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永恒不變的承諾
“靜妍！靜妍，醒醒，快醒醒！”
“蘇靜妍，我命令你醒過來！”
“靜妍，醒來看看我，好不好？”
不知過了多久，我那混沌的意識裏出現了一絲光亮，耳邊隱隱傳來了尚澤西的聲音。
這怎麽可能呢？
我在做夢，是不是？尚澤西已經去了死神界，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呢。我一定是過度思念他，產生幻聽了吧？
“靜妍，快醒醒！”
“靜妍，睜開眼睛看看我！”
又是尚澤西的聲音。
好熟悉，好動聽，還帶著急切和擔憂，他這是怎麽啦？
一股微涼的寒意襲來，有誰在輕柔地撫摸我的臉頰，讓我的心逐漸溫暖起來。無盡的黑暗中，一個小小的光點在遠處閃動，慢慢地，慢慢地，光點越變越大，光芒越來越強，照亮了整片黑暗……
我終於睜開了緊閉的雙眼。
“尚，尚澤西？”
映入我眼簾的，真的是尚澤西那張完美無瑕的俊臉，帶著明顯的擔憂和緊張，深潭般的黑眸裏溢滿了心疼和歉疚。
“靜妍！靜妍，你總算醒來了。”
尚澤西緊緊抱住我，摟得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我怔怔地望著他，意識逐漸清醒，發生過的一幕幕，也如電影片段般在我的腦海裏不停回放。
“我，我在哪裏？”
陰暗狹窄的樓梯口儲物間讓我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恐懼感，我立刻環顧四周，想要趕緊逃開。
尚澤西急忙又將我擁入懷抱，輕拍我的後背，安慰道：“靜妍，沒事了，都過去了。不要怕，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我還是那樣愣愣地看著他，心裏的恐懼感依然存在，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放我出去，我不要待在儲物間裏，誰來救救我……”我抓住尚澤西的衣服，失神般地發出驚叫。
尚澤西捧起我的臉，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我，心疼地說：“靜妍，不要這樣……你已經不在儲物間裏了，你在學校醫務室。這裏很光亮，也很寬敞，你不要怕……”
“醫務室？”我顫抖著出聲。
尚澤西點頭說道：“是的！我回到你身邊了，以後天天陪著你，絕不會離開你半步。不要怕，我一定好好保護你，不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我目光茫然地望著尚澤西，雙眼逐漸找回焦距，情緒也慢慢平複下來。
沒錯，這裏不是儲物間，而是學校的醫務室。
整個房間靜悄悄的，四周一片雪白——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白色的窗簾、白色的日光燈……真的！這裏沒有黑暗，隻有耀眼的光亮。
“尚澤西？”
“靜妍，我在。”尚澤西握住我的手，低頭吻了吻我的指尖。
我笑望著他，淚水竟不知不覺地湧出了眼眶。我不是自己想哭，但眼淚就這樣不受控製地流淌出來，這是怎麽回事？
“靜妍……靜妍，對不起……是我讓你受委屈了。”
尚澤西疼惜地注視著我，緩緩低下頭，一點一點地、小心翼翼地吻去了我臉上濕漉漉的淚痕。然後，他的薄唇慢慢下移，停在我的唇角處，如蜻蜓點水般，輕輕地啄了一下。
“靜妍，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我輕輕搖了搖頭，顫抖著抬起手，撫摸他帥氣的臉，低聲說：“……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
“傻瓜……”
尚澤西抱住我，抱得緊緊的，仿佛害怕我會飛走似的。
