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兩個蔡啟明
第二天，我們正式將破案重點轉向對蔡啟明的調查，而對於這個我們暫時還一無所知的幕後黑手，他的一切信息都顯得極其敏銳。
首先，我們查詢了他一切的交通信息，在這個公共交通實名製的時代，在這個四處遍布監控網絡的地區，人們的任何一種出行方式都會被我們監控在手中。當然，也除開那種徒步越野的驢友，不過這肯定不在我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最重要的，我們是要查出在那段時間裏，所有可能出現蔡啟明信息的航班。畢竟從海南到D市，要想一天之內到達，就隻有航空運輸這一種方式。而在案發當天，他的確是出現在前往海南的航班裏，這一點我們已經通過登機視頻確認了，並且他也的確是在海口鳳凰機場下了飛機。然而我們接著了解到，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蔡啟明並未乘坐任何航班，一直到他接到了我們的遺產交接通知，他才立刻從海口趕來，而這段時間裏他也並未乘坐高鐵或者其他公共交通，更別說縱火案發生的當天就趕回來了。
但就在錢媛媛命案案發第二天，他為什麽會立刻出現在D市？這麽短的時間裏他絕不會趕到這地方，就如同陳意涵之前開過的玩笑，難不成這家夥會飛？
我們隨即又將搜索範圍擴大，不僅僅查找了當天的民航客機，還將當天降落在D市以及D市附近機場的所有私飛都納入查詢範疇。畢竟蔡啟明好歹算個企業家，就算買不起私人飛機，但他還是有實力租得起或者用得起。
而在這個範圍裏，能查詢到的可疑航班並不多，當我們查詢結束後，我們依舊沒有更多收獲，蔡啟明就像個能隨時瞬移的人，神出鬼沒於兩個相隔萬裏的城市。而且我們的人手的確不足，在結束了這項工作之後也花費了一整天時間，這樣算起來，還剩三天龍蟠就要開始公審了，在這之前，我們必須要將事情弄明白。
當天晚上，我向鍾健報告了行動小組這兩天的成果，以及我們現在遇到的困境。而他則顯得出乎意料，好像最開始並不指望我們能有什麽新收獲，他還說是能有這種進展就算不錯了，至少比之前二十多人做出的成果強的多。
但我還是直言不諱，吐露了我的不快，我們現在對於蔡啟明這個神秘的點實在摸不著頭腦。而鍾健聽完之後，卻淡淡說了句話，他的話則一下子將我們提醒了。
“這世上哪有什麽會飛的人？就像你們在工地的證人口中聽來的證詞，難不成龍蟠也會飛？最終還不是凶手找人假扮的。”他說著笑了笑：“在你眼中他可能無處不在，但這種障眼法總會有破綻，隻不過是我們對對手了解太少了而已……”
“您是說，有兩個龍蟠，或者兩個蔡啟明？”我皺眉問道。
“那還不簡單，不就是一個真一個假嘛？”鍾健吸了口煙，淡淡說道：“以前遇到過這種事情，多了去了，可能是兄弟長得相似，才導致警方誤判，最終還替人頂了罪……”
沒錯！可能真的存在這樣一個長相極為相似的人，而這人極有可能是蔡啟明的弟兄。原來我們從最開始就將事情想得太複雜，從最初我們以為龍蟠捏造了嫁禍他的凶手，並且製造反邏輯鏈，到現在覺得此人神出鬼沒，這都是我們想得太跑偏了。
當天晚上，我趕緊在戶籍網絡上查找關於蔡啟明的相關信息，而這一查，真相也就慢慢浮出水麵了。根據他的家庭成員構成顯示，蔡啟明的父母曾經離異，而他曾經有過一個年紀相仿的胞弟，但在家庭重組之後，胞弟蔡啟亮跟隨了母親。雖然除此之外沒有更多信息顯示，但我們至少知道了，真的存在所謂的‘兩個蔡啟明’。
就算這二人跟隨了不同的家庭，但這也並不妨礙二人之後的交往，或許他們在成年之後往來甚密，以至於如今在緊要關頭來幫自己的哥哥一把。當然也不排除蔡啟明通過言語誘導，使得蔡啟亮在不知覺中幫了他。
我隨即又查詢到了蔡啟亮的身份信息，他目前也居住在海南，看起來與蔡啟明應該是有來往的，而且他隻是一個吊車司機，在很多時候肯定想靠攏蔡啟明這個老板，所以他極有可能被蔡啟明利用。
看起來在D市玩神秘的是真正的蔡啟明，就是他製造了一係列嫁禍龍蟠的‘證據’，而且由於我們未對他產生重視，所以他能如此肆無忌憚。而在命案發生當天，乘坐飛機前往海南的就是他的胞弟蔡啟亮，由於二人長相神似，所以蔡啟明使用自己的身份信息購買機票後，又將身份證給了蔡啟亮，讓他替自己前往海南。所以我們一直都覺得蔡啟明在當天就離開了D市，而且次日也沒有任何航班信息顯示他重返D市，之所以我們產生這種誤差，全因為蔡啟明根本就沒有離開D市。
後來我又將當天的航班信息查閱了一遍，我發現蔡啟亮是在當天中午緊急乘坐飛機來到D市的，而這必然是蔡啟明殺人之後做出的安排，他已經開始構思這個陰謀了。當蔡啟亮於當天下午剛剛抵達機場，二人互換身份，蔡啟亮又拿著蔡啟明的身份證登機，這樣來看，時間上剛剛夠用，他已經有了足夠的不在場證明。
