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以罪抵罪

第二天抓人的時候我和鍾健並沒有出警,我們隻用待在市局的審訊室裏,因為我早上給龍蟠打了一通電話,讓他去預定地點等我,這算是我遇到過最簡單的緝凶方式了。

兩小時過後,抓捕現場傳來消息,龍蟠自投羅網,被隊員們順利抓獲。而他在現場還試圖逃脫和掙紮,我們的一名警員差點因此受傷。看起來事情的真相幾乎擺在眼前,但他現在想畏罪潛逃已經太遲了。

當龍蟠被帶到審訊室的時候,他明顯吃了一驚,這時候他指著我的鼻子狐疑道:“是你?”

“是我,昨天你襲警我就不追究了,不知者不罪,但現在你就不可能像昨天車裏那麽威風了,我們問一句,你答一句。”我得意洋洋地說道。

“咳咳!”鍾健這時候皺著眉頭看了我一眼,看起來他十分討厭這種廢話。

“姓名。”

“龍蟠。”

“年齡。”

……

“龍蟠,去年12月28日,你是否去過被害人錢媛媛家中?”

“去過。”龍蟠這時候明顯眼神黯淡。

“你是否知道錢媛媛涉嫌的曖昧詐騙行為?”

“知道。”

“當天你是否與被害人錢媛媛發生爭執或打鬥?”

“吵過一架,但不可能打。”這時候龍蟠的神情卻疑惑起來,好像我們問的事情與他所想的事情有很大偏差。

“你是否在與被害人錢媛媛的爭吵過程中用不規則鈍器擊打過錢媛媛的頭部?”鍾健覺得這種審問沒意思,想趕緊結束了:“你是否在當日殺害了錢媛媛?並且在次日縱火燒毀了小區的監控電路控製中心?”

“什麽。”龍蟠這時候忽然在凳子上掙紮起來,手銬將他的雙手勒得通紅,他卻沒有停止:“去你X的!你們是懷疑老子殺了媛媛?”

“在當日,你有明確的在場證明,並且你也承認了自己的在場行為,而且現場除了你的痕跡之外沒有出現任何人的在場痕跡,也沒有人能證明你在當時做了什麽或者沒做什麽,並且,你有完備的殺人或衝突動機。”

“動機?我就是死一萬次也不可能對媛媛動手,你們他X的哪兒找來的動機?”龍蟠繼續怒吼道。這時候門外的警員聽見動靜開門進來,詢問我們是否要暫停審問。

鍾健搖了搖頭,現在馬上就水落石出了,不必要因為這種事情中斷。

“你剛剛承認了,你與錢媛媛在事發當日有過爭吵,而且你在知道了她的曖昧詐騙後有完備的衝動理由。”鍾健繼續說道。

這時候龍蟠隻是冷笑了兩聲,卻並未說話。

“嫌疑人龍蟠,你是否承認你的罪行?”

“媛媛不是我殺的,但我真的想知道是誰殺了她……”龍蟠將頭埋得很低,我看見這個拳擊場上威風八麵的漢子流下眼淚:“我完全可以證明,你們能查到的證明。”

鍾健沒有說話,他知道龍蟠會自己慢慢講述,就算這是龍蟠編造的謊言,我們也會很快證實事件真偽,到那時候他的罪行就完全可以認定了。

“四年前,我在人生中最低穀的時候認識了媛媛……”

“說重點,你的證明。”鍾健提醒道。

“老子不是正在說嗎!”龍蟠再次暴怒,但鍾健也並未有什麽反應,這時候我們心裏其實也開始沒底,要是龍蟠真的提供了可查證的證據,這個案子查到現在又得推到重新來,那可真就是走了太多彎路了。

在接下來的半小時裏,龍蟠也隻是慢慢講述了他與錢媛媛的認識經過,從最初的相識到熱戀,但由於錢媛媛的特殊身份,龍蟠也隻能作為地下男友存在著,而且這個事情知道的人實在太少,估計隻有他們倆和一些捕風捉影的娛樂記者知道。龍蟠的講述仍在繼續,不過隨著時間推移,他慢慢講到了一些重點。

“……後來,媛媛對我說她不想再這樣下去,她想和我私奔。”龍蟠說著,眼淚依舊止不住:“她說她想在短時間裏存很多錢,然後和我此次隱居起來,但從她與公司的合同來看,就算她不紅了,她也必須接一些商業廣告,這根本不符合我們的初衷。所以為了湊齊違約金,我和媛媛一起策劃了很多次詐騙,也就是你們說的用曖昧信息騙錢。”

“你早就知道這件事?”我驚訝道:“而且這還是你們一起策劃的?”

“這都是有證據的,證據全在我手機裏,媛媛三年多來都用一個備用號碼與我聯係,我和她之間的事情絕不容許被人知道。”龍蟠接著說道:“她應該還有一個手機,隻不過是藏在家裏的某個地方,這東西應該隻有她知道在哪兒。”

“等等?你說你們的關係隻允許你們自己知道,也就是說其他任何人都不能知曉,是包括她的家人在內嗎?”鍾健這時候問到一個關鍵信息:“按理說這種事情隻要避開媒體就行,她為什麽要在家裏這種隱私環境下將手機藏起來?”