他耳畔的發絲拂過我的臉頰，軟軟的，還有些癢，帶著淡淡的薄荷香氣。我開心地笑了起來，笑著笑著淚珠又聚集在眼底，模糊了我的視線。
回來啦！尚澤西終於回來啦！
醫務室裏靜悄悄的，咫尺之距，我和尚澤西甚至能夠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靜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為什麽會被人關在儲物間裏？”尚澤西擰了擰眉，似乎想到了什麽，盯著我問，“是夏辰星做的，對不對？”
我幽幽地歎氣，將夏辰星和兩位學姐的所作所為告訴了尚澤西。
但我一想到兩百年前的真伊，就莫名地有些心痛，不知道實話實說之後，尚澤西會不會感到更加為難。
“她真是太過分啦！”
尚澤西臉色鐵青，黑眸中迸射出嚇人的寒光，仿佛全身都被包裹在凜凜風雪中，那呼嘯而來的寒氣足以吞噬一切。
這是死神大人的憤怒！
我上次親眼目睹過，但現在，他的怒火似乎更加強烈了。
“尚澤西……”我拉住他的手，笑著搖了搖頭，“沒關係，你不是回來救我了嗎？等學校開放日結束後，我去找夏辰星談一談。”
尚澤西阻止了我：“不必那樣麻煩。而且，夏辰星的意誌太過堅定，她想做的事絕不會輕易放手，就算你去找她談，也談不出什麽結果。”
“那，那我……”
“靜妍。”尚澤西打斷我的話，微微一笑，“你不要管了，這件事交給我處理吧，我會讓派克去做的，作為它沒有保護好你的懲罰。”
“不關小可愛的事，是我自己……”我急切地想要開口。
尚澤西卻輕輕壓住了我的嘴唇，輕聲道：“噓，我都知道！”
不過，小可愛會怎麽處理這件事情呢？雖然知道它是死神界的魔使，但是在我的心中，它一直都隻是一隻容易暴跳、容易炸毛的寵物。
“靜妍，你怎麽樣？心裏有沒有平靜一些？”尚澤西望著我，眼裏溢滿歉疚。
我飛快地眨了眨眼睛，揚唇笑道：“如果說我沒有被夏辰星嚇到，你肯定不會相信，但現在，有你保護我，已經沒事了。”
坦白說，我被關進漆黑的儲物間裏，當時真的非常害怕。
我拚命喊了那麽久，卻沒有任何人來救我，恐懼和絕望在我心裏交錯湧現，我甚至想過自己會不會死在裏麵……
但是，始終還是不甘心！
沒有見到尚澤西，沒有親口告訴他我有多喜歡他，我絕對不能讓自己死掉！所以，我在惶恐中咬牙堅持下來，至少……至少要見尚澤西一麵。
也許，是尚澤西聽到了我的呼喚，他真的回來啦！
尚澤西抱緊我，溫熱的氣息撲在我的臉頰上，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稍稍有些顫抖。
“對不起，靜妍……我本應該早些回來的，但我的上級死神拚命勸說我留在死神界，甚至用他的力量來阻擋我，所以……”
我環住他的背，把頭靠在他的肩頭，淡淡地說：“尚澤西，我什麽都明白。其實，從喜歡上你那一刻開始，我就做好了與你分開的覺悟。所以，我更要好好珍惜我們在一起的寶貴時光，點點滴滴都不會錯過。”
尚澤西猛地一怔，黑曜石般的眼眸深深注視著我，堅定地說出了他的承諾。
“蘇靜妍，我愛你！”
“蘇靜妍，我愛你！”
這句話回**在我的耳邊，一次又一次。
我難以置信地睜大雙眼，一動不動地盯著尚澤西，有種雲裏霧裏的不真實感。
“笨蛋！我在向你告白呢，你這是什麽表情？”尚澤西抬手揉了揉我的發絲，唇邊流轉著柔和的笑意。
我傻傻地試探道：“你，你再說一次，行不行？”
尚澤西無奈地笑了起來，用手捧住我的臉，輕輕吻了吻我的唇角，認真而堅定地望著我說：“蘇靜妍，我愛你！這不僅僅是尚澤西對蘇靜妍的承諾，更是屬於死神的永恒承諾！所以，蘇靜妍，你再也跑不掉了，隻能永遠留在我的身邊！”
這，這是真的嗎？
尚澤西向我告白啦！
我終於聽到了自己日日期盼的愛的承諾！
望著這個我最喜歡的男生，我高興地笑了起來。
幸福的淚水從我的眼角緩緩淌落，一滴一滴掉在尚澤西的掌心裏。
“傻瓜，怎麽又哭了？”尚澤西用指尖為我擦拭眼淚，我輕輕抓住了他的手。
