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九品客卿
媚眼少女捏起塊靈石，置於掌心，上下顛簸。
毫無半點雜質的靈石白光爍爍，反射著屋中燈光，迷亂人眼。
這極具挑釁的動作，正是向少年示威，好似張蒲扇巴掌，隨時等著拍向他的臉頰。
可惜，她注定要失望。
“靈石，我是真的沒有。”
丁小磊歎息了聲，落在媚眼少女耳中是那般的舒暢。
不過，她會錯了意思，少年之所以歎息絕非因為拿不出靈石。他隻是想不通為何那靈石會化作塊塊磚瓦，而眾目睽睽之下，他自然無法將神識內斂，去查探納戒中究竟發生了何種變故。
當然，若將納戒置於眾人眼皮底下更不是好的選擇。
財不露白的道理，少年還是懂的。
納戒的價值，遠超上品靈寶，這天機堂自然不會動手搶奪，而那媚眼少女與他的四名手下即便沒有把握可占為己有，也會散出消息，惹來覬覦寶物的宵小。
一枚玉犀酒石，瑩瑩藍光，如同螢火，微不足道；可滿掌玉犀酒石，則好似皓月當空，引人側目讚歎。
少年並攏雙掌，二十枚玉犀酒石集聚其中，好若靛青寶玉，散發出灼灼藍光，引人讚歎。
吧嗒。
拋擲於半空的靈石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砸出個淺淺的凹塘。
好似有人在那媚眼少女臉上重重甩了一巴掌。
她萬萬沒想到，麵前這連數十兩黃金都要“省”的藍衫少年竟真的能捧出二十枚玉犀酒石。
“這些，是否夠了？”
丁小磊的臉頰在玉犀酒石反射的藍光映照下，湛藍一片，好似朵絢爛綻放的藍色妖姬。
風輕雲淡的表情彰顯著他那靜如古井、波瀾不驚的內心。
接引女修稍加呆滯，旋即帶著再也無法克製的狂喜，連連點頭。
“夠，夠，足夠了。”她甚至連半點鄙夷的眼光都不願分給那媚眼少女，恬然靜謐的臉頰綻放出無比燦爛的笑容“公子，好大手筆。”
即便是天機堂三等分攤的接引者，少女所見過的奇珍異寶也絕不在少數，如此狂喜失態的表現，實屬罕見。
這玉犀酒石，或許價值並不算太高，可極為稀少，否則也不會隻以三十靈石的價格收購；再者天機堂再是公道良心、童受無欺，也是生意場所，三十靈石購入，如若售出，少說也得要五十靈石。
二十枚玉犀酒石，上千枚靈石的價值，至少可換十枚一階靈獸、妖獸內丹，或是五柄下品靈寶。
想當初，那道人以六件靈寶作引，當街招搖撞騙，便惹得滿鎮修士趨之若鶩；被丁小磊化作神秘黑袍修士毀其靈寶後，更是氣憤交加下，吐血身亡。
也難怪這接引女修會欣喜若狂，如此失態。
可惜，少年並未將對方的恭維放在心上，他更關心的則是那塊九品客卿的令牌以及五份精血。
前者關乎他手戮仇敵的恩怨，後者關係他繼續隱藏骷髏之軀的身份。
“是否可為我辦理客卿令牌了？”
少年話語中無悲無喜，好似並未比付給先前那店小二幾十兩黃金時更多些情緒波動。
“奴家失態，怠慢公子了。”
那接引女修雙膝微彎，裙擺遮地，竟是朝著少年唱了個諾。
那恬然清秀的臉上顯出幾分潮紅，睫毛微顫，雙眸流蘇，與先前那見慣世事的寧靜感形成巨大的反差。
媚眼如絲，嬌羞萬千。
她立起身來，輕移玉蓮雙足，行了數步，緊咬下唇，暗啐了口，又折返回來，巧笑嫣然。
“瞧我這生性，太不經事兒了。”
語落，那半隱袖中的玉指拈起少年丟下的五塊漆黑墨色小篆竹簡，插入身後石壁中，數聲沉悶響聲後，石壁洞開，露出個通紅的壁爐來。
撲鼻而來的靈氣，順著鼻腔鑽入肺腑，有股爆裂的焦糊感。
定睛細瞧那壁爐，五壇黝黑發亮、曲頸寬肚的靈石釉麵的瓷翁被墨藍色火焰燒灼著，發出咕嚕嚕的聲響。
“公子請查驗。”
接引女修長袖舒展，清風拂去，那墨藍色焰火頓時應聲而熄，五壇瓷甕平地淩空而起，扶搖而至，漂浮在丁小磊麵前。
噗噗噗。
五聲輕響，甕口金漆封泥應聲而落，封蓋自開，飄出股股暗紅煙霧。
少年探頭，輕嗅，紅霧順著鼻腔直入腹腔，濃鬱的血腥味帶著強烈的火屬靈氣肆虐至全身。
不愧是一階妖獸精血，光是嗅上少許，已頓覺通體舒坦，渾身生出無窮力氣。
“很好。”
丁小磊頷首，笑意滿麵，如春風吹拂。