而且在當晚，蔡啟明就想立刻嫁禍龍蟠，所以他使用錢媛媛的手機給龍蟠繼續發信息，開始製造這一係列線索鏈。但他苦於不知道龍蟠的具體位置，才會在短信中不停追問，這也是龍蟠能察覺到的一點異常。
之後龍蟠隨便回複了一個地點，蔡啟明來不及前去確認，隻能等到他將縱火案完成之後，才開始找人假扮龍蟠，並且將那個手機藏在了龍蟠當晚告知他的位置，這也就留下了他最致命了一個痕跡。
這樣一來，所有的線索好像都通了，蔡啟明當然不會飛，隻是這兩兄弟玩了一出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鬼把戲而已。
次日，我立刻申請了前往海南進行調查，這個暗中操縱一切的真凶，已經被我抓住了一個小辮子。隻要在證據上麵下點功夫，我遲早會將他完整揪出來。
隨我同行的還有兩名刑警，而陳意涵則留在D市，給我們提供總部傳來的相應情報。在飛機上，我已經大致勾勒好了這次緝凶的線路，隻要蔡啟明狐狸尾巴露出來，我們就能即刻將他抓捕歸案！
來到海南後，我們換了便裝，並且聯係了當地公安部門進行協助偵查。在當地民警的介紹下，我們去了一趟市工商局，並且準備扮成工商管理人員，在蔡啟明的那個公司裏進行初步調查。這一切當然是要暗中進行，畢竟他已經表演完了神出鬼沒的戲法，那接下來就要輪到我們給他來個猝不及防。
蔡啟明的公司是一個食品加工企業，大概生產一些本地特產之類的副食品，我們首先去了他公司的生產部門，也就是加工廠，準備從底層開始排查。
我們隨便找了一個查訪由頭，說是接到群眾舉報，該公司的生產線不合規範，這樣我們就能接觸一些公司中下層領導，通過他們之口對蔡啟明這段時間的行蹤進行大致了解，從而避免與蔡啟明正麵交鋒。
接見我們的是一些分管生產的主管，但為表示會見的正式，公司財務也很快到場，而我們的重點自然就要放在這種常伴蔡啟明左右的小領導身上。
在東拉西扯了一部分閑話之後，我們漫不經心地將話題牽引到公司的領導層。而那個小財務見我們說起了工作之外的事情，他也顯得神情鬆弛許多。
“看起來工廠經常會有一些小問題，對此你們的總經理難道沒什麽意見？”我搖了搖頭說道：“他是不是對廠子不太上心？”
“可能是由於他個人生活比較忙吧，不過他也會不定期召開會議，處理這些問題，總的來說還是不錯的。”那財務勉強笑了笑答道：“不過公司的經營也的確不容易，尤其是在資金運轉上，很多時候出現虧空都是由蔡老板掏腰包解決。”
“我們也就是閑聊，該問的早就問完了，你不用這麽拘謹嘛，這兒說的話也不會傳到老板耳朵裏……”我對著與會的其他人使了個眼色，這些看似無關的人員也都紛紛離席。
那小財務看著散去的人群，見我們挺有誠意，便實打實與我們搭腔：“哎，其實這碗飯也不容易啊，老板經常出差，基本上很多事情都交給我頭上了。”
“看樣子他是個大忙人，他平時都忙些什麽？”我放出一些線索繼續問道：“聽說他經常去D市出差，這大老遠的去談什麽生意啊？”
“哪兒來的什麽生意啊，都是蔡老板自己跑去玩了。”那小財務抱怨道：“我們這是生產食品的，又不是賣手機電腦的，基本上都是賣附近省市，不可能跑那麽老遠。”
從他這段話聽來，蔡啟明身上又多出一個疑點，他對公司的運營情況不怎麽操心，卻經常跑去與生意毫無關係的D市，這說明他去D市的原因很有可能如此人所說，蔡啟明是去瞎溜達。而且更有可能是去找錢媛媛，畢竟他除此之外也就沒什麽理由跑這麽遠。
但根據蔡啟明之前的話來看，他與錢媛媛的關係幾乎薄得像一張紙，尤其是在錢媛媛的母親‘失蹤’之後，他們基本上就是處於一種撫養關係，而在錢媛媛完全具備自立能力的如今，二人也的確沒必要產生什麽密切聯係。更何況錢媛媛算是有一定名氣，她就算為了避嫌，也不應該長期與蔡啟明來往密切。
但除了錢媛媛這個點之外，我很難想到蔡啟明會有什麽原因經常前往D市。就算是真的為了遊玩，D市也確實沒什麽可玩的，全國名山大川這麽多，為何要從南到北跑這麽老遠？
“那這段時間裏，你們老板依然經常‘出差’嗎？”我接著問道。
“這段時間倒是好多了，基本上沒怎麽外出過，尤其是前段時間，他還破天荒地每天跑到公司露臉，要是以前啊，估計除了開會就見不上他。”這個小財務嘟起嘴來，小心翼翼地看著會議室外：“不過半個月前他倒是去了一趟D市，好像說是他家人出了什麽事，他跑去參加追悼會什麽的，不過這些八卦我也不感興趣，總之第二天他就回來了。回來之後還專門到公司裏巡查了一圈，他就是在那段時間裏顯得格外殷勤，天天都去公司……”
果然沒錯，蔡啟明為了讓自己獲得強有力的不在場證明，他刻意讓自己的胞弟出麵，並在案發後的時間裏由蔡啟亮扮演自己。如此說來，我們所得到的線索基本上都能串聯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