我抬起頭，捂著臉又哭又笑：“我，我是太感動了……”
尚澤西凝眸而笑，毫不遲疑地說：“我已經決定了，我會永遠留在你的身邊。哪怕舍棄死神界的一切，也不會再離開你了。”
“可是……”我輕輕蹙眉，擔憂地問，“尚澤西，你終歸是死神，你真的能夠離開死神界嗎？你剛才還說這次你回去，上級死神已經拚命阻攔你了，難道……”
“放心吧，我會想辦法處理的。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離開你！”
聽到他毫不動搖的話語，我確實打心眼裏感到高興，滿滿的都是幸福。不過，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和我的身份差異。更何況，他已經在人類世界封印了兩多百年，返回死神界的期待該有多麽強烈呀！
我一直都記得，最初與他相識的時候，他用盡各種方法，甚至不惜威脅我，讓我幫助他返回死神界……而現在，是不是我變成了他的負擔，令他無法回到夢寐以求的家園了呢？
“尚澤西，我喜歡你，所以……不管你在哪裏，我對你的感情都不會改變。你願意為我留在人類世界，我非常高興也很感動，但是，如果因此而讓你變得不開心，我將永遠不會原諒自己，你明白嗎？”
尚澤西微笑著點頭，輕輕捏了捏我的鼻尖：“知道了，我是真的想陪伴靜妍一生，兩個人幸福快樂地生活。”
“但是……”
“沒有但是！不準再勸我！”尚澤西稍稍提高聲調，溫柔地擁緊我，細細親吻著我的額角，“你知不知道，當我在死神界看到你的靈魂變得越來越虛弱，我有多麽擔心嗎？看著自己最愛的人像燃盡的燭火般失去生命，那種絕望無助的感覺，比死亡更加可怕……”
“所以，你趕來了，回到了我的身邊？”我感激地笑望著他，抬起頭，親了親他那線條優美的下巴，“尚澤西，謝謝你，謝謝你不顧一切地保護我。”
“笨蛋！你應該責怪我，是我在死神界時猶豫不決才會害得你陷入危險之中。”
我笑了笑，輕輕搖頭：“沒關係，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靜妍……”尚澤西擰起眉，黑眸暗淡幾分。
我最見不得他這種充滿愧疚的目光，趕忙轉移話題道：“你這次返回死神界，查清頭痛反複發作的原因沒有？見到你的上級死神，你有沒有問問他，為什麽我能夠解開你的封印呢？而且，你的上級死神說，我是你在人類世界的向導，但……但仔細回想一下，我好像並沒有幫到你什麽。這不是很奇怪嗎？”
尚澤西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冷峻的麵容上浮起一抹濃濃的失望。
“抱歉，靜妍……這次回到死神界，我什麽都沒有查到。”
咦？怎麽會這樣？
我不解地眨了眨眼睛，追問他：“什，什麽意思？”
“我的上級死神根本不允許我去調查這些東西。”尚澤西輕垂眼簾，墨玉般的發絲緩緩飄舞，在他高挺的鼻梁兩側灑下一道道暗淡的剪影，“越是這樣，我越覺得有問題，但我現在還沒有找出問題究竟在什麽地方。本來，死神的記憶是不應該出錯的，為什麽我的那段記憶會頻繁浮現在我的腦海中，還總是以頭痛的方式來折磨我呢？這其中肯定有問題。”
是啊，我也覺得尚澤西說得對。
如果他的記憶沒有任何問題，當他找回失去的那部分記憶，理應恢複正常，怎麽頭痛症狀反而越來越嚴重了呢？
不過，我心中最大的疑問，還是我自己！
兩百年來，別人從沒留意過尚澤西的存在，也看不到那個來自死神界封印著他的青花瓷瓶，為什麽我卻能夠看到呢？而我，既沒有神奇的異能，又沒有特別的天賦，與尚澤西這個死神大人更加毫無關係，為什麽就輕易解開了他兩百年都無法掙脫的封印呢？
“靜妍，我們先回家吧，我會抽空找上級死神問明情況的。”
聽到尚澤西這樣說，我頓時緊張起來，抓住他的手問：“你，你還要再去死神界嗎？”
“放心吧，我不會離開你，我下次讓派克向上級死神報告。”尚澤西抱緊我，黑曜石般的眼眸燦若星辰，裏麵流轉著柔和平靜的光芒，“這次我回去，已經明確表達了自己想要留在人間界的決心，但上級死神還沒有答應。”