“這就是為了躲避家人的眼光,所以她才說要與我私奔,這是真正的私奔,走了一了百了,什麽都不顧了。”

“但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錢媛媛家中,按理說她既然連與你通訊的電話都要藏起來,怎麽可能讓你去她家?”鍾健冷哼一聲道。

“是她叫我去的,這可以在手機信息裏查證。”龍蟠歎了口氣道:“當時她因為詐騙被小混混威脅,而且小混混說出了他的家庭住址,所以她十分害怕,想要我去保護她。”

“再來說說當天的情況,你有什麽證據證明錢媛媛不是你殺的?”鍾健已經厭煩了這些瑣碎問題,他直接將事情挑明。

“還是那個手機,當天我與媛媛吵架之後,就離開了她家,直到當天下午,我還在用手機與她聯係,而那個時候……”龍蟠長籲一口氣:“有人能證明我在C市。”

“就算你說的手機確有其事,有誰能證明你不在場?誰能證明手機的信息是否是你在殺害錢媛媛之後偽造的?”鍾健再次問道。

“我可以當麵對質,讓你們見他。”龍蟠搖了搖頭:“如今我不逃避了,我做了什麽就得承認什麽,總之我絕不可能傷害媛媛!”

“你所謂的證人能否證明你的清白?我是說,他做假證的可能也不是不存在。”

“不信我們等會兒就去對證,隻要他還能睜開眼看見我。”龍蟠冷笑一聲:“當天我在C市捅了人,人現在還在醫院。”

什麽,難道真的是搞錯了?如果他真的在C市有其他犯罪行為,那就擁有絕對不在場證據,難道之前我聽到的關於‘擺平事情’指的是那件事?

“你先交代清楚當時的情況,我們馬上帶你去查證。”鍾健不依不饒,他覺得事情可能還有挽回的餘地,如果龍蟠這時候說漏嘴,那可能就不會這麽麻煩了。

“當我和媛媛吵嘴後,我就離開了她家,而你們所說的頭發應該就是那時候被她拽掉的。我離開的時候是在下午三點多,隨後我老板讓我去C市辦事,在這期間我還一直和媛媛保持聯係,就在我捅人前半個小時,我們還有最後一條通訊記錄。”龍蟠短歎一聲繼續說道:“但我捅人之後,媛媛就再沒有回複消息了,而這段時間裏我一直在處理捅人的事件,不敢輕易聯係她或者去家裏找她,直到四天前,我才從新聞裏知道媛媛已經被人害死了。”

“你捅人的時間是在什麽時候?”鍾健慢慢皺起眉頭。

“在晚上八點半左右,但我清楚那人一定記得我的長相,當時我們交涉了十多分鍾,而且燈光也足夠亮。”

“你所說的證人如今還能不能正常交流?”鍾健問道:“如果他能說話,為什麽不選擇報警?”

“是我們老板拿錢擺平了,這件事本來也算是工作失誤,我本來就是老板的打手,這次隻是去收賬,但我因為媛媛鬧別扭而止不住怒氣,失手將人捅傷。”龍蟠說完這些,他的頭也慢慢抬起了,看得出來,他是準備以罪抵罪,通過承認自己的另一樁罪行來洗刷自己的殺人嫌疑。

在鍾健的歎息聲中,我們的審訊也告一段落,而接下來就是找到它的證人進行對質了。

當天下午,我們將龍蟠帶到C市人民醫院,並且很快見到了躺在病**的證人。我們去的正是時候,證人剛剛做完一個小手術,並從麻醉中蘇醒過來,傷口的疼痛讓他的意識還算清醒,而且他能夠通過口述進行交流。

這人叫劉振,是C市的一個小酒店老板,他應該沒想到自己也會被別人的打手捅傷成這樣,而且他更不會想到,在對方出錢擺平這件事之後,本已不願報警的他如今卻被凶手要求認出自己。

“劉振,我們是D市刑警大隊1228殺人案專案組成員,現在向你了解一點案發當時的情況,也就是請你指認一下,12月28日晚八點半,你是否見過你眼前這個人?”鍾健將雙手反銬的龍蟠帶上前去。

那人微微睜開雙眼,眼神裏全是恐懼:“怎……怎麽回事?是這小子!怎麽又成了殺人案?我是死了嗎?”

“我們是在調查另一宗命案,請你如實提供信息。”

那人這時候才慢慢反應過來,但他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居然是:“你老板不是都給錢了嗎?我可沒報警啊……是不是他反悔了啊?那錢還算不算數啊?”

“咳咳,劉振,我們在追查命案,請你好好配合調查,此人是否在當日晚出現過?”

“這孫子他X的當然出現過,不然老子怎麽躺在這兒?”那人翻了個白眼繼續說道:“你們不會真反悔了吧?這錢我可不認賬啊。”

隨後我們將龍蟠帶出去,又問了劉振一些詳細信息,而他說的也都與龍蟠描述的吻合,之後我們還向劉振打聽了幾個其他在場證人,而在隨後的指認過程中,這些人都承認龍蟠出現在當天晚間的械鬥中,這樣看來,如果龍蟠所說的手機信息屬實,他基本上算是與此案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