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獨家爆料

我在痛苦和憤怒中度過了一個夜晚,姐姐的事情本就讓我心力交瘁,而神秘人在暗中不斷的挑釁也讓我根本找不到任何方向。第二天日上三竿之時,煙灰缸裏的煙頭被我塞得滿滿當當,窗外的陽光好像絲毫透不過薄薄的玻璃,我在一陣陣發自心底的惡寒裏幾乎開始顫栗。

也不知道我以這個坐姿保持了多久,方冷的一番電話將我從無盡的思維深淵裏拉扯出來,看起來現場的證物化驗有了結果,我必須再次投入目前的工作中了。

一夜未眠,當我恍恍惚惚來到市局的時候,我似乎還在夢遊的狀態中。見到方冷後,我頂著兩個黑眼圈一臉傻笑,方冷像是被我嚇了一跳。

“小夥子,工作固然緊迫,但身體更重要啊。”方冷皺著眉頭笑道:“再這樣下去,我估計下一個就該解剖你了。”

“行了冷姐,說說案子的情況吧。”我打了個哈欠,準備從方冷手裏拿過化驗單。

方冷一把將化驗單藏到身後:“你先坐那兒打個盹兒吧,你這樣子還能工作?”

萬般無奈之下,我隻好聽從方冷的安排,趴在辦公桌上休息。很快的,我進入一個綿長的夢境之中,這個夢好像是一個無休止的長鏡頭,畫麵中我姐姐倒在血泊裏,而耳邊則是姐姐的歌聲,但這樣的畫麵看似觸手可及,卻又離我無比遙遠。

不知什麽時候,我的後背被一個有力的巴掌拍了一下,我忽的從夢中驚醒,拍我的人自然是鍾健,看樣子我這一覺並沒睡太長時間。鍾健告訴我,化驗結果已經整理進案情資料了,我們馬上進行第二階段的案情分析。

現場得到的掉發信息十分可疑,因為從分析結果看來,這兩根頭發就是在十天之內從人體脫落的,這也就是說,頭發的主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本人,而且在案發後的第三天,小區恢複了監控,所以至少在錢媛媛死後的一段時間內,她家裏根本沒人出現。

而且頭發並不是自然脫落,而是在外力之下拽掉的,因為發根處帶有大量皮脂腺分泌物之外的體葉,這也就是供給頭發生長的物質。結合錢媛媛死前與人有過打鬥,這也就更印證了我們的猜想,這兩根頭發是在打鬥過程中被拽掉的。

而在DNA分析中我們發現,頭發的主人是男性,年齡大概在28-30歲左右。再加上方冷多年來獨到的經驗,她也提供了額外的分析結果,方冷指出,頭發的主人應該是一名長期進行體育鍛煉的人,此人汗腺發達,而且經常使用堿性洗發液。此外,頭發上有多處輕微不規則磨損,這說明此人經常戴頭盔或者硬質帽子。

通過方冷的分析,我們已經將嫌疑人鎖定到一個十分特定的範圍內了,隻要在接下來的走訪中獲得相應線索,就能順藤摸瓜,將嫌疑人揪出來。

在案情分析會結束後,我找到方冷,想問她一些關於昨天晚上我遇到的可疑信息。雖然現在的工作十分緊迫,但姐姐的事情一直以來讓我牽腸掛肚,而且神秘人的挑釁也讓我對此耿耿於懷,我真的無法忍受這種煎熬。

“冷姐,我問你個事。”我拍了拍方冷肩膀。

“小夥子沒大沒小的,什麽事?”方冷依舊不忘挖苦我一句:“是想問你的健康狀況還能讓你活多久嗎?”

“說正經的,我想問問,人的指紋能在塑料紙上存留多久?說具體點。”我皺著眉問道。

但方冷卻冷笑一聲:“你這個問題本身就很不具體,到底是什麽樣的塑料紙,存放環境如何,指紋的保存狀況如何,這都沒有說明,我怎麽給你回答具體?”

“額,就有點像,煙盒上的塑料紙,而且指紋保存十分完整,用肉眼就能看見,至於存放環境嘛,您就假設為最優環境。”我繼續問道。

但方冷依舊沒回答我這個問題,她又反問道“你怎麽忽然問這個,這與此案沒有關聯吧,你還是先把手上的工作做完再說。”

“哎喲冷姐,您別賣關子了,我就問這麽簡單一個問題,您怎麽婆婆媽媽半天?您不會也不懂吧?”我擠眉弄眼道。

“少激將我,我從不吃這套,就是鍾健那家夥都拿我沒辦法。”方冷白了我一眼繼續說道:“至於你問的這個問題,如果是在你說的那種輕薄硬塑料上,那指紋應該能完整保留三年以上,但就算保留了,肉眼也看不見,必須用特殊光學儀器才能分辨。”

“哦,這個我知道,指紋留下的是正常油脂分泌痕跡嘛,所以死亡一段時間之後的屍體一般很難留下指紋。但我是想問,這種用肉眼可見的指紋能不能作假?”我細細思考之後問道:“就比如現在,如果要複刻一個肉眼可見的指紋,需要什麽準備條件?”