我猛地一驚：“啊？那你要怎麽辦？會不會被他抓回死神界呢？”
“不會，我的直屬上級死神是個非常好的長輩，他以前很照顧我的。”尚澤西敲了敲我的頭，直接將我從醫務室的病**抱了起來，“走吧，我們回家啦！”
“喂！尚澤西，你這是做什麽？快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我窘迫地低下頭，臉頰越來越熱，著急地拍打著他的手臂。
他根本不為所動，挑眉笑望著我：“靜妍，上次你喝醉酒，我背你回家；今天，我想抱你回家。”
什麽？
我突然有種想撞牆的衝動，張大嘴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拜托，這裏是學校，不是僻靜無人的巷子。而且，我又不是病人，幹嗎要讓他抱著我？簡直，簡直羞死啦！
尚澤西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淡淡地笑道：“別擔心，你看看時間。現在這麽晚，整座校園大概隻剩下你、我和看門的老大爺了，連醫務室的醫生都下班啦！”
“就，就算如此，我也……”我輕咬嘴唇，摟住他的脖頸，撒嬌般地懇求他，“我們各讓一步，好不好？你放我下來，我不用你抱著出去，走到學校外麵，你再背我，行嗎？”
尚澤西似笑非笑地盯著我，薄唇隱隱上揚，深邃如潭的黑眸泛起細微的漣漪，好像正在考慮我的建議。
“好吧，我同意。”
“真的？”我望著他，開心地笑道，“那你快放我下來。”
他卻還是那樣抱著我：“可以，但我有條件。”
條，條件？
不會吧，他居然跟我講條件？
我蹙了蹙眉，不情願地嘟起嘴：“什麽條件？你說來聽聽。”
“親我一下，你主動親我一下。”尚澤西笑望著我，指了指他的側臉。
我再次被驚呆了，不僅是臉蛋，好像腳指頭都開始“發燒”了。他，他在說什麽？居然這樣麵不改色地要求我親他？
我沒有聽錯吧？這真是我認識的死神大人尚澤西嗎？是曾經那個不苟言笑、冷漠疏離的尚澤西？他，他怎麽在向我告白之後，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你……你這是趁火打劫……呃……”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尚澤西的吻就落了下來，溫熱的薄唇覆在我的唇角，反複繾綣，霸道強勢……
我的理智漸漸飛走，腦袋空****的，身體輕飄飄的，心裏甜蜜蜜的……
蘇靜妍，你沒救啦！你被死神大人吃定啦！
很快，學校開放日到來了。
整個華英學院沉浸在喧鬧歡樂的氣氛中，同學們穿梭在校園裏，尋找著各自喜歡的節目，也可以和崇拜的校園偶像一起拍照要簽名。這其中，最受歡迎的美少年當然是尚澤西和皓哲學長，而夏辰星依舊是大家最喜歡的校園女神。
偶爾我也會想，為什麽大家總是看不穿夏辰星的真麵目呢？難道，她的惺惺作態、她的不擇手段，隻是用在我一個人的身上嗎？又或者，她是受到兩百年前的真伊影響，對尚澤西產生了強烈的執念，所以才會對我這個情敵充滿怨恨？
不過，我當然猜不透夏辰星的心思，也沒必要去顧及那些與自己無關的事。
按照學校的節目安排，話劇社的表演成為了壓軸大戲，而夏辰星的舞蹈被競爭下去，成為了次要節目。當我和尚澤西站在舞台上，手牽手接受觀眾們排山倒海般的掌聲時，感動得差點兒流出眼淚。
接下來，本應該是歡天喜地的慶祝會，但一件意外事件的發生，讓學校所有的老師和同學萬般震驚，大跌眼鏡。
開放日即將結束的時候，操場上的巨大屏幕上正在回放著開放日表演的精彩瞬間，但是中途屏幕上不知道怎麽回事居然出現了校園女神夏辰星欺負同校同學的畫麵……
甚至包括她利用高年級學長學姐們對付反對自己的同學，轉身卻暗罵別人是傻瓜的畫麵……
就連夏辰星和學姐們惡意欺騙我，把我鎖在樓梯口儲物間的事情也被全部曝光。而且，那兩個做幫凶的學姐還親自做證，說出了夏辰星的所作所為。