“二十枚玉犀酒石，可折算為六百晶石，刨除五壇精血、花紅耗費、九品客卿令牌，還餘一百晶石，不知公子下榻可處，奴家命人送去。”接引女修雙眸如秋波流轉、顧盼生情，稍加停頓後，話中有話的再添了句“財不露白的道理，公子不得不知啊。”
這少女弦外有音。
總價值六百晶石的物件，足夠別有用心的強人鋌而走險，殺人越貨了。
不過此間，除了他與丁小磊外，也便隻剩那媚眼少女與她的四名侍衛了，若接引女修另有所指，隻能是他們。
少年心道，如此高昂價格的東西自然是不能送回自己所居住的歸元峰雜役院，那兒人多眼雜，萬一走漏了風聲，倒也不妙；若送到老槐頭的“酒中仙”酒肆同樣會引起旁人注意。倒不如先住在那處不甚引人注意的酒樓中，待得將這些物什，收入納戒後再回歸元峰也不遲。
“也好，便替我送到臨海那座酒樓……”
打定主意，丁小磊朗聲答道，這話剛說了一半，卻被那媚眼少女給打斷。
“欺人太甚。”媚眼少女實在是怒火中燒，一拍桌板，驚得那堆砌如小山的二百靈石散落一團“趕緊給我們取來兩枚靈獸內丹，我實在不想瞧見你們這對狗男女在這你儂我儂了。”
那媚眼少女惱羞成怒，雙眉倒豎，怒焰滔天。
接引女修如若未聞，換上極為敷衍的待客笑容，稍加搖頭。
“每位客卿，都是我天機堂的座上賓、堂上客，尊貴無比。”那女修笑容顯得很是幹澀“閣下多次出言不遜，冒犯我天機堂的客卿，便是對我天機堂的不尊敬。”
她稍加停頓，旋即語音提高八度，重重說道。
“可入得門來皆是客，若二位執意要照顧我們的生意，還望再加兩成的晶石。”
靈獸內丹，每顆作價百枚晶石，若是加價兩成，便是要二百四十晶石。
靈獸、妖獸內丹，多為有價無市之物，除卻這天機堂，別處還真不好購買。而多出的四十靈石，如若這脾氣暴躁的媚眼少女著實想要，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你，你們這是仗勢欺人。”
不出少年所料，那媚眼少女對那靈獸內丹是誌在必得，可這坐地起價的舉動，令她氣焰更甚。
一名煉氣境的修士項上人頭不過三五晶石，眨眼工夫加價四十靈石，莫說是那煉氣境修士，便是對於那些底蘊尚淺的築基境真人而言，同樣是筆不菲的巨款。
麵對媚眼少女的詰難怒斥，接引女修置若罔聞。
“簡直是店大欺客。”
接應女修目視前方，連表情都欠奉。
“狗眼看人低。”
“若閣下無意購買，那便請回吧。”接引女修微皺眉頭，稍搖頭顱，作勢欲走“還請公子隨我來。”
泥胎仙人尚有三分土氣，那媚眼少女這般撒潑，自是無人願意慣著她。
“慢著。”那媚眼少女急的眼眶中有淚水打轉，看來她此次所接到的是死命令，必須買來這靈石內丹“我們認栽，買還不行麽。”
那最後半句，仿若漏氣的皮球，伴隨著嗤嗤聲響，從她牙縫中擠將出來。
“請。”
接引女修拍了拍手，那爐膛上端的石壁合上數息後，再次洞開，隻不過此次顯示在眾人麵前的卻是處點著瑩瑩燭火的空屋。
空屋正中擺放著十餘個巴掌大小的紅錦綠線綢緞方盒，接引女修微勾手指，從中飛出兩個後，石壁再次閉合。
玄妙如斯，歎為觀止。
方盒飛至眾人麵前的木桌上，自動開啟。
木屬性靈獸內丹的綠光、土屬性靈獸內丹的玄光乍然外泄，蓬勃的靈氣轟然溢出，整片天機堂後廳，充斥著濃鬱的靈氣。
“好，我要了。”
媚眼少女緊咬牙關，腮幫子氣的鼓鼓的，可目光凝在兩枚內丹上，死活無法挪開。
其他四名侍衛模樣的少年屏氣凝神，周身毛孔盡數張開貪婪地汲取著這充盈無比的靈氣。
便連那接引女修的目光也稍有變化，好似極為享受沐浴在這靈氣氣海中的感覺。
“比起鎖靈池中泡開的雷鳴鍾乳－汁液中所富含的靈氣，真是差遠了。”
丁小磊嘴角微微撇動，目中暗含不屑，滿臉的無所謂。
“還請閣下先將靈石繳納。”
接引女修伸手打了個響指。
啪。
盛著靈獸內丹的錦盒應聲而閉，屋內靈氣漸漸散去，不大會功夫已與往常無異。
“好，我們交。”
媚眼少女咬牙切齒地將手伸如懷中，扯出個繡著的星點春梅的薄絲絹帕。
“這該不會是他的閨房體己錢吧。”
少年心中難得的生出些許惡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