是一樣喜歡你、在乎你。我一直覺得我的溫柔讓你傷心，而最後我們分裂了，即使我們都已經失去了對你的感情。”安冷璽絕望地笑道，看到這樣的他，我突然覺得很愧疚。
“我以前就和嬰寧認識嗎？那為什麽你恢複了記憶，而我沒有呢？”諾聽得有點兒蒙，但也聽出了一點兒頭緒，難以理解地問道。
“因為嬰寧討厭我，我被她的聖光洗禮了。”安冷璽的話充滿自嘲的味道，總覺得……
我往後挪了一步。
“你愛的那個安冷璽隻是溫柔的、包容你的，並不是那個完整的安冷璽。你沒有接受你身邊的安冷璽，就是再好不過的事實。”安易火的話我已經不想聽下去了，他卻咄咄逼人地說道，“你現在還敢說你很愛我的兒子嗎？”
這句話是多麽犀利，我無法反駁。
隻是我覺得他很奇怪，也許他說的對，在潛意識裏我喜歡的安冷璽是溫柔的，不過諾的身上好像也缺失了什麽，我以為那隻是他失憶的關係。
“對不起，到最後是我沒有搞清楚。”
我有些心痛和抱歉，打算轉身離開。
“嬰寧……”尚翼擔憂地看著我。
諾則擋住了我的去路，再次拉起我的手，問道：“疼嗎？”
“不疼，諾，雖然到最後是這樣的結果，但是我並不後悔來到這裏，至少你不用在那裏盲目地等我，尋找你遺失的東西。”我淡淡地笑著說道，此刻四周異常安靜。
“那我呢？對你來說，我就是無所謂的嗎？”安冷璽看著我，很難過的樣子。
“並沒有誰是無所謂的，誰是誰我都分不清楚，我有什麽資格對你說我在乎呢？”
說到底他們兩個隻是不同的個體，要變成一個人，才是我喜歡的安冷璽，他們兩個既然分裂了，那麽我喜歡的安冷璽就等於不見了。
我深吸一口氣，轉身離開了。
我沒有想到安易火居然沒有阻撓，會放我走，但是對我來說，走不走有什麽區別呢？
“嬰寧！”尚翼追了上來，輕聲喚道。
之後的事情我記得不是很清楚，隻是當我再次有知覺的時候，看到了刺眼的光芒，這裏是哪裏？
我坐起來，才發現自己身處一間華麗的房間裏，周圍是充滿藝術氣息的裝飾，隻是近在眼前的這幅超大的海報讓人有些難以接受——尚翼？
這裏是尚翼在人界的房子嗎？
唉，他還真是夠自戀的，在自己房間裏貼這麽大的海報。
我稍稍挪動了一下身子，手掌傳來劇烈的疼痛。我看著那隻受了傷已經被包紮好的手，微微一笑。
“你醒了？”尚翼從門外走進來問道。
我點了點頭。
他緩步走到我的身邊，小心翼翼地拉起我的手，說道：“流了很多血，你是不是以為天使就不會死了？”
我當然知道，就算是天使受了傷也會死的，但是我現在這個樣子和死又有什麽區別呢？就算我的身體沒事，我的心也已經死了。
我淒然一笑，搖了搖頭。
“放心吧！我已經沒事了，至少到最後還有你陪著我。”我笑著說道，他的臉色並不是很好。
尚翼按住了我的肩膀，說道：“嬰寧，你回天堂吧！去懇求天帝饒恕，不要在這裏逗留了。”
“為什麽？就算不在地獄，在人類世界，我相信我還是可以生活的啊！”事到如今，我怎麽可能還會去那裏，那裏根本不是我的歸屬。
“如果你再這樣消沉下去，不出十天你就會變成幾道光，然後徹底消失。”尚翼看著我，眼神散發著懾人的氣息，然後一把拽起了我，“嬰寧，難道因為你認錯了人就要變得意誌消沉嗎？我認識的貝嬰寧不是這樣的。”
並不是因為我認錯了人，而是我的他已經消失了。就算沒有消失，那也不是我喜歡的安冷璽。
想到這裏，眼淚從我的眼眶滾滾落下，一縷白色的光芒從我的身體裏鑽了出來，迅速消失在空氣中。
我看著它，心中充滿了疑惑，問道：“剛才那是什麽？”
“不要再傷心了。”尚翼看了看我，緊張兮兮地說道，“嬰寧，天堂的人和那些地獄裏麵的靈魂是不一樣的，因為天堂的人有血有肉，身體有所謂的氣，但是這股氣一旦消失，那麽血肉之軀也會隨之消失的。”
這麽說，剛才跑出來的是我身體裏麵的氣？
我抬起頭看著尚翼，他在為我擔心嗎？
“為什麽會這樣？難道因為我刺傷了自己？”我疑惑地問道。
尚翼搖了搖頭，說道：“你現在潛意識裏是不是很想消失不見？這樣就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消失嗎？我隻是覺得我這樣活著很沒意思。
“天堂的人心理素質都特別強，不僅擁有一顆高尚善良的心，而且有著堅定的意誌力，你以前有，可惜現在……”尚翼暗示性的話語讓我大概明白了。
我點了點頭，語氣平淡地說道：“我懂了，既然是我的選擇，那你就尊重我吧！”
我知道這樣說很殘忍，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我會尊重你的選擇。”尚翼一字一句地說道，然後又極其魅惑地笑了笑，“當然了，安冷璽也會尊重你，然後跟著你一起消失也說不定哦。”
“你不要告訴他就行了。”我急忙說道。
“嬰寧，那我呢？你有沒有想過，你走了難道我就不會傷心、不會難過嗎？就算我是惡魔，也是有感情的，而且我說過我喜歡你啊。”尚翼看著我，十分坦然地說出了深藏在內心的話。
我看著他，然後抱住了他，說道：“對不起，我會努力看看！”
對不起，尚翼，也許是我太自私了，但是我也沒有辦法啊，我現在的想法完全不受自己的控製。
“好，我們會和你一起努力的。”尚翼肯定地說道。
總覺得他此刻的感情很特別，並沒有讓人覺得有那種曖昧的愛意，反而是無奈和疼惜。
“尚翼，你現在是不是把我當作妹妹了？”我有些疑惑地問道。
“因為我知道我不可能代替安冷璽，但是我至少可以作為你的朋友、知己、哥哥來守護你。”尚翼的語氣無比真摯，充滿包容。
“尚翼，如果我還是會消失，那麽你就接受我的心吧！”
“嬰寧，現在我的確在人界，但依舊是地獄之主管轄的範圍，吃了你的心的確可以讓我逃離這裏，隻是我一輩子都會被你束縛住。”
我搖了搖頭，說道：“並不是束縛，至少在消失之前，讓我成為你的一部分，不也挺唯美的嗎？”
尚翼仰頭望著窗外，無奈地說道：“真是無法溝通了！你不是答應我會嚐試的嗎？那就不要說喪氣話！”他突然提高音量，讓我愣住了。
“對不起，你別生氣。”我明白自己說錯了，立刻道歉。
尚翼似乎很生氣，並沒有接受我的道歉，站起來就離開了。
他很擔心我，我卻這麽自私，盡管我受了很大的打擊，也不應該逃避的。而且隻要繼續活著，就有希望和安冷璽再見麵，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