這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整個校園。大家除了震驚，更多的是對夏辰星的逃避與閃躲，仿佛將她當成了致命的病毒，誰也不敢再靠近她了。
就連那些因為她的“求助”而沾沾自喜的學長學姐們，看到她背後對自己的不屑一顧後，也都不再搭理她了。
我立刻便想到，這件事一定是尚澤西做的。
然後，在學校開放日結束第二天，在學校還沒做出決定前，夏辰星便自己轉學離開了華英學院。
開放日當天放學，回到小閣樓後，我迫不及待地向尚澤西追問，他究竟用了什麽方法說服兩位欺負我的學姐去做證。盡管我知道，策劃這件事的人是尚澤西，負責去執行的是魔使小可愛，但無論怎麽說，這件事操作起來並不容易呀！
“尚澤西，你快告訴我，你到底做了什麽？”
望著一臉若無其事的死神大人，我那早已滿漲的好奇心變得更加不可遏製。
尚澤西拉我坐在他的身邊，似笑非笑地說：“派克，你來向靜妍解釋吧。”
“是，澤西大人！”
小可愛慢吞吞地走到我的麵前，托著下巴，得意揚揚地說道：“靜妍，這次能夠順利趕走夏辰星，我可是立了大功，快來感謝我吧。”
我嘴角抽了抽，無語地看著小可愛，越來越覺得這對死神主仆欠揍了。
小可愛背起手，一邊走，一邊說：“前兩天，澤西大人命令我，在華英學院的開放日活動結束後，公開揭露夏辰星的罪行！”
什麽？罪行？
這，這好像說得有點兒嚴重啦！
我輕輕點頭，向小可愛示意道：“你繼續說。”
“既然是澤西大人的命令，我不但會全力以赴去做，還要做到最好。所以……”小企鵝骨碌碌轉動著烏溜溜的眼珠，突然飛到我的肩膀上，靠在我的耳邊說，“這次，我利用了人類的自由亡靈！”
自由亡靈？什麽意思？
我困惑地蹙起眉，不解地搖頭，盯著小企鵝問道：“那個……小可愛，你說的自由亡靈是……”
小企鵝顯得更加得意，笑眯眯地解釋道：“哦，那是一種不會受到束縛的人類亡靈。這種自由亡靈可以附到活著的人類身上，控製人類的行動。而我，派了幾個自由亡靈去華英學院，讓他們按照我的吩咐，附身在電腦監控員、兩個幫凶女生和一些愛鬧事的學生身上，將夏辰星所做的壞事全部講了出來。至於其他情節，那是夏辰星自己做的壞事太多……怎麽樣？我是不是大功臣？”
哈，大功臣？
夏辰星恐怕早已在心裏詛咒小可愛成千上萬次啦！
我稍稍有些擔憂，握住尚澤西的手，低聲說：“這樣做，你會不會覺得內疚？”
“內疚？對夏辰星嗎？”尚澤西反問道。
我輕輕搖頭，微蹙眉頭，盯著他說：“不是夏辰星，是兩百年前的真伊。雖然人類輪回轉世之後，就會忘記前世的記憶，可不管怎樣，你的記憶是永存的。你記得真伊，記得兩百年多前發生的一切，而且……明知夏辰星是兩百年後的真伊，你……”
“嗯，我沒關係。”尚澤西抬手揉了揉我的發絲，淡淡地說，“過去就過去了，誰也不能追回什麽。我讓派克去處理夏辰星的問題，不是想傷害她，而是希望她認清自己錯在哪裏，以後改正過來，做一個真正會得到別人喜歡的女孩。”
“沒錯，這才是我家澤西大人的用意！”
小可愛拍手鼓掌，用萬分崇拜的眼神注視著尚澤西，笑得合不攏嘴。
我深吸一口氣，抬手抓過小企鵝，將它放在尚澤西的肩頭，揚唇笑道：“謝謝死神大人和魔使小可愛為我做的一切，我馬上去廚房做一頓美味大餐，算是我的一點兒心意，好好慰勞你們！”
“哇，太棒啦！有好東西吃嘍。”小可愛興奮地轉起了圈圈，眼睛裏躍動著兩顆閃亮的紅心，簡直萌翻啦！
尚澤西緊緊握住我的手，陪我一塊兒站起身來：“走吧，我去廚房幫你。”
“哇哇哇！”小可愛聒噪地尖叫道，“澤西大人要親自下廚嗎？這麽難得的機會，我必須去觀摩才行。”
我趕忙擺手，阻止這對死神主仆：“好啦！你們去了廚房隻會幫倒忙，還是乖乖待在這裏等我吧。”
尚澤西擰眉沉思一會兒，淡然地點頭說道：“你自己小心，不要……啊……頭，頭疼……”
“尚澤西，你……你怎麽樣？”我急忙抱住了他。
他雙手捶打著自己的腦袋，疼得臉色蒼白，額角迅速冒出了冷汗。
天啊！
這究竟是多麽強烈的疼痛啊！