“這個當然也是有辦法的,但是條件也很嚴苛,複刻者必須具備大量生物化學知識,而且需要一部分市麵上沒有的化工材料,但一般情況下複刻這東西沒什麽價值。”方冷越說眉頭越皺,好像我這時候問這種問題顯得有些奇怪:“你到底在查什麽?怎麽忽然問這麽奇怪的問題?”

“哦,沒什麽,就是隨便問問。”我這時候趕緊岔開話題,心想以後再一點點慢慢問她,看起來她真的對這個有一定了解。“那冷姐您忙您的,我先撤了。”

在一番詢問之後,我也總算是稍稍放下了心裏的一塊石頭,隻要身邊有懂這個的,那以後找到機會再詢問就可以了,而如今還是先把心思放到眼前的案子上比較好。

接下來的工作,就是大量走訪了,這個工作雖然做起來繁瑣,但好歹算是獲取信息最方便的路子。在前一個大南山村的案子裏,我們就是因為走訪的疏忽,才導致案情進展緩慢,所以走訪調查算是最有可能出現突破性進展的一個環節。

由於死者是具有一定社會影響力的人物,所以走訪對象的分類比較多,為了加快調查進程,我們的分組自然也就增多。我和兩個隊員分在一組,負責娛樂媒體的調查,這一類調查對象看似沒什麽信息含金量,但他們往往掌握著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很多時候這些狗仔記者知道的事情比當事人親戚朋友知道的情況還多。

為此我們特意在網絡上聯係了幾家經常關注錢媛媛花邊新聞的小媒體,將這些寫緋聞的專版編輯和偷采記者聚在一起,準備挑選出一些值得關注的信息。

在會議期間,這些編輯們顯然一個個都很心虛,因為他們自己最了解,很多時候這些娛樂爆點僅僅是捕風捉影,甚至有時候為了照顧讀者的閱讀需求,他們大量製造虛假新聞,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捏造毫無根據的故事情節。其實這也不全怪他們,商業運作就是這樣,人們需要什麽新聞,他們就製造什麽新聞,萬一事情不對,那就再造一個更大的爆點掩蓋過去就好了。

於是會議進行了大半天,我們基本上算是一無所獲,他們所提供的信息不少,但沒有一個能拿得出可靠證據,所以這反而耽誤了我們的時間。到會議快結束時,基本上所有的編輯都不出聲了,因為他們自己也知道,在這兒開會純屬自我反省來了。

後來我們的工作重點轉移到了這些外景記者身上,因為他們就是純屬靠事實說話的,一般來說他們的報導擁有最大的可靠性,畢竟這些人身上大包小包的相機偷偷記錄了太多信息。

在問詢期間,有很多記者都是直接搖頭,他們說是自己並沒有記錄下錢媛媛的什麽刻意照片,一來是因為錢媛媛本身並不算大紅大紫,他們這些記者都是泡在大明星出門的一線,二來就是因為錢媛媛自身的確做事謹慎,他們也很難抓住把柄。

我們本以為這次會議以失敗告終,正當我們在為浪費一天時間而懊惱時,一個精瘦的小個子記者忽然湊過來,我看見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這小子的身高也太適合做狗仔了,這不去搞一線偵查簡直可惜了,他賊眉鼠眼的四下打量,隨後輕聲告訴我們,他親眼見過錢媛媛私會男友。

我和隊員們啞然失笑,我們並不是來搞娛樂新聞的,是來查案子的,要找的首先應該是仇家或與她有矛盾的人,她的地下男友難道有什麽值得懷疑的?我本來是懷著聽來試試的心態,但當我聽他解釋一番後,我覺得這還真是個重要信息。

首先,錢媛媛對外公開是單身狀態,這無可厚非,很多不溫不火的小明星都是靠這一點來吸引眼球的。而據他所說,錢媛媛一直以來都有個地下男友,他們已經交往至少兩年半。從這一點來看,也隻能說這倆小情侶專情,這和案子關係不大啊。我搖了搖頭,正要讓他離開,直到他說出了第三個信息。

這男的29歲,板寸,從事地下拳擊。

這些信息與早上方冷交待的可疑信息完全吻合,難道那兩根頭發真的是此人掉落的?我伸手拍了拍這個小個子:“不錯!你這獨家爆料算是派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