看著他痛苦煎熬的模樣，我心疼得無以複加，卻又束手無策，恨不得自己代替他來承受這種無盡的折磨。
“尚澤西，我們去醫院，去醫院……”我為他擦去冷汗，著急得直流眼淚。
小可愛也撲騰著翅膀，用兩隻小爪子按揉尚澤西的頭：“靜妍，你別說傻話了，澤西大人是死神，你們人類的醫院根本醫治不了死神的疼痛。”
是啊，我早已腦袋空空，什麽都忘記了。
尚澤西明明告訴過我，他是死神，不會生病，也不會死亡，而他所承受的痛楚，也無法在人類世界消除。
“尚澤西，你再忍一忍……堅持住，很快就好了……”我已經泣不成聲，淚水一滴一滴掉落在他的俊臉上。
尚澤西艱難地抬起手，擦拭著我的眼角，聲音低低的，很微弱：“靜，靜妍……不要擔心我……我，我沒事……”
然而，疼痛將他折磨得異常疲憊，連講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緊緊抱住他，摸著他的臉，抽泣道：“尚澤西，我就在你的身邊，我會陪著你，陪你一起熬過去……”
“靜，靜妍……有你在，真好……”
尚澤西慘淡地笑了笑，雙眼慢慢闔起，靠在我的身上，失去了意識。
“尚澤西！尚澤西！”
“尚澤西，你醒醒！醒醒！”
我拚命大喊，淚水潸然而下，可尚澤西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靜妍……”小可愛扯了扯我的衣袖，低聲說，“就算你喊得再大聲，澤西大人現在也聽不到，放心吧，過段時間澤西大人就會自己蘇醒過來的。”
“可是……”
我擔憂地剛要開口，一陣猛烈的颶風突然從我身後襲來，還帶著凝霜般的寒意。我飛快地轉過頭，卻硬生生地呆住了。
小閣樓裏居然憑空出現了一個我從沒見過的陌生男子！
他大概二十多歲，長相極其俊美，與尚澤西相比，少了幾許剛毅，卻多了幾分儒雅。黑曜石般的眼眸炯炯有神，似乎還隱含著淺淺的笑意，很輕易就能夠吸引別人的視線。
不過，讓我目不轉睛盯著看的，不是男子的俊臉，而是他身上所穿的那件覆蓋住整個身體的帶帽黑色鬥篷，以及從他鬥篷下露出來的及胸銀發。
這個裝束，分明和那天尚澤西穿工作服給我看時一模一樣……
難道，出現在我眼前的陌生男子也是……死神大人？
正當我不知所措的時候，小可愛那獨特的嗓音傳入了我的耳朵。
“哇！蒼鬱大人！”
蒼鬱大人？
小可愛口中提到的“蒼鬱大人”果然也是死神嗎？
“好啦，派克。”蒼鬱微笑著向小企鵝揮了揮手，淡淡地命令道，“你先出去，我有些話要和靜妍談一談。”
啊？
他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小可愛很快離開了。
蒼鬱慢慢走到我的麵前，幫助我將尚澤西扶到沙發上躺下，然後才友好地伸出手，對我說道：“靜妍，你好！我是澤西的上級死神，明蒼鬱！”
什麽？
他就是尚澤西經常提起的直屬上級死神嗎？
“你好！很高興見到你。”我向他笑著點了點頭。
不過，明蒼鬱為什麽會突然來到這裏呢？
明蒼鬱輕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跟著他走到窗口處。
我們兩個人靜靜地站在窗邊，凝望著外麵忽明忽暗的燈光。
“靜妍，我今天來見你，是想好好與你談一談，包括澤西頭痛的原因。”
我倏地睜大眼睛，驚異地望著明蒼鬱：“你……你知道他為什麽會頭痛嗎？”
“知道，與你有關。”明蒼鬱看了我一眼，唇邊浮起淡淡的笑。
聽到他的話，我當場石化，心跳差點兒停滯，腦海裏一片淩亂。
什麽意思？
我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尚澤西的頭痛不是因為失憶而引發的嗎？我既沒有存在於尚澤西的記憶中，又不可能在兩百年前導致他喪失部分記憶，這……這件事怎麽會與我有關呢？
我向明蒼鬱搖了搖頭：“對不起，我好像越來越糊塗了。請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明蒼鬱斂去笑容，表情嚴肅地望著我，一字一句地說：“其實，簡單來說，就是因為澤西愛上了你。”
咦？
我愣住了。奇怪！我和尚澤西的交往，是發生在這些天的事，與他兩百年前的記憶就像橫跨銀河那麽遙遠，這……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啊！
“抱歉，我還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似乎我的反應早已在明蒼鬱的意料之中，他凝眸注視著我，淡淡地說：“靜妍，澤西應該告訴過你，死神界有著非常嚴格的規定——死神絕對不允許愛上人類！”
“是的，這個我知道。”我輕輕點了點頭。
明蒼鬱看了我一眼，繼續說：“然而，兩百年前，澤西竟被一個人類女孩吸引住了。”
“嗯，那個女孩叫真伊。”
明蒼鬱稍顯驚訝，若有所思地笑道：“看來，澤西把他的經曆毫不隱瞞地告訴你了。也好，這樣我就沒必要講得太詳細了。說得沒錯，兩百年前，闖入澤西心裏的女孩是真伊，很普通、很平凡的一個人類女孩。澤西為了延續她的生命，不惜違反死神禁忌，想要利用死神的力量轉移其他人類的生命到她的身上……怎麽說呢，澤西這種心情可能你們人類很容易理解，但在死神界，這是禁忌！是絕對不允許的！為此，澤西必須接受死神界的嚴厲懲罰。那麽，靜妍，你是否知道澤西應該接受怎樣的懲罰呢？”
“這……這個……”我怔了怔，蹙眉望著明蒼鬱，“他，他不是被封印在人類世界兩百年嗎？”
明蒼鬱微笑著搖了搖頭：“那可不是死神界原本應該給予他的懲罰哦。正如死神界的規定一樣，死神受到的懲罰也是非常明確的。當死神不小心愛上人類，做出有損於死神界的任何事情，他將失去作為死神的資格，並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什，什麽？
生命的代價！
我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明蒼鬱，身體微微有些顫抖：“生命的代價？難道死神大人也，也會死亡嗎？”
“是的。”明蒼鬱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
“其實，與人類相比，死神的生命是非常漫長的，如果沒有任何意外，死神將永遠保持著不老不死的狀態。不過，澤西在兩百年前所做的事，剛好就是死神界裏的意外！”明蒼鬱抬眸望著漆黑的夜空，俊美溫雅的臉龐浮起一抹我完全看不懂的表情，“那時，我拚命幫澤西求情，無論如何都要保住他的生命……由於澤西平日裏工作認真負責，一直都是死神界最優秀的死神之一；而且，澤西雖然偷偷離開死神界，想要挽救真伊的生命，但他還沒有來得及實施就被我帶回了死神界，也算是沒有徹底違反死神界的禁忌。因此，他所承受的處罰才會減輕，被封印在人間界兩百年。不過，在他被封印之後，我消除了他那段有關真伊的記憶。”
這，這是真的嗎？
我震驚地盯著明蒼鬱，嘴巴張張合合好幾次：“原來，令尚澤西失去記憶的人，是……是你……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呢？尚澤西現在不得不忍受頭痛的煎熬，全是那段記憶引發的……”
“確實，澤西的頭痛與那段失去又找回的記憶有關，但我可不是導致他頭痛的真正原因哦。”明蒼鬱伸出修長冰冷的手指，托起我的下巴，眯起眼睛打量著我，略顯困惑地笑了笑，“靜妍這張臉，最多也隻能說是很可愛吧，比你漂亮的女孩，多得像天上的星星，數也數不清。但我萬萬沒有想到，跨越了兩百年，同樣的臉、同樣的人，會再次吸引住澤西，他竟在兩百年前後又愛上了那個讓他願意付出一切的人類女孩！”
我蹙眉解釋道：“那是因為……咦？你，你說什麽？”
好像，好像哪裏不太對勁！
明蒼鬱剛才說，尚澤西在兩百年前和兩百年後愛上了同一個人類女孩。
同一個女孩？
不可能！
他是不是弄錯了？